「你說什麼?!」薛瑩瑩沒想到真相居然是這樣的,自己的苦心經營居然被自己毀掉了,她氣極又恨極,忽然如瘋婆子一般撲過去要撕咬四姑娘,但被鐵姐一把攔住,不過她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瘋狂的大喊大叫︰「你不是人!你是個女魔!你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魔!!」
「哼!」四姑娘已經很優雅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仿佛剛才經歷的並不是一場看不見的生死之戰,而是簡單如拂去肩膀上的一片灰塵,她坐安定後,忽然又轉頭瞥了一眼曲勇。
曲勇見她無論是對付自己,還是對付處心積慮的薛瑩瑩,全都是三言兩語,輕松解決,心里面對這個女人真是又恨又怕,他恨不得遠遠的逃離這個地方,自己也從來不認識什麼薛瑩瑩,更沒見到四姑娘,沒有這個黑色的世界接觸過。
「爸爸,現在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四姑娘淡淡道︰「你來決定該怎麼辦?」
于爺很久沒有說話,他望著薛瑩瑩仇恨的目光,帶著無限的滄桑道︰「當年,我和你三叔,也就是她爸爸,一起去運貨,那時候他為我擋了兩刀!我也曾經為他挨過一槍,我們是親兄弟,是一家人,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于雲玉擔心道︰「大哥,你還好吧。」
「我沒事。」于爺用力的揉著太陽穴,揮揮手無力道︰「幫規處置吧。」
「幫規處理?」曲勇小聲問曹老板道︰「是什麼處置?」
「三刀六洞!」
「不行!」在曹老板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曲勇已經沖了出去,護在薛瑩瑩的身前,大聲道︰「你們不能濫用私刑。」
四姑娘放佛早知道他一定會沖出來的樣子,道︰「我就知道,你又想要救人。」
曲勇面對著這些江湖大佬,沉住自己的底氣,道︰「我不是想救人,瑩瑩的確殺了人,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你在說什麼?!」于雲玉吩咐道︰「來人,把他拖下去!」
「慢!」四姑娘阻止了,她饒有興趣的望著曲勇,道︰「你說說,為什麼她不能死?」
曲勇認真道︰「你們是吃江湖話的,平時怎麼樣都好,但如果在我面前殺人我還不能站出來,那我就不配練武!」
他這番話說來正氣凜然,自有一番氣勢。
四姑娘緩緩道︰「你要強出頭,可知道要付出代價的。」
曲勇道︰「這次是幾招?」他上次挨了十招,以為這次四姑娘還是要揍他一頓。
「這次可沒這麼簡單。」四姑娘嘲弄道︰「這次是一條人命,還是我親弟弟的命,我們出來吃江湖飯的,講的就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你要出頭,就把命留下!」
「啊。」曲勇一下子呆住了,他還年輕,從沒想過自己的死亡,哪怕是這段時間來經歷很多事情,可他從來沒有這麼**果的接觸到死亡,全身顫抖,顫聲道︰「現在是法治社會,她就算有罪,也該交給法庭去審!」
「在這個地方,我就是天,我說的話就是法!」于爺冷聲道︰「你這個小子不識好歹,四兒,你還與他講這麼多話干什麼?」
四姑娘看了他一眼,道︰「你退開吧,就算你學了形意拳,也打不過這里這麼多人。」
「形意拳」這三字如同雷轟一般,猛在耳邊響起,曲勇閉上了眼,好似回到了深山里,老道的敦敦教誨︰「習武之人,第一強身健體,第二強國強種,匡扶正義!」他緊閉雙目,思緒如潮,心道︰「曲勇啊曲勇,你什麼都不懂,也不用懂他們的什麼利益糾纏,只要知道憑著良心做事,決不能讓這樣一個女孩活生生的被人害死在自己眼前,如果你眼下讓步,以後的日子里,你難道還是練拳嗎?你對得起教導你的道長嗎?!」
他緩緩睜開雙眼,銀樓之內,燈火昏暗,可樓外已經是艷陽高掛,晴空萬里。
霎時之間,他已然開悟,終于拋開了恐懼和害怕。
從這一刻起,他的心中有了一把尺,這把尺是以自己的良心和中華五千年的道德為標準的,在往後的歲月里,有無數次比這更艱難的困境,他都沒有放棄自己心中的這把尺。
也正是因為這把尺,曲勇終于月兌胎換骨,不再是從前那畏首畏尾的樣子,功夫開始真正的改變了他的人生。
曲勇睜開眼,嘆道︰「你們來吧。」
四姑娘一愣,奇道︰「你真想死?」
曲勇擺開鷹捉,他縱聲長笑,道︰「我當然不想死,可有些事,我一定要做!」
四姑娘沒想到他這般硬氣,轉眼間放佛換了個人,森然道︰「好!你想死,我成全你!」
曲勇豁了出去,笑道︰「來吧。」
「不要!」曹老板從後面跑來,一臉焦急道︰「四姑娘,看在我曹家的面子上,不要啊!」
「曹家的面子?」四姑娘已經知道曹老板一定會上來求情,她緩緩道︰「我憑什麼給你面子?」
「我的確沒什麼面子。」曹老板慚愧道︰「不過四姑娘你是聰明人,應該很清楚小三爺死在風景區,這案子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浙江每個電視台都播過了,這時候凶手要是被私了了,我想景泰可不僅僅是要承受警方的壓力,還要承受社會輿論的壓力」
四姑娘道︰「你威脅我?」
曹老板快速道︰「不是,我只是在提醒四姑娘,景泰現在正一步步的走上‘正’軌!」他在‘正’這個字上加了重音,「如果因為這件事而一舉顛覆了景泰多年重新建立起來的新形象,我想這肯定是得不償失的,況且現在並不是要放走薛瑩瑩,不過是交給警方而已,她一樣會受到應有的懲罰,我相信這也是景泰早晨警方來人拜訪于爺的意思吧。」
「曹家的長子,你的嘴皮子很厲害!」于爺毫不買賬道︰「不過她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她償命!咳咳咳!!」他一激動,忽然又大聲的咳嗽起來,這一次咳得更加厲害,曲勇看他整個人弓成一團,兩顴如女人上過妝一樣嫣紅,額頭上都是冷汗,知道這是內傷咳嗽之象,「咳咳咳!」突然于爺一口痰上不來,堵在喉嚨口,他雙手捧在胸口,兩腿直打哆嗦,翻著白眼。
「爸爸!」
「大哥」
景泰眾人立即亂了,紛紛圍到于爺的身邊,拍背的拍背,倒茶的倒茶,全都急的團團轉,誰也沒有辦法。
「快打120!」還是四姑娘臨危不亂,大聲吩咐下去,可這遠水解不了近渴,等120趕來,只怕于爺就要被這一口痰堵死了。
「讓我來試試!」曲勇的聲音忽然響起,他大聲道︰「我有辦法!」
于雲玉阻攔道︰「你會這麼好心?」
曲勇焦急道︰「救人要緊啊,這麼多雙眼楮看著,你難道怕我對于爺下毒手嗎?」
「這個」四姑娘狠狠的盯了一眼曲勇,也不能下決定,她雖然相信曲勇的人品,但對他的醫術並沒有把握。
「呴呴呴」于爺已經猛翻白眼,氣完全上不來了。
曲勇一頓足,忽然取出一根銀針月兌手甩出,他所學的飛經走氣有一個出針方法就是甩針,只見一道銀光閃過,正中于爺的胸口「天突穴」,這「天突穴」為任脈穴,任脈入咽喉,針刺「天突」可疏導咽喉及肺系氣血,有降氣止咳的作用,是咳嗽治標的第一要穴。
一針下去,于爺那一口氣忽然順了過來,「咕嚕」一聲把痰吞了下去,整個人馬上面色緩和下來,「他娘的,憋死老子了!」
听到于爺開口罵娘,景泰眾人松了口長長的氣,知道危險是過去了。
「沒想到你會銀針?還是飛針取穴?」四姑娘用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曲勇,後者悄悄的抹了把汗,他知道剛才那一針如果位置偏上一點的話,那就是插到氣管里去了,曲勇後怕道︰「我這是飛經走氣,因為情況緊急,所以得罪了。」
于爺也感到自己咽喉上的那根銀針,問道︰「是你救了我?」
曲勇點點頭,道︰「于爺的氣不過是一時順下來,治標不治本,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先用白虎搖頭法給你下一次針看看。」
「白虎搖頭?」于爺皺眉說道︰「我也看過不少中醫,為何從沒听說過這種用針手法?有什麼講究嗎?」
曲勇道︰「白虎搖頭是個說法而已,原理是行針之時,開其上氣,閉其下氣,氣必上行;開其下氣,閉其上氣,氣必下行。于爺你氣逆咳嗽,濃痰,潮熱盜汗,形體消瘦,又兩頰紅赤,應該是肺陰虧虛,內傷咳嗽,想要治好這咳嗽並非一朝一夕可以,但目前我能做到的,就是把你失肺節制的百脈逆氣給理一理,讓你人舒服一點。」
于爺有些猶豫,四姑娘忽然斷然道︰「你說的很準!老爺子的確是內傷後咳嗽起來的,好!我相信你!」
銀樓今天被包場,多得是空雅間,曲勇選了一間寬敞一點的,要四姑娘留下做助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