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原田悠人當機立斷.如撲兔般沖下擂台.右臂化作一口無堅不摧的長劍.一劈到底.就是要將曲勇生生劈死.
只見這一劈快如風.迅如雷.筋骨齊鳴.其中隱隱的傳來風雷交加的聲音.
原田悠人已經用上了暗勁.他這只手原本已經用秘法將筋骨練到了極致.如同鋼刀.現在再加上暗勁.簡直無法抵擋.這是要取曲勇的性命.
像從高處一躍而下的刀劈.原田悠人可以做到掌劈青石.刀風斷水.只有在很有把握的情況下才會使用.因為人凌空跳起.破綻就多.一旦不中.自己就要處于極大的劣勢.
他自認為自己幾乎是無可躲避地一擊.這一刀劈下.毫無懸念.可原田悠人並沒有劈下.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失去了對方的蹤影.「糟糕.中計了.」
他明白過來還不算太晚.右手一記反手刀猛劈背後.腳一扭.力上腰想要轉身.但是他耳邊只听到一聲鷹「秋秋」尖叫聲.然後一股尖銳的疼痛感往腰上刺來.這時候的原田悠人就展現出了自己在北海道冰海里苦練的成就.曲勇的鷹抓還沒到.他的敏感就到了.也就是這份敏感保住了他的命.
原田悠人右手反手刀顧不及傷人.「啪嗒」一聲脆響.下撩護腰.然後腳下猛地一蹬.朝前方逃去.
「 」曲勇鷹爪抓住了原田悠人的右手臂.現在形勢對調了.他用上了暗勁.可原田悠人匆忙應對.即便其手臂硬如鐵.也被這一扯生生的抓下一大片皮肉來.
「可惜」曲勇一甩手上的鮮血淋灕的皮肉.繼續追擊.鷹抓.鷹撕.鷹扯的變化施展出來.
剛才那一腳踏空.是曲勇故意設計的.他早算好了時間和角度.就是要等原田悠人也跟下台來.
方才踏空的一霎那.他使出了猴形.就在原田悠人騰空劈下來的時候.他身子一縮已經快捷無比的退到其背後.計算了這一把.
這猴在形拳譜中所論「不是飛仙體自輕,若閃若電令人驚.看它一身無定勢,縱山跳澗一片靈.」
猴在動物中為最靈巧之物,有縱山跳澗飛身之靈,又有恍閃變化不測之巧,想當年的薛顛.就是猴形見長.他動作之變幻達到匪夷所思的程度.武林里講薛顛「能把自己練沒了」.身法之快.比武時照面一晃.就看不住他了.眼里有他.但確定不了他的角度.
有一次.薛顛站在吃飯桌一邊.一眨眼.就縮了另一邊.在座的都是當時的有名望的國術大師.可誰也沒敢說自己看清楚了.可見這猴形之快.之靈.之巧.
曲勇的猴形大成之後.身法雖然不如薛顛快.但剛才有心計算無心.倒也是奏了奇功.
曲勇這一下搶佔回先機.徹底的將形意拳的剛猛展現出來.只見他鷹抓奪命.腳下大跨步.朝原田悠人的後腦勺抓去.
那原田悠人哪里敢回頭.他只覺得腦後勁風撲面.頭皮隱隱生疼.雙耳嗡嗡作響.他右手已經受傷.不敢硬接.竟猛地往前竄去.
若要說形意十二形.猴形的轉騰挪移最巧最快.那麼龍形則是長距離的速度最快.曲勇脊背如龍.催動龍形大跨步追趕.
空手道並不以身法見長.原田悠人也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他就等曲勇大跨步前腳踏出.後腳立地一剎那.猛地下蹲.縮身.還是右手五指猛的捏起並攏如金槍魚的魚嘴巴.雙足一蹬一彈身.好像是飛魚出水面.順著曲勇的鷹爪一飛而上.正好戳向了曲勇的鷹爪的「內勞宮」穴.
人的掌心有一個穴位.叫做「內勞宮」.這里也正好是鷹爪的弱點所在.
他這一連串的下蹲.縮身.彈身飛出.正是當日在北海道練功時看到海面上有飛魚連連躍出水面.有感而創.他也從未正式使用過.這一次用來.是完全放棄了自己的防御.拼盡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廢掉曲勇的一只手.
這等凌厲、狠辣、與敵同歸于盡的作風.正是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原田悠人一招失利.已經知道自己取勝無望.只能想要借助這種方式來為自己取得最後的一點的尊嚴.一個武者.被廢掉一只手和失去性命.其實是一樣的概念.
曲勇一看他出手.也馬上猜到他的心思.他自然不會和原田悠人拼一只手.鷹爪一收立即化成了蛇口.鷹爪中空.蛇口扁平.這樣一來.那掌心的「內勞宮」穴的罩門就被彌補了.
曲勇手臂一抖.就宛如抖大槍桿子.一松一軟.暗勁勃發成一條靈蛇.蛇口一開.「啪.」一聲響.曲勇的蛇口結結實實的咬在金槍魚的長嘴巴上.剛好是原田悠人手腕的「列缺」穴上.這一穴在解剖上是人體橈神經穿過處.原田悠人這右手本來就被扯下一大塊皮肉.現在哪里經得住曲勇這麼蛇口的撕咬.登時腕關節被咬月兌位.森森白骨露出.
當這並沒有結束.原田悠人這一招「飛魚出水」.是後仰出手的.全身的空門大露.曲勇馬蹄一翻.只听到一聲馬鳴聲.結實的踩踏在了其胸口上.
這一腳.只要曲勇願意.完全可以踩斷原田悠人的肋骨.將之踩死.
不過他並沒有這麼做.只是恰到好處的踩住了原田悠人.不讓其做出同歸于盡的事情.然後高聲道︰「你輸了.」
「這不可能.咳咳咳」原田悠人被踩著胸口.忍不住咳嗽.「咳咳」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曲勇冷冷的看著他血肉模糊的右手.道︰「你就算練了這種霸道的外門武功.也就是手硬一點.真正的決斗.並不僅僅是看誰的手硬就行了.」
「你說的咳咳很對.」原田悠人勉聲道︰「比武.中國人說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你的計策很成功.但是.我很想問一句.你究竟修行了幾形.」
曲勇皺眉.道︰「十二形.」
「十二形哈哈哈哈.」原田悠人好像听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他咳得口里滲出粉紅色的血沫.但是依然在狂笑.「十二形.這世上居然有修十二形的形意拳.難怪了.難怪你每一形都筋骨齊鳴我雖然沒有廢掉你的手.但是你自己已經廢掉了自己的手.我咳咳咳」
「什麼.」曲勇看他口中已經開始大量的吐著鮮血.收回踩在其胸口的腳.道︰「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原田悠人看他居然抬開自己的腳.顯然是怕踩死人.他臉上痛苦的神情只是一閃而過.馬上泛出異樣的暗紅.笑道︰「你肯定沒有殺過人.你就不會知道.殺人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情.」
曲勇看到他面上的暗紅.心中一凜.知道其心髒已經傷了.輕輕的嘆了口氣.道︰「我不殺人.是因為我覺得人沒有殺人的權利.你沒死過.不會知道.人死的痛苦.」
「我現在就要死了」
原田悠人說完這句話.已經瞳孔開始擴散.曲勇沒有要他的命.他自己要了自己的命.他的右手已經差不多完全被廢了.再活下.終生也恐怕難以進入化勁.那簡直是生不如死.
在這臨死的一剎那.他已經看不到曲勇.也看不到那些看客們的嘴臉.他看的是.在極遠的東方.日出之地.有一株極大極茂盛的櫻花樹.在樹下.有一個艷紅色和服女孩在痴痴的等著他.
等著他回來.
「對不起.我不能回來了」
這個空手道的種子弟子.天才少年就此逝世.
「哎」曲勇在他最後的眼神中.看到的是溫柔.那是情人的溫柔.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好累.這一年來所有的疲憊一下子全部涌上了心頭.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睡覺.好好的.好好的睡一覺.
這一年來.他就算是做夢.也在強迫自己練功.他就好像是一根繃緊了的彈簧.一直在拉長.一直在拉.現在.原田悠人的死.讓他想要休息一下.再來下去.無論是多好的彈簧.也要拉斷掉的.
「智足、技精、勢多.招無定數,忽高忽下.不于斗力,且息忍之.新力未發,舊力略存.乘其不備,順其之勢.借人之力,出其不意.」恭叔看完這場決斗.也是收獲頗多.喃喃道︰「這個少年.恐怕這里已經留不住他了.」
曲勇朝原田悠人的尸體鞠了個躬.不論如何.這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然後轉身.從選手的通道離開.至于其他的後事.自然有專門的人來料理.這種地下黑拳.每個月都會有一兩個死人.上台之前.早就簽了生死狀.再加上打通關系.倒不怕惹上官司.
再說了.這種事屬于江湖恩怨.江湖上的事情.江湖解決.誰要是扯上了官司.那麼.這個江湖他就混不下去了.
曲勇走後.曹老板也走了.但是到處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曲勇.打了電話也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