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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南明沒有死.他反而還活得好好的.至少比世界上大多人過的要好.他住在這廣州城里最有名的五星級酒店里.他喝得葡萄酒是法國最有名的莊園出產的.抽的雪茄是古巴的.但他還是不開心.至少他比絕大多數的人都不開心.
人是否都如此.擁有更多.就想要得到更多.人的yuwang和野心不可否認是促成人類進步的一個極大源泉.但同時也是人類痛苦的來源.有人說所謂「得不到」.「已失去」是世上最可怕的痛苦.
左丘南明第三次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槍.他很清楚.只要他的食指一扳動.就會有一條人命在他手底死去.這種事他絕不是第一次做.他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做.但他不能.他不能開槍.一旦開槍.兩幫極可能混戰.到那時.他父親的苦心經營就會化為烏有.
所以他要忍.還好.他忍得住.要他這樣呼風喚雨的大少爺忍住.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喝酒.只要喝醉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這已經是他喝得第三十杯酒了.鮮紅如血的紅葡萄酒.他突然覺得一個人喝酒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但在這個地方.他並沒有朋友.
左丘南明喃喃道︰「如果這時候有人來敲門.我一定請他喝酒.」
「篤篤篤.」這時.果然有人敲門了.還敲得很斯文.其實是可以按門鈴的.但來人還是選擇了敲門.
「誰啊.」左丘南明醉醺醺的湊到貓眼里去看.外面站著一男一女.他門開了一半.道︰「你喝不喝酒.」
那圓寸頭男人雖然長相普通.但是雙眼炯炯有神.用現在的流行詞來說就是充滿著正能量.他微微一笑道︰「我喝酒.但是不喝葡萄酒.」
左丘南明晃著手上的紅酒.道︰「為什麼不喝葡萄酒.這酒血紅.正好匹配大好男兒.」
那男人道︰「像血.又不是真的血.沒什麼意思.要喝就要喝燒刀子.夠烈夠嗆夠男人.」
左丘南明怔怔的看了他半分鐘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男人道︰「我叫曲勇.」
這一男一女自然就是易容後的曲勇兩人.他們收到左丘南明的下落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不過還好.總算在一天之內找到了.按照薛瑩瑩的意思是要帶大隊人馬直接圍了.不過曲勇並不同意.他想要和左丘南明先談一談.
「曲勇.」左丘南明灌滿酒精的腦袋.回想一下.道︰「我不認識你.不過你說的話我喜歡.來.進來喝一杯.」他說著竟打開了門.邀請曲勇兩人進入.
屋子里很幽暗.窗簾都拉上了.充滿了酒精的氣味.薛瑩瑩掃了一眼那滿地東倒西歪的酒瓶子.快速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讓下午的陽光照射進來.
「喝酒.」左丘南明招呼著.
曲勇道︰「喝酒可以.一杯酒.我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憑什麼」左丘南明叫道︰「你憑什麼問我」
曲勇道︰「陳大官死了」
左丘南明覺得自己好像听過這個名字.但又模模糊糊的.不能肯定.他煩躁的揮揮手道︰「他媽的.誰愛死誰死.關老子什麼事」曲勇道︰「有個賣酒女說親眼看到你開槍打死陳大官.」
「呸.」左丘南明往那名貴的地毯上直接吐了口唾沫.叫道︰「放屁.老子一直在這里喝酒.老子殺誰了」
曲勇點點頭道︰「好.既然你沒殺人.就跟我回去一趟.我會還你清白.」
「滾開.你算個屁啊.敢」左丘南明後面的話再也不能說出來了.只因就在那一刻.「噗」一聲輕響.他的太陽穴已中了一槍.眼球血管瞬間爆裂開.嘴巴張的老大發不出任何聲音.然後才是窗戶上玻璃碎裂的嘩啦聲.
「趴下.」曲勇第一反應虎竄撲倒薛瑩瑩.就地一滾躲到了沙發後.但就只有這麼一槍.以後再也沒有了.他等了大約一分鐘.也听不到槍聲.探出頭去四處一看.只見那窗戶玻璃已經碎了一地.對面一棟大樓的某個窗口泛過一絲的亮芒.
「是狙擊槍.」薛瑩瑩也看到了.她說道︰「對面大樓有狙擊高手埋伏.我們就算追過去.也不知道是誰開的槍.找不到了.」
曲勇一頓足.恨聲道︰「怎麼會這樣.」
薛瑩瑩又等了大約十分鐘.確定沒有第二把狙擊槍後才走出來檢查左丘南明的傷口.傷口就在左側太陽穴.他死得很快.幾乎沒有痛苦.可謂是干脆利落.「狙擊槍有個特點.那就是要準備一段時間才能架好槍殺人.左丘南明一直沒有打開窗簾.所以狙擊手不能確定他的位置遲遲沒有下手.而等到我拉開了窗簾.狙擊手就開槍了.表面上看.就是這樣.」
曲勇道︰「現在左丘南明也死了.死無對證.他殺陳大官的罪忽然就坐實了.而他的死.就算不是兄弟會做的.也是死在廣州.左丘慕錦難免會記恨.兩邊的仇恨忽然間越結越大了.」
依薛瑩瑩之聰明.當然明白事態的嚴重性.但問題是她眼睜睜看著.苦于找不到證據.她咬咬牙道︰「反正現在只有我們知道左丘南明死了.不如我們先秘而不發.將他的尸體藏起來.然後去逼迫阿美改口供.這時候非常時期.只能行非常手段.你覺得呢.」
曲勇當然知道這是目前來說最佳的選擇.只要先掩蓋下來.等到兩幫聯盟了.一直聯手去查明一切.自然要比現在的情形好太多.不過他還是勸告了一句道︰「萬一那阿美死不改口.你準備怎麼對付她.」
薛瑩瑩也知道自己最近幾次出手狠辣.已經在曲勇的心中留下了極差的印象.她柔聲道︰「勇.我知道你為我好.但現在很明顯.我們的背後還有一批人馬在搗鬼.我們如果心慈手軟.就會輸得很難看.」她頓了頓道︰「再說了.你我心底都明白.那個阿美一定在說謊.我們所作所為.並不過分.」
曲勇嘆氣道︰「你不必再說了.我這是婦人之仁.現在我倆一體.你要做什麼.我必定是全力支持的.」薛瑩瑩拉著他的手.依偎道︰「你真好.我知道.這世上你對我最好了.」曲勇暗暗道︰「只願我沒有害了你.」
要藏住一具尸體說簡單很簡單.要說難卻又很難.曲勇讓薛瑩瑩去洗地上的血跡.而他自己則將左丘南明的尸體帶進浴室剝光了洗干淨.給他戴上一副人皮面具.然後取了布條將槍口死死的扎住.最後換上一身干淨衣裳.戴上鴨舌帽.帶他出來.薛瑩瑩看到曲勇扶著個垂頭喪氣的陌生人.又好像是喝醉酒的樣子.忍不住大聲贊揚道︰「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曲勇苦笑道︰「但願瞞得過去一些眼楮吧.咱們先帶他出酒店.然後找一處隱秘的地方先安置了.你覺得要通知劉老七嗎.」
「不用.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們攙扶著左丘南明的尸體出去.夜幕已經開始往下拉了.這時候街上已經出現一些醉漢了.他們的行跡並不顯得突兀.藏好了左丘南明的尸體後.曲勇兩人直接回到滿香園.
那個阿美已經被關了一天.期間沒人送飯送水.被關在一間小小的房里.頭頂的燈光很亮.很熱.她好像自己被曬在沙漠上.放眼看去都是白花花的一片.想睡也睡不著.這也是薛瑩瑩故意安排的.「 當」一聲.突然門打開了.她看到門打開.竟然沒什麼反應.依然雙目茫然.頗有些痴痴傻傻.
薛瑩瑩帶了瓶礦泉水進來.是很普通的農夫山泉.阿美已經整整一天被強光照射著.沒有喝到一滴水.她就好像被曬干的魚.現在突然看到一瓶水.簡直覺得渴的要命.不過薛瑩瑩並不打算輕易的將水給她.她問道︰「你說.殺陳大官的是誰.」
阿美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薛瑩瑩.道︰「萬江幫的左丘南明.」她的聲音很干澀.說一句話似乎蒸發完了她全部的唾沫.
薛瑩瑩手一歪.將那瓶水倒了一半在地上.阿美忍不住慘叫一聲.想要撲過去.但被曲勇按住肩膀制止住了.薛瑩瑩又問道︰「你說.殺陳大官的是誰.」
「左丘南明.」阿美的眼神直勾勾的望著水.可回答依然還是不變.
「好.」薛瑩瑩將水全部倒掉.忽然手一揚抽出頭上的發簪.一頭烏發如瀑布般滑落.一把提起她的領子.將尖銳的發簪湊到她的瞳孔前.冷冰冰道︰「你看清楚了.只要我再往前一寸.你的眼珠子就會被挖出來.等挖完第一顆.我會挖第二顆.挖完眼珠子.我會在你的眼窩里撒點糖.然後抓一窩螞蟻來.你想不想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阿美不用想.沒有人能想象那是什麼滋味.她終于忍不住手舞足蹈.尖叫道︰「不是左丘南明.不是他殺的.不是他.」
薛瑩瑩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那是誰殺的.」
阿美道︰「你說誰殺的就是誰殺的.」
薛瑩瑩道︰「不對.事實是什麼.我們就說什麼.事實上殺陳大官的人是阿星.那個號稱很能打的阿星對不對.他們雖然都是兄弟會的.不過阿星一直想要插手做酒吧的生意.所以他借機要殺了陳大官.對不對」她來之前已經做過了功課.一天前和曲勇交過手的那個阿星.他的確一直對這個很賺錢的滿香園垂涎三尺了.是人盡皆知.
「對.就是阿星殺的.」現在的阿美已經是薛瑩瑩說什麼.她就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