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遙的話和她的表情里無不透露著自信,林逸南雖沒有點頭答應她吊件,但也沒有立刻阻止她說下面的話。
陸之遙只覺得自己臉上越來越燙,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牽強的支撐著自己已經開始變軟的身體,陸之遙語速極慢的對林逸南說道︰「葉蓮蓉想毀尸滅跡,我要在她去偷我娘尸骨的時候抓住她,不然我爹是不會相信我的話,同意開棺驗尸的。」
「你就那麼確定你娘真的是她殺的?」陸之遙似醒非醒的酒醉狀態讓林逸南有些意外,這壺酒雖然比外面的那些要烈上幾倍,可常人也不至于喝一杯就醉的程度。想想剛才自己在叫陸之遙喝酒時,她那不對勁的神情,林逸南眸光流轉,笑的神秘。
「那話是從她自己口中說出,又豈會錯?!我娘和我哥冤死那麼多年,這仇我若是不報,數年之後黃泉下,又怎麼有臉去見他們。」陸之遙說著說著,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家仇。她最該殺的,不是葉蓮蓉,不是陸之晴,而是那七皇子林逸翔以及太子林逸辰。一想起林逸翔和眼前林逸南的關系,陸之遙看向林逸南的眼神,不著痕跡澱加了幾分殺意。
林逸南察覺到了陸之遙的眼神變化,神色如常依舊笑意含于唇邊,他繼續問道︰「那如果就算開了棺驗了尸,也並非你所想的呢?到時你又要怎麼辦?」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葉蓮蓉如果不是做了虧心事,就不會怕鬼叫門。她敢去挖我娘的墳,就說明她害怕真相。如果真如你所說的,我娘的尸骨並未發生變化,那剩下的事情也就不用八皇子你操心了,我自有辦法。」
陸之遙說話的語速逐漸變快,聲音也在慢慢地放大。散漫的眼神漸漸重新聚攏在一起,她目光盈盈,側著身子悠閑的依靠在椅背上,同林逸南交談。
「這忙,八皇子是幫還是不幫?」
「不想幫。」林逸南如實回答,換來的當然是陸之遙凌厲的視線。
「你就不怕我壞了你的好事?」陸之遙不悅的出聲問道,略帶幾分怒氣的聲音在這深夜里顯得格外的清晰。
「我有什麼好事是能被你壞掉的?」
林逸南的話音剛落,只見原本還坐在一旁的陸之遙,忽然身影一閃,轉眼之間就到達了林逸南的身前。
陸之遙身子微俯,居高臨下的凝視著林逸南。右手拽起林逸南的衣襟,陸之遙的動作里沒有一絲的猶豫。「八皇子,有些事情難道真要逼我說出來嗎?你接近我的目的,要不是為了想拉攏我爹,那麼就一定是為了毀了相府,就像你哥毀了夏家一樣。」
夏家那麼多人被殺,真正的原因是極少人才知道的。因為當時屠城令是皇上所下,理由則是大將軍夏振坤勾結番邦、企圖造反。林逸翔說白了只是太子和皇後身邊的一個奴才,沒有確切的證據誰也不會一口咬定那件事就是因他而起。所以陸之遙的話不得不讓林逸南的身子一愣,聞著陸之遙身上淡淡的酒氣,林逸南眨了眨眼楮,遲疑的問道︰「醉了?」
「廢話少說!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讓你踫陸家一下的!」
陸之遙的氣場在短時間內急劇上升,她的幾句威脅讓林逸南無奈的苦笑了一下。「真是沒想到,原來陸家大小姐喝醉了,是這個樣子的。」
林逸南的話讓陸之遙愣了愣神,但也只因她這麼一愣神,林逸南的身子如鬼魅般,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陸之遙的視線里,出現在了幾米開外。陸之遙條件反射的伸手去抓,卻撲了個空。扭頭追尋林逸南的身影,兩人隔空相望,誰也沒說什麼。微弱的燭光將房間籠罩在一片淡橘色里,牆壁上倒映出兩人的身影。
「我就說麼,你這個病秧子果然是裝的!」陸之遙譏笑嘲諷,眸光變得清冷,視線寸步不離的落在林逸南的身上,陸之遙像是一只被關了太久的猛獸一樣,輕聲一笑,下一刻身子已經飛向了林逸南所在的位置。
陸之遙的輕功讓林逸南的眼底劃過一絲精光,和陸之遙玩著你追我趕的游戲,兩人在不經意間踫到的桌椅所發出的響聲,讓一直守在門外的凌奕神色緊張的推開門,沖了進來。
眼前的一幕讓凌奕的嗅到了嗓子眼,借著月光和屋內的燭光,凌奕看著被陸之遙逼迫著堵在牆角里的林逸南,想也不想就奔了過去。
凌奕的出現讓陸之遙改變了攻擊的對象,腳尖一點身子凌空一躍,陸之遙落于凌奕的身後,單手扯住凌奕的胳膊。將凌奕的身子整個拉向自己,陸之遙一個轉身,就將凌奕整個人都甩了出去。流暢的動作和蠻力,讓那邊還靠著牆壁看著熱鬧的林逸南,覺得事情有些微妙了。
凌奕是從小就跟在林逸南身邊的侍衛,也是他最為信賴的一個人,武功自然不在話下。縱使凌奕在面對陸之遙這個女人的時候有些輕敵了,但也絕不至于讓陸之遙一招就擺平了。
林逸南看著陸之遙在把凌奕扔出房間後,目光閃爍的又看向了自己。他輕嘆一口氣,覺得自己現在在陸之遙的眼里,與其說是個皇子,倒不如說像是待被她宰殺的獵物。
林逸南依靠著牆壁,氣定神閑的低頭理了理衣袖。手起,燈滅。一下子變暗的房間,讓陸之遙的腳步也頓了一下。林逸南迎著月光看著陸之遙窈窕的身影急速逼了過來,眼中若隱若現著一抹對她的欣賞和興趣。
陸之遙上前兩步,忽的發現原本還在牆角處的林逸南,已不知什麼時候沒了蹤影,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陸之遙心驚的轉身做出防備的姿勢,可惜已被林逸南拉入了懷里。
陸之遙雙手被林逸南控制住,輕笑聲隱約傳進陸之遙的耳中,林逸南聲音低沉的開了口,帶著幾分清雅和悠閑,問道︰「你不知道求人辦事,態度就應該好些嗎?」
陸之遙還沒來得及回應林逸南,後頸的劇痛就讓她身子一顫,緊接著沒了知覺。
林逸南接住陸之遙癱軟的身體,看向門口狼狽的凌奕,笑聲再次響起。
凌奕在明,林逸南在暗。凌奕看不清林逸南臉上的表情,卻听的出他此刻的心情確實不錯。
林逸南彎腰將陸之遙抱起,慢步走到了凌奕的面前。調侃的出聲,戳中凌奕心里的傷口,林逸南嘴角微翹的問道︰「敗給一個女人,有何感想?」
「主子,你要帶她去哪?」凌奕壓下心中的懊惱,看著林逸南往外走,不安的問道。
「當然是送她回相府。」
「這麼晚了,讓我去吧。」
「你就不怕她半路醒來,又把你扔出去?」林逸南回眸瞥了凌奕一眼,只一句話就讓凌奕握緊了拳頭。林逸南明白凌奕的不服氣,畢竟這是他這麼多年,第一次輸的這麼慘,而且對手還是個以前經常被人打的弱女子。
這個陸之遙如此深藏不露,她此前一直那麼費盡心機的演著戲,為的究竟是哪般?如果今天不是一杯酒喝醉,那麼到什麼時候她才能展露今晚的真本性?林逸南朝著相府而去,腦海里浮現出陸之遙在說起夏家時臉上的悲傷和絕望,林逸南忽然有一種錯覺,也許她真正想為其報仇的,不是她死去的娘和兄長,而是夏家的那些條人命。
林逸南抱著陸之遙出現在陸之遙的房間里,讓躺在陸之遙床上正假扮著陸之遙的雨蝶,嚇的倒吸一口氣,臉色發白。
「奴婢給八皇子請安。」雨蝶手忙腳亂的從床上跳了下來,腦子一片空白的跪在了林逸南的面前。林逸南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把陸之遙放到了床上,就轉身想要離開。
走到門口,林逸南忽然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停了下來。「等她醒了告訴她,她的那個忙,我答應幫了。只要她以後不喝醉了到我府上鬧事,一切都好說。」
林逸南的話讓雨蝶的心七上八下,等林逸南走了之後,雨蝶連忙站了起來走到床前。
陸之遙的呼吸確實帶著一絲酒氣,這讓雨蝶目瞪口呆的不知該說什麼好。怔愣片刻之後,雨蝶認命的給陸之遙月兌下了衣服,一直守在她的床邊直到天亮。而陸之遙這一覺,則是直接睡到日曬三桿,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陸之遙睜開雙眼的第一反應就是頭疼欲裂,撐著身子慢慢坐了起來,環視著熟悉的房間,陸之遙表情有些迷茫。
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之遙努力的想要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情,但最後卻只能回憶到她喝下酒的那一刻畫面。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頭,陸之遙下地之後,發覺自己的後頸也有些發疼。
走出房間陸之遙就看到了院子里的綰月和雨蝶,看著她們兩個看向自己的古怪神情,陸之遙尷尬的笑了笑,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