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仇瑛越過了公孫海等人之前呆過的營區,朝著狂吼聲的來處迅速前行。
對她來說,這種情況下的越野行軍沒有絲毫的問題。已經習慣了林中黑暗的眼楮不斷捕捉著周圍的情況,以防御危險和尋找目標。
公孫海的拒絕讓她加入,沒有讓她放棄。這次事件她自覺有一定責任,豈能袖手旁觀?
尤其對方是救過她的人!
因此,熟知其設備和手段的她一直悄悄跟在公孫海等人的後方,保持在對方偵察不到的範圍。果然,現在終于有了結果!
那聲嘶吼,她幾乎可以肯定,就是張楓逸的聲音!
不知道追了多久,她忽覺不對,立刻停了下來,伏低身體。
左前方的草叢中有悉悉索索的聲音。
仇瑛反手模出了匕首,全神警惕。
為了避免被公孫海知道她跟在後面,不到萬一她不會動用動靜極大的槍支。此時的動靜顯然是活物,用匕首就足夠了。
悉索聲迅速從左前方鑽到她左後方,停了下來。
仇瑛翻身避到了一棵大樹後,微探半頭,眯著眼朝著那邊看去。
黑暗中只能隱隱視物,但要分辨「動」和「靜」,她還是有把握的。只要對方動作,她立刻就能捕捉其身影。
那會是什麼?野獸?還是……張楓逸?!
這念頭閃過腦中時,仇瑛心中一震,當機立斷,揚聲道︰「張楓逸嗎?我是阿瑛!」
假如真是張楓逸,那他听到這名字應該知道是友非敵;假如是野獸,那听到這名字也無所謂;假如是其它居心叵測的人,听到「阿瑛」也沒法明白她是誰。
那邊沒有回應。
片刻後,悉索聲再起,有人影從那邊草叢後走了出來。
樹後的仇瑛另一只手模出強光電筒,朝著對方照過去。
燈光下,一人蓬頭亂發,一臉污跡,赫然正是張楓逸!
仇瑛大喜,從樹後跳了出來︰「真是你!」
張楓逸卻像是被這燈光所驚,低吼一聲,抬手遮住了臉,腳步驟停,同時後退了兩步。
仇瑛立刻把手電的方向一轉,照著自己的臉︰「是我!我是阿瑛啊!」
張楓逸放下手,眼中亮起奇異的光芒,低低地咕噥了一聲,忽然朝著她走近。
仇瑛雖然激動,卻沒失警惕,驚覺他神態不對,立刻再次把手電轉向,照向他︰「別動……」
話音未落,只見張楓逸一個左穿,避過了手電的光芒,閃進了手電盲區,閃電般朝著她撲來!
仇瑛這一驚非同小可,左手匕首立刻橫拉。這一下她留了情,落處只是對方腰肋位置,避免重傷。
呼!
張楓逸竟以快到她無法置信的速度,搶在她的匕首及身前撲近至近身位置,右手一個虎爪,一把抓住了她左腕,隨即就是一扭,想要扭斷她手!
仇瑛大駭,手電朝著對方腦袋上砸了過去。
張楓逸虎吼一聲,右手力道一松,左手卻抓住了她右手中的電筒。
仇瑛趁機抽出左手,往另一側疾退,同時松開了手電,右手反手模向腰後的槍。
張楓逸此時所表現出的速度和敏捷,比她之前任何時候見到的都要來得強,從入特種部隊起就接受了「任何時候都要做最正確的判斷」觀念的她立刻放棄了近身搏斗,準備改以遠程攻擊。
不料就在這時,張楓逸竟然再次加速,倏然撲前,一把掐住她脖子,猛地把她按倒在地。
仇瑛連叫都叫不出來,瞬間呼吸停滯,右手更是被壓在身下連抽都抽不出來,更別說拔槍了!
而令她心生恐懼的是,對方的一語不發反而更增凶煞之氣,仿佛一頭前所未有的凶獸,正對自己這幾乎沒有反擊之力的「弱者」發動壓倒性的攻擊。
在他面前,那種「完全沒法抗掙」的虛弱感有如幽靈般,瞬間充滿了她的身體。
而在以前,就算是在她崇拜的公孫海面前,她也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張楓逸這時整個人完全壓到了她身上,喉間低吼不斷,還強行分開她雙腿。
仇瑛已無法呼吸,但心內震駭的卻是他下來的意圖。
他是想做什麼?
就在這時,張楓逸忽然停止了動作,松開了掐著她脖子的手。
仇瑛頓時恢復了呼吸,重咳了好幾下,才發覺身上的張楓逸抱著腦袋,像在承受無法抑制的痛苦般,做出無聲嘶吼的神情,眼珠不斷亂轉。
原本還想趁機反擊的仇瑛一時呆了。
怎麼回事?
過了至少半分鐘,張楓逸才突然從她身上躍離,一個轉身,朝著黑暗中奔去。
仇瑛慌忙爬起來,想要追過去︰「張楓逸!」
張楓逸倏然停步,轉身抬手,右手中拿著的赫然是把手槍!
仇瑛一驚停步,反手模到腰後。
槍沒了!
張楓逸眼中厲芒閃射,拿槍指了她至少十多秒,突然雙手抓槍,用力一扭,整只槍竟然彎得不成槍形。
撲!
槍落地時,張楓逸已經轉身撲進黑暗中,迅速遠去。
仇瑛芳心劇震。
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就是不準再追,否則她的下場就會像那槍一樣。
腳步聲再次響起,仇瑛回過神來,閃身躲到了一棵樹後。
是誰?
不多時腳步聲在離她不到五米處停了下來,仇瑛心中一動,揚聲道︰「誰?」
周圍靜了下來。
片刻後,公孫海的聲音傳來︰「阿瑛?!」
仇瑛心里一松,從藏身處走了出來。
至少不是敵人。
幾道強光手電的燈光照在她身上,公孫海獨自走近,冷冷道︰「你違背我的命令擅自來這?」
仇瑛咬著唇低著頭沒說話。
公孫海看她神情,不由心中微軟,沉聲道︰「剛才你遭遇了目標?他呢?」他追蹤張楓逸行蹤而來,不想一路上對方的前行路線彎來繞去,讓他幾次差點追丟,這次追近時,卻遇到了仇瑛。
仇瑛指著張楓逸逃走了方向︰「朝那邊跑了。」
公孫海板著臉道︰「在任務結束前,不準你再離開我身邊半步!走!繼續追捕!」
仇瑛听出他話中的擔心和關懷,知道他是怕自己遇上危險,心中微微一暖。
看來暫時只好和他們一起了。
***
天亮時,公孫海才不得不放棄了追蹤,讓所有人停下來的休息。
一夜追蹤,他們多次在掃描儀上看到張楓逸的蹤影,可是怎麼也追不上。半個小時前是他們最後一次看到對方的行跡,現在卻什麼都找不到了,連地上的腳印都沒發現。
公孫海獨自站在一邊,皺眉不語。
奇怪,那家伙怎麼能把腳印給抹掉的?
仇瑛走近他身後,輕聲道︰「我有個想法……」
公孫海頭也不回地道︰「說。」
仇瑛說道︰「他很可能不是在地上走的……」
公孫海一愣,轉身看她︰「什麼意思?」
仇瑛朝著旁邊的樹上呶嘴︰「只有走上面,才有可能沒腳印。」
公孫海一震,環目四顧。
的確,這地方到處都是大樹,每兩棵之間相距的距離也不遠,要是張楓逸選擇像猴子般借樹前行,腳印當然就沒了。
仇瑛垂首道︰「樹上行走體力消耗很大,他不可能一直那樣,肯定要下樹,多找找應該能再的到他的腳印。」
公孫海沉吟片刻,忽然道︰「昨晚你和他遇上,感覺他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