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哭 034臥軌

作者 ︰ 一二十三

張一拒絕了李玉翔和武磊的陪同,孤獨一個人在國道上溜達。本來想給紫蘭家打電話,但是想想,現在紫蘭還沒回家。

他漫無目的地在國道上行走著,太陽已經快到了鯉魚山了。天空很晴朗,鯉魚山上空的晚霞如同烈火一樣,紅的滴血。

夕陽下,他的影子拉的老長,老長。背影說不出的孤寂,落寞!

腦海里,不停著想著紫蘭,想著想著,眼淚就又下來了。也不管路上行人詫異地目光,一個人孤伶伶地在國道上走著。路,渀佛沒有盡頭,因為沒有了目的地。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岔路口。幾乎是下意識的,沒有經過思考,張一就朝著紫蘭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要經過一條鐵路,張一渾渾噩噩地就走上了鐵路,坐在了鐵軌上。

那時候,正在鬧**,鐵路上屬于重災區。一般的人都不敢靠近,但是張一卻沒顧那麼多。

坐在鐵軌上,看著兩條平行的鐵軌,漸漸地在遠方,變成了一條線。

忽然間,他就有了許多感觸。或許自己和紫蘭就像是兩條鐵軌吧,離的遠些,看起來像是相交了。但是走到跟前一看,其實還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那時候正是收割油菜的季節,鐵路旁邊有好大一塊盆地,田里種滿了油菜。每年春天的時候,油菜花一開,那景色,可迷人了。

可是現在油菜花早已經謝了,就像是那青澀的青春,縱然美麗,卻如同油菜花一樣,剎那間,就逝去了。只留給人們無限的傷感和緬懷,還記得,曾經花開一瞬!

張一突然想起了海子,那個說過,從明天起,要做一個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最終,卻死在了鐵軌之下!

讓他很費解,那麼年輕的生命,為什麼選擇了自己終結。這一刻,他突然有了些明悟,或許海子當時的心境,與現在的自己有些相似。

也許他也遇到了某種事情,讓他覺得,生命,已經沒有了繼續的意義。

盆地並不是很寬,在不遠處,就有一座山。火車路在山前,拐了一個彎,應該是不願意在山里打洞子吧。

油菜地里,不時的會有旺盛的火焰燃起。那是農民伯伯在收割完油菜後,在燒秸稈!

秸稈因為在田地里,淋了雨,所以有些發霉,顯得很黑。但是燃燒出來的火焰,卻鮮艷無比,在空中肆意地變幻著形狀,似是在歡笑!

張一突然覺得,他現在就像是那些發霉的秸稈,或許只有燃燒,才能讓他尋找到存在的意義。

即使,火光的絢爛,也只存在于那短短地瞬間,但是,那一刻的淒美,就已經足夠,讓他緬懷,一生!

遠處傳來了一陣鳴笛聲,有火車轟隆隆地過來了,雖然有樹林遮擋,但是張一還是看見了火車那三眼的燈光,亮的刺眼。

如果,我死了,會不會有人記得我?

他的思想忽然開始變的飄忽起來,宛如看見了海子就躺在了他的面前,睜著眼楮,看著遠處天空的火燒雲。笑容,歡樂,眼神卻充滿憂傷!

他沒有選擇躺下,因為他覺得,躺在冷冰冰地鐵軌上,不舒服。他從兜里掏出了一根香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風地緣故,點了幾次,都沒有點著。

後來總算是點著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抬頭看著鯉魚山頂的火燒雲,臉上綻放出了歡樂的笑容,但是眼神,卻充滿了憂傷!

耳旁的火車汽笛聲,很吵,很刺耳!

張一懶的去看火車,因為覺得火車的燈光,很刺眼。火車從身上軋過,應該不疼吧?初一那年,他們班上一個同學的父親,好像就在這一塊,被火車軋死了,後來完整的尸體都找不到,想來應該是不疼的。

火車越來越近,是一輛貨車,汽笛聲也越來越響。不少在鐵路旁邊收割油菜的人,都被火車反常地鳴笛聲引起了注意,向張一投去了目光。

張一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頭,火車的速度像是變慢了,而且,兩側也出現了白色的灰塵。

「還不快跑,一會兒上面的人下來,不打死你!」油菜田里,有人大喊!

張一猛然一個打了一個激靈,像是從夢游中驚醒了過來一樣。起身,一個箭步,沖下了鐵路,鑽進了還沒有收割完的油菜田里,躲了起來。

火車,距離他剛才坐的地方只有十來米的時候,停了下來,從上面下來了兩個帶著黃色臂章的人。在他原來坐的地方,看了看,然後又上去了。大約兩分鐘過後,火車緩緩地啟動,奔馳而去。

張一一坐在了油菜田里,心里一陣後怕。又覺得很慶幸,幸虧剛才清醒了過來,要不然,現在後悔恐怕都沒機會了。

他大口地呼吸了一口空氣,覺得空氣的味道都是甜的,只有經歷過死亡的恐懼,才會明白,活著,真他媽好!

在路邊,找了個ip電話,給紫蘭家打了個電話,沒人接。張一也干脆,反正也快到紫蘭家了,直接到她家里去。

紫蘭家他去過一次,特意地記下了路線,直接就找到了她家門口。

在家門口,看到了紫蘭的弟弟,還在上小學的小家伙,撅著在那里玩沙子呢。

「小輝,你姐姐回來了嗎?」張一蹲到了紫蘭弟弟的面前,含笑問道。

上次他在紫蘭家,就是和這個小家伙一起睡了一夜,小家伙還偷偷地抽了口煙呢,挺有趣的。但是,小家伙明顯已經認不出他了,抓了抓腦袋問道。「哪個姐姐?」

「你大姐!」張一這才想起來,紫蘭還有一個妹妹,也就是說,小輝有兩個姐姐。

「回來了。」小輝長的虎頭虎腦,挺可愛的。

張一笑著模了模他的腦袋。「你去讓你大姐出來一下,就說有人找她。」

小輝哦了一聲,就進去了。沒過一會兒,紫蘭就出來了,看到了張一,眉頭就皺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所以就來了!」張一苦澀的笑了笑,確實是想紫蘭。眼楮睜著也想,眼楮閉著也是想!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來找我干什麼?」紫蘭語氣不太高興。

張一沒直接答話,而是勉強笑著問道。「你不請我進去坐坐?」

紫蘭猶豫了一下,拒絕道。「我爸媽一會兒就回來了,今天你可把我害慘了。我一個嬸嬸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剛才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訴我媽了!」

張一心里那個郁悶,怎麼又冒出來一個嬸嬸,以前從來沒听她說過啊。要是早知道這樣,自己就不這樣表白了,可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那好,我就問你幾句話,問完就走!」

「你問吧!」紫蘭扶著門,無奈地說道。

「假如,我說假如,假如沒有你這個嬸嬸,沒有李靜,就是拋開她們不談。你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張一懇切地問道,目光中透著希望。

「我都說了,我們做朋友,你老是問這個有意思嗎?」紫蘭抱怨著說道。

「你回答我,我想知道答案!」張一倔強地問道。

紫蘭嘆了口氣。「我不願意,我現在就沒想著戀愛。」

張一苦澀地笑了笑,心里揪揪的疼。「難道,這三年來,你就一點也沒有喜歡過我嗎?」

紫蘭低著頭不說話,張一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一點都沒喜歡過我?」

紫蘭搖了搖頭,聲音依然很輕,很溫柔,但是答案卻讓張一心碎欲狂!

「沒有!你回去吧,以後別再來我家了,這樣不好!」

張一慘笑,後退了兩步。「好,我走!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纏著你了!」

少年的自尊,驕傲,被擊的支離破碎。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朝思暮想,自以為刻骨銘心,但是在她的眼里,卻是一種麻煩,糾纏!

張一並沒有遠去,而是偷偷地躲在了紫蘭家附近。雖然,他感覺很受傷,但是,依然舍不得離開。

因為在這里,偶爾能看到紫蘭從樓上走過的身影,偶爾能听到紫蘭的聲音。

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很大的滿足了!

那天晚上,他在紫蘭家門口呆了一夜。身上沒有一分錢了,給紫蘭買花的時候花光了,就剩下了半包煙,陪他度過了那個難忘的夜晚。

第二天早上,他看著紫蘭從家里推著自行車走了出來。他狠想沖上去,但是最終還是克制住了。

她都說了不喜歡我,我老纏著她還有什麼意思?

還好,他遇上了一個隔壁班的同學,坐著那個孩子的自行車,遠遠地跟在紫蘭的後面。看著紫蘭的背影,一直到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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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接連兩三天,張一都把座位換到了班上的最後面,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看著紫蘭的背影。

馬上就要畢業了,以後,恐怕連看她背影的機會都沒有了。一想,張一就覺得心里酸酸的,難受!

「張一,出來!」這天早上,下課後,老周喊著他的名字。張一心里也不擔心,大不了就是批評一頓,都過了幾天了,還怕什麼。

跟著老周進了老周的辦公室,老周轉身就舀著手中的書,扇在了他的臉上,很用力,書皮都打破了。當時,張一就懵了!

「沒看出你年紀這麼小,居然作出那麼無恥的事情!」老周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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