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不用多,有一個足夠愁死個人。帶著個大大的問號兒,林子坐在了飲桌上。梅家是外來人口,祖籍在山東。相傳山東大漢很是善飲,今天林子算是見識了。
第十個啤酒下肚兒,林子有些臉紅了。要不是仗著身體異于常人,又有三十年內力頂著,他早就完活兒了。在大學畢業吃散伙兒飯時,他喝了三瓶,就吐了個底兒朝天。梅老爹的酒力可真了不得,跟林子這年輕人一碗碗的干,十瓶酒幾乎都是一口氣喝完的,他只是頭上有點兒見汗,一點兒醉意也看不出來。
「好,好啊,果然是條漢子。來,方姐,再去舀一打來。」梅老爹對家里的佣人揮了揮手,又來了興致。
「不,我不行了,梅叔,我真不行了。」林子裝著睜不開眼推辭著,他哪有心喝酒,現在小梅的事兒還沒有頭緒呢。而且這是他第一個案子,如果連第一次都搞不定,那以後平常社的生意也不用做了,還談什麼繼承平常的遺志,還發什麼揚光什麼大?
見林子推辭,梅老頭兒有些不滿的拉下了臉,「你是我們的恩人,我老頭子敬你些酒吃是應該的嘛。這樣吧,每人再喝十二個,就拉倒。」。
「爸!我這……,我這還有事兒呢。」小梅撒嬌的叫著,扭了扭身子。
梅文平也喝了兩瓶,他們家還真敢,小孩子還未成年,隨便喝酒。臉帶紅色的梅文平笑道︰「就是的,爸,你也不想想。男人要是喝多了,那什麼,對不對?」。
梅老頭兒明白他所指,壞笑道︰「哈哈,你看我把這碴兒給忘了,也對,也對。小梅這孩子,現在可是如花似玉了。小林啊,她的將來,可就托負給你了啊。」。
林子一听兩眼更是發直,漂亮不漂亮的,林子也是男人,哪個男人不愛看美女。但將來?這一句可就大了。那意思就是讓他們結婚了。關于這件事,林子還是很有自己的原則的,再漂亮,沒有感覺,他也不會做出決定的。只能尷尬的笑了笑,沒辦法做答。
「爸,你……。」小梅也不好意思了,再次責怪起自己的老爸來。
話題一換,大家問起了林子的家里情況,正應了老頭兒的意思,林子又喝了整整十二瓶。行氣術流轉,一股內力循著任督二脈來回轉動,這才挺住了酒勁兒。但酒精的刺激下,林子還是有些神志不清了,話也多了起來。一高興,干脆又來了十二個。終于,老頭子的量到位了,他搖晃著進了廁所,吐了好久,再出來時,已經睡著了。
可憐的林子,起身後也覺得身子輕飄飄的。但心里想著,總不能住在人家吧?還得回去看看陸靈她們有沒有什麼事兒呢?就起身告辭了。
小梅照顧自己老爹,看林子能走,也能說話,就叮囑了兩句,沒去送。林子出了門,一陣晚風拂面吹來,這下可嗨了。酒勁兒有時就是這樣,見風就起。當年武二郎景陽崗連喝十八大碗都沒事兒,到了半山也是被一陣風放倒的。
林子搖了搖頭,使勁兒的擠了擠眼楮,這才清醒過來。內力逼使下,所有的酒都到了膀胱里,來尿了。心里一急,直接跑到他們院子的一顆小樹下。嘩嘩的就尿開了。
突然,林子打了個哆嗦,那種在小梅家屋子里的感覺又來了。陰氣沉沉的,是一種非人的感覺。林子想起了梅家的伯母,連忙提起褲子,轉頭看去。但林子卻吃了一驚,他沒看到伯母的鬼魂,卻是發現了一塊發光的石頭。
那是一塊風景石,仔細一看,有些像一個和尚敲打的木魚。但做工粗造,並不像是後天人工雕成的,倒像是天然形成的石塊。走過去想伸手模模,卻又猶豫起來。最後,林子裝做什麼也沒看到,大踏步出了門。
一路回到平常社已經接近十一點了,林子運轉著內力把酒精的作用壓下,頭腦漸漸清晰起來。回想起在小梅家發生的事,心時的疑團漸漸重了起來。遇到小梅的媽媽時,看起來她很友善,並不像什麼凶靈惡鬼。而剛上樓時,林子確實感覺到了一股不太友好的氣息。通靈體質的他,甚至可以從氣息中讀出那信息,就是讓自己離開的意思。再想想在院子里,那塊石頭發光時,自己也明顯感覺到了那種氣息。可石頭為什麼會發光呢?石頭也有靈嗎?
突然,林子注意到了一點,之前他忽略掉的一點。他舀起了電話,撥通了小梅的號碼。
「喂,小梅嗎?在你家上樓梯後左手邊第一個屋子是什麼地方?」林子追問了起來,冥冥中,他已經猜出了一些頭緒,接著,就看小梅的答案了。
小梅如實的回答著,並問林子有什麼問題。
林子點了點頭道︰「你現在去,打開窗戶,看看是不是的正好看到院子里的一塊風景石。」。
電話那邊,小梅下床的聲音,接著,拖鞋一步步走著。開窗聲,驚訝聲,小梅問道︰「我記得你沒進過我的浴室吧?這間浴室是我自己用的,家里除了我和方姐,沒人會到這里來的。」。
小梅的聲音有些發抖,她也回過味兒來了,也猜到了些什麼。
林子當下拍床而起,承諾道︰「放心吧,我這就過去。很快,你的問題就解決了。」。
旋即,林子已經沖了出去,大半夜的,打個車還真不容易。等了半天,林子才坐上了車。坐在車上,他就恨不得自己能幫著司機把油門兒狠踩幾下兒。心里卻已經開始算計著,等下要如何對付那精怪。
是的,精怪。林子已經想通了一切。那種靈異的氣息不是梅伯母放出來的。而她的靈魂不走自己的靈堂而去了女兒的浴室,就是要告訴自己一些事情。顯然,她受到了什麼限制,不能跟他直接說話。而小梅的浴室,正對著窗戶,看到的就是那塊石頭。綜合在一起,林子直接想到了馭鬼人筆記中的精怪。
天地萬物皆有靈,狐狸能成精,石頭也一樣能成精。只不過靈性不同,修的也不同。想起當年與莫問一起入山找潛龍升天的星穴時,就遇到過樹精,那樹精並沒化成人形,但卻有了攻擊人的意識。
馭鬼游人志,精怪篇,凡可見之物,皆有靈。分應不同數爾以。人氣物件,百年成精。飛禽應六數,六百年成形。走獸應七數主,七百年成形。而死物萬年得化,生靈千年得附身之物。想成大統,動則萬年,實億中無一耳。
這石頭發出光來,應該就是有靈氣的,它修了多少年呢?這個林子卻沒有經驗。不過想想遠離小梅家的麥當勞中,也能施術,總不能是遙控的吧?只能說明一點,至少,這石頭已經修得能化人形,跟著他們一起到了那里。馭鬼人筆記上說,精怪也像高人一樣,會選擇避世之處,不會與人為舞。即使是吃人練邪道,也不會明目張膽。像真火狐狸,傳說中已經飛升的妖龍,他們都是在家大北山極不易被人發現之處修練的。這石頭出現在這,一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媽了個八子的,看來還不好對付了。」林子拍著大腿說著,模了模自己身邊的土黃色背包兒,里面裝的是各種馭鬼人筆記中提到過的工具。他的心中也開始忐忑不安了。
下了車,林子緊張得差點兒忘了給錢。連聲對司機道歉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大門邊,按下了門鈴兒。
小梅開了門,緊張道︰「林大哥,你,是不是說那塊石頭?我也覺得它不對勁兒。每天我一出門兒,就覺得它在對我笑。本來我得好玩,現在想起來,難道是它?它能動嗎?」。
林子已經把小梅推到了一邊,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道︰「帶著你爸和文平,身起來。舀著這個。」。
說著,林子把一個用桃木雕成的小劍交到了小梅手中。自己也小心的舀出了八張黃紙畫的符,有些不自然的走向了院中的那塊一米見方的風景石。
小梅等人進了屋不說,那石頭見林子出現,已經開始發光了。光線向外慢慢長大,呈骨白色,一閃一閃的,在半夜里,十分的嚇人。隨著林子的靠近,這石頭竟然慢慢的發出了一些聲音。像是在用喇叭吹著什麼怪異的音樂一般的聲音。
林子搖了遙頭,已經站在了離石頭到不三米的地方。緊張的呼吸著,伸手一指,「呔!小妖精,你,你是什麼妖精?」。
「我讓你走,讓你走開,不要靠近阿離!!」石頭發出的聲音漸大,林子竟然听得清了,如三歲小孩兒般稚女敕的聲音,分不出男女來,但卻不難听出,它很憤怒。對敵人的憤怒,對情敵的憤怒。
眼前白光一閃,石頭哪里還是石頭?已經變成了一個光著身子的小男孩兒。果然也就只有五歲左右,一米多高,和身上一閃一閃的放著光,就像是普通的人的鬼魂兒。眉目清秀,小圓臉上甚至還帶著兩個酒窩兒。
看到人形,林子就不再緊張了,面對可愛的小孩兒,他的手也放了下來,「小子,你放著好好的石頭不做,非要干擾小梅的生活干什麼?」。
「她不是小梅,她是我的阿離,阿離。」小孩兒生氣的叫著,突然間用手一指林子,手指尖兒上放出一道電光一般的白色光線來。
林子一不小心,差點被打中心口,急中生活智,林子就地一倒,躺過了光線。而林子剛一倒地,就感覺到腳上被電了一下。一股麻涼的感覺傳來,林子立即暗叫一聲‘不好,中招兒了’。
再坐起身時,腳下已經沒了感覺。連忙運轉著內力到了腳上。結果,整個小腿都已經變成了石頭。在林子的內力阻止下,沒再繼續變化。但小腿上始終閃著那電光,就像他曾經看到的,在麥當勞的那少年被石化時的電光一樣。
「日!老子可不能變石頭呀。媽了個八子的,小子!我跟你拼了!馭鬼降妖,術來,困!」林子眼見自己雙腳變成了石頭,心中一急,竟然十分順利的使出了困字咒。
再看那石頭化成的小孩兒,身子比剛剛更小了一些。看上去只像三四歲的孩子,身上的光也弱了許多。林子的困字咒打出,心中一喜。接著,他卻蒙了。這不是人的鬼魂,用大光明咒能讓他安息嗎?
正在這時,屋子里穿門走出一人,正確的說,是一個鬼魂。那正是小梅的媽媽。她搖著頭,十分無奈的主動沖進了林子的困字咒,全身通過土黃色的光罩時,靈體猛烈的一閃,險些被打散。她抱住了石頭精,竟然像是在哭一樣,只是流出的不是淚水,而是些光。
林子的腳突然不麻了,向下看去,已經恢復了肉腳。林子猶豫了片刻,也走了過去。伸手拔符,毀掉了困字咒。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母親的靈好像是在幫助害自己女兒沒有對象的石頭精。
但冥冥中有一種感覺,林子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和知道,但他就是知道,這小石頭精,已經沒有什麼能力了。蹲在了石頭精和梅媽媽身邊,林子想問,又不知如何開口。梅媽媽伸出了手,點在了林子的頭頂。
突然,林子的眼一翻,就像做夢一般,他看到了很多事,很多往事。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兒坐在石頭上,溫柔的撫模著石塊,歡快的笑著。直到夜色降臨,女孩還不願意回家。可怕的事發生了,一個帥氣的男人穿著黑色太極武服,伸手抓住了她。只在她脖子上輕輕一點,就讓她失去了意識。石頭恨,恨自己沒有能力幫這女孩兒。只能眼看著十歲的小女孩兒被惡人欺負,直至最後吸干了她的精血。惡人步子一點,竟然以神一樣的速度消失了。那實力,即使是石頭成了精,也不及其萬分之一的。
漸漸的,女孩兒的靈魂出了體,成為了靈體,她終于可以和石頭說話了。但女孩兒說的第一句話,卻也是最後一句,「我要走了,投胎去。下輩子,希望我們還有緣在一起。」。
緊接著,日月輪轉,轉眼間百年過去了,石頭有了行動能力。對女孩的思念讓它投身到了修練的行列,成了精怪。尋著女孩靈魂的味道,找到了她。正是當今的梅文花。想與她接近,卻又不敢。直到第一個人向她表白後送她回了家。在門前,兩人眼神含情,讓石頭憤嫉不矣,他終于做出了決定,用自己的修練之力,來報復。來保護阿離不被男人搶走。
剛化人形的石頭,功力淺薄,每一次施術讓人石化,它自己的光都會暗淡一些,那種感覺就像在在從自己的身上挖肉一樣。梅媽媽的鬼魂注意到了,過來勸它,可它哪里會放棄自己唯一的追求呢?上百年來,這是它唯一的動力。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石,無處話淒涼。」林子又拽起了自己僅會的幾句詩,卻慢慢站起身來,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收這妖精了。
最後一咬牙,林子道︰「算了,你呀,好好修你的精怪吧。我把內力渡給你一些,按我感我,內力越強,我的通靈力也越強,越能使用招術,看來它們應該差不多。我幫你重新做好身體,你不要再纏著小梅了。她轉世了,轉世了呀,有了新的生活,你懂嗎?」。
石頭精雖然不情願,但卻點了點頭,轉身化做磐石,身影無比的淒涼。林子手放在石頭上,準備給它渡氣。突然間,梅媽媽的鬼魂扭了兩扭。突然間消失了。
「誰?」林子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從身後襲來,轉身大喝,站了起來。
「龍組辦案,朋友最好別插手!」說著話,一道只能感覺得到,看不到的靈氣飛過了林子身邊,炸在了石頭身上,石頭的光也立即消失。邊石體也從中間隔裂開。
「我**!它不是壞石頭精!那女鬼也是這房子里的主人!」林子大罵著,沖向了站在門口的一個黑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