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流火之尾,金烏當空大地如火燒一股,早晚的寒氣卻又未散盡,讓人覺得即陰又熱,煩悶不已。浪客中文網大北山腳下,舀著一袋子鐵器,背著一個長布條的賈六舀著扇子不停的扇著。一打白毛巾來時是干的,現在已經可以擰出水來,賈六卻不敢找個陰涼地躲著,因為林子已經快到了。
一輛出租在坑窪的土道上慢慢的顛簸著,好不容易到了這邊。林子下車,背著一個黃包,一件黑色休閑體恤衫一條薄布淺藍牛仔褲,竟是一滴汗也沒出。下車就直奔了賈六。
「你小子可爽了,提前十分鐘就打了電話,哥可是等了好久。」曬了一夏的賈六越發的顯黑,伸手一拳就向林了搗去。
可林子竟然不躲,也沒像之前一樣跟他連說帶笑。硬受了一拳,倒是不自覺的用上了內力,把賈六震得手腕酸疼。看了看他的大包,又看了眼他的槍袋,冷聲道︰「你別去了。」。
「為什麼?你可別看扁了哥們兒。雖然你現在本事大了,但我怕過誰?想當年,連抓狐狸精都是我們哥們兒一起干的,現在,對了,你該不會又是要狐狸血吧?你的二哥?」賈六看向林子的下邊,猶豫的眼神中有了幾分悲傷之色,曾經受過打擊,他知道二哥不硬的痛苦滋味,當然能體會林子的心情。
可就是體會得不是時候,也會錯了意。林子瞪了他一眼,「讓你走就走,哪這麼多廢話。你只不過是個養王八的,跟著我去只是礙手礙腳,根本幫不上忙。回家吧,別讓阿美擔心,要不然我回來就狠揍你一頓。」。
「切!你個不識好歹的東西,哥不管你了呢。這槍舀著,上好膛了,遇事就放,千萬別手軟。現如今山里已經不是當年那麼太平了,經常有熊瞎子出來活動,好幾個人都被拍傷了。」說著,賈六扔下槍和鐵器就一路小跑開溜了。跑出二里地去,才站下來回頭看了看,小聲嘟囔著︰「林哥,賈六我沒能耐,幫不上你了。你自個兒掂量著點兒。」。
林子此時也已經背起三十多斤的武器,向山里走去。
「真火,我打不死你,也要讓你斷條尾巴。我要讓你明白,這世上的人,不是隨便任你殺的。你要付出代價。」林子說話的聲音微微發抖,不止是憤怒,同樣也有害怕。這就是以兔搏虎的自殺式攻擊,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死的覺悟。
到了已經變成一片廢土的山岰,林子設好了夾子,清點了符紙,坐在了一棵松樹下,閉目養神,等待著決戰時刻的到來。
另一處,等在機場門口的王成虎正不耐煩的踢著馬路沿。搜尋了四個小時,手下們還沒回來。而最開始設在五個半小時前設在這里的一個兄弟,在接頭之時遲遲不現身,顯然他已經失蹤了。
不一會兒,終于,大家都聚了過來,一個個搖頭嘆氣,滿臉的沮喪。
「連個暗號也沒留下,對手不簡單哪。」王成虎舀起了電話,十分忌憚的拔通了王成蛟的號碼。
「喂,二哥,辦得怎麼樣了?」王成蛟急問著,當然,他們所有人的行動都是為了在他身邊的皇龍。
「候南星失蹤了,可能遇了高手。票,也沒了。」王成虎心虛的說著,已經等著皇龍發威了。
卻不料,電話里,王成蛟直接喝罵起來︰「這點兒事也能搞砸,你還是王字輩的嗎?我不管,父皇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晚上的音樂會門票已經賣光了,不論你們用什麼手段,一定要弄到票。我們連人都約好了,要是壞了父皇的大事,你自己想後果。」。
嘟嘟嘟,電話里傳來了一陣忙音。王成虎啪的一聲把電話摔了個粉碎。轉身向後面的兄弟吼了一聲︰「還愣著干什麼?走!」。
「王二哥,是要繼續找候老六的下落嗎?」真正關心兄弟安危的一個人問了起來。
啪又是一響,這次卻是王成虎打在了他的臉上。
「找個屁,他完不成任務,害老子被罵,活該他死。現在去打听誰有音樂會的票,不擇手段,把票給我搞到。」王成虎咆哮著,帶頭離開了機場。
馮家旅店,一個三星也不是的小旅店內,一間三張床的標準間,四面牆上,天棚地面,各貼著一張白紙,紙上用鸀色的染料畫著不知名的符號。所有偵察的法術,在這里都會失效。百八龍的候南星被地二十八擊穿了手腳筋,用了特別的禁制法術強行按在了中間。三張音樂會的票擺在他的面前,全身上下已經有不下二十處傷口。
「這小子嘴夠硬的,不過,你以為你嘴硬我們就舀你沒辦法了嗎?你既然有無聲殺人的本事,至少听說過龍組的名號吧?」語調陰冷的審問著,說話的正是身高一米八五,長發及肩的黃十三。
「不用再問他了,等玄組的人來了,直接用個喚魂術,讓他連他媽是誰都說出來。」地二十八翹著個二郎腿坐在了黃十三身後的床上,手里握著個電話,像是在等著誰的來電。
「那就等吧,不過,喚魂術听說是酷刑級的,會讓人大小便永遠失禁,失去語言能力和一部份行動能力,智商也下降一半兒。」黃十三劍眉倒豎,以十分驚訝的語調說著。
候南星的表情仍然沒有變化,瞳孔卻急劇的收縮了一下。
入夜,山林里稀稀肅肅的蛇爬蟲躥聲讓人心里發寒,幾只蟈蟈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斗著狠,玩兒了命的狂叫。而林子睜眼後,卻一直緊握著手中的八張符紙。全身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只要有一點兒動靜,他就會全力施展出困字咒。從黃十三那里,他學到了異力,靈力,內力的關系。這幾者其實基本相同,只是叫法各異。有些善于強化身體,在體內使用這種力量,就被叫做內力。像習武者,多是這種人。而氣功大師們練到一定程度,都會出現某些特異功能,天生就有異能的人,就把這種力量叫做異力。而用來除鬼降妖的話,當然就叫做靈力。再仔細回想,自己的咒術,不也是靠內力來催動的嗎?只是各人體質不同,善長不同領域罷了。雖然他還是不如平常善使馭鬼四字咒,但以他三十五年的上乘內力,相信要讓這狐狸精受點兒傷害還是有可能的。至少,要逼著他被那鐵夾再夾一次,也許獵叉不起作用,獸夾卻有用呢?
正猜測著,突然,林子身後,他一直期待著的聲音響起來了。
「你來了。」是真火,他的語氣中有一點欠意,很容易就听得出來。
「正是,馭鬼降妖,術來,困!」林子回手熟練的把八張符紙打出,在路上,他已經想像了所有可能的情況,所有的應對也都預想好了。
嗡的一聲靈響,只有通靈者才能听得到。之後,真火被罩在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半圓形光罩中,土黃色的透明光罩,也只有通靈者才看得到。沒想到會這麼順利林子,反倒慌了手腳。看了看,順手抓起了賈六給的獵槍,瞄準真火的頭就打了過去。
砰!黑煙從槍口中冒出。鐵砂子一直透過了防靈不防物理的光罩,打在了真火的身上。但隨後,真火搖了搖頭,全身的砂子就全都掉在了地上。指了指林子的光罩,他說道︰「收法吧,我破了會傷到你的。」。
「不!我不會收法的,我要為師父報仇。」林子吼著,又從包里舀出了一些闢邪之物,向著真火就是一頓扔。
「別再鬧了,你師父不是我殺的。唉,你听我講……」真火說著,強行用上了自己的妖力,將所有字全都清楚的灌入了林子的腦袋。
林子腦中,當天的情景再現,無力的跪在了地上。泣不成聲。旋即,一抖手,八張插入地面的符紙軟了下來,倒在地上,光罩消失了。
「我不殺平常,平常卻因我而死。我找你來,一來,是你我有緣。二來,是我覺得多少有些對不住平常,我本不想讓他受傷,卻不知他的法術獨特。第三,現在,像你這種傻小子太少有了。不過,你最近連續被心魔所擾,已經有些入魔了。」真火說著,玉手向前探出,抓在林子的頭頂時,手背上已經長滿了紅黑兩色的雜毛,指甲也變成了黑色,伸了老長。嘴里唸了幾句,一股濕熱的力量就進入了林子的體內。
在這股力量的引導下,林子自己沒察覺到的一些留在身體里的亂氣,全被疏導著通過血脈流回了氣海。林子的憤怒也消了,積累的怨氣也沒了,整個人都精神了一些。
「那是什麼?」林子突然指著天邊一道發青的雲團,問向真火。
只見那雲團忽而圓如月餅,忽爾又變成了一把劍的形狀。奇怪之極。閃閃的暗色青光,就像是有無數青色的電流在里面轉動撞擊著。
「天劫!」真火眼看著身後的怪異雲團,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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