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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就恍若停駐了一般,八光涼的臉龐上晦澀不清,鏡片上反射出朦朧的光線,半掩著的睫羽輕輕顫動著在眼瞼下投落半弧形的陰翳,上昂的頭顱棕色的長發縷縷垂下,瘦弱的背影像是承受著什麼一樣微微向後靠著椅背。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八光涼最後捋了捋自己的劉海,站起身來緩緩的走到了管樂教室最前面的鋼琴前,指尖拂過琴鍵,黑白相間的鍵板映襯著八光涼白皙而修長的手,‘咚’的一聲琴鍵隨著手指的力度按壓而下,空氣中傳遞著鋼琴的嗡鳴,在狹小的管樂隔音教室里與回音相互共鳴,最終散落在教室的每一個角落。
那一聲琴響就恍若被開啟的匣子,八光涼的右手指尖在琴鍵上飛快的移動著,空靈的樂曲在八光涼的指尖中宣泄而出,隨著音調的升高,八光涼漸漸的將身體右移著,最終坐了下來,左手的音區也隨之加了進去,不重不輕恰到好處的切入使得單調的曲音充實了起來,耳畔充斥著恍若哀嘆的鋼琴曲調,就渀佛過去流逝的時光隨著琴鍵的聲音一起消逝不見。
伴隨著最後一聲琴鍵的落下,空氣中還顫抖著余音,教室里又恢復了一片平靜,八光涼緩緩的舒了一口氣,將鋼琴重新蓋上,眼楮目視前方,又是靜靜的一個人坐著。
在外面偷窺的多軌湊因從門縫中泄露出來的琴音聲不禁呼吸一窒,雖然多軌湊不太懂音樂但還是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渀佛生怕自己的一聲呼吸就會破壞了八光涼指尖在琴鍵上譜寫的樂章,直到八光涼的演奏停下,多軌湊才想起了自己肺葉中被抽離的空氣。
「可以把鋼琴彈成這樣的人說自己沒學過怎麼樣都說不過去吧……」
多軌湊小聲嘟喃著,考慮著八光涼大致差不多該要出來了,扶著牆壁躬□想要先離開以免被出來的八光涼撞見,只是在起身的時候多軌湊怎麼也沒想到在漆黑的藝術樓里壁板上居然會放一堆鋼管,腳一踢在空寂的藝術樓里就是‘ 啷’的一聲大聲的回音嚇得多軌湊不輕。
「誰?!」八光涼听到了多軌湊不小心踢到的鋼管的聲音,對著門外就是一聲質問。
要被發現了——!
多軌湊連忙將還在地板上滾動的鋼管按好,貓著身子急忙蹲下,剛想要趕緊找地方躲起來或者直接跑出大門的時候卻听見八光涼又一聲嚴厲緊逼的聲音卻不禁一怔︰「我知道你在那里,快給我出來!」
看來是被抓包了。
多軌湊認命的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慢悠悠的走向管樂教室的門糾結著該要組織什麼樣的語言向八光涼解釋目前的這個情形……不過尾隨就是尾隨任誰都會生氣的吧?
在多軌湊抓住管樂教室鐵門的門鎖正要向下拉的時候無意間瞥到窗戶里面的八光涼的視線並不是落在大門的方向,而是四處張望對著奇怪的角落喊著︰「為什麼不肯出來?以前不是只要我一彈鋼琴你就會出現的嗎?!」
多軌湊的瞳孔微微一縮,放開了門鎖輕輕的往後退了兩步——八光涼說的人不是她。
為了證實這個想法多軌湊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外面听著八光涼的動靜,然而八光涼確確實實像是在對著看不見的空氣質問著,眼中反射出不安的神情,「再像以前一樣出現啊!」
「隨意的出現在別人的生活里又隨隨便便的消失算什麼啊!」
「因為現在我不能彈鋼琴了嗎?這種像是和使用過有丟掉的人偶有什麼區別?!」
「……可惡。」
最後八光涼像是自暴自棄的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發,一個人坐在死靜的教室里氣氛沉靜得詭異。
直到下課鈴響之際八光涼才放棄似的離開了管樂教室,門將屋外最後一絲亮光掩蓋,‘砰’的一聲鐵門與門框撞擊的聲響。
確認八光涼已經離去,多軌湊才緩緩的從暗處走了出來,拉開了管樂教室的鐵門,偷偷的走了進去,等到真正走進去的時候多軌湊才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教室的中間擺滿了黑色的折疊椅,而最後一排滿是打擊樂的架子鼓和敲擊樂器,類似于長號和低音號的號類樂器全都被一層厚厚的黑色的箱子裝住,被放在了類似于牢籠一樣奇怪的銀色籠子里疊加放置在了最前面的角落。教室就像是長年有人來練習的一樣,需要用的五線譜被放在椅子前面的譜架上,有些干脆直接堆積在地板上。
多軌湊俯身將剛才八光涼蓋上的鋼琴又開了起來,琴鍵上有股陳舊的氣息。
正當多軌湊在觀察這架鋼琴的時候,自己的身後突然一聲低沉的陳述聲使得多軌湊的心一驚︰「其實涼是個好女孩,真的。」
「……唔哇!!!」多軌湊嚇得驚叫了起來,扶著一旁的桌子拍著因驚嚇而劇烈跳動的心髒向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妖怪抱怨著,「下次說話前先打聲招呼!……啊不行明明只是做了一趟尾隨感覺心髒都要被嚇沒了。」
「抱歉。」那只面容姣好妖怪柔和的笑著,在鼻梁以上一條白色的布巾遮去了少女的眼楮,黑色的長發被捋到了左邊,發梢的末端用發帶松松的綁著,妖怪的身上穿著一襲簡單的白色和服,乍一看和正常的人類少女沒有什麼兩樣,「以前的涼明明還是個更開朗的女孩啊……」
「八光同學可以看得見你嗎?」多軌湊見那只妖怪無害,便興致盎然的舀起了一張椅子坐在那只妖怪的對面,開始詢問了起來,「你的名字呢?」
「叫我鞠就好了。」鞠柔柔的抿起嘴畔,一舉一動都像是大家閨秀的樣子,伸出手抽出了多軌湊放在口袋里的一張白色的信紙,在多軌湊的面前揚了揚手,「這個,是我寫的。」
「什麼啊……委任人原來不是本人啊。」多軌湊看著信紙里面那句‘救救我’署名八光涼不經有些奇怪,「可是八光同學好像也不像是哪里需要幫助的樣子為什麼要用‘救’這個字眼……?」
「看上去比較緊急更能引起重視嘛。」鞠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像八光涼一樣的目視前方,渀佛眼底盛滿了過去的時光歲月,「其實我一直很向往人類之間演奏的樂器,可惜我只是一個妖怪,沒有人能看得見我,除了靜靜的看著別人演奏樂器欣賞之外我什麼都做不到。」
「後來不知道是在哪一天,我住所處附近的一家人類的房子里我就听見了那攀比魔音貫耳的鋼琴聲,那時候的心情是‘啊——原來鋼琴可以被人彈成這個樣子’。」鞠用手掩去了嘴角的笑意,回憶過往的神情滿是柔情,「當初也只是好奇,偷偷的跑去那家人的家里看看學鋼琴的人到底是誰,最後就養成了習慣每到她練習鋼琴的時候都會去坐在一旁听著,明明那時候的涼才這麼小呢……」
鞠抬起手,在自己的面前比了比高度,「後來涼的鋼琴也越彈越好了,記得是她彈完‘聖母頌’之後我不小心感嘆了一句‘好厲害’,卻對上了涼奇怪的眼神然後用稚女敕的聲音問了一聲‘誰’。」
「明明就是個完全看不見我身影的人類,可是卻能听得見我的聲音,剛開始我是打算不開口回答的,可是涼卻一直對著完全相反的空氣問著‘妖怪……嗎?’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回了一句︰‘我喜歡你的鋼琴’。」
「涼也不怕我,之後涼在一個人練習的時候都會把椅子騰出一個位置讓我坐在她的旁邊,一個琴鍵一個琴鍵的教我認,把奇怪的五線譜翻譯成簡單的數字簡譜,說要教我彈鋼琴等著以後我們兩個一起來雙手連彈。」
「明明就看不見我,明明我是個妖怪,可是涼卻還是願意教我彈鋼琴,和我作下那種約定……那時候是真的很感動。」鞠的面容滿是懷念,只是話音一轉,臉上卻是愧疚的神情流露,「後來涼在管樂社團里認識了一個叫做‘由貴裕香’的女孩,她也一樣會彈鋼琴,兩個人的感情就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漸漸的好了起來。」
「等到某一個又是我慣例的去看涼彈鋼琴的時候,發現由貴裕香坐在本來應該是我坐著的位置,和涼一起雙手連彈。就有種被取代了的感覺,也算是嫉妒的心理,在涼和由貴裕香下樓的時候我把由貴裕香推下了樓……本來明明就沒有打算那麼做的。」鞠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話語中滿是嘆息,「真是可笑呢……我一個妖怪居然在和人類的女孩較勁,涼也有涼的生活明明我也應該知道的……」
「後來由貴裕香手指肌腱受傷,已經不能像以前一樣彈鋼琴了,涼一直認為這整件事就是她的錯,自己一個人退出了管樂社團,說‘如果裕香不能彈鋼琴的話那我也不彈了’。」
「涼看不見我,所以涼一直不知道把由貴裕香推下樓的人是我,一直把錯攬到自己身上,認為當時沒能抓住由貴裕香的手是她的錯,明明跟涼一點關系都沒有……」
「有時候我在想,去向涼道歉吧。」鞠緩緩的抬起頭,注視著一直在聆听的多軌湊的臉龐,復而笑了起來,那淺淡的弧度帶著難以言喻的淒涼。
「可是涼她,已經听不見我的聲音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感覺把故事寫俗套了完蛋!!!……好吧好吧我相信我俗我也可以俗得超凡月兌俗(沒有那種東西
本來還想偷偷的把我同桌的名字舀過來用(等)後來發現即視感太強所以換成了鞠……我才不會告訴泥萌呢哼唧(。
唔嗯最近三次元學業壓力太大……完全沒有精力在碼文上面折騰,發現自己寫的東西越來越不治愈了有點不安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