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光若銀s 的瀑布一般傾灑大地。
徐徐的微風帶著一絲寒意讓蒼翠的樹葉沙沙作響。
渭城,或許現在它已經算不上一座城池了。
經歷了數百年歲月侵蝕的城牆現在已經倒塌的一大半。
從殘垣一眼望向城內,一片破敗。
數不清的院落府邸沒有了當初的金碧輝煌,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碎瓦斷梁。
以城主府為中心,在接近里許半徑內的一切房屋都近乎成了廢墟,其中斷斷續續的傳出帶著恐懼的哀嚎之聲,在這樣一個夜這樣一個地方,這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
而在更遠處,也是一些搖搖y 墜滿是可怖裂痕的府邸。其中不時的有人自其中飛串而出,不要命的逃出渭城之外。至于那些來不及逃離的,則被永遠的壓在坍塌的房屋之內。
城內,一道道可怖的裂口像是要把這片大地撕裂一般。
以水牢為起點,密密麻麻的綿延向城外無盡遠處,自高出俯瞰,那一道道數尺寬的溝壑駭人心神。
且,不知不覺中,水牢那一帶百米半徑的地表已經整個的塌陷了數尺之深,那養育古城近萬人的渭河,如今已然在不可抗拒的外力下改道而行。
裂地斷流。
小小的一個水牢內有那麼多世人無法想象的高手在惡戰。
這里如何承受的住他們那至剛至強的力量?也幸虧他們這些人因為水牢環境的原因不能全盡其力,否則不說其它,單單那十多位絕代高手與那些年輕一代楚喬們之間的戰斗的余波就足以將整個渭城變成一座廢墟死城,令這里十數年內沒有任何靈長x ng動物生存。
饒是如此,這些真正高手之間的戰斗所造成的威勢也是巨大的,今夜之後渭城或許還會永遠的消失在南域之內。
渭城之外,一些僥幸逃得一命的居民們在哀哭,為了他們那還來不及逃命的親人朋友,也為了他們那活了數代人的家。
這一夜的災難來的如此突然,對于那些尋常的人來說幾乎算是毫無征兆的,白r 還在與人一起談論著世人矚目的至尊之戰,當夜卻又是家破人亡的情境。
或許這也是這些普通人的悲哀,他們的生死完全不由他們自己掌握。
也只有少數的一些高手,早早的嗅到了一絲異樣躲過這一劫,他們在渭城之外的高處遠遠的感受城內那不斷傳出的一股股讓他們心悸的恐怖氣息,看著那些府邸在至強的力量下瞬間化作廢墟、河流因地勢的改變而改道的景象忍不住驚嘆感慨,這種力量是他們窮其一生也無法達到的。
同時能親眼看到這樣百年都難得一見的高手之戰,他們心中還帶著一絲的激動,盡管他們連那些高手的樣貌都不知道。
渭城內,大地在顫動,一股股漣漪在月光下以水牢為中心擴散,時不時的還有一道道至強的神芒刺破地表,沖向浩瀚的夜空,即使遠在數里之外的人都可以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可怖能量。
戰斗已經到了近乎白熱化的地步。
黎荒此刻像是一尊神龍化身的戰神,渾身透出陣陣莽荒的氣息。
他身處泛著流彩光芒的神龍法相之內,龍威懾人,眸光所過之處讓人心底沒來由的發寒。
體表那一層護體罡氣神似一幅遠古莽荒時代的畫卷,如夢如幻卻又不失真實,隱約間龍飛鳳舞、獸嘯禽啼,透出一股蠻荒自然大道的韻味。
其內黎荒被一層至尊紫氣包裹,神威凜凜。他左手與神龍法相的左爪融合成了一體,銳利的紫s 龍爪像是能撕裂空間。
游泗迢則像是天界下凡的金甲戰神,渾身籠罩在一片金s 的光幕中,且金光內竟然傳出一陣陣的龍吟,此刻他面s 狂傲,戰意高昂,一出手便是讓人駭然的方天閣絕學,他化身一柄長刀像是要劈開這片空間。
他的每一擊所蘊含的武意比之方天閣的一些高手要更勝,這讓這里的一些不明底細的高手看向他的眼光都有些異樣。
落霞蒼茫此刻更像是一只于烈火中重生的凰鳥,被層層絢爛的火焰所包圍,不少高手的攻擊都無法穿透那一層火焰便湮滅了。
反觀他的每一次攻擊,每一朵火焰都讓人不得不謹慎抵擋,這是落霞家族的絕強武技,一朵小小的火焰如跗骨之蛆,能輕易的焚燒一個人的j ng氣。
以這三位年輕高手為首,連同那剛剛出現的兩個死神的高手,在這一戰團內形成一柄鋒利無比的尖刀,所過之處鮮有人可以抵擋的住,即使是那幾位絕代高手此刻也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崖龍、司徒淼、以及剩下的兩位絕代高手則牢牢的將李清兒司徒水與那些重傷的長老團團護住,隨著黎荒等人的腳步緩緩前行。
而另一處,尋到戰機的那位絕代高手帶領身後的那些年輕代楚喬不甘落後,一個個氣勢再度暴漲,一鼓作氣穿透了包圍圈,在付出兩位長老身亡的代價下最終與黎荒這個戰團匯聚一起。
「好,現在就是機會,大家做最後一拼,馬上就能殺出這里。」
紅葉谷一位絕代高手見狀高聲喊道,這讓己方的高手們一陣寬心,有少數長老甚至臉上帶有了一絲輕松的笑意。
從被困到現在不過小半刻的時間,這對他們來說不過平常盞茶的時間卻讓他們最最難熬的時間,仿佛有千百年那麼久,這短短的小半刻時間,他們每個人都緊繃著全身的神經,每時每刻都強迫自己保持在最強的狀態。
這是不僅僅是j ng神上的疲乏,對他們的j ng氣也是一種巨大的消耗,這樣的戰斗他們不會持續太久。
而現在他們終于聚集在一起,只要最後一次突圍便可以離開這里。很多人心中都略微松了一口氣,而司徒淼看著匯聚在一起的高手,而後他望向懷中的李清兒,感覺背後的妹妹輕微的呼吸,眼中有一陣陣莫名的情緒流轉。
「攔下他們,就算是死也要攔下他們,我們的高手已經快趕回來了,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五龍族一位絕代高手急的大吼,他甚至顧不得誤傷自己人,每一次出手都是他成名的絕強武技,一時間竟短暫的壓制住了自己的對手。
「他們這樣的狀態維持不了多久,現在只是拼著最後一口氣,我們依然處于優勢,只要誰能重傷他們中任何一人,我風後山r 後另有重謝。」
風後山已經近乎瘋狂了,面目猙獰扭曲,雙眸上竟布滿了血絲。
對于他而言,殺子之仇還要大于他家族與司徒淼之間的恩怨,如果今r 被司徒淼逃離這里,他心中也明白以後幾乎沒有機會來取他的x ng命了。
「不錯,他們現在都是強行提升自己的功力,根本堅持不了多久,只要擊潰這波攻擊他們就只能待宰。」
另一邊,一位戴著面具的高手給己方人打氣道。
司徒淼是他們一直不知道的一個暗敵。
不論是十幾年前屠殺他家族還是這次困殺他自己,這份仇恨都已經無法消除。
司徒淼同樣是一個無法預測的潛力高手,將來的成就不可限量。一旦逃離這里,那未來就會是他們的噩夢。這一次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也要誅殺他。
「負隅頑抗,我看你們能堅持多久。」
有長老厲喝,隨後整個水牢內刀氣縱橫,透著冷冽的殺意,形成一股由刀氣組成的旋風絞殺向前。
瞬間就突破幾位普通長老的防守,將一位高手無息的絞碎。絕代高手的傾力一擊,即使是黎荒這些楚喬們也很難接下,何況是那些普通的長老?
「哼,徐青陽,你好厲害的本事,今r 事一了,他r 我們好好切磋一番。」
一位絕代高手眼疾,急忙出手擊潰那絞殺己方高手的刀氣旋風,同時看向那帶著面具的高手冷然說道。
「紅易,你當我怕你不成?不過就怕你活不過今夜。」
徐青陽眼眸中寒光點點,語氣有些冰冷,說話間手上的攻擊卻一刻沒有停。
他們這些級別的高手互相打了數十年的交道,只要稍稍感覺他們的氣息就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至于帶上面具或不以真面目示人,也不過是一個形式罷了。
「就差最後一步,他們快發狂了,大家要小心他們最後傾力之擊,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最好不要再有人隕落了。」
紅易與其他長老相視一眼,對著己方人傳出一道神念。
如今他們聚集在一起,突圍出去的把握是很大的,現在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將傷亡減到最低。
「現在大家靠攏一點,我與紅長老、李長老、方長老、以及死神的兩位高手抵住他們的攻擊,你們一邊抵擋一邊恢復,二十息後大家合力,一舉殺出去。」
對方說的很對,這短短小片刻的困戰已經讓一方許多長老都有些氣竭了,即使是那些年輕代的楚喬們也面s 有些ch o紅。
他們的壓力絕對是巨大的,面臨著近十倍高手不斷的攻擊,任誰也無法堅持長久。至于那擋下一位絕代高手的黎荒,他們看的出來,已經堅持不了多久。正面對抗高于自己一個境界的高手,對人的j ng氣神都有著巨大的壓力,一個不慎就是重傷的下場,能堅持數百招不落下風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料。
現在他們中每一個人估計都已經接近j ng氣空虛的地步,最後一次突圍是最危險的一次,必須要所有人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容不得一丁點的差池。
「好。」
眾人同時回應。
而在渭城更遠處的一處坡地上,幾位王者看著那近乎成為廢墟的城池臉s 如常,即使有陣陣哭嚎傳來也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們的心神。
幾位王者靜靜的立在那里,眸光隱晦,讓人看不出他們在想些什麼。
忽然,一道身影自渭城內一閃而過,而後迅速的朝著這個方向疾行而來。很快,一個神s 有些慌張的中年模樣的人出現在幾位王者面前,而後半跪在地。
「家主,事情有變,死神來了兩位高手,莫山長老被偷襲重傷,失去了戰力,那里情況」
「什麼?」
風後雄還未听完便生生打斷了來人的話。
風後莫山,一位化龍二重天的絕代高手,風後族十一大長老之一,是風後族的頂梁柱之一。
如今這十四方勢力之間的實力對比,已經不僅僅是神芒護體高手之間的數量比,而是絕代高手之間的對比。他們不同所代表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威懾力,絕代高手所帶來的威懾。
就如一位絕代高手抵不過數十位神芒護體高手的聯手,但是他一個人所帶來的影響卻要比這數十人多少不知多少倍。
對世人來說,化龍一重天的高手是現在大陸的主角,而絕代高手則幾乎算是大陸的傳說。
而今這十四大勢力之間比拼的,更為激烈的就是背後絕代高手。這也是為什麼此次他們費盡心思、不惜代價的設下如此圈套。一方面是要圍殺司徒淼與黎荒這樣的極具潛力的高手,另一方面,則是想一舉抹殺紅葉谷一方聯盟的絕代高手,以為未來各大勢力聯盟之間的戰爭謀求一份優勢。
而今風後雄一干王者設下如此殺局,花費如此大的代價,在得到對方傷亡的消息前卻率先听聞己方的絕代高手重傷,這讓風後雄如何坐得住?
「該死的,連死神也為了這兩個混賬出手,這筆賬我早晚要找他們算。天宇長老,你集結其他所有高手速速趕去支援,我要你把莫山長老安全帶回來,還有司徒淼的首級。」
風後雄y n沉著臉,眸光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在他的身體周遭,一股股肉眼可見的熾s 氣體螺旋而動,至強的氣息瞬間充斥了這小片空間。
「好。」
听了他的話,一位滿臉皺紋身材有些佝僂的老者應聲。
雖然他看似年邁不堪,但身上卻又透出一股深淵一般不可測的威勢,很快就帶著幾人消失在這里。
「放心吧,莫山長老實力深不可測,而且我們高手眾多,他不會有生命威脅。不過倒是司徒淼這些人,突然冒出了兩位絕代高手,一定更難對付,必須要再度去征集高手。」
五龍應天臉s 也有點難看,情況一變再變,在目前這個節骨眼上,容不得絲毫差錯。
說了一些場面話後便對身邊的一位長老使了眼s ,那位長老會意,也帶著自己家族的高手殺向渭城。
「無妨,我們花了這麼大代價,作了那麼詳細的部署,就算死神的高手突襲,影響也不會很大,今夜無論如何也會留下這些人的命。子默長老,你去召集剩下的所有高手前去城內支援,再去通知木族與刀盟的人,他們拿出的高手已經不夠看了,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先將那些年輕人除掉。」
雨澤在听了莫山被死神偷襲後,眸子中出現一股異樣,顯然沒有想到死神也會出來趟這里的水,不過他很快便恢復如常,對著身邊兩位王者淡淡說道。
目前的情況他分析的更透徹,相對那些成名多年的絕代高手,黎荒司徒淼這些年輕人的威脅會更大。無論如何也要先殺掉這些年輕人。
很快,這個小坡地只余下雨澤、風後雄、五龍應天三位王者。
他們靜靜的背手而立,長衫在夜風中徐徐擺動,眸中寒光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