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白香怡的眼神錯綜復雜的變化著，喜憂參半，小楠若是猜準了，她在鳳家的地位自然是指日可待，可是她又擔心小楠的猜測是錯的，到時候鳳老夫人和九爺的失望不難想像。
「婆婆，這肚子貨識不破，等四夫人生下來再開心也不晚。」三夫人柳玉娥看似漫不經心的淡淡道，語氣間透露出的醋意不難想像。
柳玉娥的聲音雖然很輕，卻依然惹得鳳老夫人有些不悅，臉色倏地沉了下去，咽了咽喉嚨，似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了。
以鳳飛飛對祖母的了解，她知道鳳老夫人心里一定很不開心，若是換作平日，鳳老夫人一定會冷言相對，不過對于四姨娘肚子里的「貨」，不到最後一刻自然是不能將話說得太滿，雖然大夫說從脈像看來是兒子，可萬一……
鳳飛飛知道祖母的想法，眼看著氣氛變得尷尬，她莞爾一笑，打破了氣氛中的僵局。
「祖母，西鳳的二老爺升官了，您說咱們明日去，贈帶什麼禮物好呢？」
這話一出，還真讓鳳老夫人凝神靜思起來，鳳飛飛眸底閃過一抹狡黠笑意︰「祖母，鳳兒記得庫房里還有一只雲景年間的陶瓶，做為賀禮倒是不錯。」
上一世，西鳳的二老師鳳慕文仕途亨退，他的兩個兒子亦跟著走上仕途，三夫人柳玉娥倒也還算是有點眼光，從一開始就盯準了西鳳家的這兩位公子，最終如願以償的將三小姐鳳美玉嫁給了西鳳家的長子鳳嘯雲。
「那陶瓶是你祖父收藏的……」鳳老夫人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不舍。
「祖母，以二老爺的才情，這只陶瓶值了。」鳳飛飛淡淡道，上一世她並未隨祖母去西鳳，不過事後卻听祖母提起過，說西鳳那頭的場景好生熱鬧，前來巴結的人不在少數，其中有一只慶豐年前的陶器最得鳳慕文歡心，還當著眾賓客的面，許了那人一個願望，這個事情一直讓祖母悔了好些年，覺得自己的禮送輕了，應該將祖父留下來的那些雲景年間的陶瓶送了去便好了。
鳳老夫人低垂眼斂想了好一會兒，終于咬咬牙應了下來︰「也好，祖母這次就听鳳兒的。」
鳳飛飛笑著頷首點頭，她知道祖母做這個決定不容易，那只陶瓶不外乎價值的問題，而是祖父留下的念想，祖母一直珍藏在庫房，從來就沒有人敢打那些物什的主意。
剛才鳳飛飛的提議，也著實讓坐在一旁的柳玉娥和白怡香倒吸了一口冷氣，更意外的是，鳳老夫人竟然會答應下來。
柳玉娥漂亮的杏眸流光四溢，唇角勾起一抹甜得膩人的笑靨︰「老夫人英明，大小姐也真是聰明，以西鳳家二老爺眼下的仕途看來，日後咱們東鳳也免不了要去煩擾，現在把關系牢固了總是好的。」
知道自己剛才惹惱了鳳老夫人，柳玉娥這會子的態度格外殷勤，唇角笑得燦爛如花。
鳳老夫人面無表情，目光只是淡淡從柳玉娥臉上一掃而過，柳玉娥眼斂低垂，眼底閃過一抹不異察覺的精光，再抬眸時，笑著開口道︰「婆婆，眼看著怡香妹子就快生了，老爺出門談生意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您這個節骨眼上出門，萬一……」
柳玉娥這話一提醒，鳳老夫人眸底亦閃過一抹復雜，面上卻佯裝淡定，雲淡風輕的道︰「我出門就一日便回，這屋里能出什麼事兒……」
「那倒是，那倒是……」柳玉娥嘴里應附著，不過她卻能看得出老夫人內心深處的矛盾。
「鳳兒，明日還是你一個人獨去……」鳳老夫人內心最後的防線還是崩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眼下鳳九天也不在府上，如果四夫人在分娩前突然有個好歹，她就算是對兒子也沒法交待。
「婆婆，您怎麼又不去西鳳了？二老爺升任這麼大的事兒，家里沒個長輩去怎麼能成？眼下二夫人在太行山，婆婆若是不嫌棄，兒媳願意代勞，陪同大小姐一起前去西鳳。」柳玉娥笑言道，語氣淡淡的，漂亮的杏眸卻是骨碌碌的轉個不停。
她的話一出，鳳老夫人的眸光則投望向她，帶著意味深長的打量，三姨娘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老夫人這才淡淡出聲︰「玉娥，繞了這麼大個圈子，恐怕你是蓄謀已久了吧。」
柳玉娥怔了怔，接著掩嘴輕笑︰「婆婆，瞧您這話說的，媳婦又不是神仙，哪能算得出西鳳屋里二老爺高升之事，蓄謀已久就更加不知從何說起了。媳婦可是真心想替婆婆分憂……」
鳳老夫人低垂眼斂沉思數秒，鳳飛飛笑著出聲了︰「祖母，三姨娘也是一番好意，她的話也沒錯，若是就鳳兒一個人去西鳳，還不知西鳳的人心里會怎麼想。」
「也罷，明日就由玉娥陪鳳兒去西鳳家吧，只是……玉娥，你可得管好了自己的這張嘴。」鳳老夫人意味深長的淡淡道，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其間深意卻耐人尋味。
「婆婆，媳婦明白。」柳玉娥連連點頭，唇角的笑容漾得更深了，就像是領到了糖吃的孩子，開心極了。
鳳飛飛自然知道她開心什麼，想必三姨娘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卯足了勁兒的開始替自己的女兒張羅。
翌日，鳳飛飛將小楠留在祖母身邊，自個兒則和三姨人柳玉娥乘坐馬車去了西鳳，西鳳距離東鳳不算太遠，乘坐馬車一個時辰便到了。
果不其然，西鳳那屋頭門庭若市，熱鬧非凡，柳玉娥從馬車上下來的那瞬，便被眼前的場景怔呆了，雖然東鳳經商多年，也算是大戶人家，家里還真是從來沒有這般熱鬧過，就算是老夫人五十壽辰那年，也沒有西鳳家今天這般熱鬧，看來這就是經商和從政的區別。
柳玉娥那雙精明的眸子一直骨碌碌的轉著，手不由模向袖口，今日她還特意帶來了女兒的畫像，希望能夠找機會在鳳慕文的兩個兒子中定下一位。
鳳飛飛倒是無所謂，她知道三姨娘壞的是嘴，可是心眼卻倒也還好，而且上一世，三姨娘死得有些冤，所以今生她也並不與她計較，就算是知道她今天想做什麼，也裝做不知道，任由她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