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眾人的神色莫過于吃驚,此刻一個個站起身子,眼楮睜得碩大,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拍賣台。
「怎麼會有兩尊‘蓬萊求藥’玉雕?江老板這話是什麼意思?」那位拍走了琺瑯彩圓碗的珠寶大亨朱六福模了模腦袋,有些不解的詢問。
「朱老板剛剛精明的很,現在怎麼就糊涂了?呵呵,什麼意思?江老板話說的十分明了,歷史記載的‘蓬萊玉雕’只有一尊,如今出現了兩尊,這里面肯定有一真一假。而江老板敢這個時候把他的玉尊拿出來,很顯然想說未央拍賣行的玉尊是假冒貨!」
與朱六福競拍的珠寶商人名叫周大生,其名下的珠寶店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他說話時語氣沉悶,握著自己的帝王綠戒指,看著朱六福不屑的說道。
朱六福哼了哼,也隱約听出來了。
這是一場商戰,這慈安拍賣行很顯然不想未央拍賣行崛起!只是這次是象踩蛇,還是蛇吞象呢?他倒是有些期待,繼而看向拍賣台,想見見未央集團的掌舵人,居然這般沉得住氣,實在不能讓人小覷。
這兩人的話也提醒了眾人,讓大家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兩尊‘蓬萊求藥’玉雕好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到底哪個是真的啊?我怎麼一點都分不出來!」
「哼,那還用說,自然是我們江哥的玉雕是真的,你們沒瞧見兩尊玉雕的色澤有些不一樣嗎?江哥手上的玉雕更加圓潤、晶瑩剔透。」與江永興同座的一位拍賣行負責人嗤笑地說道,眼楮里寫滿了陰險與得意。
「呵呵,我想你們還不知道吧?這御用玉雕師江俊可是江哥的老祖宗,那尊玉雕是江哥的老父親去世前交給他的,絕對是祖傳下來的。現在誰真誰假大家還不清楚?」另外一人附和,嘲笑地看著台上的舒慶東。而他的這句話很明顯是瞎編的,但卻將眾人唬得團團轉。
眾人一听,視線落回兩尊玉雕上。
「咦,我瞧瞧,還真是那麼一回事,未央拍賣行的玉雕確實暗沉了點,我看還是有點不真!」一人點了點,評頭論足道。
「不會吧?未央拍賣行用假貨欺騙我們,這不是明擺著自掘墳墓,不想做拍賣行生意了?!」
這一道道的唏噓聲,全在楚央央意料之內,她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視線落在江永興帶來的玉雕上,神色若有所思。身邊站著包廂內幾位老人傳來的鬼探子,這會兒正在她耳邊說著什麼。
良久,她的嘴角以微小的弧度勾起,眼神如蛇一般注視著台上的江永興和劉常,那冷意讓二人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一席坐著的古紹輝、何少凡等人急出了一身汗,這丫頭居然還能笑出來!
古紹輝盯著江永興得意的笑臉,很是不恥,他當初怎麼會將自己的古玩寄于慈安拍賣行呢!于是,諷刺地說道︰「真沒看出來,江永興還真是陰險,這玉雕什麼時候不好拿,偏偏現在拿,很明顯是籌劃好的,不僅想毀了未央,也想斷了老舒的活路。」
何少凡撫了撫自己的金絲眼鏡,頗有些狐狸的味道。「這江永興和劉常倒像是竄通好了!」
幾人都是人精,見慣了爾虞我詐,自然明白江永興上是來找未央拍賣行麻煩的,想將未央扼殺在搖籃中。要知道,作拍賣行這一行當,最忌諱的就是出現假貨,基本上凡是出現作假的拍賣行都是見光死。只是江永興的玉雕很是水透,讓幾人皺起了眉頭。
不得不說,江永興的玉雕確實是上品,若不是礙于對楚央央眼力的信任,他們恐怕也會大驚小怪,被蠱惑了去。
「央央,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馬叔叔幫忙?」馬玉才看著波瀾不驚地楚央央,皺眉頭詢問!他真是納悶,這孩子怎麼就這般性子,居然一點也不著急,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而他的話讓在座的都豎起了耳朵,視線一並落在楚央央身上。
楚央央搖了搖頭,拒絕馬玉才,她不慌不忙,臉上帶著笑意,眯起眼若有所指。「有句話叫做爬得越高,跌得越痛。現在江永興爬得還不算高,自然要給他時間繼續爬!放心,我自由法子鑒定真假!」她的聲音悠遠,眼里泛著幾道精光,視線也落在拍賣台上。江永興還沒有多說不是嗎,在敵人自以為把握全局之時,粉碎他的一切念想,不是更加的刺激!更何況,是江永興等人盯上她的,那就更沒道理心軟!
這時,拍賣台上,听著眾人義憤填膺的說辭,舒慶東雙手緊握,經眾人的提醒也瞬間明白。他紅著臉說道︰「江永興,你就是你來未央拍賣行的最終目的?」
江永興眯起眼笑著,不等他開口,以他馬首是瞻的幾人不滿了,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怎麼,你們未央拍賣行還經不住別人說了?想動用武力將我們趕出去不成?告訴你們,江哥今天過來,就是揭露真相的,省得在場的被未央拍賣行給騙了!」
「你們!」舒慶東太過老實,哪有這般人能說會道,三兩下就被氣得闖不過氣。
江永興心里樂開了,他就知道自己這番有很大動作,這一戰要是打贏了,不僅能踩死未央拍賣行,更是能提高自家拍賣行的知名度,對于他帶來的玉雕,他可是自信的很。听到舒慶東的話後,他笑著說道︰「目的?老舒,你不要說得那麼難听,給大家一個真相本就天經地義!事實上,這些同行也沒說錯,你們未央拍賣行弄來的這尊玉雕本就不真!」
舒慶東氣得盼盼的身子直發抖,立馬將鑒定的證書拿了出來,上面有古玩協會的章印。「你別胡說,我們這尊玉雕可是經過了寧省古玩協會會長趙志山教授,以及多名教授的鑒定,鑒定證書一並齊全,白紙黑字清清楚楚。我瞧你的這尊玉雕才是假的,一看就知道是現代仿貨,不然哪會那麼新。」
江永興不以為然,看著台下安靜坐著的楚央央,不禁嗤笑,果真還是個孩子,沒有見過大世面,這會兒傻眼了,肯定沒了主張了吧!他指著身邊的劉常,對卓雲和舒慶東,以及眾人大聲說道︰「真不真不是我們這些門外漢說了算!得由專家說!在場的都知道,趙教授對青銅器頗有研究,可以說是青銅泰斗,但要論玉器研究,他還比不上劉教授。我今天將劉教授帶過來,就是想讓他鑒定台上的兩尊玉雕究竟誰真誰假!」
這話讓底下的眾人炸開了花,說道華夏國研究玉器的鼻祖,劉常當之無愧,從側面也反應了劉常說出來的話全有權威性。
這不,大家都在點頭。
劉常在眾人的視線中走上前,搖著頭嘆息地說道︰「早幾年我已經給劉老板鑒定過了,這尊玉雕的確是真品。另外,雖然兩尊玉雕一模一樣,但從玉質上就能看出來好壞。秦始皇是什麼人?自然得用世上最好的玉,未央拍賣行的玉尊,顯然是沒有江老板這尊好的。」
見眾人對自己說的話認同,他繼續說道︰「還有,這次未央拍賣行的鑒定工作並沒有邀請我,造成這樣的疏忽,我們古玩協會也有責任,再次我代表趙志山教授向大家道歉。」說完,深深鞠了一恭。
劉常能進這場拍賣會,無疑是央了朋友弄到了請帖。他答應江永興黑未央拍賣行,無非是楚央央沒找他鑒定,讓他很沒面子。最後,他就知道這拍賣行是楚央央開的,也記得楚央央就是在青市搶了他七星梅花針的小姑娘!
楚央央見狀,不禁嗤笑,這兩人能走到一起,還真是蛇鼠一窩,目的鮮明,一個為了弄到她的拍賣行,一個為了抹黑趙志山。
對江永興來說,他很滿意劉常的回答。「呵呵,大家知道結果了,那未央拍賣行是不是要給大家一個解釋!」
「哼,就憑玉質斷定?實在荒謬!」舒慶東皺眉,氣沖沖地說道。
「自然不是,我不說是想給你們拍賣行一點面子,既然你們追根究底,那我不得不說了、大家可知道,歷史上明確記載,蓬萊玉雕上刻有‘南江’二字,江老板的這塊就有,你們的這塊,呵呵。」說完,劉常笑著搖了搖,意義很明顯,未央的玉雕沒有‘南江’二字。為了讓大家信服,他特地拿出了紅泥,找到江永興玉雕底座的二字,印在了白紙上,讓眾人看個清楚。
「這個記載我也看到過,劉教授說的沒錯,你們看真是出自江俊之手。」有人應和。
舒慶東一听,凡倒是釋然。「你們怎麼就知道我們的玉雕沒有‘南江’二字?」
「剛剛我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的確沒有,難不成你們還能變出來?」劉常自信地回答,也讓江永興安心下來。要知道,他們這一次來可是做足了準備!
這時候,眾人卻听到一道清脆的聲響。
「沒想到劉教授還真是知識淵博,只是你還真沒說錯,這二字我的確能變出來!」說這話的無疑是楚央央,她依舊冷靜沉著,面無表情,不慌不忙地對著劉常說道。在場的人全都偏向了江劉二人,等局面掰回來,自然能造成強烈的反差感,讓未央高出對慈安拍賣一籌。
眾人听這聲音,就感覺一股清泉滑過心頭,奈何只看清一席小姑娘的背影,見人穿著不俗,都在想著這是哪家的孩子!
舒慶東听後,眼楮一亮,看來是他家小姐要出馬了,遂對楚央央點了點頭,整個人瞬間自信起來。這神情讓江劉疑惑。
楚央央眉眼含笑,挺直著身子走上了拍賣台,眼神盯著劉常。
如預想中的一般,大廳里立馬一陣驚嘆詫異。
「沒想到小小的桐城居然有這般美麗的小姑娘,這究竟是怎麼養出來的!」
「我知道她是誰!上次在青市的拍賣會上,她與聶老坐在一塊!這才兩個月沒見,這小姑娘又長好看了!」
「嘿,我怎麼這麼眼拙!這小姑娘不就是咱們青市傳的風風火火的玄術大師嗎!」
「真的呀!只是她上去干什麼?」
……
議論聲不絕于耳,江永興古怪地看著楚央央,見大家還不知道其身份,他的眼楮 轆轉了一圈。「各位,大家一定想不到,這位小姑娘就是未央集團的掌舵人,這未央拍賣會也是其產業。」而後,大義秉然地對楚央央說道︰「小姑娘,你不會怪伯伯打擾了你的拍賣會吧!」
「自然不會。」楚央央看著江永興虛假的嘴臉,無所謂的說道,說不準她一會兒還要感激他為未央拍賣會造勢!
見一人介紹一人承認,眾人按耐不住了。
「什麼!江老板沒有說笑吧!收購威遠,辦拍賣行,可不是一點小錢就能搞起來的。這小姑娘才多大?也就和我女兒差不多,我女兒現在還在上初一呢!」朱六福听到這消息,簡直比看到兩尊玉雕還要吃驚。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玄易齋的師傅那個不是富得流油,別看這姑娘年紀小,可人家也是小有名氣的玄術大師,自然有資本!」
劉常見眾人的視線落在楚央央身上,心有不甘,他怒極反笑。「呵呵,我不管什麼玄術大師,我倒想看看這‘南江’二字在哪兒!小姑娘,請!」
楚央央看著江劉二人,毫不掩飾地露出諷刺一笑。
走至未央的玉雕邊,將玉雕的一整個面全都沾染上紅泥,最後在眾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玉面全都映在白紙之上。白紙上赫然是龍飛鳳舞的‘南江’二字。
「天哪,這玉雕居然藏著玄機,比起江老板的更耐人尋味!」
一般而言,真品都是玩隱晦的,而不是如江永興的玉雕,直接讓人找到留名。
「這怎麼可能!」劉常不敢置信,這要是鑒定錯了,明擺著砸了他自己的招牌。
江永興也面色漆黑。
在場的心里都知道,他這般明目張膽地帶玉雕來,就是想壓未央,若是沒有壓成,他的慈安名聲也會受損,平白讓未央踩在他頭上爬了上去。
楚央央並沒打算放過劉常,她繼續詢問︰「劉教授可知道玉雕師江俊技出何處?」
「是南派。」劉常毫不猶豫,盡量鎮定。
「呵呵,沒錯,南派玉雕柔和,而北派玉雕犀利,這兩塊玉尊雖然一模一樣,但是從線條看,不難看出風格上相差甚遠。再來,南派的雕刻品都不會直接刻上玉雕師的名字,而是隱晦中留名,只有北派才會直接留名。如此,你還敢說江老板的玉雕出自江俊之手嗎?」楚央央笑意很冷,步步緊逼,咄咄逼人,讓劉常的身子猛然退後了一步。說到底,這兩人是來潑他們髒水的,即便她手上的是真品,也會被扭曲成假的。
劉常額頭上汗水直掛,這小姑娘也就十幾歲,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一時之間,找不出強有力的說辭。
楚央央不經意地將手放置在玉雕上,當看清楚江永興是如何得到這塊玉雕的畫面後,嗤笑,這江永興還真敢魚目混珠,敗她未央的名聲!
江永興見劉常被楚央央的氣場壓了下去,暗道不妙。「劉教授,你快告訴大家我這塊玉尊是真的!」
劉常想張口,但底氣不足。「這…這個」
這華夏國的玉器鑒定師太多,對于南派和北派的雕刻技藝都知道一些,就台上的兩尊,在眾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可以糊弄一番。結果眼前這丫頭的提醒,明眼人都知道江永興的那尊玉雕一瞧就知道在極力的模仿南派的風格。
這不,底下又有人議論紛紛了。
「你們看,江老板的玉雕線條干淨利落,一點也沒有蓬萊求藥的祥和!」
「恩,這小姑娘說的有道理!我早就猜到這江老板是來黑人的,沒想到慈安拍賣行這般陰險!下次咱們不要拿東西去慈安拍賣,省得被黑了也不知道!」
江永興一听,頓時急了,沒了這些大佬的生意,他慈安拍賣行怎麼混!于是,不自覺的提高了嗓音。「劉教授,你倒是說啊!」
劉常還是支支吾吾。
楚央央偏著頭,冷笑地看著江永興,那眼神很是犀利。「江老板,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塊玉尊根本不是你家祖傳的,而是你從京城的‘玉明軒’買來的。」
剛剛外婆央鬼探子告訴她,玉明軒是北派在外的場業,專門以雕琢技藝為主。北派的手上就有歷史中那些失落的玉器模樣,北派也樂不彼此的雕刻著這些以假亂真的仿冒品。在畫面中,她可是瞧見江永興在十多尊‘蓬萊求藥’玉雕中選出手上這一尊的。
這話一出,江永興立馬面色大變,心里‘咯 ’一聲。「你…你有什麼證明!」其實他很想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死鴨子還嘴硬是吧!楚央央挑起眼角,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直接舉起江永興的玉雕。「呵,想要證明還不簡單!江老板,這可是你求我證明的!」
江永興眼楮睜得碩大︰「你這是干什麼?」
眾人也很詫異地看著楚央央,看著亂了陣腳的江永興,紛紛搖頭不恥。
突然,大廳內突然響起‘嘩啦’一聲,江永興帶來的玉雕碎了一地,這般看上去如玻璃一般。
「慈安拍賣行太無恥了,我看真正的騙子是江永興!」
「將人送去公安局,居然來未央拍賣行搗亂,不僅欺騙大家,還浪費大伙兒的時間!」
「對,沒錯!」
听著大佬們氣憤的話語,江永興的身子忽然踉蹌一下,心里冒出了兩個字︰完了!
楚央央一絲冷笑過後。
上品嗎?晶瑩剔透?
呵呵,她到不那麼認為,外婆可是告訴她了,這是北派的合成玉石,平常人不用儀器是看不出來的,只有將其打碎,才能看出合成的痕跡。看著台下一片翻騰,她的目的達到了不是嗎?
接下來,馬局才讓人帶著老找茬的一干人去了局子,東方明珠拍賣行的負責人陳大寶,以及被他提醒的幾人都及時懸崖勒馬,心里慶幸沒有附和江永興。
「該死的,這老江太不是東西了,當初只告訴咱們千真萬確是真品,沒說是‘玉明軒’的仿冒品!」
「得了,咱們小聲點,可不要被這些人听到,到時候我們的拍賣行都會受到影響!」
「哎,咱們真是老了,這小姑娘確實有本事,面對這等大事還不慌不忙,更是有勇氣摔了那尊玉雕,要換做我們,肯定下不了手。陳大寶,今天好在有你提醒。」
陳大寶看著眾人,心里還在‘砰砰’跳個不停!
而後,蓬萊玉雕繼續拍賣,最後以八億三千萬的價格成交。接著,眾人一道去了隔壁的大廳,等待著未央集團成立儀式。
楚央央看著窗外,有些出神,黎墨會出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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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門了,少了一更會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