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盛世女相 第149章 嶧城驚夢

作者 ︰ 墨上青籬

天慶歷325年十一月十五日,大卿昭告天下初初建立,然,同一時刻,南陽王率領三十萬大軍,打著匡扶北流皇室的旗號,自封地蠻荒之地,起兵謀反。

天慶歷325年十一月十七日,大卿開國皇帝祈鳳帝容洛率領十萬鳳鳴騎,與帝都出發。

而就在這內亂開始,容洛前往鎮壓謀逆的南陽王的時候,西成卻突然從觀望不前,而發動猛烈的突襲!

戰爭爆發,剛建立的大卿,面臨著內憂外患的危機之中。

雖說是新朝初立,但容洛並未大肆的更替朝中官員。一來是正式的大典並未舉行,二來則是因為現下若是快速的將朝中官員更替的話,那些新上任的官員,不一定就能處理得好不熟悉的職位。

所以,準確的來說,其實除了容洛的身份變了之外,其他的所有人的身份都沒有發生絲毫的改變,一如之前北流那般!

也因此,當鳳墨出示她的印鑒證明身份的時候,嶧城的人也只能打開城門,迎接這位朝廷的二品大員的到來。

鳳墨來的時候,她的身邊除了四大將軍之外,還跟著有著天下四公子中謀略著稱的公良策,以及神醫百里清揚。

燕歌一向是看到什麼就說什麼,瞧著這嶧城的模樣,頓時就直搖頭,「這樣的一種守備,不說是玉傾歌出動了踏雪騎,即便是不出動踏雪騎,只是平常的身經百戰的軍隊,也是能頃刻之間踏平這個城市!」

北冥不屑的撇撇嘴。「喲,看不出來你倒是有點腦子,還知道判斷局勢,分清楚軍隊的優等低劣之分?不簡單!」他一向是和燕歌這個女人合不來,說話的時候,明明是贊嘆她的觀點,但他總是變著法子都要損她一頓,讓人哭笑不得。

「呵,本姑娘一向不和小屁孩兒計較,你還是將你的毛兒長齊了之後,再來本姑娘這里叫囂,指不定那個時候,我還能理你一理。」相處這麼久,燕歌也是知道北冥最討厭听到的是什麼。

果然,一听這話,北冥的整張臉都黑了下來,陰沉沉的看著她,好半天,才幽幽道︰「是啊,我是小屁孩兒,但總是要比你這老女人來的好!老女人!」

「你……」

眼瞧著這兩個公雞見不得蜈蚣的人,那架勢,要是再不阻止,恐怕是當真又要再次的掐起架來了。這兩個人,還真的是一點場合也不分,只要是脾氣上來了,飛沙走石的打起來,也不在少數。偏偏這兩個人從最開始的時候燕歌強壓北冥一頭,到後來難分上下,以至于到現在這般的北冥隱約的略勝一籌,這兩個人當真是在每次的干架之中,快速的提升自身的能力。若是再平常的話,他們也不會多說什麼,甚至于還比較的贊同,看戲也挺好的!但關鍵是現在所處的環境,身邊的人也不同,他們身邊還有一個鳳主在這里,鳳主喜靜,這可不是秘密!

「好了!」林楓抬起手橫在他們中間,「沒瞧見鳳主正在想事情?你們這兩個人,想要吵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何必急在這一時!」

鳳墨站在城樓之上,神色淡漠清冷的看著遠處的那黑壓壓的陣仗,眼中辨不清楚情緒,黑漆漆的,像是隨時都會將人吸了進去一般。

只是一眼,她在腦海之中已經勾勒出了好幾種的對戰方案,但都被她一一否決掉了。

對方不是普通的軍隊,對方是踏雪騎,以快速變幻的陣型而聞名天下,以平常的老方式的話,肯定是一點用處都沒有,這是絕對不可行的。在明日大戰爆發之前,他們必須的是想要想清楚,如何的能在最短的時間之中,將地方的陣型破壞掉。

鳳墨敢肯定,最開始的時候,玉傾歌絕對是不會出動踏雪騎。玉傾歌自信而自負,有的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既然他不出動,那麼她就在最開始的時候,徹底的毀掉他列陣的可能性,讓他即便是出動踏雪騎,也只能是按照平常的軍隊那般的擺陣列隊!

「想要阻止西成踏雪騎列陣,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公良策也想到了這一點,在一旁說道,「以人為餌,讓玉傾歌不得不出動踏雪騎。而在踏雪騎出動的時候,以兵阻兵。畢竟不是全部的人都是踏雪騎那般以一敵百的強手,前方最開始充當先鋒的將士,不過只是普通的士兵,在踏雪騎的襯托之下,只會是一個累贅。兩相對比之下,普通士兵的心中壓力愈發的強烈,那種漸漸失去了斗志的感覺就會愈發的濃烈。前頭有著我方的軍隊的夾擊,後面有著己方的如神話一般的踏雪騎的英勇之資最為相對比較,那麼,後果也就只有他們深陷其中的人才能明白!那個時候,只要是善用那些人的心理,那麼那陣型自然是列不成。」

公良策所說的是保守的方法,無論是攻城還是守城,需要的都是氣勢。如果沒有這個氣勢在其中的話,恐怕是絕對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尤其是在此時這個時候,兵力這般懸殊的情況之下!

一個七十萬大軍,其中十萬踏雪騎更是以一敵百的好手,他們這一方勉強的也不過是四十萬上下罷了。其中三十萬的鎮守嶧城的士兵,都根本就已經懈怠的瞧不到曾經參軍的斗志,剩下的也就只剩下麻木罷了。

而她的鎩羽騎,也不可能在每一場的戰斗之中,都能夠參與進去,那樣的話,即便是鎩羽騎再如何的強悍,也會因為疲累,而在戰場上面失神,到時候造成不可避免的後果!

鳳墨微微的皺起眉,背著手站在城牆之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不遠處的黑壓壓的帳篷,面色沉靜,讓人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她不說話,她身邊的人也就安靜下來,誰也不再言語!

嶧城的邊防將軍,垂首站在她的身後,心中忐忑不安,尤其是瞧著這京中的大官面容上面一片冷肅的時候,他覺得手腳都冰冷了下來。

「劉將軍!」

就在劉將軍心中猜測不斷的時候,鳳墨卻突然的出聲喚道。

「末將在!」

鳳墨伸出手,指著遠處的西成的軍營,不咸不淡的輕緩的說道︰「你守備這邊防之城的嶧城多少年了?如此大軍臨近,為何你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否則真麼會變成現在這般劉將軍,你這些年來,每每上折子向皇上訴苦請求撥款的時候,怎麼就那般的積極,不需要別人提醒就準時的上去了?」

「這,這,末將……」

「我記得,卻年年中的時候,你的一張折子上面,特意的著重的表明了,需要三十萬兩白銀的供給,你們需要修葺這老舊的城牆。可是現在我瞧瞧,依舊還是一如既往我曾經來了這般,絲毫的不見一點點的是經過了修葺之後的模樣!那麼劉將軍,那三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現在在什麼地方?」

劉將軍的額上冷汗直冒,甚至都流到了眼楮里面。他想要伸手去擦,可是卻怎麼也不敢。明明面前的人年紀不是很大,可他卻就是心中不安,就是覺得心在不斷的顫抖,總覺得有一種壓抑滲人的寒潭般的眼楮,直直的定在他的身上,冷酷而冰冷。

「吃了喝了?玩了?還是說,修了,只是那些修葺的人不是很認真,所以才會變成這般?那要是這樣的話,還真的是不能怪劉將軍呢!」一旁燕歌伸出漂亮的手指,一雙美目盯著手指的指甲,清清淡淡的像是在為劉將軍解釋辯解一般,但實際上,她半垂的眼中滿是譏誚冷嘲。

劉將軍也不疑有他,听到有人替他說話,別提是有多高興,連連點頭,連連稱是。

就在他還在點頭的時候,燕歌忽然的抬起頭,笑容嫣然的微微彎腰,道︰「哦?原來還真的是這樣的啊?三十萬兩,看樣子劉將軍也是被人所糊弄了啊!不過,這麼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劉將軍都不能勝任,實在是讓人懷疑劉將軍的能力啊!鳳主……屬下覺得,這真的是應該早些的換了啊!」

燕歌的話讓劉將軍的面色頓時大變,慘白的沒有一點點的血色。

本來永和帝用人就是隨著自己的心意,瞧著哪個人順眼,且哪個人給他好處的話,他就讓那個人把著重要的職位。

劉將軍本命劉一,怎麼說也算是一個三品大將,只可惜本性不良,沒有大將之風!

說來也是湊巧,當年的時候,劉一也算是不湊巧的入了永和帝的眼楮,只是因為他有一個長相還算是不錯的妹妹,那個時候也確實是在宮中榮寵一時。但帝王之寵,本身就是轉瞬即逝,美人瞧著多了,也就換了口味,劉一的那個妹妹也就失了寵,也連帶著他這個哥哥也在永和帝的面前失了寵,被丟在這邊城荒蕪之地,一呆就是二十年。

曾經這里也是有老容王身邊的得力大將鎮守,可惜隨著時日久了,那些個老將軍們逐漸的也就慢慢的從前線上下了去,這後面的人也就慢慢的上來了。劉一,也不過才上任兩三年罷了。

也虧得他在任的時候,天下風雲變幻,卻不曾真正的發生兵刃相見的血腥之事。否則的話,以劉一這種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敗類,這北流的大門早就被攻破了!

在劉一上任嶧城的守城將軍的時候,這整個嶧城就陷入了民不聊生的境地,地痞流氓和官府中的人勾結一對,百姓們是叫苦不迭。

在來的路上,她基本上是一路上听那些個百姓的議論聲走過來,防範警惕的模樣,簡直是很難想象他們平時是過什麼樣的日子的。

「不,你們不能這麼做,鳳大人,你,你雖然貴為二品的樞密使,但國有規定,若是處決四品以上的官員,不得擅自決定,定要上報朝廷,讓皇上裁定。鳳大人,你不能越俎代庖,除非是你想要死?你要知道,本將軍的妹妹可是皇上的昭儀,若是你這般做了,皇上定然不會放過你的!」

劉一也不跪了,癱坐在地上,最後掙扎的叫囂著。瞧見他們一點反應都給他一下,劉一咬著牙直接的跳起來,轉身就想要叫人來。

砰——

「啊呀,真是不好意思,瞧見蒼蠅要跑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的想要一腳踩死,那樣的話,也就省的讓人心煩了是不?」一腳踩在劉一的背脊之上,隨著 嚓的兩聲響,想來是肋骨都生生的被踩斷了。明明做出了這種彪悍的動作姿態出來,嚴格煞有介事的模了模不存在的汗漬,道︰「嘖,似乎是力氣用的大了點,回去的時候,便就讓人替你接上,你暫時的等一等如何?」

收回腳,嫌棄的望了眼趴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劉一,嬌艷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是真的非常的無辜一般。

這個時候,鳳墨是不會殺了他的,一方面不利于士氣的聚攏,二來是因為現在本身就不是適合殺人的時候,尤其是老百姓還咋看著,也不想給他們想的太多。

林楓拍了拍手,「帶下去,好好的看著,可不能讓他死了!」

頓了頓,公良策將手中搭著的披風為鳳墨披上,輕聲的說道︰「起風了,鳳主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吧。即便是站在這里,想不到的話,也只是讓自己的身子吃不消罷了!鳳主回去休息了之後,腦袋也清醒了一點,這把想事情的話,才比較的好!」

「站在風口上,要是著了風寒,可不要到時候死活不吃藥。」北冥撇著嘴冷哼一聲,卻也是在提醒她回去休息。

「鳳主好好的休息,屬下和林楓去瞧瞧,到時候將部署陣圖交給鳳主,鳳主這般也就不用擔心擔心了。」

「是啊鳳主,你大病初愈,確實是應該好好的將養著身子,可不能再勞累了!」

褚霆和林楓兩個人也加入到了勸說的行列之中,眼中都是真摯的關心。

確實是起風了,寒風陣陣,吹刮在臉上,就像是刀片一般,疼的厲害!鳳墨微微的點點頭,也沒有多廢話,便就下了城樓!

燕歌湊在她的左手邊上,嘴巴是一點也不知道停歇,不斷的在她的耳邊說著什麼,時不時的和邊上的北冥斗兩句嘴,另外的三個人則是笑呵呵的站在一旁,靜默的看著這一幕。

五個人相互之間像是有了感應一般,在鳳墨低下頭的瞬間,五人快速的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然後緩緩的漾開了笑容。

他們真的是沒想到,夢中才會出現的這一幕,竟然有一日真的會出現在現實之中。

他們的鳳主,真的是回到了他們的身邊!

這一次,他們一定不會再讓鳳主受到上一世的傷害!

五個人,加上百里清揚應該是六個人,說到底,還是差了人啊!

曾經,八大將軍,加上公良策,百里清揚,以及一個如蓮一般,永遠笑容默默的守候在鳳主身邊的蓮。

他們忽然的想起來,似乎他們這十二個人,從最初的蓮的去世,便就一直的處在分離之中。

第一個離開的是蓮,而剩下來的加上鳳主在內的五個人,就折損在了南衡的皇宮之中!

現在,鳳主回來了,可惜……到了最後,還是有人無法回來,也永遠都不可能回來了。

他們知道的,雖然鳳主面上從不說什麼,可是他們清楚的感覺到,她每次的出神,都是下意識的響起了以前他們大家都在一起的日子。現實很美好的,卻又是那般的殘酷,誰也無法預料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

就像是當初,他們在接到十二道皇令的時候,誰能想到等待他們的結局是那種?世間萬事萬物就是這般的變幻無常,前一刻還在一起嬉笑打鬧的人,下一刻便就陰陽相隔。

這些年,他們真的是經歷了太多太多!

「你們去休息吧!」鳳墨站在她的院子中,淡淡的說道。

「那鳳主也好好的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情就叫一聲,我們隨時都會來的。」

如此的交代了之後,五個人才一前一後的離開。他們休息的房間距離鳳墨的院子並不是很遠,也是為了防止她在找他們的時候,花費太大的時間,故而挑了這麼一個地兒。雖然他們非常的清楚,鳳墨或許根本就不會找他們,但他們還是願意這般的去做,只是為了那一萬個之中的一個的可能性!

鳳墨喜歡躺在搖椅上面,搖搖晃晃的,那似乎是她放松下來的途徑之一,也是她最喜歡的一種方式。

而在公良策他們離開之後,她也並沒有去房間之中休息,而是躺在院中嶄新的唯一的一張搖椅上面,閉起眼楮,閉目養神起來!

這張躺椅是林楓親自打造出來的,只是因為她睡不慣那些個粗糙的躺椅,且林楓也因為這個緣故造就了一雙巧手,一張躺椅在他的手中,往往不需要花費兩個時辰,便就組裝打磨完成。

可以說,只要是鳳墨出去,在某個地方逗留的時間過長的話,林楓就會自覺卻自主的為她做一張躺椅!

曾經燕歌笑話他,說是誰若是嫁給了林楓的話,指不定得有多幸福呢,瞧著那一雙堪比女人般的巧手,還真的是讓她這個做女人的羨慕。

就是因為這必做女人的說法,讓林楓可算是記恨上她了,整整半個月,差點沒將燕歌給整的月兌力而死。自那之後,燕歌就再也不敢隨便的得罪這個喜歡公報私仇的家伙了。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她並不喜歡躺在這晃起來就不停的搖椅,總覺得晃得時間長了,頭暈的厲害!

那個時候,蓮將手輕輕的放在她的眼簾上面,聲音中的輕柔如春風一般拂過,道︰「在這上面,要全身心的放輕松,只有這般,才能真正的放松下來,而不是這樣的想東想西的,那樣,這可聰明的平常轉個不停的腦袋,這個時候也得不到休息的話,也難怪你會頭暈目眩的厲害了。」

「來,听我的指令,閉上眼楮,將心沉澱下去,放松呼吸吐納吸氣,讓自己慢慢的融入到搖椅搖晃的節奏之中。」

她當時是那般的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然後在她就真的那般的睡著了,那是那麼多年來,第一次睡得那般的沉,真的是最為舒服,沒有噩夢纏身的不安。

依稀的記得,似乎是在她睡著了之後,蓮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麼,可惜,當時她已經意識混沌,雖然知道他在對她說話,卻根本就無法的聚集精神听他說什麼,最後只能墜入到了黑暗之中!

現在想想,當時的蓮到底是想要和她說什麼?

搖椅輕輕的有節奏的晃動著,搖椅上,鳳墨呼吸慢慢的平緩下來頭微微的歪向一旁,眼睫輕輕的顫動著。

鳳主……

誰?誰在叫她?這個聲音……

鳳主……

蓮,是蓮嗎?可是蓮不是已經……

鳳主,我最喜歡的鳳主啊!

嘆息一般的清雅的聲音響起,鳳墨感覺那聲音就在她的周圍,可是她的周圍一片霧茫茫的,根本就瞧不清楚,更別說那像是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了。

「蓮,是你嗎?」

那聲音幽幽的嘆息一聲,忽然的,她像是被人摟住一般,那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聲的低喃的說道︰「鳳主,蓮最喜歡的鳳主,蓮最放不下的鳳主啊!」

她沒有動,就這麼的站著,任由身後的人那般的抱著她。

夢嗎?是了,應該就是夢才對。

若不是夢的話,蓮又如何能出現在她的面前?如若不是夢的話,蓮又怎麼可能會出現?

「鳳主,人生在世,永遠都不可能會有那麼多的順遂。人的一生之中,總是會遇到很多的人,無論這個人到底時好時壞,這個人都是你一生之中無法被替代的一部分!」蓮的聲音依舊還是一如多年前那般,清潤而淡雅,不疾不徐,對她說話的語氣,永遠都是那般的溫溫和和的,充滿了溫情。

「鳳主在迷茫,鳳主重生一次,卻還在猶豫不定,即便是很多的人都已經回到了鳳主的身邊,可前世的一切對鳳主的傷害太大,所以鳳主心中充滿了矛盾!」

「蓮——」

「鳳主的心在這里,鳳主要學會拿自己的心去好好的看,好好的听,你的心會告訴你,到底誰該相信,誰又是不該相信。鳳主啊,世事豈能皆如人意?得失之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鳳主應當想著,若沒有前世的失去,又如何能有今生的得?因果循環,鳳主又何必自責不安?每個人所追求追尋的東西並不相同,鳳主的大仁大義,我們能夠追隨在鳳主的身邊,是我們活在這個世上,最值得慶幸而自豪,做的最為正確的一件事情。」

「所以,鳳主,按照你的心去做,一切的一切,都按照著你的心來。迷茫的時候,問問你的心,將手放在你的胸口,問問它,它會告訴你應該怎麼做!鳳主,這一世,定然要不悔的活著。無論日後發生什麼,鳳主千千萬萬的要記住,不要迷失了自己的心!只有這顆心還在,我們便就一直的與鳳主同在,一直,永遠!」

「所以,鳳主,不要那麼急著來我們這里,慢慢的來,無論是多遠,多久,我等你,我們大家都等你。所以,鳳主,請一定要放緩你的腳步,人生路上,還有很多的美景等著你去欣賞!請,一定要好好的記住它們,然後再次的相見的時候,請鳳主再一一的告訴我,告訴我們大家!」

耳邊的聲音漸漸的消失,鳳墨猛地轉身,伸出手,卻只是堪堪觸踫到一片冰涼,而後四周再次的恢復到了霧茫茫的一片。

鳳墨很少哭的,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哭的次數加起來,十根手指都能數的過來。

然而,這一次,她卻在睡夢之中,眼角卻滑下了兩行清淚,消失在了鬢角。

手中抱著一個薄毯過來的燕歌,正準備將手中的薄毯為她蓋上的時候,手一顫,手中的毯子就這麼的掉在地上,明艷的眼眸之中快速的泛紅,最後咬著牙忍著眼眶之中的酸澀淚意。她想要將地上的毯子撿起來為她蓋上的,可是劇烈顫抖的手指,如何都無法真正的動起來,根本就不停她的使喚!

她身邊的幾個男人,就這麼的站著,誰也沒有上前去幫忙的打算。事實上,他們的視線都遺留在了那搖椅之上,在睡夢之中不斷的流淚的人。

記憶之中,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她哭。

一直以來,她都是那般的剛強的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就像是一個高大的遮擋一切的臂彎一般,將所有的人攬在她的懷抱之中,為所有人遮風擋雨。可是他們卻忽然的想起來,鳳主無論再如何的強大,她終究還不過只是一個女子,一個柔弱的女子罷了!

從那口中吐出來的一聲聲的蓮,以及另外的四個人交疊著的名字,讓人聞著辛酸。

他們從來不知道,昔日同伴的名字,竟然就像是尖刀一般,生生的在剜著他們的血肉。

望了眼已經是泣不成聲的燕歌,他們忽然的有些羨慕,果然還是女子好,無論是平常的時候再如何的強勢,但在她們傷心的時候,想哭就哭,沒有人會覺得奇怪,反而會使人覺得憐惜。

可惜,他們是男人,明明很想哭,卻生生的忍著,不敢真的哭出來!

鳳墨的手伸出來,燕歌快速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哽咽的輕聲的喚道︰「鳳主……」

睡夢之中的人緩緩的張開眼楮,最開始的迷茫之後,眼底已經是恢復了冷靜淡漠,一拍清明之色。

微微的皺了皺眉,然後掃了眼本該已經離開的人,淡淡道︰「有什麼事情?」她剛剛竟然夢到蓮了,還真的是可笑,在這個時候,夢到了他。明明已經死了,卻幻想著,以為他還活著嗎?

「你怎麼哭了?」詫異的看著握著她的手的燕歌滿臉的淚水,她伸出手,輕輕的在她的臉上抹去,不解的看著她。

燕歌張口,眼中劃過一絲深沉,而後笑著一如既往的歡暢,道︰「鳳主這般的就躺在這里睡著了,也不擔心著了涼?人家也是為了給鳳主蓋上毯子,誰知道竟然被東西迷了眼楮,這才弄得這般狼狽。鳳主可得保證不會笑話人家啊!」

鳳墨微微的眯了眯眼楮,然後轉過視線,也並不計較這個借口有多拙劣,既然燕歌這般的說了,肯定是不願意告訴她的原因,不願意說,她並沒有強迫對方說的興趣。她相信,燕歌不會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既然是這樣,那就更加的沒有必要的繼續的非要的知道的那般清楚了。

「那鳳主既然醒了,我們就先走了,本來是打算讓問問鳳主可想吃些什麼,但鳳主既然累了,便也就先休息好了,我們就按照曾經鳳主的喜好,準備一些鳳主喜歡的好了。」

燕歌像是觸電般的跳起來,快速的走到褚霆的身邊,招招手,幾個人甚至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這麼的魚貫而出,似乎是她這里有什麼吃人的東西一般!

若是平常的話,或許鳳墨還是會說兩句話,但此時此刻,她根本就一點心情都沒有。

鳳主,人生在世,永遠都不可能會有那麼多的順遂。人的一生之中,總是會遇到很多的人,無論這個人到底時好時壞,這個人都是你一生之中無法被替代的一部分!

鳳主在迷茫,鳳主重生一次,卻還在猶豫不定,即便是很多的人都已經回到了鳳主的身邊,可前世的一切對鳳主的傷害太大,所以鳳主心中充滿了矛盾!

鳳主的心在這里,鳳主要學會拿自己的心去好好的看,好好的听,你的心會告訴你,到底誰該相信,誰又是不該相信。鳳主啊,世事豈能皆如人意?得失之間,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

若沒有前世的失去,又如何能有今生的得?因果循環,鳳主又何必自責不安?每個人所追求追尋的東西並不相同,鳳主的大仁大義,我們能夠追隨在鳳主的身邊,是我們活在這個世上,最值得慶幸而自豪,做的最為正確的一件事情。

按照你的心去做,一切的一切,都按照著你的心來。迷茫的時候,問問你的心,將手放在你的胸口,問問它,它會告訴你應該怎麼做!鳳主,這一世,定然要不悔的活著。無論日後發生什麼,鳳主千千萬萬的要記住,不要迷失了自己的心!只有這顆心還在,我們便就一直的與鳳主同在,一直,永遠!

一直,永遠,同在嗎?

蓮……

已經離開了的燕歌等人,卻並未離開多遠,而是來到一處空曠的亭子假山邊上。

原本已經止住了眼淚的燕歌,在這個時候,忽然的再次的落下眼淚,那一顫一顫的肩膀,顯露出了她此時的心情有多麼的悲傷痛苦!

褚霆輕輕的攬住她,讓她靠在他的懷中,眼底浮現憐惜心疼之色。

其實他們早就知道,知道鳳墨將曾經的那些事情看的有多麼重,即便是從不肯提一句,卻深深的埋在心底最深處。

他們知道,她每天夜里很少能睡上一個安穩的覺,經常是睡到半夜,就會被噩夢驚醒。一直以來,她以為他們不知道,實際上,這些事情,她如何能瞞得了他們?夜夜都需要喝下安神湯,即便是如此,卻依舊還是噩夢不斷,如此下去的話,真的不知道她的身體會在什麼時候支持不住的就那麼的垮掉了。

不過好在,有百里清揚在,多少的還是對她的身子起到了一點的作用。

「說起來,我們這麼多的人還真的是沒用,這麼多的人,明明在知道她剛剛做了噩夢的情況之下,卻不知道去安慰她,反而落荒而逃,真的是丟盡了臉!」北冥沙啞著喉嚨說道,雖然不願意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的說道︰「要是那家伙在的話,他肯定知道該怎麼樣的哄著她開心,他肯定知道該怎麼做的讓她忘掉噩夢!那個家伙,永遠都是那副笑容滿面,溫溫和和的模樣,遺世而獨立。他要是在的話……只是沒想到那家伙最後卻一點也不守信用的,最先離開,真是可惡!」

他們都是知道的,北冥口中的‘那家伙’,除了蓮,就再也找不到別人了吧!

蓮啊,即便是北冥嘴上這般的說著,可實際上,從來都不曾真正的討厭過他。他那樣的人,似乎就是讓人討厭不起來,永遠的讓人記在心里面,即便是不在了,也永遠都是讓人繼續的走下去的動力!

忽然的,就在這時,城樓大鼓驟起,無論是剛剛還哭得像個淚人一般的燕歌,還是沉默不語的林楓,瞬間身上的氣勢就變了,一種久經戰場而磨練成的那種戾氣,頃刻間將四人包裹住。

西成竟然違背戰書突襲!

果然當真是印證了那句陰險狡詐的用詞。

還不等他們動彈,忽然的面前就一陣風一閃而逝,他們勉強的看到一方雪白,瞬間明白,鳳主已經率先前往了。

他們也不敢多加耽擱,快速的就追了過去!

初初到來只,鳳墨就徹底的從里到外控制了整個嶧城,現在嶧城無論是從手背還是巡邏,都是鎩羽騎的人。

既然是城樓戰鼓響了,想來也就不是作假了!

「鳳主!」

「鳳主!」

「鳳主——」

少頃,等到他們上了城樓的時候,果然就看到鳳墨站在城樓之上,背著手看著下面。

正在他們打算看向下方的時候,城樓之下,一個邪魅陰冷的聲音傳來︰

「鳳墨,許久不見,未曾想,本王的第一戰,竟然是與你,與鎩羽騎之爭,當真是大幸之事啊!哈哈哈!」

即便是戰場之上,玉傾歌也依舊還是一如既往的懂得享受。

那鮮紅的攆轎之中,玉傾歌一身紅衣,半躺在其中,身邊美婢環繞,模樣當真是好不愜意。

從鳳墨出現在城牆上的那一刻開始,玉傾歌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就整個改變,那眼楮之中閃耀著的是令人心驚的掠奪寒光。

那一方雪白,即便是不刻意去看她的神情,他都能猜得出來,她此時定然還是當初的那副冷漠淡然的模樣,就像是九天之外的神女一般,讓人想要,卻不可得!

他玉傾歌向來是不擇手段慣了,只要是他想要的,那麼無論是什麼樣的手段,他都會盡全力的將其奪過來。

天下也好,還是那個高高在上,不知道如何取悅男人的女人也罷!

「本王甚是期待,這被譽為天下四軍之一的鎩羽騎,與同樣的被譽為天下四軍之一的踏雪騎,到底是誰更加的強一點呢?」

說話之間,玉傾歌忽然的從轎攆之中飛身而出,一身華貴紅衣的他,在千軍萬馬之中,顯得尤為的顯眼。

「弓箭!」

玉傾歌伸出手,策馬來到他身邊的高程,連忙遞上一柄燙金的金色長弓,以及一支有著金色箭尾的長箭。

搭箭上弓,微微眯起眼楮,寒光閃閃的箭尖直指城牆之上的那一抹白色身影。

鳳墨見狀,伸出手,「弓箭!」同樣的,身邊的林楓從一個巨大的錦盒之中,取出與鳳凰劍身上的紋路相匹配的弓箭。

這支弓箭,只有這一副,弓也就不說了,可這箭也不過只此一只,再也找不到第二支與此箭質地相同的箭了。

鳳墨拉開弓,冷冷的看著對面。

突然,在同一時刻,兩個人的手都是一送,兩支箭以一條直線的方式,快速的,似乎是要相遇了!

兩箭相撞,到底是誰更勝一籌?

戰前拉弓射箭,這是一種在四宇諸國之間的不成文的規定,不知道到底是原起于何地,也不知道該止步于何地,反正現在的每一場戰爭,不管是敵人是誰,只要是雙方主帥到場邊就行了。

因為,這兩支箭,都是要雙方的主帥的共同射出的情況下,任何一方缺席都不行。

兩箭相撞,鳳墨的箭從箭頭,狠狠的將玉傾歌的箭,從中間劈開兩半,然後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極為詭異的調轉了頭,快速的回到了鳳墨的手中。

將弓箭重新的放置到了錦盒之中,鳳墨才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臉色冰冷難看的看著鳳墨

遠處,玉傾歌已經回到了轎攆之中,聲音高揚,緩緩的說道︰

「好箭,確實是好箭,竟然還能轉彎,哈哈哈,今日當真是讓那個本王欣慰啊,本王甚為期待明日的到來!鳳墨,本王更加的期待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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