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令和鎩羽令都出現在鳳墨的手中,兩塊差不多大小的令牌在相互的踫撞之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鳳墨腳下一轉,忽然的就跳到了一旁的樹干上,望著下方站著的兩個人,緩緩道︰「我負責保護鳳鳴令和鎩羽令,至于這些雜碎,你們解決了。」
雜碎!
兩個字一出,容洛就能感覺到那些暗中的敵人身上的殺意忽然的暴增,心中無奈嘆息,他是否可以以為,她是在故意的激怒敵人?
「呵,哈哈哈,好大的口氣,鳳墨你還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呢。」女人哼笑著,聲音低沉森寒,「說起來,我到現在都沒有自報家門吧?鳳墨,今日我就給你一個提醒,我姓月,或者準確的來說,我侏儒族以月姓氏為尊,而我的全名……月宜,可得好好的記在心上。因為,接下來,我要讓你知道,你自以為是的絕技……是多麼的可笑!」
月……
她的絕技?
站在枝頭上的鳳墨覺得,她似乎是變得遲鈍了,有些不明白月宜的話中意思。
在她看來,不是她的腦子變遲鈍了,那便就是月宜這個女人的腦子出了點問題。
可接下來的事情發展,讓她震驚的瞪大眼楮,眼中似乎是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玄音……
不錯,確實是玄音……那個女人,竟然會玄音,雖然在她看來,玄音之術尚淺,可卻足以撼動局勢變幻。月宜她竟然會玄音?這怎麼可能?
她記得蓮曾經說過,這個世上,會玄音的人,只有她和他而已,再不會有第三個人,那麼現在的這個月宜又是怎麼回事?
她慣用琴,蓮喜用簫,而面前的月宜用的則是笛子。
她能感覺到,周遭的空氣已經發生了變化,原本帶著絲絲涼意,卻溫和的夜風,此時卻像是被撥弄的利刃,吹刮在臉上的時候,像是要割裂人的皮膚一般,生疼的厲害!
手一收,她從樹干上跳了下來,站在面不改色的容洛和無衣的身邊,手輕輕的搭在容洛的肩膀上,手指微微的用力,雖然不明顯,卻是阻止了他的身形。
容洛轉過頭看向身側的鳳墨,嘴角笑意不變,卻泛著微微的冷意。事實上,至今為止,他從來就不知道,除了她和那個人之外,竟然還有人會這等禁術。看樣子,真的是來者不善,連玄音都用上了,似乎是打算將他們在這里一次性的解決掉了呢!
他現在倒是一點不關心他們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危機,他所考慮的是,他們前腳剛剛的離開帝都,這後腳沒落穩,敵人便就上來了。到底是何人將他們的行蹤掌握的如此透徹?目的是在他,還是在她?
伸出手將她搭在他肩膀上微微用力的手拉了下來,握在手心中,低頭看著她冰冷的側臉,柔聲道︰「很在意?那就將她捉過來,讓你好好的去詢問一下,如何?」
被他握在手心中的手一顫,而後微微的收緊,勾唇冷笑,抬起頭望著他關懷的視線,搖頭拒絕道︰「不用了,即便是捉過來,她也不會開這個口。而且,我現在比較想知道的,她是從誰那里知道,這玄音是我的絕技了?這個情報消息,還真的是有些可笑至極!」
耳邊,笛音逐漸的快速起來,原本刮在身上生疼的風,現在真的就變成了殺人于無形的風刃,帶著凜冽的殺氣,從四面八方的向著他們的方向包攏過來。
「嘖!」容洛咂了下嘴,右手一展,甚至都沒有看到他怎麼動作,就輕易的化解了激射而來的風刃,將鳳墨保護的穩穩的。
「墨兒我覺得,你應該還是站在上面,等我解決了之後,再下來比較的好。」他一把攬住她的細腰,右手中的扇子快速的轉動著,動作姿勢瀟灑的將周圍的攻擊以一種出神入化的招式,全部的都給化解了。這一邊擋著攻擊,一邊還不忘在她的耳邊吐息建議道。
她冷冷的睇了他一眼,本來是想要狠狠的給他一下子的,因為考慮到現在的處境,她生生的壓下了這層**,只是拿眼楮瞪著他,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怎麼?我呆在這里擋著你事情了?」
「這倒是沒有,只是怕傷到你。不過墨兒放心,只要是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任何的人傷害到你。」他朗聲笑道,左臂微微的用力,原本只是攬著她的腰,現在卻整個的將她抱在胸前,以自己的身體護衛著她的全部。鳳墨想要掙扎,但他的聲音再次的傳來,「墨兒既然這般的說了,我自然是得要墨兒好好的看看我的能力。」
「不過只是玄音,還當真是以為無人能破了不成?你若是想要試試的話,我就讓你們看看,我是怎麼破了這玄音禁術的。」
玄音,確實是殺傷力頗大,但其實只要是抓到其中的規律的話,破了它,其實也不難。
無論是誰奏出玄音,玄音對人的傷害是不會變的。玄音是根據使用者的能力,能力越強,那麼奏出來的威力就越強。如果能力不夠的話,自然,玄音也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玄音畢竟是死的,人卻是活著的,想要一直依靠玄音,那就要看看自己到底是有沒有那個毅力了!
月宜的武功不弱,吹奏出來的玄音也確實是極為的厲害。可……嘴角一勾,看樣子這時間拖得也差不多了,也該是到了極限了吧?
手中的扇子一震,尾指一動,手中的折扇忽然的一根扇骨就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射出去,隨著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響,笛音乍然停歇,月宜手中的長笛就斷裂成了兩半,一半掉在地上,一半還在她的手中唇邊,顯然是還沒有從突如其來的一幕之中緩過神來。
笛音停歇了,玄音之術自然也就消失了,周遭的風刃也就瞬間消失無蹤。容洛笑著伸出手接住回來的那根扇骨,刷的一聲合上,然後再次的展開。
月宜驚駭的瞪大眼楮,手有些顫抖,視線從容洛的身上轉移到了手中半截的笛子上。那笛子斷裂的地方,整齊的像是被刀削了的痕跡,讓她手一松,斷笛就從手中跌落到了地上!
斷了?
她心中的驚駭和恐懼根本就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她的玄音……被破了……
鳳墨心中也是極為震驚的,她心中是知道玄音的弱點的,卻怎麼也沒想到容洛第一次這般的面對玄音的時候,就能精準的找出其中的弱點。就連她,也是在好幾次的彈奏之中,才知道其中最致命的的弱點。
不錯,每個人在彈奏玄音的時候,最開始的時候都是從容不迫,但是只要注意的話,就能發現,隨著呼吸的節奏變化,玄音的音律慢慢的變化,攻擊自然也就弱了許多。若是從中找到規律的話,破解,並非難事!
容洛……他果然不愧是武學天才。
「墨兒這般的看著我,可是發現我是那般的迷人,所以想要以身相許了?」笑著稍微的松開緊攬著她的柳腰的手臂,右手輕輕的敲了下她的前額,將發呆的鳳墨給喚回了神來。
眼中的迷離散的一干二淨,她伸手推開他,冷笑道︰「得寸進尺也得有個限度,想死就直說!」
他不願意了,聲音微微的揚高︰「墨兒,剛剛我有英雄救美!」
「是嗎?在哪?在我看來,是自作聰明逞英雄。」
「我剛剛的風姿,墨兒難道一點也沒有看到?虧得我還想要在墨兒的面前顯擺一下,好讓墨兒感激的以身相許,難道沒用?」
一驚一乍的不滿的說著,容洛俊逸的臉上是遮擋不住的笑容,手中的黑玉骨扇刷的一聲展開,有一下沒一下的擺動著。
「抱歉,剛剛某個蠢貨將我的頭摁著,什麼都沒有瞧見。」沒有一巴掌將他拍出去,這已經是一個恩澤了,還敢得寸進尺。
「啊,這倒是我的疏忽,哎,真是失策,可惜了可惜啊!可惜了這麼一個大顯身手的機會了。」他恍然大悟一般,合著扇子猛地敲了下手掌心。
被徹底的忽視了的月宜等人,已經從剛剛的震驚之中緩過神來了,瞧著下方的兩個人若無其事的說著話,頓時就怒了,這瞧不起人也該有個限度吧!
「哼!」冷哼一聲,月宜冷冷的看著下方背對著她站著的鳳墨。她還是記得那人的話的,對付這兩個人,一次根本就不可能能成功,這一次不過只是為了讓玄音正大光明的展示在鳳墨的面前,擾亂她的心罷了。不過這樣的瞧著,她也不確定到底這個目的是不是達到了,雖說是殺了面前的人不太可能,可總也得試試!
拍了拍手,月宜指著下面的人,道︰「殺!」
一聲令下,埋伏在樹林之中的人都瞬間的向著下方的兩個人撲了過去。
容洛的耳朵動了動,一,二,三……二十多個人,還真是個大手筆!
「墨兒猜幾個人?」腳下一震,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偏偏就在瞬間,四面都傳來慘叫聲。
鳳墨像是沒有听到一般,微微的挑起眉,「你的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話落,右手一轉,掌心向上,手腕之中,一條長長的白綾瞬間如白龍出袖,急射樹林的黑暗之中。手一轉,猛地拉住飛出去的白綾,向後面猛然一拽。隨著幾聲撞擊,和重物落地的聲音,白綾頃刻之間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的,回到了她的袖子之中。
「侏儒族,還真的是弱不可堪!」容洛此時的面色已經變了,再沒有之前面對鳳墨的時候那般的嬉笑無賴。此時的他,才是真正的大卿的開國皇帝祈鳳帝,一句話之中的氣勢就足以的震懾人心。「看樣子,侏儒族的置身事外,早已經是空有虛名,現在也開始染指外界的動亂了?那是不是代表著,即便是朕剿滅了膽敢刺殺大卿皇帝與丞相的叛亂賊匪,也是可行的了?」
「哈,口氣倒是不小,即便是當真想要對付我侏儒族,也得看看你大卿到底是不是有這個能力。」月宜冷笑嘲弄道︰「你大卿現在自身難保,還膽敢夸下海口,要對付我侏儒族,當真是不知死活。」
「你覺得一個小小的部族,七萬人的鎩羽騎去的話,是不是可行了?這應該不算是夸海口了吧?對付你的侏儒族,我可沒打算小瞧,七萬兩千的鎩羽騎全軍出動,這也足以表現出我的重視了吧?」鳳墨出聲插入到兩個人的對話之中,她的神情冷淡冷靜,似乎根本就不為之前突然的玄音所動。
鎩羽騎一旦出動,且還是全軍出動,月宜可不認為他們的部族當真那般能耐,能夠抵擋的了鐵血戰騎的強勢攻打。
月宜深深的看著鳳墨的神情,似乎是想要在她的神情之中看到絲毫的不妥。可是沒有,什麼表情都沒有,依舊還是一如之前的冰冷淡漠,根本就讓人窺探不出來!
面前的這個人若不是當真善于偽裝自己,那便就是她根本就是個無心冷情的人。
但不管怎麼樣,此時已經不適合逗留,她得將事情回報上去才是。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就要看上面的指示了!
便宜了這些人了!
一個口哨吹過,月宜冷冷的看著他們,或許她更準確的視線是在看向鳳墨,陰冷的說道︰「鳳墨,這一次便就是我大意了,小瞧了你們這四絕的能力。但是下一次,我會讓你見識到,我侏儒族真正的能力。」不過,那個時候大概就不是她出手了,而是那位大人出手了。她免不了有些好奇,當那位大人出手的時候,鳳墨她還能否保持現在的淡定從容?她忍不住的想要快點見到了。
鳳墨沒有去追,同樣的也阻止了無衣追過去,所謂窮寇莫追,這點道理,她還是明白的!
那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她覺得,一個巨大的陰謀,就像是一個大網,早就將她網羅在其中,無論是她,還是這天下……
月宜一路上不敢稍作停留,一路向北,約莫行了數十里遠,突然的,她的面前出現一個白衣人影。
這乍一看,她險些的以為是鳳墨追了過來,但反應過來之後,卻是長舒了口氣。
「主子!」月宜跪下,「屬下辦事不力,請主子責罰!」
「嗯,確實是非常沒用!」那人不緊不慢的說道︰「竟然將玄音都被人給破了,且還沒達到我要的目的,你去了這麼長的時間,有什麼用?且還折損了那般多的人!」
月宜沒用說話,這是事實,她無從反駁。
本來以為肯定會受罰的,可是誰知道那人的話鋒又是一轉,「罷了,這次便就算了,畢竟你真正的目的已經達成。要是這般容易就讓你得手的殺了他們的話,這場游戲就沒得玩了,一面倒的局勢,就沒了驚心動魄,自然也就沒有了意義。看著對方還在掙扎,還不死心,隨時的想要翻盤,這才是最好的一個過程!」
月宜沒有答話,垂著的頭愈發的低了下來。
而就在這是,面前原本背著手站著的人,忽然的身形一晃,腳下一個踉蹌,險些的屈膝跌倒在地上。
「主子——」月宜驚叫,伸出手想要去扶他。
「滾開!」原本平緩清潤的聲線一變,竟帶著惡狠狠氣勢在里面。「你走吧,有事的話,我自然會召你!」
「主子……」
「需要我再說一遍嗎?」男子的手捂著自己的心口位置,細碎的發絲遮擋住了半張臉,可那從發絲中間露出來的眼楮,卻寒意頗濃。只是一眼,月宜就不敢多話,連忙從地上站起來,恭敬的行了一禮,便就逃命般的離開了。
男人在月宜離開之後,蜷縮的跪在地上,冷冷的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誰說話︰「還真的是不死心,明明就是已經死了的人,偏偏不斷的和我爭。你便就看著,看著我是怎麼的達成我的目的,看著我是怎麼殺了你最在意的那個人!」
「唔……該死……」
男人喘息著,好不容易站起身,搖搖晃晃的向前走著,微顫的身影逐漸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