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背後擁抱著一個男生的體溫,令她感覺溫暖而妥帖。江旭的襯衣剛剛洗過,帶著淡淡的茉莉花的清香,讓人聯想起家的味道。
她想起小時候,媽媽的身上也常常帶著的一種香味,像牛女乃,像脂粉,像剛曬過太陽的綿柔衣服,如綺以為這就是最女人的味道。媽媽也時常將她抱在懷里,媽媽的身體暖和又柔軟,並不是這樣硬朗堅實的。後來不多久,媽媽工作忙了,她也長大些,擁抱之類好像變成了一件尷尬的事,母女之間無間的親密被一種類似于期望與責任的東西代替。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嘗試著去擁抱任何人,只有在如此飄飄然的時刻,她才發覺原來自己的身體一直缺少了什麼東西,她的身體如此渴望著和另一個身體的親近。
「你喝酒了?」江旭隱約聞到一股酒精的辛辣氣味。
「嗯。喝了一點點。」林如綺軟綿綿地回答道,她好像快要睡著了。
「听我爸說,各樣人有各樣酒品,有人喝醉了就說胡話,有人會唱歌,有人會動手動腳,有人就坐那兒一句話不說,但都比不上那最糟糕的一種。」江旭說。
「最糟糕是哪一種?」林如綺問。
「最糟糕的那種,是喝醉了就大哭,怎麼勸都勸不住。他一哭,周圍的人,不論說話的唱歌的還是吃豆腐的,嘩啦一下,全體都不知道怎麼辦了。」江旭有意逗她的樂子。
「我沒哭,我就是累了,懶得動,讓我靠會兒就好。」林如綺環著他的手臂又緊了緊。
江旭感到臉都快燙熟了,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撞擊出砰砰的聲音。
「如綺,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漂亮?」
「什麼漂亮不漂亮的,都狼狽成這樣了,你指不定都在心里嘲笑我多少回了。」林如綺的聲音綿軟無力。
「累的時候,你最漂亮。」江旭的聲音溫柔如夜色。
「嗯?」如綺臉磨蹭著他的背脊。
「你累了,累得沒有力氣爭辯了,也不逞強了,最好是累到思考不動了,連同所有邏輯都廢掉,從伶牙俐齒的準新聞記者,變成一個純粹的女生,安靜,柔弱,讓人心疼。讓人想一直這樣帶著你走,一直走,走到天涯海角,老在路上。」
「真的嗎?」
「真的。」
江旭停下來,把車支好。
林如綺不得已松開了胳膊,從後座滑下來,疑惑地看著他。
他一把將她的身子卷進懷里,她的臉緊貼在他的胸膛。
她聞到他汗水的味道,有海水的腥咸。她的腦海一片幽藍,腿腳好像發起軟來,她不得不用雙臂擎住他,好像擎住最後一根稻草。
「早就想要抱抱你,又怕你不讓。」江旭對她耳語。
「真好。可是最後你還是要送我回去。」如綺箍住他的腰,喃喃地說。
夜涼如水,仿佛只有他才是真實的存在,真實得如同夢境一般。
江旭輕撫她的頭發,說︰「一會兒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