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雙手一抖,展開折扇幻化在半空,念了個咒,將白露提進扇中。
喚來真淵,叮囑他好好護著我的仙體,師姐我去去便來。真淵凝重的點了點頭。
白露進了瑤池明境,回到她及笄的年歲,便失了之後的記憶。少不得我得從旁協助。再者,她就算有了後來的記憶,對于此情此景也同樣是束手無策的。
于是我便提了元神跟著進了扇中仙境。
此時仙境中,唐風已經回了孤竹國半年,我之前想的便是要在白霜偷盜玉佩的時候阻止她。
午夜,在白露的宮殿中,一身黑衣的白霜輕手輕腳的進了內堂,我看著她走近床榻,莫測高深的盯著白露許久,接著探出手解開白露的衣襟,想要拿那塊玉佩。
我伸出手想阻止她。卻未料我的手就此穿過她的手,眼睜睜看著她拿走了玉佩,飛身出了宮殿。
我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手,突然想到借瑤池明境當日,玉衡星君講的那句元神入無礙,仙體同入便如凡胎。
當時我還月復誹他,既然仙體同入如凡胎,那我干嘛傻兮兮的折騰自己受這凡胎之苦,當然元神進入拉。現在才知道原來這無礙並非是無礙我自己,而是無礙這仙境。僅是元神進入的我對這仙境無法做任何干涉。
我慌忙從扇中退出,真淵師弟目瞪口呆的看著我,道︰「師姐,那麼快啊,您的仙術真是越來越精湛了!」
我朝他點了點頭,急急的緩了緩神,這元神出竅可不是什麼舒服的事兒,回到仙體還得回一會兒神。
接著整個兒跳進了扇中,真淵在身後崇拜的叫著︰「師姐,這是第二茬?您真是神速!」
這仙境是復制的人界,所以也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這麼從扇中跳進跳出,這仙境中便已過了好幾日。這人間真真是白駒過隙啊……
白霜已行到了孤竹國邊界。在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此時正值盛夏,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腸啊。本仙是從露珠幻化出來的,最是怕熱,我拼命搖著扇子,不僅感嘆我這活也不是神仙干的活兒啊。仙子我這是在幽冥界油鍋里熬著啊。
之前光是元神入,無知無覺的,沒有什麼不適。現在仙體進入這仙境便如凡胎,方知這凡胎是這麼難熬的。
我跟著白霜在這客棧住了下來。
我們玉虛宮的仙們,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的,不會拐彎抹角的做事情。所以到了傍晚,我理了理衣飾,理所應當的叩響了她的房門。
她開了門,我看著她的臉,有點失神。怪不得唐風會誤會了,這姐妹倆長的實在相像,只是白露的氣質比較溫婉,而白霜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我搖著扇子,客氣的說道︰「姑娘,本仙前來,是想告訴姑娘作惡造業可是要墮入地獄的,听我一勸,姑娘你還是棄了此番計劃,回去堯國吧。」我覺得此時的我莫測高深的有如西方的佛陀們。
白霜雙手背後,站在門口,抿緊嘴唇冷眼看著我。她壓低嗓子道︰「是誰派你來的?」
我繼續溫和的說道︰「誰都沒有派我來,只是我……」突然手上一緊,她將我拉進房內,眼前白光一閃,我條件反射退後一步,脖頸上多了一道血痕。
我在脖子上抹了一把,看著手掌上的鮮血微微發愣。她猛地提著匕首沖向前來,我一滯竟忘了作為,呆呆的站在原地。
驀地我的臂上一緊,眼前一道紫色人影閃過,那人用手擋開白霜的匕首,一腳踢開她,緊接著抱上我,飛身出了客棧。
我被那人夾在臂膀里,昏頭轉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只聞得那人身上隱隱迦南香。
到了一處郊外,他將我放下,我頭昏腦漲的倒在地上,揉了揉眼楮,定了定神,抬頭望去。
那人劍眉入鬢,身著紫衣錦袍,銀白腰帶,腰別一把青色玉笛,就這麼長身玉立的站在我身前。
玉衡星君?
我又揉了揉眼楮,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玉衡星君把我扶起,我看著他,不知怎的覺得有點尷尬,撓撓頭問道︰「星君,你怎麼來了?」
玉衡斜了我一眼,淡淡的道︰「怕你亂來,毀了我的瑤池明境。」
我低頭心里月復誹著,還以為你大方,想不到那麼小氣。再說了,就憑我這點微末的道行想要毀你的仙境也是極難的。
許是因著現在是凡胎,心中竟生出不爽的情緒,面上卻溫和的笑著︰「星君,我哪敢啊?」
「你膽子大到直接仙體入境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這話听著怎麼有點埋怨的味道。
我沒動腦子的回他道︰「星君不是也仙體入境了嘛?」
玉衡淡然的掃了我一眼,便轉過身,不再理會我。
我覺著此時此景有點奇怪,看著星君的樣子似乎有點生我的氣,難不成他真覺得我有能耐毀了他的瑤池明境?
我俯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突然開口問道︰「你之前是在做什麼?」
我想了想,仔細的把前因說了一遍給他听,他低頭皺著眉頭听著,我口沫橫飛的正說到白露和文秀被刺客刺殺那段。
他撫額揮手阻斷我,道︰「這些我都知道。我說的是你之前去找白霜是怎麼回事?」
我滯了一滯,哦,對哦,這瑤池明境是他幻化的,這里面發生什麼他當然知道。我臉上微微紅了一下,咳了一聲掩飾一下,言道︰「人界說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義,我這自然是想勸服她。」
「你們玉虛宮何時修的西方佛陀的仁愛之道了?」他挑眉言道︰「一劍殺了不是更省事。」
我忙道︰「別,我暈血。」
「那你脖子上的血怎麼暈不倒你。」
「對對對,星君,快來幫忙給我包扎。我暈了。」
「……」
傍晚,我躺在人界客棧的床榻上,思慮著該怎麼辦。
不殺白霜並非是我仁慈,只是之前看了白霜的命本,只覺得這人世間的林林種種,確然傷情啊。
屋外傳來淒淒笛聲,晚風拂柳笛聲殘啊,想是那玉衡星君在思念他那逝去的仙子,我將手枕在腦後,嘆道這天界的林林種種,確也傷情萬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