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魂 第二章

作者 ︰ 夢里淒然

靜心醫院前的同理街上。

「看——!有人要跳樓!」

「啊——!那是龐家的媳婦!」

「Oh,mygod!驚天動地的大新聞!」

「喂!劉記者!快來靜心醫院!送給財經日報一個超大新聞!」

「什麼?!靜心!我馬上來!」

「總裁,您好!少夫人要跳樓了!」

「什麼?!讓她跳吧!」

「總裁夫人,您好!少夫人在靜心醫院樓頂要尋短見!」

「什麼?!龐氏集團的臉面都讓這個賤女人給丟盡了!」

「白太太!你家閨女在靜心樓頂要尋死!」

「啊——?!」

「我要報警!靜心醫院有人要跳樓!」

………………

同理街上,電話不斷,喇叭狂鳴,人如潮涌,人聲鼎沸,交通滯塞,水泄不通,公車、出租車、警車、私家車、過往的車輛、特地趕來的車輛……剎那間,大街上匯聚成一片沸騰的汪洋車海。

醫院樓頂。

「嫻月,你千萬不能想不開呀!雖然沒有了孩子,但你還有我!你如果真的走了,你的父母兄嫂,還有小佷子,他們不傷心不難過嗎?我已經和他們通電話了,他們馬上就來!嫻月,你要三思呀!千萬不能做傻事呀!以前都是我不對!我今後一定對你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千萬要珍惜呀!」龐立言站在離嫻月有兩三米的地方,不敢往前再走,呆呆的立著,他嚇得面色蒼白,魂飛魄散,身子不停地顫抖著,連聲音也是顫栗的。

嫻月心里猶豫了,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雙眸冰冷而空洞地注視著下面的人群,仿似在欣賞水平如鏡波瀾不興的湖水。

醫生護士也源源不斷地爬上樓頂,盡皆駭然地注視著嫻月,擔心她輕輕一顫身子就會摔下去。

「嫻月呀!媽媽多麼不容易把你拉拔大!你怎麼能如此不孝!棄我而去!!你快下來!不然,我也不活了!!!嗚嗚……嗚……嗚嗚……」嫻月猝然听到一個無比溫暖的聲音,原來她的父母兄嫂都趕來了,她母親田品心看見這駭人听聞的一幕,就氣急攻心地癱軟在地上,只見她面色慘白、老淚縱橫,嚎啕大哭,悲痛欲絕,不知所措。

「嫻月,快下來!你看你把你媽媽氣成什麼樣子了?!你死了,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嫻月父親白升扶著癱軟在地上的田品心,氣憤填膺,慘厲怒斥道。

「嫻月呀!有哥哥嫂嫂在,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嫻月最乖巧懂事了!快下來吧!別把爸媽急壞了!」嫻月兄嫂也驚恐地婉言勸阻。

嫻月神思恍惚地站在那里,宛如游離在奈何橋的幽靈,單薄縴柔如絲如線的身子搖搖欲墜。

「嫻月,還記得我嗎?大四時,校門口那個痴小子!那時,你那麼執著向上,堅強不屈,優秀閃亮!你巾幗不讓須眉,是多少男兒仰慕的剛強少女,你做電器營銷時,更是行業里的佼佼者,我一直以你為榜樣,想不到短短幾年,你竟如此軟弱!你竟如此輕生!真讓我跌破眼鏡,刮目相看!」一個非常陌生又好似相當熟悉的聲音傳來,嫻月驀地一驚,心中立即掠過一絲細細的暖流。

她的雙眸漸漸有了一絲光彩,她慢慢地回首,沒有發現記憶深處的那個人,卻看到了高貴傲慢的龐夫人柳鶯和許多神色肅然筆直站立的保鏢。

「嫻月呀!是我這個做婆婆的不好!不就是不能生育了吧!想要孩子,我們抱一個就行了!」龐夫人一該往日的傲慢無禮,語氣和緩輕柔地說。

「嫻月,下來吧!我們領養一個孩子一樣親,對不對!」龐立言望著她那飄忽的身影,附和著說。

「下來吧……下來吧……下來吧……………」嫻月耳邊響起了無數呼喚的聲音,她的腦中不停地轟鳴和眩暈,她的腳步僵硬緩慢地移了下來,龐立言迅速抱起她。

翌日,席城各大報紙紛紛報道龐氏集團兒媳跳樓自殺的消息,諸如《龐氏太子家暴致使少夫人流產》、《龐立言醉酒粗暴行為使妻子無法再孕》、《白嫻月精神失常欲跳樓尋短》、《龐家虐待兒媳使龐門絕後》……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報道如寒日雪花般滿天散落。

幾日之後,龐氏股票迅速下跌,龐氏總裁龐正赫在股東大會上暴跳如雷,怒罵滿座,有一位股東小心翼翼地說︰「總裁,是不是因為你的家事導致股價下跌!」

「什麼?!」龐總裁憤然怒拍會議桌,一時啞然。

半個月之後,龐家抱回一個女嬰,而且召開了記者招待會,白嫻月在記者會上發言說,她因不小心跌倒而流產,與龐立言無關,龐家人待她如親人一樣。

半年後。上午。嫻月房間。

嫻月坐在沙發上如痴如醉地搖著嬰兒車,口中哼著如夢如幻的睡眠歌︰「小女圭女圭呀,快睡覺了!風不吹了,浪不搖了,小女圭女圭呀,快睡覺了!」

當日,白嫻月心碎魂摧,絕望至極欲跳樓求死,引起席城百姓廣泛關注。龐家聲譽受損,股市動蕩,龐家給嫻月在聖堂孤兒院領養了一名女嬰,讓嫻月在記者會上幫龐家恢復聲譽。嫻月看到孩子,整個人就好似被立即注射了新鮮的血液那樣興奮,她不會再去計較那些瑣事,而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

她給孩子取名叫縴縴,孩子剛來時,才幾天大,襁褓里的嬰兒皮膚女敕白女敕白的,臉蛋滾圓滾圓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嘰里咕嚕地轉著,唇角揚起一抹甜蜜的笑意。

嫻月看著那嬌嬌小小的女圭女圭,眼都痴了,心都醉了,整個人好像飄蕩在九霄雲外。

太可愛迷人了!縴縴好像是上天賜給她聖潔的禮物,她忘記了憂傷,忘記了悲哀,忘記了屈辱,忘記了不幸,忘記了絕望。

她又復活了!

她臉上洋溢著甜甜的微笑,眼中散發著璀璨耀眼的光芒,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跳動,每一根汗毛都透露出青春的活力。她的父母欣慰了,她的兄嫂放心了,她的小佷兒也童真可愛地跳著蹦著,天上的白雲展開了嫣然的笑靨,柳絲間的風兒輕唱著歡快的歌謠。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人生中的幸與不幸往往是相依相存,如影隨形的,一時的歡心不等于一世的歡樂!

也許一個無血緣的孩子來到龐家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個錯誤!

對于龐氏總裁龐正赫來說,這個孩子只不過是恢復名譽、穩定股價的籌碼。

對于龐夫人柳鶯來說,這個窮酸人家的兒媳已經讓我在夫人太太們面前大失顏面,流產了只能怪她自己倒霉,當初我提議讓抱回家一個孩子,只是不想讓她在眾人面前,尋死覓活地鬧笑話,未料現在家中真多了一個哭哭啼啼的臭孩兒,害我都不能盡興帶牌友回家玩。

對于龐立言來說,我堂堂龐氏太子還懼怕沒有子女,真是笑話!外邊給我生孩子的女人不知要排成幾列火車那麼長!當初我的確對如花似玉、恬靜嫻雅的白嫻月有過一段熱情,不過時間長了,也不怎麼夠味!我龐立言也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夫人來給我立名正身,好讓我自由暢游于商場。帶回來一個孩子只不過是想平息風波,免得我龐立言落個逼妻害子的罵名,讓我怎能立足于商場,立足于社會!

自從龐家多了一個嬰兒,並沒有給龐家人帶來點點滴滴的喜悅與榮譽,卻帶來更多的煩惱、怨憤和不安。

這個活生生的小閻王,白天也哭晚上也哭,吵得人雞犬不寧、心煩意亂,吃也吃不好,誰也睡不安,完全不像買回來一件藝術品,擺在那里美觀高雅!還不會吵鬧!有了這個小閻王,更讓人無法容忍的是,家里充滿了腥臭難聞的屎尿味!!!

龐家原來有一個女佣,有了孩子以後,和嫻月一起照料孩子、料理家務。

龐正赫因為公司股市動蕩,人心不穩,回家又听到孩子嘰哩哇啦的哭叫聲,心里煩躁郁悶,對女佣和嫻月又打又罵,訓斥她們不會照顧孩子,女佣羞忿難當,憤然離職。

有了孩子以後,大家都不想听到孩子哭聲,竭盡全力地少在家里逗留。龐夫人柳鶯白天誑街,晚上打牌,除了吃飯睡覺在家很難見到她,龐總裁安于留在公司忙碌,龐立言更是為了玩樂、泡妞、工作三過家門而不入。他們都不常在家,嫻月倒是很恬然淡靜的和孩子留在家里。

女佣走了以後,他們又找了幾個,都因是受不了龐家人的怒罵責打,沒留幾天紛紛都離開了。

現在嫻月獨自在家,邊忙孩子,邊料理家務,雖然有些忙碌和勞累,但她一看到縴縴恬靜安詳的睡相,全身的不適就會立刻跑到九霄雲外!

這時候,縴縴睡著了,嫻月悄悄地到廚房做飯,她的菜炒了一半時,听見縴縴在哇哇大哭,她急忙熄了火,去看究竟!原來縴縴拉得嬰兒車里到處都是黏糊糊黃燦燦的屎泥,她驀地一驚,慌手慌腳地收拾現場。

正巧,龐正赫回來了,嫻月急忙說︰「爸爸,今天不忙,這麼早回來了!我正炒菜呢!」

「哦!我吃了飯還有事要辦!」龐正赫目光渙散漫不經心地說。

「可是我得把孩子收拾好了才能去炒菜!」嫻月輕輕地說。

龐正赫呆呆愣愣地站在客廳里,驀然間聞到了一種奇異難聞的怪味,他四處張望,發現了嬰兒車里不堪入目的畫面,他頓時臉色鐵青,緊蹙眉頭,那雙陰鷙深沉的眼眸正散發著熾熱的怒火。

龐立言也回來了,真是稀客!邊進門邊嚷著他餓壞了。

他一步入客廳,就看到這惡心欲吐的一幕,立即反胃!他根本不會去幫忙收拾,只听他怒氣勃勃地叫道︰「幾天沒回家,回來一次心情也只會變得更糟!」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高高翹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坐著。

「都是這個小野種惹的禍!天天鬧得人心不安!」柳鶯也進門了,帶著尖利刻薄的語調。

「媽媽怎麼能這麼說?!進了我們家的門就是我們家的人!小孩子哪有不哭不鬧的?兩歲以後,自然就好多了!」嫻月正忙著,猛然听了她的話,心中就像被立即釘進了一根堅硬鋒利的鋼針。

「有些人只怕進了金鑾殿,也沒有一點貴氣!野雞就是野雞,什麼時候也不會變成鳳凰!」柳鶯一點也不把兒媳放在眼里,她囂張傲慢地瞪圓了眼楮,狠狠地直視著嫻月,繼續含沙射影地怒罵。

「你——你——你!」嫻月氣得牙齒只打顫,眼楮脹得血紅,張口結舌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當媳婦的婆婆說不得你嗎?還想要狡辯!真是沒教養!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麼教育你的?!」龐立言理直氣壯地替他媽媽幫腔。

听了龐立言的話,晶瑩的淚水立刻盈滿了嫻月的眼眶,她強忍著不讓淚水奪眶而出。她咬緊牙關,任由心中那把淬毒的刀子狂亂地剜割翻絞著。

「你收拾好了,快去做飯吧!我們都等著吃飯呢!」龐正赫聲色俱厲地說。

嫻月正巧收拾好了孩子,連忙去廚房淨了手,繼續炒菜。

今日的午飯真是一個團圓飯,嫻月擺了幾道素菜、葷菜、海鮮,還專門做了兩個在菜譜上剛學到的新菜。

不大一會兒,大家都緘默不語、津津有味地吃了飯。

龐立言放下了碗,抬起頭,緊緊地盯視著嫻月,狹長的眼楮一瞬也不瞬,凝聲說︰「縴縴天天鬧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寧!你就不能讓她不哭也不鬧?對了!你剛才洗過屎布後,徹徹底底洗淨手了沒有?」

嫻月放下碗筷,一本正經地說︰「誰家孩子不哭不鬧就長大了,今天縴縴其實很乖,就剛才鬧了一會兒。還有,我每次洗尿布都洗好幾遍手,不用擔心飲食衛生問題!你好長時間沒抱過孩子了,你不想去抱抱女兒嗎?」她眩惑而迷離的雙眸里充滿了無比期望的色彩。

「我不是好久沒抱過孩子,我是從來沒抱過她,從孤兒院領回來的孩子不是野種,就是私生子!要不,他們親生父母為何拋棄他們!我是怕髒了我的手!!」龐立言面露凶光,惡狠狠地說。

「這個女娃不太吉祥,又特別愛哭,還是送走吧!」龐正赫嚴正冰冷的聲音如幽靈般飄來。

「爸爸——!」嫻月驚心悚目地叫道。

「不能送走!那些喪盡天良的八卦記者還不知道會說什麼話!!要我說,把她按進水里十分鐘,什麼事都解決了!就對外邊說生病死了,什麼麻煩也不會有!」柳鶯站起身,嫵媚地扭了一下腰,輕輕甩了甩光亮柔順的短發,用嬌軟輕柔的聲音娓娓說來。

「那是犯罪!再小的孩子也是一條人命!」嫻月驚恐失色地睜大了雙眼。

「犯罪!誰有錢誰就是法律!你這個賤女人連這個都不懂!」柳鶯妖艷的雙眸流露出無比邪惡的光芒。

「就這樣做!我也不會讓這個來路不名的野雜種吵死煩死!」龐立言為虎作倀地說。

「我好歹也是席城赫赫有名的商業大亨,這下三濫的行徑有違人道,回來再說吧!」龐正赫眼中流竄過一抹陰森而又詭異的光芒。

「不行!絕對不行!我寧願自己死也不會讓縴縴有半分閃失!她是我的女兒!永

遠永遠都是!」嫻月听得火冒三丈、怒不可遏,胸口劇烈地上下起伏不定,好似胸中燒了一把熾烈旺盛的大火。

「什麼時候這個家輪著你當家做主了!」龐立言猛然跳起來,異常惱怒地喊,目光仇恨地瞪向她。

「你們太沒有人性了!股市穩定了就要過河拆橋、卸磨殺人!」嫻月秀美清亮的雙眸里好像有兩團紅通通的火焰,身體就要爆炸了,她再也不要委曲求全了,高聲喝斥怒罵道。

「你這個賤貨,你想找死!你還不知道自己是誰嗎?」柳鶯瘋狂地上前撕扯著她的頭發和衣服,惡狠狠責打著她。

龐立言舉起餐桌旁的椅子用盡全力往她身上摔打,嫻月狼狽不堪地蹲在地上,頭發亂了,衣服亂了,眼神沒亂,心里更是一點也沒亂,她異常堅定的說︰「縴縴是我的女兒!你們不要!我要!!!我帶她離開龐家,永遠也不吵你們!你們清清靜靜地安享富貴吧!」

嫻月站起來抱起縴縴就往門外走,縴縴被他們嚇壞了,小臉漲得通紅,哇哇地大哭著。

「讓她走!她們走了,家里就永遠清靜了。」龐正赫用低沉穩重的聲音淡定地說。

「早該走了!我們自由了!」龐正言開心地說。

……………

嫻月離開以後,在娘家住了一段時間,因為太擁擠了,就在哥哥家附近租了一間小屋,批發了一些書籍報刊,在南市擺地攤。

她父母經常幫她帶孩子,她以前銷售過電器,賣書和賣冰箱還不都一樣,她熱情大方、勤奮剛強、生意還算紅火,這里的鄉民誰也想不到她是席城龐家的兒媳。

她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有一位批發商總是以很低的價格批發給她所有的書籍和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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