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趕緊跟上,邊走嘴里邊念叨著什麼太後已幾頓沒進膳了,御膳房的奴才們越來越沒用了,做的東西沒一樣能順了太後的意。
顧顏兒听了,想了片刻,攔住後面跟著的幾個小太監,掀開他們手中托盤上的蓋子一一看了看,嘆了口氣。回頭對慕容軒說︰「王爺和公公先行一步吧,我去御膳房重新做幾樣清淡開胃的小菜,也許太後會喜歡。」
「好,你自己小心。」慕容軒目送顧顏兒領著幾個太監往回走,直到拐了個彎看不見了,才收回目光繼續朝坤霞宮去了。
李思心中感動成一片︰以前沒發現,原來這軒王妃是這麼好的一個人。溫柔有禮,還孝順懂事。皇上那麼多嬪妃都沒一個會親自為太後做飯的,難怪太後掛念擔心了一個多月了。
坤霞宮中,慕容霄焦躁的來回踱著步子,眉頭緊皺,雙眼布滿紅血絲,嘴邊青黑的胡渣隱現,一臉的憔悴。心煩意亂之間,只听外面李思刻意壓低但也明顯激動的聲音傳來,「皇上,軒王爺回來了,回來了。」
慕容霄听聞驚喜不已,一個箭步朝門口走去,激動之下一把抱住迎面走來的慕容軒,禁不住眼圈泛紅。
「軒!」顫抖著聲音只叫了一聲,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這一剎那,慕容軒的心不禁輕顫了一下。畢竟血濃于水,兄弟親情在這一刻展漏無疑,動容地伸出一只手安撫性的拍了拍慕容霄的肩膀,叫了一聲︰「皇兄!」
李思在旁早已感動的熱淚盈眶,只管拿著帕子不停地抹著。
內室中,太後正昏昏欲睡,精神恍惚間听到了外面的動靜,勉力睜開眼,朝一旁問道︰「蘭芷,是誰在外面?」
寢室內只有太後的心月復,從年輕時就一直跟在身邊的蘭芷候著。「奴婢這就去看看。」不想剛往外走了兩步,就看見皇上和軒王爺雙雙從屏風處轉來進來,心里也是一陣驚喜,顧不得行禮,回頭對太後說道︰「太後,是皇上和軒王爺,王爺回來了!」
太後茫然的抬頭看著漸漸走近的兩人,突然間眼淚奪眶而出,「軒兒,是軒兒回來了!咳咳……」激動之下竟是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咳咳……哀家還以為等不到你回來了。咳咳……」
慕容霄和慕容軒見狀忙一起上前扶住太後咳得搖搖欲墜的身子。
「母後說什麼呢?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慕容霄不忍的順著太後的背安慰道。
「哀家長命百歲有什麼用,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們這些孩子這次如此莽撞行事,萬一有個好歹,你們可叫哀家怎麼活呀!」太後邊哭邊說,樣子好不淒慘。
慕容軒見狀,一撩下擺,雙膝跪地,看著太後的眼楮道︰「兒臣不孝,讓母後擔心了!」
太後伸手扶起慕容軒,嚶嚶哭了一陣之後,突然想到什麼,抬眼往門口望了兩眼,邊抓著慕容軒的衣袖問道︰「雪兒呢?還有顏丫頭呢?怎麼沒有一起進宮嗎?」
慕容軒稍微停頓了一下,才抬頭笑著說︰「母後,顏兒她听說您胃口不好,特意去御膳房為您準備開胃的膳食去了。……至于他,已經回南夏了。」從慕容軒嘴里第一次喊出口的‘顏兒’兩字是如此的自然順口,他自己沒有注意到,慕容霄卻是注意到了,有些驚訝,眉毛一挑,看了慕容軒一眼,若有所思。
「這孩子,竟連回來讓哀家看一眼都不肯嗎?」太後听聞更是悲從心來,眼淚流得更凶。
「母後勿需擔心,他很好。想必急著回去是有事要辦。」
「是啊,母後,過段日子,他總會再來的,您莫要哭壞了身子。」
慕容霄和慕容軒心中同時嘆了口氣,想著法的安慰著太後。對于藍凌雪,他們都是無可奈何又無計可施。因從小對他虧欠太多,對他許多任性的行為總是舍不得說一句狠話。慕容霄心中愧疚更深一些,要不是因為了他的皇位,他的兩個兄弟也不至于從小就吃了那麼多的苦。藍凌雪更甚,在外人眼中,他從一出生就不幸夭折,當時卻是自己在迫不得已之下親手把他送了出去。這麼多年來,心中的歉疚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想盡量的在不被外人懷疑的情況下對他好一點,可兄弟之間還是不可避免的仿佛隔了許多東西,任他多麼熱情,藍凌雪依然是一貫的淡漠疏離。
再說顧顏兒這邊,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御膳房了,這次倒是顯得輕車熟路的。御膳房眾人再次見到她更是恭敬有加,殷勤接待,眼含痴迷,儼然把她當成了崇拜的對象。這不僅僅源自于上一次顧顏兒來時給大家留下的好印象,更是因為南方瘟疫一事,顧顏兒的‘英勇事跡’已經由南向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全國各地。在她毫不知情時,已經被眾人當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顧顏兒現在並不知道,此番結果的真正作用在她和離以後得到了真正的體現。原來,在這個世界,在北瀚國,被休或者和離的女子是沒有任何地位可言的。反而還會遭到世人的唾棄和鄙視,大家認為只有犯了嚴重的七出之條或是干了什麼不雅的丑事才會被夫家趕出了家門,所以招呼那些離異女子的往往只有唾沫星子,輿.論一旦形成,逼死一個弱女子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在北瀚,除了被休,很少有像顧顏兒這樣要求和離的。
而恰好這時她在大眾的心中樹立了‘我是好人’的堅定高大的形象,人們往往就是這樣,已經認定了是好人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犯錯的,就算有錯了也定是有苦衷的。所以,顧顏兒倒是躲過了被世俗的眼光逼死的下場。當然,此為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