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房間,炙熱的親吻,明源帝近乎瘋狂的吻著汝月,也在等待著汝月的回應,汝月的身體始終緊緊貼著他,想要將自己的體溫分一點過去,讓他不會覺得冷,如果不是因為冷,為什麼他的身體抖得那麼厲害。
等到兩個人分開後,明源帝又恢復了君王那種特有的冷冽與威嚴,反而是汝月差些不能自己,依然在大口大口地喘氣。」她的尸首不能一直留在昔時宮中,更不能用宮里的規矩來處理。」在明源帝說出如何處理身後事的決定時,汝月吃了一驚,皇上居然說的是將尸體焚化,用一把火燒得徹底,這樣子的話,連尸骨都不會留存下來,剩下的只有一把把灰白的粉末,她呆呆地看著明源帝,他卻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樣子︰「其實,這個決定是先帝臨終前定下的,寡人不能改變。」
「先帝不讓她留存一絲念想在這世上?」汝月艱難地問道。
「不是,先帝要把她的骨灰送去皇陵,撒在先帝的棺木中。」明源帝說著,皺了皺眉道,「這些事情會有欽天監監司來做,據說先帝留下一份聖旨在欽天監處。」
他拉過汝月的手又道︰「寡人很慶幸,在寡人脆弱的時候,月嬪在寡人的身邊。」
「那麼,伶昭姑姑該如何安置?」汝月小心翼翼地問道。
「伶昭的職務已經完成,如果她願意,可以繼續留在宮中,寡人會安排她一個更好的職位,如果她想出宮的話,也可以另行安排,她的年紀早就過了可以出宮的歲數。」明源帝當然知曉汝月與伶昭之間亦師亦友的關系,「寡人知道她是你的師傅,你想讓她過些安穩的好日子。」
「臣妾先替伶昭姑姑謝過皇上。」汝月覺著經過這幾天,身心疲憊,昔時宮中被埋葬了太多陰暗的故事,讓她的心一點一點跟著往下沉,她不敢去想自己以後的日子會是什麼樣子,皇上一旦在她面前放了手,心中有了其他的人,她是不是也會落得清冷半生。
「她這些年做得很妥當,所以,這些是她應該所得。」明源帝何嘗不是疲累地好像只要閉起眼楮,就會暈睡過去,他努力說著話,就是想讓自己保持清醒,還有些要緊的事情在等著他處理,他不能再分心了。
「皇上,柳貴妃是不是平平安安生了?」汝月小聲地問道。
「是,生了個小公主,長得和柳妃很像。」明源帝的嘴角才彎了一彎,像是這個話題,能夠稍稍提神,「寡人才看了一眼,已經听到哀磬聲聲,立時就趕了過來,卻依然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面,每一次都差了一步。」
「皇上已經盡力了,不用再自責。」汝月勸慰道。
「雨已經停了,先去院子里,將尸首處理妥善,至于伶昭想如何安排以後的打算,你同她說清楚便是。」明源帝大步走出屋子,伶昭在院子中,已經用柴火堆了很高的架子。
尸首被明源帝抱出來,小心地放在柴架之上,他站在那里又無聲地看了片刻,汝月站在他的身邊,他取過旁邊燃灼的枝條,果斷將柴架給點燃了。
火苗先是小簇地舌忝舐著柴火,慢慢的火勢變得大起來,仿佛是一只只會得吐出火苗的小獸,將整個柴架都包裹住了。
汝月在心中默默想著,這一生的辛苦已經都結束了,要是有來世,希望她能夠生在富足的小家小戶,太太平平地過一生一世。
明源帝始終垂著眼,慢慢向後退了幾步,隨即直接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汝月吃了一驚,趕緊追問道︰「皇上這是要去哪里?」
「御書房,還有幾位要臣在等著寡人處理些事情,實在不能再耽誤了,後面的事情,還要交給你和伶昭,讓伶昭將骨灰送過來。」明源帝大步地往外走,他走得實在太快,像是要在她們面前掩飾住自己的情緒,不讓任何人看到他要流淚的樣子。
等到一切都處理妥當,汝月將抱著骨灰壇子的伶昭,帶回了琉璃宮,伶昭特意穿了一件帶風帽的斗篷,不想讓熟人見到她的臉孔,汝月將雲歡支開,烏蘭才來宮中不久,即便見到了伶昭,也不會認出她是誰。
伶昭始終抱著那個骨灰壇子,不肯放下來,汝月想一想,還是親自帶著她去了另一間整潔的空屋︰「姑姑,將她先安置在這里,這里比較安靜。」
「她已經安靜了大半輩子。」伶昭苦笑了一下,也知道始終將骨灰放在汝月房中確實不妥,才慢慢放了手。
「姑姑,皇上說以後你的來去,由你自己決定,留在宮中,或者回到宮外去。」汝月留意了一下她的神情,「將心比心,我是很希望姑姑留在身邊,姑姑是我在宮里最親最值得信任的人,可是姑姑在昔時宮這些年,寂寥了這些年,我又想姑姑出宮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過一些和樂的小日子。」
伶昭靜靜地听著汝月說話,沒有立時做出選擇,她有些迷茫,從昔時宮出來的時候起,她就搖擺不定,因為曾經以為會終老在昔時宮那個清冷的地方,沒想到非但能夠出來,還見到了汝月,中間其實不過才幾年光景,她已經覺得是大半輩子了。
汝月也察覺到了伶昭的改變,她的伶昭姑姑以前愛笑愛說話,任何人都會覺得與其相處,如沐春風般適宜,而眼前的伶昭姑姑,沉默的時間更多,身上還不時散發出陰冷的感覺︰「姑姑不用這樣快做決定,先在琉璃宮住些日子再從長計議。」
「若是旁人問起我是誰?」伶昭略微擔心,她的身份名字在進入昔時宮時,應該已經從宮中的名冊中被劃去了。
「沒有人會多問的,姑姑只管放心。」汝月微笑著說道。
「也好,我盡量待在屋子里,不會讓太多人察覺到的,皇上有說過骨灰如何安置?」伶昭稍稍松了口氣,要是定然讓她這會兒做抉擇,她覺得腦中空白一片,根本沒有力氣去想。
「皇上說先帝早有安排,欽天監監司會來處理妥善的,這些都請姑姑放心。」汝月讓烏蘭來,將伶昭送去休息,別說是皇上這些天沒日沒夜地操勞,她這才兩天的光景,已經快吃不消,躺倒下去,即時昏天暗地睡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汝月覺得床沿邊有些發沉,她努力將眼楮再睜開些,見到的是明源帝端坐在那里,她才想要開口說話,見他的眼睫定格不動,竟然是坐著就睡著了,當下有種說不出的心疼,躡手躡腳地爬起身來,放軟了嗓子道︰「皇上,先在臣妾的床榻上小歇片刻。」雙手分別拉著他的兩只手,牽引著他躺下來。
明源帝憑著身體的本能,緩緩躺倒下來,眼楮始終沒有打開過,那是身體實在累到極點,才會出現的異狀,汝月自己下了床,見明源帝穿著厚重的衣服,想替他月兌去,又怕再次驚動他,還是先替他蓋上被子,出了屋子。
「娘娘,皇上已經來了快半個時辰了,婢子說娘娘在睡,皇上不讓婢子喊醒娘娘。」烏蘭慌里慌張地說道。
「沒事的,皇上已經歇息了。」汝月卻因為明源帝這樣小小的舉動,內心變得愈發柔軟,「你可曾有听聞,近來朝堂之中有什麼大事,皇上會累成這樣?」
「婢子不太清楚這些,要不找小順子過來問一問,柳貴妃臨盆時,小順子在朝露宮外,與不少舊相識的公公長談,應該或多或少有些消息。」烏蘭想一想又道,「娘娘帶回來的那位姑姑,早一個時辰先醒了,婢子已經吩咐將飯菜都送進屋中,另外還送了香湯進去,供其沐浴。」
汝月點了點頭道︰「那位姑姑,你盡心照應著,先將小順子喊來,正好是要問問他些事情的。」
小順子來得很迅速,汝月先是問了他腦袋上的傷,小順子咧著嘴笑,說不是要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汝月才將方才的疑問又說了一次。
「娘娘要問的是皇上為什麼會這樣疲累,這事情不是只有娘娘才知道嗎?」小順子疑惑地看著汝月,「皇上最近只會來見娘娘一個人,也只要娘娘侍寢。」
汝月的臉孔一紅,明明沒有的事情,怎麼連自家人都開始被道听途說的同化當了真︰「我要問的是朝堂之事,是什麼要緊的事情,讓皇上白天都必須待在御書房中。」
「娘娘不知嗎,邊關前些日子有些大麻煩,與我們相鄰的楚巽國虎視眈眈,想要侵犯邊界,皇上需要在御書房安排兵事,才會這樣忙碌。」小順子這才說到了正題上頭,「娘娘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
「沒,沒什麼,原來是邊疆之事。」汝月低低念道。
「小的還听說鎮守邊關的大將軍一鼓作氣快將楚巽人打回老家,到時候大將軍會得班師回朝,接受皇上的嘉獎冊封。」小順子說得眉飛色舞起來,「娘娘,方大將軍已經整整七年沒有會朝了,到時候一定會很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