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斗之極盛韶華 第一百零九章︰消氣

作者 ︰ 水無暇

一屋子靜靜的,怕是這會兒有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很清晰。

汝月雙手捧著那副椅墊,太後不說放下,她依舊維持著不變的姿勢,不變的笑容,沒有半絲的不耐煩,如此足足維持了一炷香的時候,太後才咳了一聲道︰「這柳條已經不是當季之物,繡來何用。」

「回太後的話,嬪妾听聞太後近日來眼楮容易發干發澀,想著將椅墊繡成這個花色,看著能讓眼楮舒服些,要是太後不喜歡,嬪妾就拿回去,改天再另做了其他的送來。」說著話,汝月佯裝要將東西給收起來。

「哀家有說過不喜歡嗎,如今不比從前,喚你一聲就能夠立時答應的,設個宴席,請了你來,你都能遲到一個時辰,要是這一次讓你給拿回去了,還不知幾時才能再送來。」太後皺著眉頭說道。

汝月听她果然將昨晚的閃失拿出來說事,趕著正巧是要解釋的,將東西往身邊的烏蘭手中一送,直接就給太後跪下了。

太後沒想到她這般干脆,倒是吃了一驚,臉上依舊不顯山露水的︰「哀家才說了一句,你這又是要唱的哪一出?」

「嬪妾要同太後稟明昨晚宴席遲來之事的緣由,嬪妾是收到黃公公的口諭,知道這是太後看中的大事,立時換了衣裳首飾,,馬不停蹄地從琉璃宮趕到了太興殿,雖說是比其他的嬪妃離得稍遠些,那也不能真的遲了一個時辰,嬪妾好歹也是坐了步攆來的,這段路,一個時辰,便是爬也爬到了。」汝月沒有直接點破黃公公的名字,是不想太後覺得她過于針對黃公公。

太後微微沉吟道︰「那你的意思是說,傳哀家口諭的人,刻意拖延了時間?」

「嬪妾不敢妄自猜測。」算起來都是太後親口說的,她可沒有說過誰的不是。

「琉璃宮中是誰接的哀家口諭?」太後眯了眯眼問道。

「回太後的話,是婢子接的口諭,婢子立時就回明了月嬪娘娘,絲毫沒有耽擱。」烏蘭應聲答道。

太後一看烏蘭也是她擺放在汝月身邊的人,絕對不會當著她的面說假話,已經信了七八分︰「便是那傳口諭的來得遲了,你也不能推月兌了擔當,這些人,為何只有到了你那里是晚點,你可曾想過?」

「嬪妾想過,五根手指伸出來都不能一樣長短,後宮中,嬪妾也做不成面面俱到,所以往後要更加小心為人,才不會落了把柄吃了虧,太後說得極是,那些嬪妃都準時到了,只有嬪妾不到,無論是否已經是嬪妾的錯。」汝月明白太後是在教她宮中的規矩道理,一概擔了下來,絕對不會反駁半個字。

太後听得這樣幾句,嘴角才微微顯出一絲笑意來︰「還是你們幾個知道哀家的心思,東西不錯,哀家先收下來,不過你的錯卻不能饒了。」

「全憑太後處置。」汝月將身子依了下去,上半身已經快要貼到地上,越是太後那樣的性子,越是喜歡見他人在面前服軟,也便是常言所道的吃軟不吃硬。

「回頭,你再給哀家繡一對枕巾,便饒了你去。」太後才算是真的轉怒為喜,指著烏蘭啐道,「見了你家娘娘跪這樣久,你也不知道攙扶她起來,只會在旁邊木頭人似的站著,回頭還讓你家娘娘好好訓你。」

烏蘭一臉的委屈像︰「太後在數落娘娘的時候,婢子要是插了嘴,那豈非是大不敬,娘娘跪著的時候,婢子也想陪著跪的,可手里捧著的是娘娘每天一針一線給太後繡的心血,要是萬一落在地上,沾了灰塵,婢子就更對不起娘娘,對不起太後了。」

「真正是跟隨了誰,就能沾上誰的脾氣,烏蘭這張嘴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太後指了讓汝月起身,賜了椅子坐在她身邊,「有時候待在宮里頭,沒個貼己的人說話,便是悶氣。」

「秋葵說了,太後自起身後,滴水未進,身子如何吃得消,太後便是心中真的有不悅之事,也不能弄傷了自己,否則皇上也要內疚慚愧,得一個不孝的罪名。」汝月熟門熟路地讓膳房送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面,「太後千萬不能餓著自己,面點養胃,嬪妾讓加了太後喜歡的小油菜。」

太後慢條斯理地將一碗面吃個干淨,看了看汝月,忽然又動了氣︰「哀家不過是出宮祭祖,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皇上就將哀家身邊最得意的宮女給拐走了,而且直接入了他的後宮,哀家想要討回來都討不得,真正是越想越氣,哀家說過的,誰也不能動哀家身邊的人,誰料得那個不守信的居然是皇上。」

「母後這是要懲罰兒子做了錯事嗎?」明源帝朗朗笑著從屋外進來,「原想著來看看母後,給母後一個驚喜的,誰料得卻是母後給了兒子一個驚喜。」邊說話,邊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汝月,「母後也怨不得寡人,若非母後這樣會教人,兒子也不會將月嬪收入後宮,如今兒子也是離不得月嬪,倒要來問母後到底教了她多少好處,這般厲害。」

太後被明源帝這樣幾句話一哄,哪里還真的能生氣,留著他在殿中喝了一盞茶,又問了方將軍的接風之宴,明源帝很有耐心地一一說給太後知道,筵席就擺在明晚,方將軍已經整整八年沒有歸朝,對宮中的規矩覺得束手束腳的,已經言明不要大肆鋪張,用太後的話來說,只當是家宴便好。

太後听了直點頭道︰「哀家也想著那軍中待久的人物,不會習慣宮里頭的這些,要是真的讓他正兒八經地應酬,反而累乏了他,不如就依著他所言,明晚辦一場,然後任由他去見一見家中的老小,還有久別的親友。」

明源帝口中應著太後的話,一雙眼始終就沒有離開過汝月的臉,汝月微微將臉孔側過去些,還是被太後察覺出來,笑著揮手道︰「好了好了,月嬪特意來哄過哀家,你們倆個怕是還有些貼己話要說,哀家要是看不出分寸,豈非成了不知識趣的老太太,皇上帶著她回去便是。」

汝月的臉孔漲得通紅,偷偷瞪了明源帝一眼,被他逮個正著,也不甚避諱,辭過了太後,拉著汝月便往外走,汝月听見身後不住傳來的太後的笑聲,心里又氣又臊,偏生這個罪魁禍首還是皇上本人,又發不得火,小步子跟隨在他身邊,走出十幾步後,說來奇怪,心口居然慢慢泛出一絲絲甜意來。

哪里真的就這樣巧合,她前腳來了太興殿,皇上後腳也跟著來。

「皇上是特意來尋臣妾的嗎?」汝月低聲問道,臻首輕垂,不去看那身邊之人。

「月嬪最是聰慧的,你猜一猜?」明源帝笑著反問道。

「皇上是怕臣妾被太後責難,所以才趕了過來,想替臣妾解圍。」汝月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臣妾先行謝過皇上。」

「寡人也沒幫上忙,進來的時候,你分明已經將太後哄得很好,寡人知道你有那細心,也有那耐心,無奈總是有些不太放心,昨晚柳妃鬧得那一場,整個後宮里頭又是紛紛揚揚的一通傳話,寡人已經寫了疾書送予欽天監監司,讓他辦完事後速回,寡人就不信,那朝露宮還真的會鬧出鬼來,怕是人比鬼還精。」

「皇上的意思,柳貴妃沒有見鬼?」汝月見柳貴妃當時的樣子,並不像有所偽裝,那眼神整個都飄起來,想壓都壓不住,怕是她自己都無法控制了。

「她一準是見了什麼,不過是不是鬼,等寡人將它捉了出來,就真相大白了。」明源帝突然停下腳步,汝月不明所以然地轉頭看他,他的一只手拂過來,停留在她耳畔,「太後有沒有責難你?」

「太後的脾氣,臣妾很是清楚,不會一味頂撞惹太後不悅的。」汝月此時才真正確定了心中的想法,皇上果然是為了她而來。

「寡人知道你不會頂撞,然而太後一早的火氣就大,你昨晚筵席還犯了她老人家的忌諱,據說是遲了一個多時辰,連皇後都差些坐不住了。」明源帝說得好像親身在場似的,眼底慢慢凝氣一層寒霧,「那奴才真是好大的膽子,寡人也不想知道他是受了誰的指使誰的挑唆,只不過寡人以後不會在太興殿再見到他,你也不會。」

「明晚的筵席,你坐在寡人身邊的席位之中。」明源帝將汝月送上步輦,說明還另有要事要回御書房處理,末了叮囑了這樣一句。

汝月覺得不妥,拉住了明源帝的衣袖,搖著頭道︰「臣妾只是嬪,皇上的身邊坐著的應該是皇後。」

「皇後昨夜回到丹鳳宮後,倒頭就病了,太醫連夜過去診治,說是這三五日都起不得身,若非如此,寡人不會在這種場合給皇後難堪。」明源帝將衣袖從汝月指縫中一寸一寸抽離,「至于其他的那些嬪妃,都不是你推月兌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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