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兒子聲稱中毒一事和他無關,可是竇皇後心中仍是有憂慮,她不想懷疑自己的兒子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毒手,可是,卻也無法完全排除。g
「承慶,你皇兄這幾日一直忙,等……」
「母後放心。」承慶公主打斷了她的話,「承慶不是要對皇兄做什麼,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訴皇兄罷了。」
「承慶……」
「母後為何這般害怕承慶見皇兄?」承慶公主繼續道,「難道……」
「承慶!」竇皇後阻止了她的話,語氣有些厲,可再見了女兒的蒼白的臉色之後,便又後悔自己太過厲色了,「承慶,母後……」
她想解釋,可是看著女兒的神色,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承慶公主眼底閃過了一抹譏諷,聲音卻還是淡淡,「母後放心,承慶不會听信外人之言懷疑皇兄的,而且,如今下毒之人已經伏法了,承慶也好轉,沒有必要繼續追究下去!」
竇皇後將信將疑,「你想見你皇兄是為了什麼?」
「承慶是皇兄的親妹妹,妹妹想見兄長,需要特別原因嗎?」承慶公主淡淡道,言語中已經有著明顯的譏諷。
竇皇後沉思會兒,「好,母後這就讓人去請你皇兄進宮。」
「謝母後。」承慶公主垂下了眼簾。
這就是她的母親嗎?
這就是那個事事以她為先的母後嗎?!
之前她仍是抱著希望,然而如今,她的擔憂不已經說明了一切了嗎?
什麼為了她好!什麼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他們不過是將她當成了一個棋子罷了!
竇皇後沒有看見女兒眼底的憎恨,但是她卻還是感覺到了女兒的譏諷,她真的沒有想過傷害這個女兒,她也不是想要偏袒兒子,但是她不能看著兄妹反目,更不想去面對那個他的兒子可能傷害她的女兒的事實!
便是章兒真的做了,可是真正錯的人不是他,而是她這個母後!
若不是她二十年來一直心懷希望,一直不願意將事情做絕,一直還相信那個帝王,她的兒女便不會受這般多的苦!
欣嬪月復中的孩子沒了!
原來,這些事情做起來並不難,只是從前她過于的愚蠢罷了!
如今,她不會再愚蠢下去,她會盡一切的能力保護她的兒女,便是要手染鮮血罪惡滔天,她也在所不惜!
齊瑾,你欠本宮的,本宮一定會讓你十倍奉還!
……
楊章對于承慶公主要見他並不意外,也預計了承慶公主在見到他之後會有的反應,不過結果卻不在他的預計之內。
他以為承慶會質問他下毒一事,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只字不提。
承慶公主沒有提及中毒一事,而是告知了楊章一件事,「雖然我還沒有查清楚溫氏姐妹和裴少逸之間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那裴老夫人如此緊張,必定不會是小事,而那裴溫氏又是一個愚蠢之人,又對裴少逸與那大溫氏如此憎恨,皇兄只要略施小計,她必定和盤托出!只要掌控住了裴少逸的把柄,還愁掌控不住他嗎?」
楊章皺眉,「此事當真?」
承慶公主嘴角閃過了一抹譏諷,「皇兄讓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楊章深思會兒,「好,我會讓人去查此事。」
雖然裴少逸不過是一個小卒子,但是若是真的能夠將其掌控,未必不能讓他變成插在楊衍心口上的利刃!
「此事的確可以查查!」竇皇後也開口,「若是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那大溫氏也月兌不了干系!」
即使不能將她置之死地,至少也能讓她不得安寧!
竇皇後心里仍是覺得榮華在承慶公主中毒一事上面並不清白!
「你好好養身子,其他的事情皇兄會處理。」說完了這事,楊章倒是生出了幾分關切之心,「你中毒一事,皇兄現在雖然不能為你主持公道,但是你放心,等皇兄登上皇位,一定會讓齊家付出代價!」
承慶公主笑了,卻不達眼底,「多謝皇兄。」
「對了,今日早朝父皇似乎有意讓威遠侯回京一趟。」楊章這話是對竇皇後說的,「如今欣嬪的龍胎沒有了,承慶又中毒,若是有喜事沖沖,父皇應當不會反對。」
竇皇後看了一眼女兒,她自然知道女兒心中不願,可是如今,她也覺得這門婚事不錯,不僅僅是為了兒子,也是為了女兒,「本宮會好好準備!」
母子兩人就這樣說定了這事,而作為當事人的承慶公主,卻沒有發言權。
而她此時,也沒有開口。
因為反對,也沒有用處!
……
楊柳小築位于京郊西面,小築建在了一個湖心島上面,四面環水,岸上種滿了楊柳,遠遠看去,整座別院便像是被一片綠油油的楊柳包圍。
齊家的馬車到了湖的岸上便停了下來,隨後換了小舟,小舟行駛一刻鐘,方才能夠登上湖心島。
榮華懼水,齊懷若是知曉了的,所以是從馬車上親自抱著她上了小舟,然後一直擁著她,「別怕。」
「我沒事。」榮華倒也說不出有多懼,只是在她的記憶中,水一直沒有好的回憶,為了轉移齊懷若的擔心,她轉移了話題,「這里的景致倒是不錯。」
如今雖是春末,但是郊外仍是綠草茵茵,一片生機。
齊懷若笑道︰「京城東郊人文古跡多,南郊園林莊子多,北郊林子茂密,而西郊,則是水鄉,雖然這里的湖泊河流大多都是前朝人工挖掘的,但是時間長了,倒也像是天然的。」
榮華了然,「你很喜歡這里?」
齊懷若笑容微頓,「那年之前很喜歡,今日之後,也喜歡。」
雖然他的話說的不甚清楚,但是榮華也明白,那年,是說他知曉了自己的身世的那一年吧?那這里……榮華抬頭看向前方快要到的莊子,這里和他的身世有關?
在這里,她沒有問。
不一會兒,小舟到岸了,齊懷若抱著榮華上了岸,岸上早已驚有一對頭發斑白的男女等著了,一見他們上岸,他們便上前相迎,「小的,婦人,見過少爺。」
齊懷若微笑點頭,「林伯林嬸。」
「你放我下來。」榮華低聲道。
齊懷若卻不放,「你身子不適,還是我抱著吧。」
榮華臉頓時一燙,「你放我下來!」
齊懷若見了她的神色,只好將她放下,隨後道︰「這是林伯林嬸,一直負責打理這里。」
榮華整整思緒,對著兩人點頭︰「林伯林嬸。」
「見過少夫人。」兩人一臉笑容地行禮道。
「不必多禮。」榮華忙道。
兩位老人家笑容更是燦爛,林伯開口道︰「少爺和少夫人也累了,先進去休息吧。」說完,便上了小舟拿起了兩人的包袱。
榮華這方才發現他們沒有帶任何的下人上小舟。
他們所帶的行禮不多,林伯拿起了兩個包袱之後便在前邊領路。
「少爺,少夫人請。」林嬸也道。
齊懷若握住了榮華的手,緊緊的,「走吧。」
榮華看著前方的建築,心,忽然間有種莫名的鄭重,「好。」
從岸上到小築的大門不過五分鐘的路程,進了大門之後,里面的竟是小橋流水,別致之極,楊柳小築建在湖心島上,而湖心島上也挖掘了溝渠,將湖心引進,建築仿造江南水鄉。
進了小築之後,齊懷若便讓林伯林嬸將包袱拿到住處,一個人領著榮華往另一個方向而去,走過小橋,穿過回廊,繞過假山,便到了一個院子前。
所謂曲徑通幽,榮華覺得應當就是這般吧。
「累了?」到了院子外面,齊懷若停下了腳步看向榮華。
榮華搖頭,看向院子門上掛著的牌匾,「同心院?」
齊懷若握緊了她的雙手,「我們進去吧。」
榮華听出了他聲音中的沙啞,神色也嚴肅起來,「好。」
齊懷若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地走過了拱門,走過了天井,走上了屋前的石階,停在了一扇雕花門前。
榮華看著眼前的雕花大門,那門上的雕花是合歡花。
齊懷若靜默了會兒,又深吸了一口氣,方才伸手,緩緩地推開了門。
榮華看著緩緩打開的大門,漸漸的,可以看見里面的情況,並無特別,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中堂小廳,家具擺設和安國公府的沒有什麼區別。
「進去吧。」齊懷若低聲道。
榮華看向他,卻見他雙眸仿佛蒙上了霧似的,一片氤氳,而神情隱忍,像是在壓抑什麼,這樣的他,讓她陡生心疼,「我在這里。」
齊懷若神色一顫,隨後,便是笑容,「是,你在這里!有你陪著我!」
「進去吧。」榮華緩緩開口。
齊懷若點頭,握緊了她的手和她一同走進了屋內,然後向右側轉身。
榮華轉過身,便見小廳的右側是一偏廳,而那偏廳內,擺上的不是尋常的家私,而是一個供桌,供桌上供奉著兩個靈位。
一個是先父陳王楊禛之靈位。
而另一個則是先夫楊安之靈位。
陳王?
先夫?
便是榮華知曉了一些內情,可是看見了這兩個靈位,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