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在回了偏殿不久之後就得知了齊貴妃在暖閣出大怒,狠狠地怒斥了三皇子,便是連甄氏也被責了管教後院不嚴,但不管如何震怒,最後她還是同意了甄氏所請,留下了那個孩子。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榮華除了嘆息之外,並無意外。
不管齊貴妃心里究竟有什麼報復計劃,可是三皇子地位穩固,對她來說便是好事,而如今三皇子唯一的不足之處便是沒有子嗣,如今雖只是一個婢女懷孕,但是,也打破了這個不足。
自進宮以來,她也一直在暗地里尋思著齊貴妃究竟打算如何實施她的報復計劃,可進宮這麼多天,齊貴妃並無特別的舉動,甚至對皇帝也是溫婉柔情。
「二少夫人,貴妃娘娘請您過去。」一個宮女進來稟報道。
榮華收起了思緒,「貴妃娘娘可有說何事?」
「羅老夫人進宮給太後請安,順便過來看望二少夫人。」那宮女低頭道。
榮華蹙眉,羅家,羅老夫人,她始終無法明白他們究竟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起身往暖閣而去,一進暖閣,便見齊貴妃已然收起了怒容微笑地和羅老夫人說話。
她上前見禮。
「坐下吧。」齊貴妃淡笑道,「老夫人難得進宮,卻還惦記著你,你好生謝過老夫人。」
榮華起身又一福,「榮華謝過老夫人關心。」
「二少夫人不必如此。」羅老夫人起身扶了她,「老身說過二少夫人和老身有緣,二少夫人若是客氣就是不願意和我這老骨頭結緣了。」
榮華笑道︰「怎麼會?能與老夫人有緣是榮華的福氣。」
「那便好。」羅老夫人笑道,隨後仔細打量著榮華,「二少夫人的臉色很好,看來是沒有受護國寺那次意外的影響了。」
「上次意外,幸得老夫人在,這丫頭母子方才能夠平安。」齊貴妃開口道。
羅老夫人道︰「貴妃娘娘客氣了。」
「那大家都別客氣了。」齊貴妃笑道︰「都坐下來說話吧。」
「謝貴妃娘娘。」羅老夫人見禮道,隨後入了座,拉開了話題,而話題基本上都是一些懷孕的注意事項。
榮華認真听著,同時也仔細注意著羅老夫人的神色,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細微之處,可不管她如何的仔細,仍是無法從她的神色之中讀出異樣。
三人這般閑聊了小半個時辰,羅老夫人便起身告退,臨走之時還對榮華說有機會再進宮看她,而待羅老夫人走了之後,齊貴妃便收起了笑容,目光銳利地盯著榮華,「你什麼時候和鎮國公府的老夫人如此的親近?」
榮華理了理思路,便將和羅家的事情緩緩地敘述了一遍,當然隱下了那些不該讓齊貴妃知曉的事情,「……老夫人沒有女兒又還沒有兒媳,所以方才會對榮華親近。」
齊貴妃自然也是知曉她和羅家的往來,只是羅老夫人的行為讓她起了疑心,這京中多得是想和鎮國公府往來的人,羅老夫人偏偏對她一個外來的商賈庶女如此親近,如何不可疑?就算當日鎮國公救下了她,就算他們羅家祖輩也是商賈,可是,也沒有道理如此親近,「往後若是沒有事情就不要和鎮國公府的人過于的親近!」
榮華對她的話並不詫異,「娘娘放心,羅老夫人一向很少外出,榮華能見她的機會不會太多。」
齊貴妃頷首,隨後便讓她退下,待榮華走了之後,便喚來了茜瀾,「去仔細查查著羅家的老家伙究竟想做什麼!?」
「是。」
「還有!」齊貴妃眯起了眼,「將溫氏給本宮看好了,如今計劃已經開始了,本宮絕對不允許出任何的差錯!」
「是。」
……
三皇子府中有侍寢丫頭懷孕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京城,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但是有一點卻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三皇子沒有子嗣這一弱點即將被打破!
楊章得了消息之後頓時大怒,同時更加肯定楊衍是沖著太子一位而去的,「虧他一直一副根本不在乎太子之位的模樣,如今終于露出真面目了!」
護國公對此也是極為的擔心,要知道楊衍除了不是嫡出之外,就只有這麼一個弱點,若是他有了子嗣,就算只是一個下人所出,但是也足以打破這個弱點!「既然如今已經這樣了,殿下著急也無用,不如想想如何應對!」
「那舅舅有何妙計?」楊章問道。
護國公沉默須臾,「這一次三皇子去江南我始終覺得仍是有內情,若是我們能夠查清楚其中的內情,或許能夠找到解決眼前危機的突破口,另外就是……殿下覺得那裴少逸真的可信?」
楊章冷笑︰「你放心,裴少逸不敢背叛本殿,也不會背叛本殿!」
「若是如此,也可讓他從中下手!」護國公正色道,「至于江南一事,我會讓人繼續查,殿下,只要陛下一日沒有下旨冊封,我們就不能自亂陣腳,就算陛下下了旨,只要三皇子一日沒有登基,我們也不算是輸!」
楊章陰沉下了臉,「除非本殿死,否則本殿絕對不會認輸!」
……
甄氏在回了三皇子府之後便下令停了後院的藥,這一消息在三皇子府的後院掀起了一片喜悅的浪潮,隨後,後院有名分的的妾室各個都精心打扮,準備一朝懷孕身價倍增,便是連安側妃在內也是如此,只是可惜的是,自從楊衍和甄氏從宮里面回來之後,楊衍一連好幾日都宿在了正院里,便是安側妃去請也不能將人請走。
是以,安側妃寢室內的擺設又被換了一次。
這般情況一直維持了七日,楊衍方才在甄氏的勸說之下去了安側妃院子。
看著丈夫離去的身影,甄氏的心說不出的難受和苦澀,同時也有一種說不清的輕松,或許,她始終不習慣于丈夫的柔情。
而她更是知道他如此不過是因為愧疚。
「主子……」身邊的人低聲勸了。
甄氏斂了斂思緒,「不必說了。」隨後轉身入了屋,坐下之後,便問起了桃夭的情況,即使她懷了楊衍的第一個孩子,可是楊衍惱她欺瞞甄氏當日一事,始終沒有同意甄氏將她提為侍妾的要求,只說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做打算,所以,桃夭一直呆在了甄氏的院子。
「好吃好睡著了!」身邊的丫鬟譏諷道,「主子,你待她是太好了!」
甄氏沒有動怒,「這是她的福氣。」
雖然使了手段,可這麼多年使手段的人還少嗎?可就只有她有這個福氣。
「讓人好好照顧著,務必要讓她平安生下孩子!」
她既已經在貴妃娘娘面前保了她,就一定要保到底!
……
安國公府一片平靜。
姚氏每日都讓人送東西進宮給榮華,噓寒問暖的,可是卻始終無法消除府中那些下人口中的閑言碎語。
齊貴妃強勢地將人接進宮里受影響最大的人是誰?
不是榮華,而是姚氏。
齊貴妃的不信任便是說姚氏狠毒,會下手傷害懷孕的兒媳婦,所以才引的齊貴妃冒著違背宮規的危險將人接進宮里面照顧。
三房媳婦溫氏出身卑微誰都知道,即便之前姚氏處處待這個媳婦好,但是都無法讓其他人不去想她是不是被迫接受這個媳婦,不過是在做戲罷了,而在護國寺一事發生之後,這些想法就被無限擴大了,儼然成了姚氏為了除掉這個媳婦而不擇手段。
「東西都送進宮去了?」姚氏氣色不太好,看著派去送東西歸來的心月復。
「都送去了。」身旁的嬤嬤道,隨後又低聲道︰「夫人,方才老奴送東西進宮之時,貴妃娘娘身邊的茜瀾姑姑跟老奴旁敲側擊了好些話,貴妃娘娘似乎已然有了懷疑。」
「懷疑什麼?」姚氏冷笑,「她也懷疑是我害那溫氏的?」
「不!」嬤嬤聲音更低,「主子,老奴懷疑……貴妃娘娘是懷疑主子知曉了當年之事……」
姚氏面色一變,「你說什麼?!」
「茜瀾姑姑的很多事情都是問了從前的,還有這些年主子對二少爺的情況……」那嬤嬤心驚膽戰的,「主子,可能是上次護國寺一事讓貴妃娘娘起疑了……」
姚氏抿緊了唇,陰霾之色一點一點地爬上了姚氏的眼眸,沉默許久,方才一字一頓地道︰「發現了?!就算發現了又如何?!難道我還怕她不成?!發現了?發現的好!二十多年了,我已經忍了二十多年了,如今也該是忍夠了的時候了!」
嬤嬤大驚,「主子——」
「我忍了二十多年了!」姚氏陡然厲喝,眼眸發紅,「你知不知道我忍的有多痛苦!我每一日都要看見他,每一日!憑什麼他們母子一個可以在宮里榮華富貴作威作福,一個在這國公府中眾人關愛?!憑什麼?!」
「主子!」嬤嬤跪倒在地,「你要再說了……」
「我恨!我恨不得將他們碎尸萬段了!」姚氏繼續道,每一個字都充斥著恨意,「我恨不得用他們的血來為我的孩兒償命!我的孩兒……他才剛剛出世,剛剛出世!若不是齊瑾,若不是她,我的孩兒也已經成親了,也有了孩子了!都是齊瑾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