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君華產女傷了身子不能再育,這對厲夫人來說,是件解氣的事情,不過,若是溫君華因為這件事而被休棄了,卻不是厲家能夠接受和容忍的。
溫君華的日子過得好壞,甚至她的死活了,厲夫人都不在乎,可是,她畢竟是厲家的當家夫人,卻不能不將厲家的利益不放在眼里。
即便她對厲崇文多有不滿,可是將來繼承厲家的是她的兒子!
當日厲家花費了不小的心思方才讓溫君華謀了這麼一門好婚事,為的就是讓厲家多一個門路可走,安國公府的他們高攀不得,可是裴家,卻休想過河拆橋!
溫君華活著,甚至她死了,厲家和裴家仍舊是姻親,可是若是溫君華被休了,那厲家和裴家便再無關系!
屆時,厲家不但名聲受損,甚至還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厲夫人不得不冷下了臉質問。
「外祖母息怒,我心中從未有過休妻的打算,即便君兒將來真的不能再生育,我裴少逸也絕對不會為了這件事而拋棄發妻。」裴少逸一臉正色道。
厲夫人還是冷笑︰「裴大人或許此時真的沒有這個心思,可是令堂呢?之前我一直認為令堂能夠養出裴大人這樣出色的兒子定然也是個德婦賢父,可如今卻沒想到居然會說出這般絕情的話!沒錯,身為婆母,若是得知媳婦往後再也不能生育,心里會難過,甚至動怒,可是卻也不能夠做的如此無情!君兒雖然未曾能夠為裴家生下兒子,可是畢竟剛剛冒著性命之憂給裴家生了以為千斤!想當年君兒的母親也是因為難產而再也不能生育,可是溫家卻從未因此而薄待過君兒的母親,溫家姑爺對君兒也是寵愛有加,難道裴大人還及不上溫姑爺這個商賈出身之人?!」
「外祖母,家母也只是傷心過度方才會一時沖動而已。」裴少逸的臉色也漸漸不好,不過礙于這事上面裴家理虧,也只能忍著,「請外祖母放心,待家母緩過來,我定然會和她好好說說,相信家母也不會讓裴家做出拋棄發妻之舉。」
厲夫人不信,即便裴少逸說的如何的信誓旦旦,但是沒有一個男人不會介意這件事,不過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便將這件事鬧大,「既然裴姑爺這般說,那我暫且相信裴姑爺。」
「多謝外祖母。」裴少逸拱手道。
厲夫人不笑不惱,「好了,趁著君兒還沒醒,我先回府去看看有什麼補身子的好藥材。」說完,便起步離開。
裴少逸親自送了厲夫人出門,然後方才轉身返回。
不是去看望仍舊未曾清醒的溫君華,也不是去看望方才出生的女兒,而是往裴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一進了院子,便隱隱約約听見了裴老夫人的淒涼的哭聲。
他蹙起了眉頭,隨後快步進屋,在進了屋之後,便看見了裴老夫人趴在了正堂的四方桌上,淒涼地啜泣著。
「娘……」
他上前,喚道,聲音中似乎壓抑著什麼。
裴老夫人挺簡陋了兒子的聲音便抬起頭來,見了兒子之後,更是傷心了,「逸兒……逸兒……如今怎麼辦才好?逸兒……不管如何,你不能讓那個賤人給連累了連嫡子都沒有啊!逸兒……你休了她!休了她!逸兒,她不敬婆母,又無子,而且還心腸歹毒,即便你休了她,也不會有人說你半句不是!」
裴少逸心中更是煩躁,可是眼前之人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他是絕對不能對她發作的,深吸了口氣,示意身邊的丫鬟退下,然後方才開口︰「娘,你先別傷心,孩兒定然會有兒子,也會有嫡子的,只是,休了溫氏的話娘不要再提起!」
「為什麼?!」裴老夫人厲聲道,「她如今……」
「娘。」裴少逸打斷了她的話,耐心道,「沒錯,溫氏不敬婆母,又心腸歹毒,若是在這之前,孩兒若是休了她,沒有人會說孩兒半句不是,甚至還有可憐孩兒娶了惡妻,可是如今溫氏為孩兒生了一個女兒,便不能以無所出休棄她,而她不能再生育也是因為為我們裴家生女方才導致,若是我們在這時候休棄她,那便是落井下石,所有人都會憐憫溫氏而指責我們!娘,孩兒如今得了皇上和丞相的看重,已然招了不少人的嫉恨,若是孩兒在這時候做出這等德行有虧之事,那豈不是正好給人把柄打擊孩兒嗎?可若是孩兒在這時候對溫氏不離不棄,那孩兒便能夠得了一個美名也能夠避免被別人握住把柄!」
「可是若是溫氏以後真的不能再生……」
「娘放心,不管溫氏能不能生,孩兒都不會讓自己絕了子嗣!」裴少逸的眼底閃過了一道冷芒,「若是溫氏將來真的再無所出,孩兒便可以名正言順納妾,將來孩兒成了二品大員之後,便可得一平妻名額,屆時,平妻所出之子也是嫡子。」
「可……可總是比不上……」
「娘,事已至此,孩兒只能如此!」裴少逸打斷了她的話,「即便美中不足,可是,總好過被政敵以此來擊垮孩兒的好!」
裴老夫人沒有再反駁什麼,兒子的話她也是听明白也是听懂了,可是,心卻更加的難受,就像刀割一樣,「逸兒……我的逸兒……你怎麼這麼命苦啊——」
裴少逸見她听進了他的話,松了口氣,輕聲安撫著。
裴老夫人悲憫了自己和兒子幾句之後便開始將矛頭轉向了溫君華,大罵她是掃把星賤**害,像是恨不得將世上對形容女子不好的所有詞句都用在了溫君華身上,簡直像是溫君華已然讓裴家斷子絕孫一樣。
裴少逸沒有阻止她的謾罵,待她罵到開始沒有力氣了,又安撫了幾句,便讓丫鬟來照顧,起步離開了,因為,今晚上,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安國公府宴飲。
厲家沒有收到請柬,但是作為連襟又是建安帝跟前新得寵的翰林,自然是接到了請柬。
對于這場婚禮,裴少逸的心情極為的復雜。
這樁忽如其來的賜婚將他的一切計劃打破,也將他心底一直以來的堅持摧毀。
他想得到那個將他視如敝履的女子,她越是不屑他,他便越想得到,可是如今,這個心願,永遠也無法達成!
去參加婚宴,裴少逸心里是極為抗拒的,可是,卻又不得不去,不僅僅是因為人情來往,更是因為,他想親眼看看那個得到她的男人有什麼比得上他!
除了出身,他自認為絕對不會比齊明景差!
不甘!
是的,他是不甘心,他輸就輸在了他的出身!
若是他有一個好出身,如何需要做出換親的事情來?如何需要如此的卑躬屈膝?
對于渴望得到榮華,裴少逸心中大部分是佔有欲在作祟,但是也並非沒有情義,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榮華便如同他心中最明淨的一個期待。
只是,這份單純的心,在他一步一步靠近權力的時候,被沾污了,而再也無法尋回。
回書房換過了一身衣裳,隨後便坐上了馬車,往安國公府而去,不過很可惜,當他方才到了安國公府之時,宴席已經開始散了。
裴少逸雖然還是進去了,但是,卻未曾見到新郎。
從一些賓客的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裴少逸的臉色有過一瞬間的暗沉。
進了洞房?!
曾經屬于自己的女子,如今卻還與別的男人洞房花燭……
即便已經做了心理準備,可是,在听到了這句話的時候,裴少逸的心里仍舊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好在,他還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很快便緩過來,笑著和一眾尚未離開的賓客打招呼,同時訴說自己晚來的原因。
在得知了裴少逸方才喜的千金,不少賓客都給出了一番祝福。
裴少逸笑著接受了這些祝福,不過心里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
齊懷若是被人給扶著回來的。
而送他回來的自然就是齊家的其他公子,原本眾人在扶著齊懷若到門口之時,幾個小的還想著進去鬧洞房,不過本是醉醺醺的齊懷若卻給攔住了,擋在了門口。
眾人隨後一陣起哄,大有直接闖進新房之勢。
好在楊衍看出了齊懷若的心思,出言阻止了,「好了好了,各位表弟,我們就別為難二表哥了,走了走了。」
三皇子開口了,眾人自然不好再留,抱怨了一番之後,便一哄而散。
楊衍卻留下來了,笑眯眯地看著擋在了門前的齊懷若,「二表哥,這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還要裝嗎?」
齊懷若看著他,卻仍舊是醉醺醺的模樣,似乎听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似的。
楊衍失笑一聲,「沒想到二表哥還有這番模樣,母妃還一直擔心委屈了二表哥,不過看二表哥今日這般維護新娘,想來也是喜歡,不知道這位二表嫂長的如何的國色天香,讓二表哥一見傾心?」
「三皇子。」原本醉醺醺的人頓時清明起來,話雖然不重,不過卻是帶著淡淡的警告。
楊衍詫異,隨即便再度失笑,「好,好,我不說了,**一刻值千金,我便不妨礙二表哥了。」說完,便笑著轉身離開。
齊懷若嘴邊也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轉過身,伸手,輕輕地推開了門,起步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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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趟醫院,累了個半死,今天只能當三千黨了,明天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