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
「水土不服?」
昭華宮內,齊貴妃因方才听到的消息而眯起了雙眼。
「消息是這般說的。」茜瀾回道。
齊貴妃眯眼沉思了會兒,「若兒那邊有何反應?」
「二少爺很關心二少夫人。」茜瀾回道,「據聞為了能夠讓二少夫人好好休息,二少爺還親自向世子夫人討了人情。」
齊貴妃聞言,當即冷笑一聲,「本宮便不明白若兒究竟著了什麼魔!即便是心善,但也不該善到了這個地步!那溫氏除了那張臉,也沒什麼值得若兒如此看重的!」
能夠讓一個男人做到這個地步,唯有愛。
可若兒從未見過溫氏,連這門婚事都是她們一手促成的,他怎麼可能愛上溫氏?便是單純的沉迷也不可能!
若兒若是一個之人,她或許便無需憂心這般多年!
「二少爺一向都是仁善之人。」茜瀾低頭回道。
齊貴妃仍是冷笑,「內務府不是說了姚氏遞了牌子進宮嗎?傳本宮的話,說本宮準了!」
「三夫人開始是說帶著二少夫人入宮,如今……」
「人家都不舒服了,若是本宮硬是讓她進宮請安,豈不是讓人說本宮折騰新人?」齊貴妃譏誚道︰「本宮承擔不起這樣的罪名!」
茜瀾仍是低頭,「奴婢即可去辦。」
「等等!」齊貴妃叫住了她,「讓人送些藥材過去,便說本宮賞她的,告訴若兒,若是不見好,便跟本宮說,本宮派太醫前去!」
「是。」茜瀾領命。
齊貴妃揮手讓她下去,面色卻一直不愉。
水土不服?
都來京城這般多日了,若是不服早就不服了,怎麼現在才來?
齊貴妃是不信榮華真的病了,可卻算不準這件事是榮華的注意還是齊懷若的主意。
不過,心里大部分還是覺得是齊懷若的主意。
可也便是因為這樣,她對榮華便更是厭棄。
齊懷若並未想著的這般多,他只有一個目的,便是讓榮華有一個安靜的時間好好冷靜,否則,即便鎮國公不動手害她,她就會被自己先逼死!
夜,仍舊是一片靜謐。
榮華雖並未水土不服,但是藥卻還是開著。
不過都是一些調離身子的藥。
用了晚膳之後,綠荷便端來了一碗藥,「二少夫人,二少爺交代了二少夫人要依時依候服藥的。」
「二少爺還未回來?」榮華端起了藥,卻問道。
綠荷回道︰「沒有。」
榮華沉吟會兒,沒有說什麼,便低頭喝了藥。
晚膳之前,歸田居那邊來了人,將他請了過去。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病了的事情,可她卻無法否認,他這一走,她的心就像是少了什麼似的。
或許,她終究還是犯了她最不想犯的錯。
對他過多的依賴。
可……
明知道是錯,卻不知道該如何避免!
「我累了,二少爺若是回來,便跟他說我沒事,讓他早些休息吧。」榮華擱下了藥碗漱了口之後,便往寢室而去。
綠荷應了話,跟著進去伺候。
「我自己就成,你下去吧。」榮華拒絕了她的伺候。
綠荷不敢,「二少夫人……」
「我並無大礙。」榮華打斷了她的話,「下去吧。」
綠荷見狀,只好退下。
……
歸田居內
齊懷若陪著安國公用了晚膳,隨後便又陪著他喝茶,喝完了茶之後,便又陪著下棋,一直到了二更時分,安國公仍是沒有入正題。
而齊懷若,也沒有主動說正事。
他清楚安國公讓他過來並不是只是想和他用膳閑聊。
可,他不開口,他亦不主動開口。
一直到了二更的更聲響起,安國公方才轉了神色,「鎮國公真的給你媳婦送了血玉如意?」
齊懷若並沒有想著這件事能夠瞞得過安國公,如今的安國公府表面是世子當家,可實際上的掌權者,還是安國公。
「是。」
安國公凝視著他,眼眸有些渾濁,卻不掩其中的鋒芒,「你如何看?」
「除了當年明元皇後一事,明景想不到其他的原因。」齊懷若正色道,「可若是因為這個,未免過于的荒謬。」
「荒謬?」安國公重復道。
齊懷若點頭,「明元皇後一事已經是百年前的事情了,鎮國公府不可能為了一件百年前的事情在這時候掀起風浪,因而,明景以為,鎮國公必定另有所圖。」
的確,若是其他人得知這件事,幾乎都會往明元皇後一事上面去想,可也便是如此,明元皇後一事更像是成了一個幌子。
他也一度被這個幌子給蒙騙了過去。
鎮國公怎麼可能會因為當年的事情而有如此舉動?
「那你認為鎮國公有何目的?」安國公問道。
齊懷若沉吟會兒,目光凌厲,「當年上任鎮國公忽然暴斃,祖父可知其中內情?」
安國公聞言隨即眯了眯眼楮。
「鎮國公府蟄伏幾代,不可能為了明元皇後一事而露出鋒芒。」齊懷若道,「除非,鎮國公府已經到了蟄伏不下去的地步,或者,鎮國公不甘于現狀!」
安國公垂下了眼簾沉思良久,「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何鎮國公會從你媳婦上面下手?」
齊懷若微微蹙眉,「祖父認為鎮國公不是意在安國公府?」
「羅恆這人……」安國公抬起了眼簾望著門外的茫茫夜色,「我活了幾十年,卻是甚少看不透一個人,他的年紀不大,行為處事也頗為任性恣意,可偏偏卻讓我有種如在迷霧之中的感覺,明景,即使是聖上也有他的弱點,可羅恆,卻沒有弱點。」
齊懷若心中一驚。
「你若是覺得鎮國公的爵位和她的母親是他的弱點,你就錯了。」安國公緩緩道,「鎮國公的爵位從當年太祖皇帝另立皇後之時開始,無非鎮國公的的確確犯下了謀逆大罪,否則,後世的每一個皇帝都不可能奪走,太祖皇帝如何發家,羅家為太祖皇帝付出了多少,史上明明確確記載著,若是皇家對羅家下手,皇家便落得一個忘恩負義的名聲,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即使是太祖皇帝,甚至先帝,當今皇上,都不知道羅家究竟還有多少的家底。」
齊懷若面色一凜,「祖父的意思是……」
「人人都說當年羅家傾盡家財來成就了太祖皇帝的霸業,可若是羅家真的已經傾盡了家財,又如何可能一直存活至今?為了名聲,皇家不會動羅家,可一個家族,尤其是像羅家這樣商賈起家的,若是家底空了,又如何能夠一直延續到今日?即便別人不動,他也早就自取滅亡了。」安國公繼續道,「當年,先帝文熙皇後病逝之後,先帝心里屬于的繼任皇後並不是當今太後,而是前任鎮國公的嫡親妹妹。」
齊懷若更是一驚。
鎮國公府在前任鎮國公在世之時,繁華雖然不及安國公府和護國公府,但是卻也是興旺,一直到前任鎮國公離世,羅家因為爵位一事而內亂,境況隨之急轉直下。
「可先帝還未開口,前任鎮國公便已經給妹妹訂了親,並且第一個提出冊立當今太後為皇後。」安國公聲音染上了一絲涼意,「先帝即便是皇帝,但也不能奪人之妻,且當時太後所生的皇子天性聰慧,很的先帝喜愛,先帝便立了當今太後為後,隨之立了當今聖上為太子。」
「前任鎮國公之死是否是……」
「明景。」安國公打斷了他的話,「當今皇上看似平庸,也看似很好說話,可先帝不是昏庸之人,怎麼可能立一個不能擔當重任的皇子為太子?」
沉吟了會兒,又道︰「前任鎮國公的死因真正是什麼,如今也無法查之,可正如你會這般想,羅家也一定會如此想,至于羅老夫人,也莫要小覷了這個婦人,能夠在那種情況之下還能保住兒子,卻保住兒子的爵位,讓皇上開口允羅恆以年幼之齡承繼爵位,絕對不簡單。」
齊懷若眼眸漸漸轉為了深沉,這事或許比他所猜想的還要復雜。
安國公半眯著眼看著齊懷若,「羅家既然盯上了你媳婦,便一定有目的,至于齊家,羅家或許是有意利用拉攏,可根本無需經過你的媳婦,你若是不想讓她牽連其中,便今早查清楚羅家為何這般做。」
「祖父。」齊懷若正色道,「當日運河之上的事情,和羅家有沒有關系?」
「運河上的事是一個破口,你若是能夠從中查出什麼,或許便能驅散迷霧。」安國公緩緩道,「可這事我不能幫你,也不會幫你。」
話停頓了一下,「懷若,往後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
齊懷若明白祖父的意思,沉思會兒,隨即起身,「祖父,懷若明白。」
「齊家,瑾兒,還有……」安國公沒有說下去,「一切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間,所以,萬事都得謹慎小心。」
齊懷若點頭,「懷若明白。」
「去吧。」安國公合上了眼楮,下了逐客令。
齊懷若告了禮,隨後便轉身離開。
夜,仍舊是帶著涼意。
可卻及不上他心中的涼。
連祖父都看不透的人,羅恆,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為何盯上榮華?
之前齊懷若並未想過鎮國公所作所為不是想透過榮華,而是真正的目的就是榮華,因為沒有理由。
鎮國公不可能和她有任何的聯系的!
可如今……
即便找不到任何的聯系,任何的理由,可他仍舊是信了安國公的話。
羅恆究竟想從榮華身上得到什麼?!
不是齊家,也不是三皇子,那會是什麼?
會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