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您怎麼了?」玉景瑜大驚,連忙跑上前,伸手扶住身子不斷往後退的玉雲燁,不想,卻被玉雲燁一個大力推到一旁,凶神惡煞的盯住他,又要上前的腳步頓時如灌了鉛一樣,動都不敢再動。
殺氣!那樣狠戾而黑暗的神情,似是一把利劍,就要將自己的心髒剖成無數個碎片,又似是一個漩渦,以魔力般的吸引力將整個人吸入其中,生與死的界限,瞬間涇渭分明。
玉雲燁雙眼漸漸猩紅了起來,尤其此時看著玉景瑜的眼神充滿著嗜血的殺氣,直讓他不寒而栗。他惡狠狠的盯著玉景瑜半晌,冰冷的聲線幾乎凍僵了房內的空氣,「這封信里的內容,你可看過了?」
「沒…沒有…太子殿下,這是父王給您的信件,景瑜又怎麼敢私自拆閱?」玉景瑜意識到他的反常便是來源于那封信件,心里頓時咯 一聲,想起之前差點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而想要拆開,如今倒是萬分慶幸。
以玉雲燁的手段,以他此刻的濃重殺氣,若是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舉動,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只是,恐懼歸恐懼,他卻是止不住心里的好奇。到底父王的信件里寫了什麼,竟能讓太子如此勃然大怒,甚至于周身縈繞著毀天滅地的濃重煞氣?
玉景瑜哪里知道,那封信里的內容,何止是毀天滅地那般簡單?若是傳了出去,怕是整個紫啟國將會陷入真正的萬劫不復之地。更甚至,于玉雲燁而言,那是一輩子的恥辱,就算是洗經換髓都無法剔除的恥辱!
想到知曉此事的幾個人,他眼中的猩紅頓時聚集了起來,如暗夜里的修羅,手起刀落間便是一片腥風血雨。
「玉郡王,你父王不是說,要讓你時刻听從本宮的旨意麼?」玉雲燁忽然轉頭看向玉景瑜,慘白的面色如死灰般令人心驚,只是那眼神里的嗜血殺氣,卻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蔓延開來,所過之處便是斷壁殘垣。
玉景瑜見狀,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卻又很快的點了點頭,有些氣息不穩的回道︰「回太子殿下,父王是這麼說的。殿下有何吩咐?」
「本宮知道,你手下有一隊血衣衛,」玉雲燁忽然嘴角一勾,猩紅的雙眼將玉景瑜的恐慌全部捕捉住,「據說,這血衣衛堪比江湖頂級殺手,世間唯風雲衛方能與之抗衡。本宮要你將血衣衛派出去,務必要阻止睿親王和李秣陵研制出解藥!」
「若是他們已經研制出解藥了呢?」玉景瑜微微躬著身,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看著玉雲燁的眼神里更是透著深深的恐懼之意。
血衣衛的事情,就算是他的父王和玉景璃都查不出來,玉雲燁又是怎麼知道的?
玉雲燁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面色有些猙獰的看著他,口中吐出冰冷徹骨的一句話,「那就毀了那解藥。別告訴本宮,你手下的血衣衛連這點小事兒都辦不到?若真是如此,你的腦袋也不用要了!」
「太子以為,血衣衛是所向無敵的麼?萬一元宇傾派人守在了睿親王府周圍,那豈不是要血衣衛前去送死?這樣的虧本事情,請恕景瑜無法遵從。」玉景瑜無視玉雲燁愈發陰沉下來的臉色,毫不留情的拒絕道。
別人不知道血衣衛是怎麼訓練出來的,可他是血衣衛的主人,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雖然比不上風雲衛的天下無敵,可那極大極強的殺傷力,可不是區屈居于風雲衛之下的!
更重要的是,血衣衛只有十人,若是被風雲衛一下子就解決掉了,那他以後還有什麼倚仗?還靠什麼與玉景璃抗衡?
玉雲燁冷哼一聲,鼻子間噴出的冷氣卻能讓玉景瑜瞬間成冰雕,「元宇傾一門心思都在沐晚歌身上,此刻更是寸步不離的守在郡主府里,哪里有時間親自前往睿親王府監督守護?更何況,就算他真派了風雲衛守護四周,可根本就沒有與你的血衣衛交過手,你至于怕了那些風雲衛麼?你就這麼對自己訓練出來的血衣衛沒有信心?若真是如此,本宮看你還是早點滾回去,對著玉景璃俯首稱臣吧!這樣膽小怕事的人,還沒有資格與本宮合作。」
「太子!」玉景瑜平生最討厭別人說他比不上玉景璃,此刻玉雲燁的激將法雖是戳中了他的痛處,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被激將到了!
不過有一點,玉雲燁是說對了,以血衣衛的出其不意,就算是風雲衛都需要時間去熟悉它的作戰方式,就這短暫的時間,足夠血衣衛做完一系列的事情了。
他就不信,將所有的血衣衛都派出去,會連小小的解藥都毀不了!
世人一直將風雲衛當作奇跡,那他今日便要毀了這個奇跡。
思及此,他前所未有的心情澎湃起來,就好像是一個瘋子終于找到方式證明自己不瘋一樣,面色頓時泛起紅光,二話不說就要退了下去。
「等等!」玉雲燁卻在這時叫住了他,面色含霜,聲音低沉,「先不要毀了那個解藥,搶回來,本宮另有用處。另外,派人將元宇傾引開,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將沐晚歌殺死,絕不容許她留在這個世界上!」
玉景瑜心中一駭,剛想開口問為什麼,卻發現玉雲燁一臉陰鶩的看著自己,似乎只要他說個「不」字,死的人便是他自己。
強作鎮定的應了聲是,玉景瑜加快了腳步,趕緊去部署接下來的一切。
玉雲燁緊緊抓著手中的薄紙,催動內力將它粉碎,嘴角忽然詭異的揚起,整個人似是籠罩在了森寒的地獄間,直令人不敢靠近。
洛王府。
褚冰手執佩劍,踩著極其穩重的步子,走入了書房門口,伸手敲了敲門,待听到里面傳出的聲音時,才推開門走了進去,挺直了腰板書桌前,恭敬道︰「王爺,剛得到的隱秘消息,元親王手里有太子的十大秘密罪狀,分別是這麼多年來太子所做過的喪盡天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元相並不急著將其交給皇上,而是讓元親王壓了下來,似是另有他用。」
玉雲燁猛地抬頭看向他,眸光閃了閃,隨即又暗淡了下去,沉聲吩咐︰「那些罪狀,先不必理會。傾顏郡主的解藥,就快要研制出來了吧?」
「回王爺,據說今晚就能研制出來。」褚冰猶豫的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王爺,您似乎對太子的十大罪狀不是很感興趣?可是因為……」
「要說,這個世上誰對十大罪狀最感興趣,莫過于本王了。」玉雲洛瞥了褚冰一眼,精明的眸子里有著洞察一切的凌厲與睿智,「可是,既然那十大罪狀在元親王的手中,他除了交給皇上,還能怎樣?元親王一生忠于紫啟國,一生忠于父皇,既然咱們交也是交,他們交也是交,倒不如讓他們交,既顯得理所當然,又免得將罪狀接手時出現什麼意外。」
褚冰連連稱是,暗嘆自家主子的神機妙算。
「褚冰,你去撥一隊武功高強的人,守護在睿親王府的周圍,一定要幫元宇傾守住研制出來的解藥。太子沒有膽量與元親王光明正大的叫板,能夠做的也就是以解藥來威脅元宇傾,使其交出那十大罪狀。這樣的事情,咱們可不能讓他真的做成了。否則,那還不如搶了元親王手中的十大罪狀,拿到自己手里保管更為妥當!」玉雲洛倒是很感激元嘯天和元宇傾這祖孫倆,就算他們不站在自己這一邊,只要他們忠于紫啟國,忠于皇上,而自己再小心謹慎一些,定不會讓他們阻擋了自己的路。
更甚至,他還能借力打力,將太子狠狠的踩在腳下。
到時候,那個位置就是他的了。他想要什麼,也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而驛館內,也在上演著如斯對話。
「據說,太子和洛王的暗衛都于今晚出動,似乎要爭奪傾顏郡主體內毒素的解藥。本宮倒是想著,要不要也派些人去,湊點熱鬧,順便將紫啟國的水攪得渾一些。」梁瑾天斜躺在軟塌上,手里執著一杯清酒,面色似是沉醉其中,眼神卻是無比清醒的射向對面的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微微皺起眉,目光不贊同的看向梁瑾天,聲音里卻是波瀾不驚,听不出真實的情緒,「太子若是覺得無趣,大可以在驛館里多睡幾覺。別怪在下事先沒提醒過您,紫啟國的水可是深的很,若是一不小心深陷其中,在下可不會出手相救的。」
梁瑾天聞言,眸光忽然暗了下去,灰暗之中快速的劃過一抹什麼,竟連那青衣男子都沒有讀懂。他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隨即隔空與對方互敬了一杯,笑吟吟道︰「先生可真不愧是母後千挑萬選出來的,就連這說話的語氣,都像極了母後的。本宮听了,就猶如聆听母後的教誨哪!」
這一番話,也真是夠惡毒。把青衣男子的話,跟梁羽國皇後的話做了對比,不知情的人听了,還以為青衣男子的才能庸俗,竟連個女人都比不上,雖然這女人是一國之母;若是知情的人听了,怕是要懷疑青衣男子與皇後的關系,連說話的語氣都相似,這其中可是意味深長了啊…
青衣男子只是輕笑了聲,仿佛沒有听到他話中的嘲諷之意,也根本就不理會梁瑾天的惡意挑釁,而是輕啄杯中之酒,神情閑適愜意,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輕淺淡然,「太子可听說過一句話,辱他人時必先辱及自身!」
「你…」梁瑾天猛地坐直了身子,陰鶩的瞪著青衣男子,怒道,「本宮倒也想問問,先生是否也听說過一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自然听過,」青衣男子很是鄭重的點了點頭,隨即嘴角一勾,笑意清朗如清晨露珠搖曳在竹葉的晶亮與清爽,「可是離開梁羽國的時候,太子似乎曾向皇後保證過,若是事關紫啟國的計劃,太子必須要听在下的建議。在下離開梁羽國也有數年,可對于這句話,從來不敢忘過。太子若是有意見,倒不如直接回國跟皇後訴苦吧!」
說著,便見他重重擱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去。只是,走了門口時,卻還是回過頭看了梁瑾天一眼,淡淡道︰「太子,在下還想提醒您一句,現在,傾顏郡主還不能死。您若是有什麼別的想法,可千萬不能打到她的身上。這個人,留著還有很大的用處呢!更甚至,若是有人想要她死,我們還得阻止。」
「憑什麼?她是什麼人,本宮又是什麼人…」梁瑾天猛地站起來,做出擲杯的決絕動作,意圖以此來表示自己的決心。
青衣男子眸光閃了閃,嘴角浮現一抹嘲諷的弧度,語氣里卻隱含著少有的鄭重,「太子在問在下這個簡單的問題時,先好好想想她在紫啟國皇室和四大親王府里幾位權貴心里的位置吧。還有,在下還想告訴您一聲,如今紫啟國三分之一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她手中,將來或許還會更多。知道了這些,太子還想去洛王和太子聯手上演的好戲麼?」
說完,他挑挑眉,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身後立即響起酒杯碎地的巨響,他腳步微頓,隨即冷冷一笑,縱身一躍便往某個方向飛掠而去。
而郡主府內,燈火通明了一夜又一夜。
浣綾和藍衣端著飯菜,小心的擺在了桌上,隨即朝著守在床邊的兩人低聲喚道︰「相爺,公子,都已經這個時辰了。你們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小姐若是看到你們這樣寢食不安,肯定會心里難過的。就算是要守在小姐身旁,也要先照顧好自己才是啊!」
盧朝軒一臉的憔悴,下巴上都長出了密密的胡茬,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掛在臉上,模樣甚是滑稽,可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情去笑。
沐晚歌昏迷得越久,情況就越來越不樂觀,這是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
「左相,先吃點東西吧。否則,小歌兒醒過來看到你這模樣,應該是會心疼的。」盧朝軒伸手拽起死活不動的元宇傾,連拖帶扛的將人拖到了桌子邊,隨即自己拿起筷子,強硬的將菜塞滿了元宇傾的飯碗,徑自嘟囔道,「小爺是怕小歌兒心疼,這才夾菜給你的。要知道,這世上除了小歌兒,小爺還從來沒給人夾菜夠。你就好好知足吧哈!」
當然,若不是看在元宇傾十幾日如一日的照顧著小歌兒的份兒上,他才不會這麼好心嗦。要論誰與小歌兒最親,那自然是他和玉景璃那臭小子。只是,他也知道,那臭小子現在一身腥,不適合也不應該跑到這里來,難得的是元宇傾來了。
這一事實,總算讓他心里好受了些,原本對他的一些反感也隨風而去。
不過,要想超越他們,還是有很長一截距離的。這輩子或許不行,那下輩子吧!
元宇傾直接無視他別扭的神情,絲毫不客氣的端起飯碗,埋頭扒拉米飯。他們都說得沒錯,他的歌兒還在床上躺著,自己若是不吃飯,先倒下了,那又有誰來照顧她?
更何況,他的歌兒向來心疼他,若是知道他不好好吃飯,豈不是要心疼死餓了?就為著這一份心疼,他怎麼說都不能不照顧自己的,不是麼?
一時間,房間內只剩下兩人拼命扒拉米飯的聲音。待吃完飯後,所有人都被元宇傾趕了下去,就連盧朝軒都被寧淵死死的擋在了門外,連踮腳看一下都是個不允許的嚴峻問題。
趕退了所有人後,元宇傾端出來一盆溫水,並準備好布巾、衣裳等物,打算給沐晚歌擦擦身子。
之前,他已經問過李秣陵,以沐晚歌此刻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不宜移動,平日里擦洗都要萬分小心。而自從他進駐郡主府後,替沐晚歌沐浴換衣裳這件事兒,他從來都不假手他人。
雖然他的動作有些笨拙,可反復了一兩次後,便慢慢熟練了起來,以至于在黑燈瞎火閉上眼楮的情況下,他都能準確的模到腿、腰、胸、脖子和腦袋,手法之準,古今第一人。
只見他坐在了床邊,輕輕的將沐晚歌翻了個身,解開腰帶,褪去衣裳,便拿起一旁溫熱的濕布巾從上到下的擦洗起來,眼神澄澈而干淨,沒有一絲褻瀆之色。
即便是造物主在世,估計也要為他此刻的神情心境而贊揚上一番。
半盞茶的時間,一切動作才做完。元宇傾收拾好一應物事兒,便踢掉自己的鞋子,側身躺在沐晚歌身旁,指月復輕輕的摩挲著那蒼白的肌膚,指尖顫抖著,為肌膚那異常的溫度。
雖然因挨了巴掌而紅腫的臉頰已經消褪了下去,卻還是依稀可以見到五個鮮明的手指印。
而那肌膚,沒有觸手可及的溫度,而是有些冰涼,就如被安置在了寒玉床上,絲絲涼意慢慢的滲入她的身體,即便是他,都為這樣的溫度而心驚膽寒。
向來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元宇傾,每次在撫模上那張臉時、在將那個人緊緊摟入懷中時,心尖兒都不可抑制的打了個顫。
說起來,兩人相識的時日也不是很長,從頭到尾也不過是幾個月,可這幾個月,就仿佛過了很久,久到他都忘記了少年橫掃沙場上陣殺敵建功立業的激動澎湃。如今在他心里,唯一想做的,便是時刻守護在她的身旁,生怕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不禁有些埋怨起自己。
若是當初他能夠第一時間趕過來,是不是就不會讓她挨了那一巴掌了?是不是,她就不會昏迷這麼久了?是不是她就會一臉燦爛笑意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如此刻這般,就算呼吸微弱,卻依舊是生死不知?
就在流星劃破漆黑夜幕,很快就要迎來天方魚肚白的時候,睿親王府的藥廬里突然爆發出一道欣喜非常的聲音,隨即便見藥廬的門一開,兩個頭發凌亂、衣衫不整的人終于相互攙扶著走了出來,其中一人手里還萬分寶貝的拿著一個小瓶子,就連腳下的步伐也變得十分小心翼翼。
等候在外面的凌暮遠心下大喜,連忙迎了上去,滿臉的激動神情,「父王,可是解藥制好了?」
凌 允點了點頭,雖然他極力遏制,可還是忍不住難掩臉上的激動之情,只听他聲音微微顫抖道︰「遠兒,趕緊將這大好消息告訴元相,就說傾顏郡主體內的毒,馬上就可以解開了。」
「好。兒臣現在就去。」凌暮遠笑著點了點頭,隨即招來身旁的侍衛,護著兩人回房間休息,而他自己則親自前往郡主府,告知元宇傾這一則大好的消息。
凌 允和李秣陵相互攙扶著,由侍衛護送著,走在睿親王府的花園里。
此刻放松了心情,心願已了,兩人倒是不急著回去,而是慢慢的走著,呼吸著初秋清晨的清爽空氣。
李秣陵緊緊攥著手中的小瓶子,微微擺動間,依稀可以听到瓶子里搖晃的汁液。因為烈火赤焰和火煉子的特殊藥性,他們最終決定將解藥制成了液體狀的,在保存和防護上倒是比丸狀的解藥更需要小心謹慎。
忽然,一陣清風拂過,微冷的氣息像是找到了入口般直接往自己肌膚的毛孔里鑽,讓他心里無端的發寒。腳步慢慢緩了下來,他的手肘頂了頂身側的凌 允,有些不安道︰「王爺,您不覺得,今晚太平常了麼?」
凌 允微微皺起眉,不解問道︰「師弟,你這麼一說,本王也發現了。如今心里像是懷揣著什麼一樣,竟然有些不安起來。你說,莫不是平日里提心吊膽太過,以至于草木皆兵了?」
「如果真是草木皆兵,那就好了。怕就怕,是四面楚歌啊!」話音剛落,周圍的靜謐瞬間被打破,空氣中無端的形成了一股強大的壓力,似是要將花園中的人盡數打趴下,一並碾入土中。
「有刺客!」圍在兩人周圍的侍衛頓時擺成警戒姿勢,將兩人重重護在中央,眼神凝重,緊握刀劍,等待著刺客現身的那一刻。
突然,空氣里傳來了一道破空之聲,隨即便見到五名身著紅衣的刺客從四面八方飛掠而來,臉覆恐怖的鬼面具,頭發飄散,手一揮,劍出鞘,數十道刀劍之光朝著花園中的兩人劈下來。
凌 允大驚失色,一把推開手拿解藥、不會武功的李秣陵,手揮長劍縱身躍起,劍尖所過之處,弦月之光陡盛異常,生生將劈向李秣陵的劍氣半空截斷。
只是,他自身卻沒有來得及擋住來自左側的劍氣,左肩不幸被劈中,頓時鮮紅流滿衣裳。
「王爺!」侍衛們驚呼,連忙分成兩撥,較多人數的一撥直接擋在了凌 允的面前,而人數較少的一撥卻是分到了李秣陵處,各自抵御著來自紅衣人的襲擊。
凌 允頓時大怒,朝著圍在李秣陵周圍的侍衛怒吼道︰「蠢驢!還不多點人過來保護本王?你們去保護那個無用之人做什麼?」
而在凌 允大吼出聲時,所有的紅衣人瞬間轉換方向,圍攻起他來。招數凌厲,殺氣濃重,活月兌月兌就是殺人不眨眼的機器。
即便是精心挑選的王府侍衛,不到片刻都被紅衣人殺死了一半。地上躺著的,都是王府侍衛的尸體,而紅衣人的所向披靡,更是讓凌 允及其侍衛無比震驚,圍在他身邊的保護圈越來越小,眼看著就要被紅衣人蠶食吞噬。
一時間,手懷藥瓶的李秣陵倒是沒有被人襲擊,幾名侍衛保護著他,就要逃離出紅衣人的視線,可乍然一回頭,卻看到紅衣人朝著凌 允劈下幾道劍光,而他卻是連躲都來不及躲,整個人頓時大驚,下意識的月兌口而出,「解藥在我這里…」
話音剛落,那紅衣人直接收了劍氣,二話不說就往李秣陵方向殺去,而這突然的一聲卻救下了凌 允的性命,只是看到五名紅衣人向李秣陵發起攻擊的場面時,一口氣沒緩上來,卻又為李秣陵的大膽而提心吊膽。
很明顯的,這些人是專為解藥而來的。他所選的侍衛,都是王府里的精銳侍衛,怎麼都沒想到,在這些紅衣人面前,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何從未听說過?
而李秣陵在喊了那一聲後,當看到所有人圍攻起他時,整個人幾乎傻了起來,竟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似是被這樣的刺殺場面給震住了,根本就忘記了反應。
可他忘記了反應,不代表紅衣人忘記。那些人已經發現了他懷揣著藥瓶的異樣動作,紛紛攻擊起他的全身各處。在刀光劍影里,李秣陵看到他的臉色慘白,眼神空洞,甚至都想好了死之前的此生種種。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數十名黑衣人從天而降,手持長劍揮出數十道陰煞狠毒的劍氣,生生將紅衣人的氣勢阻擋在半空,有些紅衣人更是被劍尖凝聚的渾厚內力傷到了經脈,或逼退了一步,或立即倒在了地上,足可見這些黑衣人的功力深厚,能力非凡。
凌 允和李秣陵齊齊松了一口氣,臨死前的恐懼還遺留在胸口,也不管黑衣人是受了誰的指使,只是見到他們對付這群紅衣人,便知道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兩人便也很識趣的藏身于這些人之後。
經過幾次交手後,他們才發現,這些人的能力遠在方才的王府侍衛上,雖然也有傷亡,可比起剛才那不堪一擊的慘狀來說,這些黑衣人倒是真的阻擋住了紅衣人的進攻與襲擊。
而隨著戰斗的時間加長,紅衣人被耗掉的體力越來越多,五名紅衣人里已有三名被殺死,剩余兩名依舊在負隅頑抗。可即便是只剩兩人,也依舊進退有序,短時間內黑衣人根本就不能動他們分毫。這樣的殺傷力,直接令在場的所有人震驚又震驚!
這時,半空中突然升騰起一朵煙花,隨即又有不少的黑衣人從天而降,加入了戰局,紅衣人在人數上就變得十分被動,可對于黑衣人而言,局勢卻是大為樂觀。
凌 允和李秣陵藏身于一處隱秘的角落,待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時,連忙拉起李秣陵往王府的書房跑去。
突然,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勁風,強大的氣勢直擊他們的後背。
凌 允一驚,連忙回頭一看,卻見一個黑衣人朝著他們俯沖過來。不,確切的說,是朝著李秣陵俯沖過去。他連忙出手抵擋,可畢竟受過傷,黑衣人又來勢洶洶,根本就是以卵擊石,直接被黑衣人的內力震出了三尺之外,吐出一口鮮血。
「王爺…」李秣陵驚呼,卻也更握緊了袖中的藥瓶,可他的這一動作,落在黑衣人的眼里,卻是十分的不自量力。
只听到那黑衣人嘲諷一笑,隨即伸手點住了李秣陵的穴道,伸手探入他的衣袖,從他手里掰出了護得謹慎的藥瓶,並拿著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漫不經心道︰「李大夫,听說過一句話麼,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想必就是傾顏郡主的解藥吧。可真是辛苦李大夫了,勞累了這麼久,也該好好歇息了。」
說著,伸手一點他的玉枕穴,便見李秣陵整個身子都倒在了地上。黑衣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淡淡掃了眼三尺之外的凌 允,再不言語便往府外飛去。
凌 允眼睜睜的看著黑衣人搶走解藥,又吐出一口血,再也支撐不住,想要閉上眼楮休息時,卻見兩道人影飄身落下,環視了一圈後,快速的沖到他的面前,當看到胸口的學血跡時,連忙驚呼道︰「父王,父王您怎麼了?」
元宇傾也大驚失色,連忙輸了一口真氣給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急急道︰「王爺,解藥呢?解藥在哪里…」
凌 允費力的抬眸看了看眼前的人,心下一欣慰,虛虛弱弱的說了句︰「解…解藥…被…被人…搶走了…」
隨後,便見他緩緩閉上了眼楮,可一雙手卻微微舉起,指向了某個方向。
元宇傾會意,縱身一躍,身形一掠,便往凌 允所指的方向飛去。
「父王…」凌暮遠驚呼,連忙扶住他的身子,看了看飄身離去的紅衣人和黑衣人,那里慘烈如戰場,尸橫遍地。
而元宇傾順著凌 允所指的方向找過去時,因輕功上乘,遠遠還可以瞧見原先那黑衣人的一方黑色衣角。可在經過一大片的荒郊野嶺後,卻失去了那黑衣人的蹤跡。他立于屋頂,看了看腳下的房屋,卻發現此處是京都城的一片住宅區。只是,住宅區房屋眾多,根本就找尋不到任何可疑的痕跡。
更重要的是,這一片住宅區的不遠處,便是太子府,周邊除了一些市井小民的房屋,便是四大御史府、右相府和將軍府。
元宇傾暗恨此人狡詐如狐狸,若是找出來,非得大卸八塊方能解掉他的心頭之恨。只是,他卻也不急著離去,而是靜立原處,仔細的分析著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可疑事情。
方才,他剛到達睿親王府時,那些紅衣人的招式,他是看過的,絕對是來沖著解藥而來的。而那些黑衣人,則是為了阻止紅衣人取得解藥。只是,至于是哪一方的人,如今也不得而知。
可是,那些紅衣人在看到自己後,卻很明顯得生了退卻之意,更甚至在他落地後的零點零一秒內,快速的擺月兌黑衣人離去,似乎很怕看到他一樣。
「糟了!歌兒…」元宇傾連忙轉身往郡主府方向趕去。那些人搶解藥是真,可在看到他之後,怕是針對的還是郡主府里躺著的人兒。
而在元宇傾急速離開後,一名黑衣人從一處極其隱秘的角落里直起身子來,眼里滿是贊賞之意。
不愧是為人稱頌的一國左相,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冷面戰神,武功高強、輕功卓絕,就連他自己都要稍遜一籌。若不是他熟悉附近的地形,從而有利的借此作為掩護,此刻怕是早已落在了那人的手上。
只是,望著元宇傾離去的方向,他頓時也陷入了沉思之中。既然元宇傾能夠想得到此次奪藥的關鍵,他自然也瞬間通透。沒想到他用了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人家更高明,直接來了個「調虎離山」,可真是令人吃驚啊。
只是,但願沐晚歌的運氣好些,別真被人殺死了,否則他辛辛苦苦守了幾個時辰奪得的解藥,可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郡主府內,巡邏的侍衛從不間斷,火光也將郡主府照得如同白晝。
斷遙謹慎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動靜,心里的擔憂在元宇傾走後便開始無限擴大。
平日里,就算是元宇傾在此,他們夜間的巡邏也從未間斷過,火光如白晝,也不過是為了保護郡主的安全。只是,方才元宇傾走得匆忙,還特意吩咐自己要更加小心謹慎,莫不是睿親王府那里出現了什麼問題?
「所有人都給我打起精神,不許放一只蟲子飛進來!違者,格殺勿論!」厲喝聲被他用內力傳播出去,整個郡主府都可以听到他的命令,而原本有些懈怠的人也頓時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再不敢垂頭眯眼打瞌睡。
只是,似乎老天生他下來,便是為了考驗他磨練他跟他作對似的,在他話音剛落,周圍便出現了大動靜,風停樹止,氣息在這一瞬間凝固成冰,排山倒海的強大氣勢,齊齊往胸口處壓迫而來。
眾人還來不及看清楚刺客來襲的方向,卻隱約有數道紅色的身影往郡主府的寢居沖去,斷遙大驚,連忙帶人跟了上去,卻在快要靠近的那一刻,被那幾道紅色的身影揮出的氣勢生生逼退。
突然,寢居內傳來凌亂而恐懼的叫聲,隨即絲絲血腥味透過窗子飄散了出來,隱約可見里面揮動的刀劍和散亂在地上的一應物事兒。
斷遙想要帶人闖進去,可誰想,還沒撞開那門,卻已經被里面的壓抑氣息撞了出來,周圍像是被人覆住了結界一樣,根本就進不去,只能看著里面的打斗干著急。
而那幾道身影,穿著武功幾乎都與睿親王府的紅衣人一樣,顯然是受了同一個主子的指使。只是,在他們想要將躺在床上的沐晚歌殺掉時,四名風雲衛突然出現,將紅衣人的殺機一舉擊斃。
紅衣人似是對風雲衛極為忌憚,見一次刺殺不成,又集齊七人之力,再一次發動襲擊,可風雲衛能令天下人心驚,自然也同樣能夠阻擋住小小紅衣人的攻擊,三下五除二間,便將兩名紅衣人解決掉。
其他的紅衣人見狀,連忙撤退。
可這時,空氣里頓時響起一道暴戾而冰冷的聲音︰「風雲衛听令,所有紅衣人,全部擒拿,任何一人都不許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