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潔的辦公室里,靜謐的空間,落地窗外斜斜地灑進來一片微暖的陽光,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冬日的午後若是能小憩一會兒也是難得的享受,只是這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卻沒有心情,他低垂的眼簾里,是一片凝重與深沉,還有幾分不能自已的心疼……
蘇振軒能想象到趙鵬宇自殺之後,文家會是怎樣的一番震動,而方惋應該也會受到波及的。她會遭到文萱的仇視嗎?她會傷心難過嗎?
盡管蘇振軒的一片真心是無望寄托了,但他還是會忍不住為方惋而擔心,心疼,就好像是一種自然的反應。想要打電話給她,可是他又想到她已經結婚了,心底的隱痛加劇,猶豫好半晌還是沒能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她有文焱在身邊,他會保護她,會安慰她。從那天在溫泉峽谷的時候可以看出文焱其實是很緊張方惋的,或許在那之前兩夫妻有些矛盾,但最終是冰釋前嫌了,相信文焱會加倍地呵護方惋吧。那麼,別人的安慰豈不是成了多余的?
只是想想就會讓人感到心寒,是警局還是看守所出了問題?找不到充分的證據,對外界只能宣城趙鵬宇是自殺的,包括對文萱。
蘇振軒並非是一個會死纏爛打的人,他有自己的驕傲和底線,只要一想到方惋結婚了,他的關心就會縮回去,壓在心里成為難以釋懷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從陰影中走出來,但明顯不是現在。
謹慎並不代表他膽小。文焱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方惋,不讓她知道他的這些煩惱,每天回到家里,他給予她的都是溫暖和微笑。他喜歡看她安心地躺在他懷里打盹兒的樣子,為了這個家的安寧,他會不遺余力。
蘇振軒已經和同事一起反復多次地檢驗證物,最終的結論依舊是——趙鵬宇死于自殺。蘇振軒也是一個對破案推理具有濃厚興趣的人,他知道警方有證人證實趙鵬宇在臨死之前大聲吼出來的幾句話是什麼,由此他也認為趙鵬宇的死是有蹊蹺的,可到底蹊蹺在什麼地方?尋找物證中的線索,為警方提供最有力的辦案證據,這是法證部的主要職責,但畢竟查案還是需要警方的人去做。
莊擎翼聳聳肩,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完美無缺的俊臉上露出嗤笑︰「你真笨,以為現在的黑幫大哥都要成天在外邊打打殺殺嗎?那種體力活,我一般不會干,我只需要用這里就夠了……」修長的手指指著他自己的腦袋,意思這貨還是個腦力勞動者啊!
「你的地盤?」莊擎翼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粉紅的雙唇微微一勾,邪氣的笑容里透著嘲諷︰「方惋,你好像不知道,你的房東已經把這房子賣給我了,也就是說,今後你的偵探社要向我付租金了,你說,這是誰的地盤?」男人得意洋洋的神情,眉宇間流瀉出的狂浪顯露無遺。
方惋每次見到這個人都沒好心情,每次都忍不住嘆息……可惜了這張足夠令世人神魂顛倒的臉,毫無瑕疵,美得驚人,但內在卻是個月復黑的貨。
文萱看著懷里的小女乃娃熟睡的樣子,再看看墓碑上的遺照,文萱心中堆積太多太多的怨恨……她沒有了丈夫,她的孩子沒有了父親,釀成這苦果的是誰?在她的認知里,她認為有很多人……章卉,趙鵬宇,還有文家的人,有邱家的人,她該恨誰?她的仇恨要以誰為目標才能支撐著她繼續活下去?她只覺得自己是孤立的,無依無靠。但實際上只要她能回頭,家人會接受她的,只是,她不但沒回頭,還越走越遠……
葬禮結束,墓園里安靜得讓人窒息,這灰蒙蒙的天氣,讓人的心情越發沉重,站在這新立的墓碑面前,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穿著一身黑衣,頭上有朵白花,戴著墨鏡佇立良久,其他人都走了她還沒離開。她懷里的小寶寶睡著了。孩子這麼小,才半歲而已,不會知道父親已經永遠地離開她了……
偵探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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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惋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對莊擎翼有種特別的戒備,好像他時刻都有著危險的氣息。
方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說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啊?我幾天都沒來了,一來就看到你。翼幫老大,你可真閑!」
「等等。」莊擎翼嘴上這麼說,但是他人卻以極快的速度閃了進來。
方惋感覺自己真是遇到非人類了,莊擎翼這是錢多了燒得慌吧,只為了看她什麼反應就買下了這房子,還有比這更讓人憋悶的理由麼?
「什麼?這房子易主了?」方惋驚詫了,然後用一種看怪物似的眼神望著莊擎翼︰「我說……你是哪里不對勁嗎?搬來對面住,又買下這房子,你是看中什麼前景還是說你這翼幫老大真是閑得蛋疼?」
莊擎翼修長的身影倚靠在他家門口,斜睨著方惋,輕佻的桃花眼瞄著她,吹了個口哨……
「幾天不見,我還以為你偵探社生意不好倒閉了呢。」莊擎翼那張性感的雙唇總是愛說些夠毒的話。
文萱在趙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趙鵬宇的父親因為這次的事件,連帶著文萱都被他們怨恨了。一見面就是罵,把她當仇人一樣的對待。只因為她的哥哥親手抓了趙鵬宇,親自送趙鵬宇去看守所,而趙鵬宇卻在進看守所的當晚就自殺。趙家人連文家都上門去吵架,何況是對文萱呢。
一個熱衷于私家偵探這工作的人忽然間被迫停止,那種滋味太難受了,方惋感覺自己都快閑得發霉了,被文焱當成重寶一樣看護起來,他出去上班還不忘幾通電話打來……方惋不知道別的男人在自己老婆懷孕時是不是都這麼緊張,但她現在是真的體會到了孕婦是多麼的不自由。
方惋最近被文焱嚴令禁止她再接偵探社的生意,他知道方惋在做事的時候是很拼命的,如果再讓她繼續接生意,她肚子里的寶寶還能保得住麼?為了母子倆的安全和健康,文焱幾乎每天都會重復不斷地提醒方惋不能手癢,必須得忍住。
趙鵬宇的葬禮很簡單,他的父母自知顏面無存,只得一切從簡,連一些親戚都沒通知。
方惋臉色一變,沖著他嚷嚷道︰「你進來做什麼,出去!」
方惋剛一開門就听到身後傳來聲響,下意識地回頭……怎麼又是他?
文萱變得沉默寡言了,每次吵架都是她一個人被罵得狗血淋頭,她現在已經不和趙鵬宇的父母吵了,但心中的積怨卻是越來越深。
=====================================日男沒若。
方惋美眸一瞪,毫不示弱地看著他︰「莊擎翼,你住在對面,這事兒我管不著,但是,你現在所站的地方是我的地盤,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進來!」
葬禮上,文家的人都被趕走了,趙家兩老不讓他們參加葬禮。
默默思念一個人的感覺,酸酸的,苦苦的,有點澀,復雜的滋味只有自己體會,咀嚼。世間男女最遺憾的事情莫過于「有緣無份」。
「呵呵……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有文化的流氓。」方惋說完就不再搭理他,徑自走進偵探社去了。
蘇振軒縱然心中有疑慮,可根據目前的證物顯示出來的結果他也只能如實向警隊報告。每個了解這案子的人都清楚趙鵬宇絕不是單純的畏罪自殺,很可能是受到某種巨大的威脅而被迫自殺的。但這只是推測,沒有證據支持,找不到可疑的人,不知道是誰要威脅一個即將上法庭的趙鵬宇。不得不說,假如這推測是成立的,那麼,問題就跟著來了……趙鵬宇從警局一直到看守所,他只接觸過警務人員,也就是說,他所接觸過的警務人員里某個人有問題,這個神秘的人物讓趙鵬宇接受到了來自外界的訊息,被逼自殺。滲透……這是一種恐怖的滲透。在極為嚴密的看守之下,竟然有人向趙鵬宇傳遞威脅,這個人是誰?
「文家,邱家……從今以後,我跟你們不會再有任何關系!」文萱對著墓碑發誓,眸光中盡是一片死寂和陰冷。她認為生在這樣的家庭卻不能得到特殊的庇佑,那一定是家人根本就不重視她。如果家人對她的愛多一點,她就不至于落到如今這樣的田地。這種扭曲的思維讓文萱的人格都淪喪了。zVXC。
「都不是。我只是想成為你的房東,想看你會是什麼反應。」莊擎翼痞笑兩聲,很不客氣地在椅子上坐下來,垂下眼簾,眸中掠過復雜的神色,竟是含著一絲失望。她居然真的一點都體會不到他的用意……
莊擎翼似笑非笑地看著方惋,深邃燦亮的眸子里浮現幾分贊許︰「不錯嘛,很機警,只不過……我真的懷疑你的腦袋是什麼東西構造的,像我這樣頂級的帥哥進來你家,你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像防賊一樣地防著我?我有那麼可怕嗎?」
方惋今天要回偵探社清理自己的東西,她和文焱約好了時間他會來接她的。其實方惋覺得自己開車沒問題啊,但文焱不這麼想,非得說要她等著他下班來接。方惋還在電話里笑罵文焱現在變得有點神經質了。
望著墓碑上那個熟悉的面容,文萱心如刀絞,她原本以為即使沒有家里的幫助,她都會想盡一切辦法讓趙鵬宇免于死刑,她是最好了要傾盡全部家當的準備,想著只要趙鵬宇能判個緩刑就不會死了,之後再從無期到有期,到慢慢減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文萱機關算盡,能算到趙鵬宇會自殺麼?
「OK,就算你是房東,但我是租客,我付了錢的,現在我要工作,請你離開我的偵探社!」方惋縴細的手指指著門的方向,不假辭色。
所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文治平的一兒一女,文焱是文家的驕傲,但文萱卻走上了截然反向的路。
莊擎翼的目光微微一寒,盯著方惋舉起的那只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光亮竟是刺得他的心隱隱發疼……
就在門即將關上那一刻,一只男人的手伸了過來……
方惋不會知道文焱心中的顧慮,他如今是警察,並且正在調查的是關于HZ犯罪集團的案子,鑒于HZ集團神秘與殘酷,文焱時刻都不敢松懈,他每每想起前三任刑警隊長都是因查HZ而發生的意外,他就會感到渾身不自在。他不怕自己犧牲,怕的是有人會利用方惋的存在來打擊他。每個人都有弱點,而文焱的弱點就是方惋。假如有心人傷害到方惋,就等于是掐住了文焱的咽喉。他對方惋的重視是出于愛,也是出于對她安全的顧慮。他總有個莫名的感覺,或許他和方惋的隱婚早就被HZ的人知道了……方惋警惕地看著莊擎翼,她的手早就伸進包包里,只要莊擎翼有異動,她就會立刻模出她的匕首自衛。
莊擎翼站起身來,但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走到了桌子面前,瞄著電腦旁邊的兩個相框……當看清相框里的照片時,莊擎翼揣在褲袋里的手不由得攥緊,幽深的瞳仁猛地一縮,一道凌厲的精光稍縱即逝,隨即他臉上又恢復了習慣的痞笑︰「你手上的戒指很漂亮,你應該是結婚了吧,可是這相框……那個少年怎麼跟我長得這麼像呢?難道是你老公的照片?或者說,你背著你老公,在自己工作的地方放著其他男人的照片,這算不算是一種精神上的出軌?嗯?」男人意味不明的邪笑著,在方惋驚愕的神情中,他將相框拿在手里……
「你干什麼?那是我的東西,你放下!」方惋怒視著他,這個男人也太沒禮貌了,闖進來還隨意擺弄她的東西,尤其是他說的那些話,讓人心里很不舒服。
「放下?好啊,這可是你說的……」莊擎翼臉上的笑意忽然間變得陰沉,他確實放手了,只不過是高高舉起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晚上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