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獸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天壤之別

作者 ︰ 最後的游騎兵

壓著嗓門,相有豹很是惶急地朝著揚長而去的門房老徐連叫了好幾聲,甚至都抬腿朝著門房老徐追出去了好幾步,可在略略猶豫之後,卻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垂頭喪氣地扭頭朝著胡同另一頭走去,任誰瞧了相有豹那副模樣,都能覺著這就是一剛從賭場、寶局里邊出來,叫人設局坑了個底兒掉的主兒?

順著迷宮般的胡同走了足有一壺茶的功夫,半道上還都沒忘了提鞋、撒尿,壓著嗓門罵街撒氣,等得相有豹又轉進了一條小胡同時,從胡同口的陰影,已然傳來了猴兒壓著嗓門的聲音︰「師哥,後頭沒人盯著,您打胡同另一頭朝北邊走,瑛荷姐在那兒一處餛飩挑等著您!」

咳嗽一聲算是答應過猴兒,相有豹腳底下猛然加緊,一路小跑地沖到了胡同另一頭朝北一拐,在一處亮著昏暗氣死風燈的餛飩挑兒座頭上耷拉著腦袋地坐了下來,悶著嗓門朝餛飩挑兒後頭站著的小掌櫃叫道︰「來碗餛飩!」

同樣悶著腦袋答應一聲,那瞧著身形都算不上結實的小掌櫃手腳飛快地忙活了片刻,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湯已然擱在了相有豹的面前。

借著那餛飩湯冒出來的熱氣遮臉,相有豹悶著嗓門朝同樣坐在小桌旁、打扮成了個男人模樣的夏侯瑛荷低聲笑道︰「妹,這還真跟你算計的差不離——同志社那些人物,真就是要拿著我今兒晚上練出來的這活兒當把柄,好生拿捏我一回呢!」

頭都不抬地拿著小匙羹慢慢攪拌著餛飩湯,打扮成了個男人模樣的夏侯瑛荷倒是毫不遮掩地點了點頭︰「有豹哥,得虧是咱們兩家之間還能用鴿傳信,要不然今兒晚上這事由。怕是您真還得提心吊膽?」

伸手輕輕在桌上一拍,相有豹很是帶著幾分感慨地說道︰「說得就是啊!天都快傍黑的功夫了,同志社里那姓徐的門房猛不盯的找上門來,一股勁吆喝著說要叫我練一回不起響動就能拿人的活兒,我這心里頭還真是犯了嘀咕,這才借著準備家什的節骨眼。用鴿給你那邊捎了信兒——我說妹,你怎麼就能知道同志社今兒晚上要去的地界,不是你們堂口的人馬待著的窯口?」

抿著嘴唇輕輕一笑,夏侯瑛荷朝著餛飩挑兒後邊默不作聲的小掌櫃努了努嘴︰「那些同志社的人盯著咱們,咱們可也有人盯著他們呢!這些天都瞧著同志社的人繞著一處小樓轉,自然是知道他們想要朝誰下手了!等得得著了有豹哥您送過來的消息,我們可不就都過來候著有豹哥您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很有些訝然地抬頭看了看那默不作聲在餛飩挑兒後站著的小掌櫃,再瞧瞧餛飩挑兒左近黑漆漆胡同隱約可見的人影。相有豹禁不住低聲叫道︰「妹,你們這是你們堂口這算是全伙兒兄弟都出來替我把風瞭哨、護身斷後了?」

依舊是抿著嘴唇輕笑著,夏侯瑛荷伸手從那餛飩挑兒後站著的小掌櫃手接過來個油紙包,在相有豹面前攤了開來︰「知道有豹哥您肚量大,一碗餛飩湯怕是祭不了您的五髒廟,這可早給您備得了,趕緊趁熱吃吧!」

低頭看了一眼油紙包里還在冒著熱氣的片肘,再瞅瞅小掌櫃的剛送過來的一壺在餛飩挑後溫熱的老白干。相有豹很有些感動地點了點頭︰「還是我妹心疼人吶」

差不離就在相有豹就著香噴噴的片肘、有滋有味地啜飲著燙熱的老白干時,門房老徐已然坐在一輛連車牌都沒掛的小汽車上回到了戴爺待著的院外。朝著在院門左近把守的幾個同志社人物抬手比劃了幾個手勢。門房老徐伸手推開了虛掩的院門,疾步走到了戴爺的書房外,壓著嗓門朝透著燈光的門簾縫隙處說道︰「戴爺,事兒辦妥了!」

像是一直就在等著門房老徐回話,亮著燈光的書房里立刻傳來了戴爺的回應聲︰「進來說話!」

穩著嗓門答應一聲,門房老徐輕輕撩開門簾走進書房。依舊像是往常那樣擺出了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沉穩著嗓門朝坐在書桌後的戴爺說道︰「今兒晚上的事情辦的挺順,那處窯口里的人也全都拿下了。一共抄出來兩架還沒拆封的電台,還有一些德造的硬火家什和一批白貨!瞧著這場面。這處窯口該是個分銷轉送的地方,倒也算不上是太過要緊的關節所在。」

把手拿著的一卷舊書輕輕擱在了書桌上,戴爺很有些疲憊地將身靠在了椅背上︰「拿下的人呢?問出來什麼了?」

微微搖了搖頭,門房老徐依舊保持著一副恭順的模樣,和聲朝戴爺應道︰「那三個四城土著,跟咱們先前查問出來的消息一樣,不過就是四城家道敗落、在場面上強撐著架勢的狗少人物,叫日本人看的也不過就是他們在四城人面熟而已。倒是那日本人眼下還在審問!」

嘆息一聲,戴爺索性閉上了眼楮︰「想來那三個四城土著也都不知道什麼正經有用的消息,而那日本人明天天亮之前,要是還問不出來什麼,就照著以往的老規矩處置了吧!倒是火正門里那位相有豹如何?」

沉吟片刻,門房老徐卻是微微抬起頭來,看著閉上雙眼養神一般的戴爺說道︰「手藝上倒是真有些門道,辦事時也還算得穩當!只不過像是太穩當了些?」

眼楮猛地一睜,戴爺頓時低聲喝問道︰「怎麼個說法?」

依舊是沉吟了片刻,門房老徐方才斟酌著字句說道︰「打從我上火正門堂口尋相有豹出來辦事開始,相有豹就像是老早預料到了會有這事兒一般,雖說是拿捏著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接著拾掇物件的功夫很是耽誤了一會兒,可跟著我走的時候,倒也沒多嘴問東問西,這事兒先就透著古怪?」

‘嗯’了一聲,戴爺的嘴角已然掛上了一絲冷笑︰「這火正門人物,也都算得上是手里有人命的主兒。遇著了事情時,原本也不該這麼慌張失措。更兼得跟著你走的時候露出來的模樣,全然就是一副駕輕就熟、胸有成竹的路數,這事兒的確是有些古怪了!」

眼見著自個兒的揣度得著了戴爺首肯,門房老徐這才接茬說道︰「擱在那處日本人的窯口外,相有豹使喚火正門功夫辦事,這倒也沒什麼出奇的地方。可在我拿話試探之時,相有豹卻是一副張皇失措的德行,恨不能立時摘清楚火正門與咱們之間的勾連戴爺,明知得罪不起咱們同志社,卻還要拿捏出來這副模樣,又是何必?」

重又閉上了眼楮,戴爺嘴角掛著的冷笑愈發明顯,很有些陰惻惻地低笑起來︰「想要扮豬吃老虎,這相有豹倒還真是個走慣了場面的人物!今兒這趟差事,相有豹使喚的是些什麼路數,你看明白了麼?」

「是兩條小青蛇,用個吹不出動靜的竹哨兒指揮調派,從房梁上滴下蛇涎到桌上的砂鍋里邊,倒是當真叫人防不勝防!」

「這麼冷的天兒,居然還能叫蛇類活動自如,這火正門馭獸手段,也還真值得我親自去了趟火正門!明兒打發個人去北平巡警局,在段爺面前把這事兒提幾句!」

「不必告訴段爺怎樣處置這事?」

「姓段的從來是貪婪成性,更兼得是四城出了名的地理鬼,跟菊社之間也早有些不清不楚的勾連。只要他知道了火正門人物在今晚的這樁活兒里伸了手,他必定要去火正門堂口打打秋風、撈些好處!一個說不好沒準我們的人前腳剛出了巡警局,後腳姓段的就能奔了菊社通風報信!」

「那這麼一來火正門原本就是咱們布置的一路閑棋冷,太早叫菊社人盯上,豈不是」

「火正門與菊社早有冤仇,就算是咱們不居運籌,怕是菊社人也不會輕易放過了火正門!還有那相有豹我瞧著就是個屬毛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只有火正門人物叫旁人逼得無路可走的時候,他才會死心塌地跟著能救火正門的人走!」

「戴爺,您是說咱們借著菊社的刀,逼著相有豹乖乖就範?」

伸手將擱在書桌上的舊書拿捏在了手,戴爺睜眼看著舊書上的字,很是有些漫不經心模樣地冷笑著說道︰「老徐,你養過狗麼?」

似乎是早知道老徐不會對自己的問話作答,在停頓了片刻之後,戴爺方才自顧自地哼道︰「對那些個牙尖爪利、自命不凡的惡狗,就得讓它明白是仗著誰的勢才能張牙舞爪,更得叫它明白,離了身後的人物,哪怕是再好的惡狗,也斗不過外邊那些個惡狼!明兒知會姓段的一聲,下手不妨重些!只要是不傷了火正門的人命根本,旁的事兒由著他折騰,自然有人能給他撐腰!」

恭順地答應一聲,老徐才要朝書房外退去,卻有猛地停下了腳步,朝著仔細看書的戴爺低聲說道︰「戴爺,那往後再要尋火正門人物辦事咱們該是個什麼章程?」

連眼皮都不抬一下,戴爺依舊拿捏著一副漫不經心的口吻低聲應道︰「自然是人盡其用、用而又疑!」(未完待續請搜索樂讀窩,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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