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獸 第一百二十八章 險死還生

作者 ︰ 最後的游騎兵

胳膊肘里頭挎著個小蓋籃,手上還提著幾包剛出爐的五芳齋四喜點心,捎帶手的還在街邊挑擔子的菜販子那兒買了幾顆大蔥,納蘭微微低著頭、走進火正門堂口後面的小角門時,任誰看見了納蘭的模樣做派,那也就是四九城里尋常的大姑娘、小媳婦的,趕早上街采買點家里頭吃、用的玩意,再是尋常不過。

差不離就在納蘭走進小角門的檔口,九猴兒和幾個伶俐些的小徒弟也都陸續回到了火正門堂口中。瞅著九猴兒和那幾個小徒弟手里頭拿著的零碎玩意來看,這擺明了就是火正門里的坐館師傅打發了小徒弟出去買了些零碎。

前後腳的功夫,平日里早早就來火正門堂口里坐館的胡千里也倒背著雙手,慢條斯理地踱進了火正門堂口的大門。

眼瞅著胡千里一進門,老早在火正門堂口迎客的幾個小徒弟彼此一對眼,有倆小徒弟立馬就一左一右、臉對臉地站到了門外面,瞧著像是個出門迎客的架勢,可一雙眼珠子全都是滴溜溜轉悠著,來回在街面上踅模著扎眼的人物!

端坐在火正門大堂兩旁的簽押房里,佘家兄弟倆依舊是照著往常那樣,替上門求著火正門伺候玩意的主顧拿主意、找路子,可怎麼瞧著都像是好幾宿沒睡好的模樣,很有些心不在焉。

而在從火正門堂口通往二進院子的門簾後面,謝門神手里頭提著那支巨大的搗藥杵,打從天蒙蒙亮就立在了門後。但凡是有人想要掀簾子走進二進院子,那迎面就能叫謝門神拿著那厚實的身板擋個此路不通!

都不必多想,只要是有懂江湖路數的人物在火正門堂口里外走過一遭,立馬就能知道火正門里擺出來的這陣勢叫‘鴨舌陣’。外頭瞧著稀松尋常軟,可里頭卻是緊繃仔細硬。一邊不耽誤了放人出去听消息、尋動靜。一邊卻是把自己門戶守了個水泄不通!

沒在江湖場面上走過個十年八載的,且不懂這護身保命的路數呢!

眼瞅著門簾微微一晃,謝門神抓在那支巨大搗藥杵上的巴掌頓時一緊,胳膊上也都帶上了勁頭。但在瞧清楚撩開了門簾子的是胡千里時。謝門神頓時壓著嗓門,朝著胡千里低聲問道︰「師哥,街面上有啥動靜?」

微微搖了搖頭,胡千里低聲朝著謝門神說道︰「眼下倒還沒听說啥管用的消息。只是都傳得挺邪乎有豹怎麼樣了?」

扭頭朝著二進院子里低垂著門簾的一間屋子一指,謝門神壓著嗓門朝胡千里應道︰「今兒早上听瑛荷姑娘說,性命該是搶回來了,只是還得好好調養一段日子!眼下納師哥在有豹屋里守著。納蘭和九猴兒也都剛進去!」

伸手在謝門神那結實得像是鋼澆鐵鑄般的胳膊上拍了拍,胡千里飛快地朝著相有豹住著的那間屋子走去。才剛走到屋門口,胡千里已經听見了納蘭那驚喜的低呼聲︰「師哥?師哥你醒了?!」

一把撩開了門簾。胡千里快步走到了相有豹躺著的炕沿邊。朝著抓著相有豹的巴掌輕輕搖晃的納蘭沉聲喝道︰「先甭著急,趕緊去給有豹備上一大碗米湯,多擱點好紅糖端來!」

用手背一抹抑制不住的淚水,納蘭順從地扭身朝著門外走去,而站在相有豹床邊的九猴兒也懂事地沒再開口,只是拿袖子把臉上的眼淚一抹,卻是扭頭朝著胡千里說道︰「胡師叔。我」

抬手制止了九猴兒開口,胡千里和聲朝著剛剛睜開了眼楮,正努力蠕動著嘴唇想要說話的相有豹說道︰「有豹,你身子還虛,這會兒先別著急說話,免得泄了元氣!我和你納師叔,還有九猴兒說話,你先听著就好?」

勉強動了動沉甸甸的腦袋,相有豹順從地按照胡千里的吩咐閉上了嘴巴,但一雙眼楮卻是緊緊地盯在了跌坐在床邊,幾天工夫看著就像是老了十歲的納九爺身上,一雙眼楮里也漸漸地沁出了淚花

伸著巴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納九爺重重地長出一口氣,卻是朝著胡千里低聲說道︰「撿要緊的說,有豹這孩子心事重」

話沒說完,但胡千里卻已經知道了納九爺話里頭那不想叫相有豹多操心的意思,也就應和著納九爺的話頭說道︰「外頭還真沒啥大事,嚴爺這趟活兒練得漂亮,里外留下的些蛛絲馬跡,也全都叫人瞧著像是菊社的人做下的這事兒!听著街面上的人傳話,段爺弄了個街上的花子、也就是有豹拾掇過的那拍花子的家伙頂缸,估模著就把這事兒給平了!」

用力點著腦袋,九猴兒只等著胡千里話頭剛落,忙不迭地便接上了口︰「我和幾個小兄弟出去打听過的,德國善堂里頭的人像是不打算追究這事兒了,全都在善堂里頭拾掇家什,像是要走人的模樣。就今兒早上,我們還有小兄弟打听出來,那些德國人還包租了不少車馬去天津!」

微微點了點頭,納九爺伸手拍了拍相有豹的手背,和聲朝著相有豹說道︰「有豹,知道你心事重,有些事你也喜歡瞎琢磨,倒還不如全都明白跟你說了的好!你身上挨的那兩刀上頭,都抹了西洋人和東洋人攢起來鼓搗的一種瘟病藥,啥法子都想盡了,可還是連你到底是得了啥病都瞧不出來,眼瞅著你還是快不成了」

「這也幸好,就你認的那干妹妹、瑛荷姑娘還有兩把刷子,一眼就瞧出來你這病根癥結在哪兒!也幸好嚴爺在江湖場面上走得通透,三兩下就踅模出來了那些西洋人手里頭有能治你這病的藥,花了好大氣力才把那藥給你弄回來」

還沒等納九爺說完,伴隨著門簾子輕輕一挑,嚴旭手里頭捧著個紫檀木的小匣子走進了屋里,笑著接上了納九爺的話頭︰「這可還真不是納九爺夸獎奉承,我這還真是花了好大氣力才把那藥給弄回來——我不認識那曲里拐彎的洋文,就只能把那地界瞧著像是藥的玩意全給弄回來了!好家伙滿滿當當幾大包袱、來回溜達了三四趟。可是把我累得出了一身臭汗!」

瞧著相有豹那飽含著感激的眼神,嚴旭卻是嬉笑著把手里捧著的那紫檀木盒子微微一舉︰「照著您妹子的說法,給您把治病的那藥給打進去,第三天頭上差不離就該醒了。我這不就琢磨著給您上哪兒淘換些滋補身子的玩意不是?可巧踅模到了一支人參!」

只一瞧嚴旭手里頭捧著的那紫檀木盒子精雕細琢的模樣,納九爺頓時苦笑著朝嚴旭拱了拱手︰「這又叫嚴爺費心了!只是」

把那紫檀木盒子朝著納九爺手里一擱,嚴旭很有些詭譎地朝著納九爺呲牙一樂︰「納九爺,我知道您想說什麼。只不過眼面前要是花錢出去買這些玩意,只怕就得把不少人的眼楮給招到火正門來!老話說事急從權,您就自當這玩意是我嚴旭花錢買來的就好!再者說了,就這人參我是從那位剛上任的北平市警察局長段爺家里頭弄來的。您不用白不用!」

捧著嚴旭塞到了自己手里的那紫檀木匣子,納九爺也只得苦笑著再次謝過了嚴旭,轉頭朝著相有豹低聲說道︰「有豹。你安心歇著就是。堂口里邊這些事兒,你這時候也甭去琢磨,更甭想著起來操持!照著瑛荷姑娘的說法,你這還得再打個好幾針,這才能算是把這病給斷了根兒」

回頭看了看一手端著一碗濃濃的米湯,一手撩開了門簾走進屋里的納蘭,納九爺輕輕擺了擺手。領著其他人退出了相有豹的屋子,直把納蘭留在了屋里。

熟門熟路地坐到了相有豹身邊的炕沿上,抬手從小炕桌上取過了個干淨的瓷匙羹,納蘭輕輕從碗里舀起了些粘稠的米湯,擱在自己嘴邊吹涼了,這才小心地遞到了相有豹微微張開的嘴唇邊,慢慢地把那泛著淡紅顏色的米湯喂到了相有豹口中。

也不知道把那碗米湯喂了多少到相有豹嘴里的時候,猛不盯地,納蘭眼楮里那蓄了許久的淚水終于忍不住了,輕輕地滴落在手里端著的米湯里,哆嗦著的巴掌也把本該喂進相有豹嘴里的米湯灑在了相有豹的胸前

慌忙把手里的碗放到了小炕桌上,再從小炕桌上抓過了一條手巾拭去了相有豹胸前灑下的丁點米湯,納蘭偷空用手背拭去了眼楮里的淚水,卻是低聲朝著相有豹說道︰「平日里就知道逞能,大小事沒有你不知道的,也沒你不摻和的!這下好了,叫人給弄成了這樣,還得我伺候著你」

就像是要拿著這瑣碎的數落來掩飾自己對相有豹的擔憂一般,納蘭嘴里說個沒停,手里頭那塊小手巾也在相有豹胸前擦個沒完,卻不知是啥時候,相有豹已經抓住了納蘭撐在炕沿上的另一只巴掌,一雙眼楮也定定地看向了納蘭的雙眼。

都沒等納蘭回過神來,相有豹已然啞著嗓門,朝著納蘭低聲說道︰「納蘭妹子辛苦你照應我了」

只一听相有豹艱難地吐出來的這句話,納蘭眼楮里的眼淚卻是再也忍不住,斷線珍珠般地流淌下來,滴答到了相有豹握著自己手的那只巴掌上!

帶著幾分哭腔,納蘭斷斷續續地朝著相有豹數落著︰「就這麼一倒下就是好幾天,水米不進、人事不知的你要是真出個啥事,你可叫我我爹怎麼辦?!」

「那我要是真不成了,是得找個人照顧著我納師叔!要不給我納師叔加緊尋一填房?」

「這才剛好一點兒,你這嘴你」

「哎呀別掐啊師妹妹子疼啊」

「呀你不要緊吧我也沒使勁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ps︰ps︰可是要了我親命了我就是打死都不擅長寫男女感情啊啊啊啊這一章足足寫了我十個小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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