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正門中八大斗獸,差不離都是能隨身養著的玩意!
照著喜歡伺候玩意的玩家們說來,火正門里八大斗獸真伺候齊全了,那差不離就是蛇盤身、蠍攏袖、雞打鳴、犬嘯月、鷹傳信、鼠鑽風、猴磨墨,一眼瞅過去,任誰都得挑著大拇哥叫一聲——好!
可就唯獨剩下個牛,在四九城里喜歡伺候玩意的這些玩家中,還真沒幾個能玩得起這大家伙的!
且不論旁的,一頭上好的斗牛一年下來就不能斷了青草女敕芽,外帶著黃酒泡黑豆、花雕拌雞蛋、桂花蜜調和出來的糜子、無根水浸泡出來的玉米,每天夜里都得輪著花樣的給供上,這才能撐得住那斗牛身上猛性絕世唐門
就這些個養活斗牛的食料,家里頭必備個大暖房養牧草不說,就換成四九城里小戶人家的小媳婦坐月子,只怕都沒這斗牛吃得金貴了!
就有了這些還不算完,農家都說三十畝地一頭牛,一邊說的是一頭牛能頂得住犁地三十畝,一邊卻是說一頭上好的斗牛,少說也得能有三十畝地遛腿減膘。
要不然,就這麼好吃好喝的伺候著窩在牛圈里不動地方,大半年的r 子下來,只怕斗牛沒教出來,肉牛倒是能尋著一頭
就奔著早二百年數算,四九城里也就幾大鐵帽子王在城外莊院里養活過斗牛,逢ch n秋兩季節氣的時候才放出來撲斗賭賽。有時候一場賽會下來,就那些腦袋上戴著紅頂子的大官兒瞧著輸贏的數目都暗自肝兒顫!
而且論起這斗賽的場面來說,火正門中八大斗獸,那也就斗牛的場面是瞧著最大氣、也最難得的!
青石砸末兒在硬地上鋪三尺厚,再拿著大石碾子來回灑水碾壓扎實了。這才能把兩斗斗牛牽到能秤五千斤的水碾大秤上算過了分量、約定了輸贏賭注。
這之後,兩頭斗牛朝著方圓二十丈的斗牛場里一放,場子外面驚魂炮仗響過了三聲,那早早就紅了眼楮的斗牛立馬就能撲斗到了一塊兒!
都說是千斤斗牛論兩角,真正教好了的斗牛,腦門上那兩只角都講究個龍門角的架勢。得是朝前戳著長成了個龍門的模樣,平r 里還得找懂行的師傅r r 打磨。太陽底下猛然間打眼一瞅,那牛頭上伸出來的就是兩把明晃晃二尺來長的尖刀。甭說是戳穿一張生牛皮,那就是換上大清國巴圖魯才能叫皇上賞穿的魚鱗鎧甲,只怕也是踫著就穿!
一場斗牛下來,少則兩袋煙的功夫、多則一炷香的時辰,斗牛場上鮮血淋灕的倒下來一頭牛,旁邊那斗贏了的斗牛也差不離是遍體鱗傷,卻是依舊紅著眼楮悶嗥不休
原本的在四九城中ch n秋兩季逢節氣的時候。不少喜歡伺候玩意的玩家都拿著這一年兩次的斗牛盛會當了過年。可等著大清國叫內憂外患、貪官墨吏和那位活該叫人刨了墳頭的慈禧太後老佛爺折騰得倒了秧子,再加上火正門里也來了個卷堂大散的場面,這斗牛的賽會也就有r 子沒瞧見過了。
猛不盯听著倆都叫火正門的、伺候玩意的堂口約了賭賽斗牛,差不離四九城里喜歡伺候玩意的玩家都炸了窩兒!
就珠市口兒大街上戳桿子立字號的熊爺,當場就叫手下人搬過來一張桌子、抓過來旁邊商鋪里幾個能寫字的賬房先生,也不拘葷素、不論大小,二指寬的條子上寫清楚了賭注大小、押的哪家,熊爺立馬就伸著指頭擱那二指寬的條子上蓋了個指頭印!
捎帶手的。熊爺那一口雲遮月的嗓門,差不離吼得半條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四九城里戳桿子的爺們。吐口唾沫砸個坑、說出話去就是釘!敢收能賠,舍財舍命、不舍面子!姓熊的字號戳在這兒了,就不帶輸掉了褲子玩卷包兒會的啊」
就像是老早對這場面都有了準備一般,那邊熊爺收賭注的桌子才支上,新開的火正門堂口中已然搬出來了好幾張八仙桌,端著墨盒的幾位文書先生才剛坐到了那幾張桌子後頭。幾個紅白喜事行里唱禮的司禮先生已然跟到了旁邊,亮著嗓門吆喝起來︰「菊社大掌櫃左爺,押新開火正門堂口一千大洋助興揚威!」
「南沐恩南爺,押新開火正門堂口一千大洋助興揚威!」
「大r 本國駐北平領事館參贊藤田中直先生,押新開火正門堂口一千大r 圓。助興揚威!」
顯見得是早安排好了的場面之下,但凡是朝著新開的火正門堂口押注的人物,抬手差不離就是千兒八百大洋的賭注。伴隨著那一聲聲的吆喝不斷,站在新開的火正門堂口門前台階上、老早就滿臉不舒坦的韓良品猛地扯著嗓門吆喝起來︰「我說,那邊攢局的那位爺,小打小鬧的有啥意思?敢玩雙龍會麼?!」
獰笑一聲,手指頭上老早就被印泥染得血紅的熊爺很是豪橫地一揮手︰「 伺候玩意不成,江湖規矩你倒還明白個大概齊?!還正愁我這兒押注的沒一個是押你那新開堂口的!沒得說,雙龍會!姓熊的接下這場面了!」
爆響而起的叫好聲,頓時淹沒了整條珠市口兒大街!
四九城里攢局,尋常的都是找人坐莊收賭注,收輸賠贏賺利物。有時候莊家手風順,一場攢局下來就能撈得盆滿缽滿。可要是手氣霉的時候,那賺來的還不如賠出去的多,也就只能自掏腰包來填這個窟窿,鬧不好就得跟著栽進去!
說白了,這攢局坐莊的玩法,輸贏面在莊家說來是各佔著一多半,只要不是手氣壞到了極處,怎麼著也難有輸掉了底子的事兒出來!
可這雙龍會的對賭,卻是四九城里攢局中最狠的一種——也沒莊家坐鎮,兩邊各挑出來一個人收了賭注。相差的那些數目由收賭注的補齊。等賭局上面見了輸贏,輸的賠錢舍命,贏的拿錢發財!
可著四九城里這麼多年攢局的場面數算,也就有過一兩回雙龍會的路數。賭注少說也夠在四九城里買下半條街,夾在中間丟了的人命也有三五七條
換句話來挑明了說,但凡是認了雙龍會對賭的局面。那對賭的雙方可就都沒了退路,要不就是個一步登天成神仙,要不就是個一腳踩空見閻羅,著實叫個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通紅著一雙眼楮,熊爺翻手從自己腰後邊抽出了一把青森森的小攮子,狠狠地釘到了身旁剛搬來的桌子上︰「閑話少說,就這局雙龍會的場面,誰來做個中人?!」
只一听熊爺扯開嗓門吼出來的這句話,圍在周遭吆喝著下注的四九城爺們立馬閉上了嘴巴
能在雙龍會賭局中當中人的。那差不離就得是四九城里黑白兩道都有面子、一張二指寬的條子遞出去就得能辦成大事兒,捎帶手的在身家、場面上都還能壓得住這雙龍會賭局中兩位掌把子的人物!
熊爺這邊倒還好說,左不過是個街面上的戳桿子吃八方的混混頭兒,一個段爺也就能翻手拿捏住他。
可那新開的火正門堂口中,可是戳著一位新鮮出鍋的r 本國公民齊家行三當供奉!就不說這位齊家行三會不會再來個卷包兒會的路數,那能拿捏著r 本國公民的人物
可著民國zh ngf 里那些個當大官的來踅模,只怕也得在這位半真不假的r 本大爺面前轉腰子了吧?
這要是沒個靠得住的中人,那誰還能保著這雙龍會賭局見了輸贏之後真能收著賭注?!
眼瞅著珠市口兒大街上方才還沸反盈天的場面就要冷清下來。手里頭捏著把短槍、一直都站在旁邊冷眼旁觀的段爺卻在此時開了口︰「不就是個中人麼?要說四九城里能在場面上戳得住的人物不少,怎麼也輪不著我姓段的一臭巡街的說話!只不過就今兒這事兒。我姓段的瞅著熱鬧、心里頭癢癢,也就當了這個出頭掾子吧!」
像是覺著站在平地上說話少了幾分威風,段爺橫著痴肥的身板踏上了新開的火正門堂口前的台階,無巧不巧地與y n鷙著面孔的齊三爺站了個並肩,這才扯著嗓門吆喝道︰「我這兒拿捏個章程,大家伙听听合適不合適——兩家在七天後斗牛賽會開始的早晨。都把收到手的賭注存進四九城里面的花旗國銀行,再把那存單當眾擱到我姓段的手里!到時候贏了斗牛賽會的人上我姓段的手里頭拿存單去花旗國銀行取錢,當眾再分了各家該收的賺頭!話說前頭,我姓段的就是好個熱鬧,這四九城里攢局、中人抽半成的規矩就免了。我姓段的一個大子兒都不踫!」
都沒等站在街面上的四九城爺們回過味兒來,人堆里已然響起了相有豹那略帶著些沙啞的嗓門︰「凡事當眾則明,段爺這章程敞亮!沒得說,我火正門堂口破家也得奉承了這場面!我相有豹替我師叔拿個主意——五千大洋,熊爺您賞收了?」
催巴著被抓了差的賬房先生寫了張條子,熊爺狠狠把自己的手印蓋在了那二指寬的條子上︰「就憑著你火正門的招牌字號,也就都不止五千大洋!我說相爺,您大方、我也不能摳搜,實收您五千大洋,我這兒一萬大洋押注的條子,您收著!」
y n鷙著面孔,齊三爺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滿臉都是冷笑的段爺,再看看正朝著自己微微點頭的左之助勝政,頓時冷著嗓門吆喝起來︰「沒說的!對面開出來多少場面,我齊家行三,全都接應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