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銘指揮下,不到半小時委員長衛隊和吳銘的警衛排便全殲兩百余日軍,自身僅十人犧牲、三十一人受傷,就戰損比來看可謂一場輝煌的勝利。
看到滿滿一地的鬼尸首,想到這些人不久前就埋伏在前方公路上,準備給予自己雷霆一擊,蔣介石就心寒不已,根本就沒有勝利的喜悅。
等到戰場打掃于淨,從衢州緊急趕來的新二軍工兵旅一團將地雷悉數排除,蔣介石立即下達命令,車隊不在衢州停留,直接開往衢州機場。
等吳銘再次坐到蔣介石身邊,蔣介石滿含深意地看了吳銘一眼,沒有說話
此後到衢州機場的一路上,車廂內氣氛無比壓抑,蔣介石和吳銘全都閉目養神,誰也沒發出一點兒聲響,一種無形的溝渠橫亙在兩人之間,不知不覺間隔閡已經無比巨大。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雖然很短,但對吳銘來說卻是無比的漫長,全身如同長了虱般坐立難安。
車隊緩緩駛入戒備森嚴的衢州機場大門,吳銘暗暗松了口氣。
蔣介石畢竟是黨國領袖,下車後頗有風度地與提前趕到這里送行的衢州行署和黨部要員握手,還與專員方佑淳談笑風生,讓吳銘弄不明白老蔣究竟對之前發生的事情持何等看法。
既然弄不明白,吳銘索性不去想了,他很快找到侍從副官長項傳遠上校。
看著銬在一起因饑餓寒冷瑟瑟發抖的何三保四人,吳銘不能置之不理,他們畢竟是新二軍的一員,更為重要的是吳銘極為看好這四個新兵,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四人雖然闖下滔天大禍,但就根本而言,他們是受到別人的蠱惑,同時以為這是吳銘的意思,所以義無反顧。
退一步講,這四個家伙既然膽大到連蔣介石都敢殺,那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他們不敢做的?只要稍微培養點撥,就是兵王的好苗
吳銘指向何三保四人,對負責此事的項傳遠道︰「項副官,這四個新兵行刺委員長是不對,但不是未遂嗎?況且他們也算是戴罪立功,避免了更大的災難發生……再者,他們是我的下屬,理應接受我們新二軍的軍法請項副官將他們交給我,讓我們新二軍的軍法處來處置」
「什麼?」
項傳遠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吳銘,仿佛看怪物一般,最後撇過頭冷哼道︰「他們刺殺蔣委員長,犯的是叛國大罪……將他們帶回武漢後,根本不用審判即執行槍決,以警示後人」
「什麼?槍決?這麼嚴重?」吳銘震驚不已。
「這還算嚴重?放到古代,刺殺皇帝那可是誅滅族的大罪,僅僅殺他們四個已經算便宜他們了」項傳遠不屑地道。
「現在又不是古代,蔣委員長也不是封建帝皇,哪里用得著如此嚴厲?」吳銘不滿地說。
「反正放人就是不行,到武漢後蔣委員長自然會給予他們應有的刑罰。」項傳遠態度很堅決。
吳銘看了他幾眼,一聲輕哼,轉身去找熟識的委員長衛隊主官馮聖法少將,但此事牽涉到蔣介石,馮聖法表示愛莫能助。無奈之下,吳銘只好鼓起勇氣,朝正在與方佑淳寒暄的蔣介石走去。
吳銘不管不顧地闖入人群,對蔣介石立正敬禮︰「報告委員長,我有一件事情想單獨向你匯報」
蔣介石有些狐疑地看看吳銘,想了想問道︰「吳軍長,你有什麼要事嗎?
「之前在衢州西北方向發生的事情,我想有必要向您解釋一下」吳銘昂著脖,氣十足地說。
蔣介石沒好氣地瞪了吳銘一眼,最後還是跟他走到跑道一側草地的無人角落。
「委員長,這一路發生兩起襲擊事件,您沒事吧?」吳銘賠笑著問道。
「當然沒事了……如果有事,我還能安全站在這兒?」蔣介石沒好氣地反問道。
「那就好,那就好」
吳銘尷尬一笑,說道︰「委員長,你是黨國最高領袖,我有件事情要向您請示一下」
蔣介石板著臉道︰「什麼事情,你直說吧難道在你的地盤上,還有什麼是你無法做決定的?」
吳銘指了指遠處何三保四人,賠笑著說道︰「驚擾你的四個新兵是我們新二軍的人,他們犯下滔天大罪,我想將他們押回我們新二軍受審,讓他們深刻反省自己的罪行……」
蔣介石眼楮頓時眯成一條縫,冰冷的目光將吳銘籠罩其,短短兩句他便听出吳銘話有給何三保四人開罪的意思。越想越窩火,蔣介石怒氣沖沖地問︰「他們確實是你們新二軍的人,但交還給你們自行處置,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何三保他們雖然驚擾委員長您的車駕,但後來也立下大功,向我們提前預警,這才沒有讓埋伏的日軍得逞。將功折罪或許算不上,但怎麼也有些許功勞吧」吳銘頓了頓,又滔滔不絕地說︰「再者,古人說過,宰相肚里能撐船,委員長身為一國領袖,應該也能容許別人改過自新吧?」
蔣介石沒有搭話,臉色陰沉不定地看著吳銘。
吳銘于巴巴一笑,硬著頭皮問道︰「委員長,你的意思呢?」
自辛亥年投身革命,蔣介石刺殺過別人,也被別人刺殺過。但自從北伐成功執掌大權,所有刺殺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比如當年在上海灘曾與他稱兄道弟的「殺手之王」王亞樵,就被特務處秘密捕殺。
現在被吳銘這麼逼問,蔣介石快速盤算著其的利害關系,但想到現在自己正置身新二軍地盤上,最終他還是屈服了︰「既然你吳銘要親自處理那四個愣頭小,就把人交還給你吧」
吳銘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原因無它,在高明的政治家看來,為了四個普通士兵得罪蔣介石,吳銘此舉實在是得不償失。但在吳銘看來,他幫何三保四人逃月兌死罪,更是表明了他作為新二軍最高軍事首長愛護士兵的表現,對增強新二軍凝聚力有無比重要的意義。
委員長衛隊很快將何三保四人交給駐扎衢州機場的新二軍**師第二團。
兩人交談完畢,蔣介石再也沒有多待的心思,很快帶著戴笠等隨從人員上了飛機。
方佑淳將行署及黨部官員打發走,大步走到吳銘身邊,看見吳銘瞧著遠去的飛機發呆,開解道︰「委員長的專機飛遠了,這下你該高興了吧?」
「我高興什麼啊?」吳銘自嘲地笑了笑。
「高興沒有人能管你這個無法無天的家伙」方佑淳嘲弄道。
吳銘沒有說話,轉身就要走,方佑淳一把拉住他,問道︰「你剛才向委員長匯報什麼事情?」
吳銘只得把替何三保四人求情的事情說了出來,方佑淳一听勃然大怒︰「你這個混賬家伙,本來你就不是委員長嫡系,與委員長之間隔閡甚深,加上這一系列刺殺案發生在衢州,又與你有關,照理你應該避嫌才是……現在你卻為那四人毛頭小出頭,由此開罪蔣委員長,遲早有你的好果吃」
「難道讓四個孩被處以極刑,就能把我和委員長之間的隔閡給消除嗎?就能讓委員長對我們新二軍愛護有加嗎?」
吳銘反問一句,頓時將方佑淳問得啞口無言。
吳銘拍拍方佑淳的肩膀,安慰說︰「放心吧,事情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本來就不是蔣委員長親信,如果真讓委員長衛隊把人帶走,回到武漢後交給軍統的人,在他們酷刑下還不知道會編排出什麼罪行來污蔑我呢」
「與其給人把柄,我索性表現得強硬一點兒,逼蔣委員長表態,這樣他就會好好考慮,將來無論做什麼決定都會提前想想後果,這樣我以後的日或許會好過一些。」
方佑淳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嘆道︰「你啊……」
飛機上,蔣介石與戴笠、錢大鈞圍坐一圈,誰也沒有說話,只听見著外面的飛機的馬達聲。
蔣介石恨恨地一拍大腿,冷哼道︰「若不是衢州機場由新二軍的人把守,衢州城內外新二軍駐扎了兩個團,同時隨時可以征召其他幾個團過來,我就要命令衛隊將吳銘強行帶到武昌,讓他好好休息……」
戴笠、錢大鈞一听就知道蔣介石對吳銘動了殺心,都沒敢說話,細細品味蔣介石話未盡之意。
見兩位心月復手下都沒有搭腔,蔣介石有點兒生氣,看了戴笠一眼,問道︰「雨農,韓復 現在怎麼樣了?」
戴笠趕緊束手,恭敬回答︰「韓復 現在就在武昌特務處本部,禁閉于一棟二層小樓,只等委員長命令,隨時可以執行槍決。」
「娘希匹,回去後即召集軍法會審,明正典刑」蔣介石狠狠地道︰「你們說說,對付韓復 之計,能否用在吳銘身上?」
戴笠、錢大鈞听了震驚不已。
錢大鈞趕緊勸說︰「委座,此事萬萬不可」
「是啊,錢長官說得對,不能對吳銘行此計策」戴笠也開口勸說。
蔣介石氣憤不已,冷哼道︰「難道你們就可以忍受吳銘的驕橫跋扈?能忍受衢州變成國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