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奔馳,果真如李文明所說,從三岔口進來後眼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路,看著都心煩意亂,要是別人來到這里那是斷然找不到出去的路。
不愧為古城,兩邊犬牙交錯的岩石跟一座座雕像一般矗立著,數目眾多,三三兩兩的分布的看著還略有規律,不需要走多遠便會出現跟之前一模一樣的路口,由于路徑太多,馬背上的兩人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那種稍縱即逝、白駒過隙的快感。
「休息會吧,順便做些記號,我真怕一會兒出不去了!」小白算是第一次騎馬,上上下下劇烈的抖動讓他有點吃不消,這便想著放松片刻了!
「不行,我們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李文明的回答很堅決。
「難不成他們還追上來?」小白疑惑的問道,心中很是不解,這會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無盡的追殺就是朱家軍本部兵馬的膽寒之處,將軍你在堅持片刻,到了亂石崗就好生歇息。」
李文明嘴上安撫著身後的偶像,手上絲毫沒有怠慢,他雖然在朱家軍待的時間不久,但是朱溫的鐵血軍紀可是深有感觸的。朱溫之所以能從一個地皮無賴爬到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靠的就是嚴整的軍事紀律,在朱溫心里軍權大于一切,他的這種想法很大程度上是跟那些尊崇皇權的客卿大臣不一樣的,也正是因為朱溫喜歡賭博且敢于下賭注,才會有當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銳氣。
再者,天下大亂,各路諸侯紛紛起事,實則是各懷鬼胎,無非是要趁天下動蕩之際分的一塊地盤為以後謀求更好的出路。但是十三路諸侯僅僅在五年內就被朱溫消滅了大半,說到底在這個軍力大于一切的時代跟朱溫的軍事才能不無關系。
最重要的便是朱家軍的三刀五十六斬了,這是專門對付那些寧死不開城門的百姓的,這樣的婬威馳名四海,單單從齊國一仗便可窺見一斑。那時的李文明可是親眼目睹了齊國百姓揭而起對付正規軍配合朱軍奪取齊地,為的只是免逃破城之日被趕盡殺絕而已,可見那五十六斬的逆天存在,這可謂是未攻城先攻心,必勝;但是歷來凡是謀取天下者都需要具備文武兩翼,方才能一飛沖天,由此可見只看重軍威的朱溫是在這個亂世中走不了多遠的。
所有事情都有利弊,現在佔據七分天下的朱溫早已經失去了民心,有的只是百姓對他的恐懼與仇恨。
種種威嚴下,比起朱軍本部兵馬司部的「跋隊斬」來說就顯得有點小巫見大巫了,簡單的意思就是,戰端一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有竊戰或是敗退者,連同十長抑是百夫長一並斬首;要是任務失敗,那自從率兵將領以下全部處斬。這也是陸離此刻看著兩人一騎消失在路口處卻恨的直跺腳的原因,追則有去無回,不是餓死就是做了豺狼虎豹的美味佳肴;不追,回去便是死路一條。
數十騎堵在迷宮的入口處,戰馬嘶鳴;各個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所措,只有其中一個機靈的老兵問道︰「陸將軍,請下令吧,我們去截殺賊將跟那個叛徒。」
陸離瞥了一眼說話的老兵,心中咒罵著,不追還有什麼別的方法?真是廢話連篇,當即鐵青著臉說到︰「所有人都听我命令行事,出發。」
所有人都默契的跟在陸離身後進入路口,每個人心里都抱有一種幻想,對于他們來說,也只有進去了尚且會有一線生機,因此如果說大戰之前這些人算是一股精銳的騎兵的話,現在他們就是一群發狂的狼,戰斗力可謂是擁有了質的提升;只是這樣一來,李文明跟冒牌唐卯倒是危險了許多!
而此時此刻位于漠北的塞外,兩萬精騎兵已經拔寨出兵,他們此去的目的地便是天狼古城;黃暈讓一望無際的沙漠更加廣袤,紫金色的光芒給大地披上一層神秘的面紗;層煙飛舞,士兵們吆喝著嘴角吹著狂野的口哨,一手扶著背上的射雕弓,一手舞著尺許長短的彎刀,他們是沙漠中的飛鷹,是戈壁灘的死神,他們世代生存在荒漠鸀洲,是好戰忠誠勇武的突厥族。
風沙蔓延,天際若隱若現的出現了一輪淺淺的月光,使得天地間僅僅留下了荒涼蕭殺的氣息。
嗚嗚……這是他們特有的軍號,一息間萬千騎兵停了下來,激起了一圈圈沙浪。
他們已經越過了死亡谷,現在面對他們的是一片遙不可及卻近在眼前的石林,這塊淨土對他們來說最熟悉不過,因為這里便是突厥部落歷任酋長寂滅的地方,但凡一個首領逝世都將會隨身攜帶數不清的金銀珠寶,這里地形復雜,環境惡劣,野獸出沒,任誰也不曾想到這里會是一國之園陵,即便知道進去也是挫骨揚灰;如果世人知道每逢突厥酋長駕漰後,隨館進入的都不曾歸來,即便有一兩個生命垂危之人現身也會被圍堵在死亡谷中的親衛萬箭穿心,從此這里變成了恐怖的代名詞,人們心里也只有將其當成一個惡魔的秘密!
萬軍從中,一輛六匹馬並駕齊驅的馬車停在了大軍中央,看其華蓋的奢華程度便知車中之人至高無上的權威。
馬車長達丈許,雕欄精致,高三尺有余,兩邊瓖嵌著尺許長寬的小窗,周圍布滿美輪美奐的金絲玉刻;華蓋上方赫然印著三條神采奕奕的飛龍,至少在突厥唯有左右翼王才有資格佩戴雙龍印記,如此便可猜出車中之人必定非龍即鳳,此人與突厥王的地位相差無幾。
「為何停車?」窗簾徐徐拉開,一張美麗的讓人窒息的臉隨著一股無形的壓力伸出簾外。
一陣陣急促的鐵甲聲由遠到近,來人就是這兩萬騎兵的統領,名叫托扎,此人武藝高強精通奇門秘術,每逢戰事便會默念咒語渾身被一匹蠻荒氣息籠罩,戰無不勝。世人沒人見過他的真實面貌,始終頭戴一頂玄鐵盔,搭配一副黑色的寒冰面罩,因此在突厥托扎就是戰神,就是統領三洞七門的近衛將軍,他的職責就是保護每一位當權的酋長。
「托扎來遲了,望公主海涵。」
「將軍嚴重了,此去王陵園區還有數里,全軍為何停止不前啊?」車中女子聲音中略顯憔悴與焦急,不過轉念一想托扎乃神將,也並未表現出略微不滿。
「公主有所不知,剛才哨騎來報前方谷口有大批呲牙出沒,故此特來請示公主待我前去殺出一條血路以保公主安全。」托扎沉重的面罩下透出陰冷的氣息,不慌不忙的形態中體現出遠古的殺戮。
「將軍忠勇可嘉,本公主蘀父王謝過了,望父王在天之靈保佑將軍。」女子親嘆一聲,有種淒涼叫做宮門如海,有種悲傷叫做沒有依戀。
托扎騎馬來到前軍陣前,眼神如兩把利刃透過盔甲查探著谷口荊棘林中的十幾道黑影,怪異的他似乎能在漆黑的夜晚清晰地看到遠處的景色,而且他似乎知道在這個地方人們口中所說的呲牙不過是體型巨大的棕熊。
「奇怪,今年年景豐盛,這些畜牲作何尋思來圍攻如此龐大的騎兵團?難不成都饑不擇食了!」托扎心里猶疑了一下,一絲不安涌上心頭,但是素以戰神自稱的他馬上平靜下來,在他眼里除了左右翼王傾巢出動來夾擊親王以求奪得帥印外,其他的威脅不足掛齒。托扎深知老主人已經斌天,即便是對王位窺凱多年的左右翼王也不會同時來攻,兩條狗是不會聯合起來去爭奪一塊肥肉的,更何況是兩條瘋狗;這個道理是個人都懂,況且只要公主此次祭主不出意外,那憑借他托扎的輔佐,相信是沒有人會出來當出頭鳥的。
托扎把第一種可能從心中劃去,轉而仔細地觀察了片刻,荊棘叢生的林間一團團稻草布滿整個山澗,作祟的就是那十二只黝黑的大熊;不過從那群畜牲怡然自得的舉動來看,似乎並不知道大軍已經發現了它們。
托扎右手一揮,鐵砂的手套在刀柄摩擦著發出嘶啞的聲音,身後沙層中緊跟著跨出十名戰力剽悍的親兵;空氣依舊干冷,半空中那彎皎月散發著金屬的光芒。
正道:古跡尋蹤君未去,哪知殺神從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