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點14分一輛加長林肯緩緩地朝這邊駛來,看著這輛豪華的轎車,看著後面的車隊,紀思玉忽然就恍惚起來。曾幾何時,她無數次做夢,有一天他會這樣來娶她……可是現在,他來了,可是娶的卻不是自己。而且,永遠都不會了。他們就像兩條平行線,注定此生再沒有任何交集,想到這里,她莞爾,年少輕狂的少年歲月帶給自己的傷痛,終于在暗.無.天.日的監獄里結束了。她亦慶幸……
林肯車竟然在她面前停了下來,里面的人如果出來,剛剛好會面對著她。紀思玉急忙轉了個身,拖著笨重而破爛的起行李想走,但人群仿佛瘋了一樣向前擠……
林肯車的車門打開了,一個身著白色西裝的身影最先走了出來。他帶著墨鏡,看不見眼眸,但那鼻、那唇、還有那如雕刻般的側臉,無一不在昭示著他的俊美。他優雅地轉身,走到車身另一側打開車門,接出了白玉似地一雙手……紀思玉慌忙轉身,她不想被他看見,而她更不想看見這個人。
「讓一下,讓我出去……」紀思玉奮力地向後擠著,但想一睹傅凜真面的媒體、還有老百姓哪里肯讓,于是紛紛憤怒地指責紀思玉。
「神經病,擠什麼擠什麼!」
「我沒有擠明明是你擠我!」
「滾一邊去,臭女人!」
紀思玉怒極,厲聲喝道︰「我都說了,我沒有擠,只想出去而已!」她笨拙地舉著那破舊的行李箱,蒼白的臉上沁出一層細密的薄汗,她努力掙扎,兩只胳膊酸軟得一點力氣斗都沒有。四年了,沒想到四年了,這里的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只是當初,她是焦點,而如今她是階下囚。
于是在一陣異樣的爭吵聲中,人群瞬間騷.動起來。原本根本沒往這里看的傅凜,終于將眸光拋了過來。但早有幾個保安沖進人群,開始維持秩序了。
「先生,沒事。」看傅凜目不轉楮地望著騷.亂的地方,助理趕緊給傅凜引路,示意他快點進酒店去。
「放開我!」保安認定紀思玉是來鬧事的,于是非常粗暴地將她拖了出去,並想把她關起來。紀思玉又氣又怒,她不想這樣的,可是到底是怎麼回事?命運為什麼這麼無情?一次又一次將她推到絕望而悲慘的邊緣。這一聲厲喝,猶如一個焦雷在傅凜耳畔炸開,這個聲音太熟悉,熟悉到傅凜心中一驚。不,怎麼可能是她,她應該還在監獄才對!想到這里,他再次回望人群,只見幾個保安拖著一個女子迅速地消失在酒店地下停車場,而他的眸光也瞬間被人群湮沒。
華麗的西式穹頂,吊著無比璀璨的水晶大吊燈,整個酒店宛若十七世紀的西方宮殿,到處都是洛可可式的華麗。傅凜早已換了一身黑色西裝,越發顯得成熟穩重起來。墨鏡摘掉了,那雙鷹一般凌厲的雙眸,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台下前來見證訂婚典禮的記者還有各路嘉賓。
「我不喜歡拍照。」薄唇微啟,他不動聲色地說。記者們舉著空空的雙手,示意相機早被收走了。
「新聞發布會在訂婚典禮結束之後,請大家稍安勿躁。」助理對著記者席高聲宣布,示意眾人不要著急,但好不容易才取得采訪席位的記者們卻怎麼都按耐不住,唯恐頭條新聞被人家搶走。
「傅總,這次傅氏和蘭柳集團算是正式聯手合作了嗎?」
「傅總,有人說你跟柳小姐的婚姻是商業聯姻,對此你什麼看法?」
記者們迫不及待地問答,讓傅凜既煩躁又厭惡,他不耐煩地給助理使了個眼色,助理立即開始趕人。而這時,卻忽听有人問︰
「傅總,您,還記得紀思玉嗎?」記者席里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他身著藍色西裝,戴著一只金邊眼鏡,溫潤卻又不失鋒芒,只是這個人絕對不會是記者。他的話卻像是一只重磅炸彈,炸得整個會場迅速籠罩上了一層危險氣息,一時間記者席里人人自危,大家都注視著這個陌生的不速之客,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更不知他為何要在這時候冒天下之大不違。四年前那場人盡皆知的盜竊案,不僅將堂堂紀家大小姐送進了監獄,更是一舉扳到了紀風集團,一夜之間紀家家破人亡,但關于事情的真相,卻是越來越破朔迷離,最近關于紀思玉一案是冤獄的輿論,更是甚囂塵上。此人膽敢在此時提這件事,估計目的不純。
台上的傅凜,面不改色,彷佛凝了一層霜的面孔上,是一如既往的氣定神閑,他看都沒看下面的人,只是冷漠地說︰記得。他怎麼會不記得那個令人生厭的女人,為了拯救家族與水火之中,像只狗皮膏藥一樣往他身上貼,幾乎害得他身敗名裂,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