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凝視著她安靜美好的臉，沉默了。她知道，對于思玉的人生來說，她只是個旁觀者，各種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你傷得這麼重，這幾天我來照顧你們母子吧。」白曉擦了擦眼淚，擠出一絲笑。
思玉詫異地問︰「你，不用照顧穆雲翳嗎？」
傅凜瞥了白曉一眼，轉身離開。
「這有什麼難的，我幫你去拿就是了。李叔也認得我。」白曉欣然答應。兩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思玉才拿起鉛筆。可是對著白紙發了半天的呆，她腦中竟依然是空白一片。
思玉感激地看著她，柔聲說︰「白曉，L?露華是全球最大珠寶商，你比我清楚。而且他們向來看中設計師出身，最喜歡學院派，像我這種連大學學歷都沒有的，別說去參賽，他們連我的設計稿都不會收。」
白曉抿著櫻唇，再次握住了思玉的手，她感慨地看著她，柔聲說︰「思玉，你知道嗎？你現在，真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不告訴你，是怕傷害你跟思玉之間的感情。畢竟那時候也只是我自作多情而已。」穆雲翳看白曉的眼神已經不復溫暖，他覺得她現在所作所為讓人不解，甚至是厭倦。她口口聲聲地說跟紀思玉是生死之交，那麼現在就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把這「生死之交」推到了對立面去了嗎？
于是，幫紀思玉拿書籍的白曉失蹤了。思玉從中午一直等到晚上都不見她的蹤影，她心急如焚地撥著她的電話，但卻一直都在通話中……紀思玉呆呆地看著在沙發上玩得正起勁的小布叮，忽然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白曉她……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白曉跟紀思玉不同，思玉是從有到無，這樣的人生際遇雖然會讓她倍嘗世態炎涼，但也能讓她迅速成長。可是白曉，是從無到有，這種人最害怕的便是失去。所以當她想到自己未婚夫可能愛的是別人時，她早已被自己的假設嚇得六神無主了，恨不能立即打個電話去問個究竟……
「白曉，我的未婚妻。」穆雲翳將白曉往前推了推。
看著白曉將畫筆與顏料一股腦地倒在桌子上，紀思玉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動。如果說她現在還有什麼值得珍惜的話，那除了小布叮就是白曉這個閨蜜了。zVXC。
「傅凜？……」白曉的反應可比穆雲翳積極多了，她瞪大眼楮，好像有些不相信他會出現在這里。
「可是，我記得以前老師說過，你是最具有這方面天賦的。思玉……」白曉的聲音低了下去，與其讓她相信紀思玉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到不如告訴她，她已經對這些東西已經徹底失去了興趣。
「曉曉，你不是在陪思玉嗎？怎麼找到這里來了？」穆雲翳忽地擁住了她，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他憂心忡忡地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思玉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圖紙拉到面前，幾個很簡單的紋樣，匠氣重，甚至還有些抄襲的痕跡，別說去參加全球性的大賽，就是一般的比賽，這些東西也不能獲獎。
白色柵欄上爬滿薔薇藤，花已落盡，殘留的花萼就像是一個個凋零的美人，惆悵而黯然。古典的西式鐵雕花門上依然綴著小巧的銅鈴，而且嶄新如初，想必李叔每天都擦拭。
因為她認識穆雲翳，有一半要歸功于紀思玉。忽然之間，她就不敢想下去了。明明是個風輕雲淡，清爽溫和的好天氣，但她卻出了一身汗。
「你也不要逼我太急，那個大賽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啊？」思玉將額前亂發撩起來，露出精致如兩枚海貝般的耳朵。她臉上掛著慵懶的笑意，有些無奈地看著白曉，「我都已經丟了四年了，即便是撿起來，也要一點點來。我的大部分專業書籍都在老宅，我行動不便，你還得幫我跑一趟。」
而穆雲翳只是淡淡地一笑，便友好地朝他伸出了手︰「傅先生，你好。」兩人雖然同處一個圈子，但傅凜的交際範圍跟他卻是沒有重疊，又加上傅氏原本就是世家，所以自然是看不上他們這些人物的。今晚若不是晚宴的主辦者是慈善圈子里一位小有名氣的牽頭人，想必傅凜也不會來。
傅凜打量著她，也覺得這個女人今晚有些奇怪，平日里她不是最緊張紀思玉的嗎？難不成……
听著思玉的點評，白曉欣喜若狂。
「我覺得這些紋樣都太俗氣了，沒什麼新意。而且說簡約不夠簡約，說它繁復雍容，它也沒那樣的高度。」思玉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圖紙，「白曉你看，這里，線條的造型稍顯硬朗，整體感覺不夠精致……」
白曉如夢初醒地笑了，轉身從手包里拿出一疊設計圖紙。
听到思玉的名字，白曉有些慌亂，但面對傅凜的質問，她更憤怒︰「她怎麼樣管你什麼事？再說，你又憑什麼來問我？我又不是她的保姆，更不是她的佣人！」
抱布叮太久，思玉的手臂已經開始酸麻，看著白曉那一臉期待，紀思玉實在不忍心拒絕她，而且她如此苦心，也只是為她著想。
「白曉，你知道為什麼同樣一種食材在路邊大排檔的價格要遠遠低于在五星級酒店嗎？僅僅只是因為他們所處的環境。L?露華的創始人是英國一位公爵夫人，在她看來只有貴族的典雅才能賦予珠寶以靈魂，所以她才規定L?露華的每一位設計師都必須是名校畢業，而那些人原本就是上層社會的翹楚。」
「這是L?露華珠寶大賽的報名表，」白曉將報名表拍在桌子上，「千萬要珍惜，因為這可是我求穆雲翳幫我找來的。」她指著紀思玉，「我們就指望這一戰成名了。」
「凜哥哥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柳晴挽著傅凜的胳膊，「我今天好累哦。」她嘟櫻唇撒嬌。
見穆雲翳不說話，白曉忽地用手捂住了臉，「對不起雲翳，對不起——」她捂住地聳動著肩膀，悲傷得有些失控。
白曉點點頭，直奔目標，將書架里所有的關于設計的全都拿了出來，就在她搬動書籍的時候，忽然有一張發黃的字條從一本叫做《珠寶發展史》的書籍中掉落出來，上面的字跡極其潦草，白曉連猜加蒙，覺得那上面應該是一個地址︰檸檬巷49號。因為內容太普通，白曉並未在意，順手便將字條扔到了垃圾桶中。不過就在她扔字條的時候，卻發現了另一件東西，這件東西遠比那張字條吸引她。那是一枚小巧而精致的尾戒，上面有一只可愛的小狐狸造型。不過看它呆在書架最不起眼的角落，甚至連李叔都不曾光顧它，于是它幾乎是灰塵埋沒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白曉就發現了它，她默默地舉起右手，默默地看著手上那枚尾戒，它跟書架上的那只一模一樣。于是她的唇角擠出一抹諷刺而蒼白的笑。
「我就知道你可以！」白曉抓著思玉的手，就差喜極而泣了，「紀思玉，實話告訴你，這圖是我畫的，而且是抄襲別人的，哈哈，不過沒關系，我就想試試你。」
白曉踮起腳尖，對著門內大喊︰「李叔，李叔開門啦——」從前她就是這麼叫的。那時候的紀家還很熱鬧，有司機，有園丁，有和藹的紀叔叔，還有慈祥的紀夫人，他們雖然家財萬貫，但卻一點有錢人的架子都沒有……每當她在鐵門外扯著脖子大叫時，管家李叔便會一邊嘟囔著︰「白小姐，你的嗓門真大。」一邊小跑著來開門。
思玉模了模臉，結結巴巴地問︰「我臉上有髒東西嗎？你，干嘛用那種眼神看我啊？」
「思玉怎麼樣了？」他壓低聲音問。
「什麼活兒，能需要我來提意見啊？」思玉笑問。那種淡淡的笑容，掛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就像是暗夜里靜靜開放的夜來香，恬淡皎潔而美好。現在的紀思玉跟四年前的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白曉似乎有些明白傅凜為什麼不肯放手了。
紀思玉怔住了，她莫名其妙地看著白曉，一頭霧水地問︰「白曉，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思玉，你不試試怎麼會知道？」白曉滿是祈求地看著思玉。
白曉的表情變幻莫測，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傅凜看著她不禁擔心起紀思玉來。
「白小姐，您嗓門還是這麼大。」李叔那飽經滄桑的聲音將白曉從回憶中拉回，她笑著，卻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如果連她一個外人都對這物是人非難以忍受，那麼紀思玉呢？她是怎樣挺過來的？
「白小姐，你怎麼也在啊？」說了半天，柳晴才將目光轉向白曉，好像剛剛看見她一樣。
他只所以一直不告訴白曉另一只尾戒送給了紀思玉，就是怕她誤會，沒想到現在她依然誤會了。
「白小姐是來參加晚宴的嗎？」這句看上去是明知故問的話，卻隱含著傅凜的其他用意。之前，他明明打電話給她要她去照顧思玉幾天，怎麼這個女人竟跟著自己男人跑來參加晚宴了，她來這里，思玉誰來照顧？雖然這種想法非常自私，但在傅凜的概念中卻是理所當然。于是趁著一群人寒暄客套的時候，傅凜借著敬酒的名義將白曉拉到了身邊。
「不急不急，我去幫你拿書，你自己慢慢想。」白曉笑米米地拍著思玉的肩，自己拿起包包一溜煙跑了出去。
穆雲翳牽著白曉就往會場外走，原本這時這場慈善活動已經接近了尾聲，即便白曉不來找穆雲翳，他也打算去思玉那看看她們，但她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著實令人模不著頭腦。
白曉努力將眼淚忍回去，淘氣地說︰「李叔你從來都這麼偏心。只關心思玉，就不關心我。」
「你……」他剛想開口再問，卻冷不丁地听到了柳晴的聲音︰「凜哥哥，我跟王叔叔商量好了，我們傅氏的慈善拍賣可以跟他合作，關于捐贈方面就由他去負責好了，我們只管拍賣這個環節。」
穆雲翳一頭霧水地看著她，怔了半天，才幽幽地問︰「白曉，你到底怎麼了？走，我們回家。」
白曉滿不在乎地說︰「他都那麼大的人了，還需要我來照顧啊。放心吧，我都跟他說好了。正好我手頭也有些活兒，需要你給我些意見。」
「不舒服我現在就帶你回去。」穆雲翳緊張地看著她，在他的印象中，白曉其實是個挺簡單的女孩，高興了就沒心沒肺的大笑，不高興了，就胡天胡地的膩著他撒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只顧著紀家大小姐，全然沒把那個圓圓臉的小家伙放在眼中，根本沒留下什麼印象。第二次見到她，是因為紀思玉想和傅凜獨處，將她扔給自己照顧。那一次，她那一臉甜美的笑容，乖巧可愛的模樣，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後，紀思玉入獄，他們之間順其自然地水到渠成。可是今天，她的樣子很反常。
「穆先生，久仰——」穆雲翳擁著白曉，兩人還沒說出個頭緒呢，就听到了熟悉的聲音。
紀家老宅
思玉看著報名表，眸光淡淡，反應平平，全然沒有白曉預想中那樣欣喜，于是白曉就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
「思玉，你……」白曉緊張地看著思玉，「這個機會來之不易啊。」
「大小姐呢？」李叔朝白曉身後望去，「她沒跟你一起回來？」
「L?露華的首席設計師換了人，他們現在也很看中作品的。」
思玉看著設計圖上的圖樣，有些慚愧地笑了︰「白曉，你說笑吧。大學我只讀了一年，之前學的那些設計都是為了交作業，我哪里真的懂……」其實，說到說起當初的理想，思玉比任何人都心酸。在遇見傅凜之前，她最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名珠寶鑒定師，因為她愛及了那些美輪美奐的造型與顏色，更喜歡每一件珠寶後面豐富多彩的故事。但她後來遇見了傅凜，一切都變了。
白曉驀地抬起了頭，一雙水眸死死地盯著穆雲翳，低吼道︰「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這麼關心她？為什麼？」她壓抑在心底的恐懼與絕望瞬間爆發了。
「哦對了，我們的慈善拍賣你也來參加吧。」
其實L?露華的這些怪癖，白曉並不是不知道。但她還是想要紀思玉試試。
白曉走後，紀思玉覺得自己腦中更空。關于珠寶，關于設計，在她的大腦中，真的已經是所剩無幾了。但她卻又不想讓白曉失望。
白曉是在一個私人宴會上找到穆雲翳的，穆雲翳看到她的時候，她面色鐵青，雙拳緊握，甚至連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小狐狸……另一只小狐狸你送誰了？」思玉舉著手上的戒指，定定地問穆雲翳。穆雲翳的黑眸頓時蒙上一層陰影，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白曉，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思玉的房間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很久沒人住過的，不但是她的房間，這里上上下下都不像是很久沒人住過的，家具一塵不染，花圃里花木蔥郁……李叔，他一定是將自己全部心血都傾注在這里了。
思玉淡淡地一笑，漫不經心地說︰「人都會長大的。」短短的一句話，似乎要道盡無數感慨，她輕嘆一聲，看著白曉問道︰「別說這些了，你還沒說要我提什麼意見呢！」
穆雲翳倒是好脾氣，雖然傅凜或許並不認識他，但他對他卻是非常了解。這位大少爺以不擇手段出名，這倒是圈中人的共識。
「李叔你放心吧，思玉有我照顧啊。我今天來是幫她拿些書……」白曉寬慰李叔。他一個非常衷心的僕人，白曉記得以前思玉說過，李叔年輕時曾做過錯事，是她父親幫著擺平的，從那以後李叔便留在了紀家，這一留竟是近四十年。很平淡的主僕故事，但在思玉听來卻有些驚心動魄，那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感可以讓一個人心甘情願地做牛做馬，而且一做就是四十年呢？而且在紀家倒台之後，他依然不離不棄，甚至他還為留下這棟房子，也是紀家最後一點財產，做了很大努力。
繁茂的香樟樹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陰陰綠葉投下一地樹影。
「傅凜剛才跟你說什麼？我看他的表情怎麼這麼奇怪？」穆雲翳狐疑地看著傅凜離去的背影，忽地又問︰「對了，你上午不是說思玉受傷了，這幾天你都要住在她那照顧她嗎？」
「還記得當初我們的志願嗎？我想學珠寶設計，你想做珠寶鑒定。但後來，我卻選了珠寶鑒定……」白曉一邊說，一邊將圖紙鋪到了餐桌上，「這是一個朋友的作品，她想參加今年全球L?露華珠寶設計大賽。想要我給她一些設計靈感和意見，但是我已經好久都沒做過設計了，我想你應該可以。」白曉期待地看著思玉。
「那我試試，不過你可不許笑我。」思玉嬌嗔地看著白曉，「幫我把布叮送去臥室，我找找畫筆。」但這里是風南羽的家，哪里會有什麼畫筆。
李叔被她一說，立即慈愛地笑了，「白小姐，你也好久沒來了。大小姐最近怎麼樣？南羽少爺說小姐一個人住在這里不安全，就讓她搬去了他那住。但我听說他出國了，大小姐也沒人照顧……」听著李叔充滿關切的念叨，白曉忽然覺得心中異常酸澀。當年，思玉是眾人捧在掌心的明珠，每個人都給她無微不至的關懷，但沒想到世事嬗變，現在的她竟是一無所有……
「這位是……」傅凜打量著白曉，裝模作樣地看著穆雲翳。他俊眉修目，眸光玲瓏剔透，但在別人看來也許是美好，可在白曉看來，他則是不折不扣的丑陋。明明私下里他們見過不止一次，此時他竟好意思裝作不認識。還有穆雲翳，她記得雲翳曾說過他們公司跟傅氏有過某方面的合作，他怎麼可能不認識他？
苦吧眼自。「白小姐，大小姐的東西都在這里。」李叔指著書架和書架後兩只大大的紙箱。
「你在思玉那看見了那只戒指？我還以為早被她扔進了垃圾桶……」穆雲翳自嘲地笑了笑，神色中劃過一抹悵然。他當然記得那枚尾戒，當然記得送給了紀思玉，只是那時候的紀思玉還是高高在上的紀家大小姐，最關鍵的是她眼中只有傅凜，所以當他精心地把那只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戒指送到她手中時，她竟然隨手丟進了自己地手包，甚至看都沒看一眼，只隨口說了一句謝謝……
白曉死死地抱住穆雲翳的腰，用力搖頭。
「我都幫你準備好了。」雖然接到傅凜的電話是意外，但這段時間白曉一直就在琢磨著如何幫助思玉，從想方設法拿到參賽報名表到買畫筆顏料，都是穆雲翳跟她一起完成的，所以接到傅凜電話趕過來的時候，她就把這些材料工具一起你帶過來了。
沒錯，這是穆雲翳送給她的東西，送她的時候，他告訴她，那是L?露華上任首席設計師的封山之作，全球限量兩枚，都被他買到了。其中一枚送給了她，而關于另一枚的去向，他始終三緘其口。沒想到這枚價值百萬的東西，竟躺在思玉家的塵土里，被她棄之如敝屣。白曉將戒指放回原處，自己端起裝滿書的箱子，腳下軟綿綿的，竟像是走在遠端。她覺得自己既害怕又失望，如果自己朝夕相處的人最愛的是自己好朋友，她還怎麼辦？而關于這一點，她並不是不知道。
「雲翳，我不能失去你……」白曉撲到穆雲翳懷中，小聲抽泣著，「我很怕你會離開我。今天我在思玉的書房里看見了跟我手上一模一樣的小狐狸，我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知道，我很沒出息，也很可惡，但我就是忍不住要胡思亂想——」她紅著眼楮，可憐巴巴地看著穆雲翳，穆雲翳幫她擦了擦淚，默默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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