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夜幕的掩護,兩人一車竄上了高速,直奔泰山而去。
上了高速公路之後,1198s才算有了施展拳腳的平台,十三延續著不溫不火的瘋狂,不聲不響就把時速飆到了三百公里。本就彪悍的杜卡迪1198s經過改裝後更是凶殘,如同獵豹般的簡練身軀卻又有著小牛犢般的強壯,這個速度下絲毫不飄,而且似乎還有巨大的提升空間,也難怪大胡子會說他也不知道它的極限。摒棄糟粕重新賦予新生命,打破所有的限制追求無極限,這就是改車的意義所在。
十三的車技的確不凡,在稀稀拉拉的車流中穿行自如,高速上的高清探頭也只能拍到一道模糊的殘影。三百公里的時速,就算f430那種級別的跑車都未必敢輕易跑,畢竟高速公路不只為一個人開放。
好在臨走前在大胡子那拿了兩個頭盔,否則光是風就能撕裂兩人的臉頰。兩人都沒穿賽車服,因此都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壓得胸口發悶全身毛孔緊縮,但同時也感受到了一股直沁心脾的暢快和刺激感,四肢百骸都說不上來的舒爽,似乎就要飛起來一般,林探花不由得大聲嘶吼了起來。
六十公里的路程,兩人十來分鐘就趕到。
來到泰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上山的公路已經被封鎖,登頂看日出的游人都轉走小路爬山。
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龍靜靜停在路旁,看到兩人來到,車窗搖下,一個和十三有三分相似但更年輕更英俊的男人探出頭來說道︰「果然準時。」
「你也沒遲到。」十三停下車,面無表情地說道。
「現在開始嗎?還是先去吃個宵夜?」車里的男人給十三和林探花每人散了支煙。
特蒙一號,男人抽的煙配得上他的布加迪威龍。
十三掏出火柴點上,深深吸了一口,望著月光下寧謐的山路,緩緩道︰「等一個人。」
抽完煙的時候,一輛奧迪a5疾馳而來,停在了1198s和布加迪威龍的中間。
夏晴從上面走了下來,來到十三身邊,一臉幸福道︰「什麼事啊?這麼急叫我過來?」
「通知你過來分手。」十三平靜地說道。
「為什麼?」
「我要走了。」
「世界就這麼大,就算離得再遠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啊!你嫌棄我是結過婚的?」
林探花無奈地搖了搖頭,識趣地下車到路旁欣賞月色。
「你很好,只是我要走了。」十三表現出了少見的柔情。
「這是什麼理由?我為你做了那麼多難道還得不到你的永遠?」
「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永遠。誰是誰的過客?誰又是誰的最後一個?沒有什麼能天長地久。」十三依舊是風輕雲淡的語氣,撫了撫後座上的皺褶,「上來吧,我們的緣分已經花光,最後一次帶你兜風。」
最終,淚眼婆娑的夏晴還是上了1198s的後座,緊緊抱住十三,很緊很緊,密不透風。
「開始吧,這次我還是會贏你。」十三朝布加迪威龍里面的男人說道。
「改成二十缸的布加迪威龍你也敢說贏?這次輸的必定是你。」車上的男人不甘示弱道,隨後朝值班亭打了一下燈光,攔在路上的滑門頓時緩緩撤開。
「探花你給我們下口令吧。」
「各就各位,5,4,3,2,1——開始!」
林探花話音剛落,杜卡迪1198s和布加迪威龍如同月兌弦之箭一邊狂飆而去,化作兩道殘影,眨眼間飆出了百十米,消失在密林中。
兄弟?仇人?
林探花細細琢磨著十三和布加迪威龍上的男人之間的關系。他無法確定,但可以肯定兩人必定是有關系。聯想到十三那個能給自己換一整套範思哲的手表,林探花由衷的認識到十三並不是個凡夫俗子,但他喜歡凡夫俗子的生活。
或許這就是風一般騷的男人吧。
林探花獨自站在山腳,眺望著山路上時隱時現的燈光,耳中被兩股旗鼓相當的強勁轟鳴聲填滿,他感覺自己的血液正在緩緩地升溫著。
半個小時後,轟鳴聲越來越清晰,大地的顫抖也越來越強烈,數個呼吸過後,三束強光幾乎同時打在林探花身上。
兩聲急剎聲先後響起,燈光熄滅,雄獅一般的杜卡迪1198s和同樣不可一世的布加迪威龍並排停著,林探花並沒有看清是誰先到的終點。
「沈笑生你果然厲害。」布加迪威龍中的男人沉聲道。
「你沒輸,我也沒贏。」
「你載著個人,平手就是我輸。不過這也是最後一次了。」
三分神似十三的男人不再逗留,開著布加迪威龍呼嘯而去。
林探花終于知道了十三的真名——沈笑生。游歷人間,譏笑眾生,倒也貼切。
「好了,最後的溫存已經結束,你回去吧。」十三緩緩掰開了夏晴環在他腰間的手。
「我不會忘記你的。」夏晴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開著她的a5離去。她已經過了無理取鬧要死要活的年紀,即便不舍,也知道收起來用時間去慢慢埋葬。
林探花抬頭深深吸了一口干澀的空氣,嘆道︰「這就要走了?」
「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十三從口袋里掏出廉價到極致的煙,想點上的時候才發現火柴用光了,只得苦笑著搖搖頭,緩緩說道︰「這十年我走遍了二十多個省份,在一個地方停留最多不超過半年。其實我害怕流浪的感覺,因為害怕有歸宿。那意味著失去自由,這太可怕。這麼多年來,真正算得上我沈笑生朋友的人不多,只有兩個。搗鼓走私車的那大胡子算半個,還有半個是一個拿空酒瓶打上河水埋起來一段時間再挖出來當酒喝的流浪漢,我和他在橋洞底下一連喝了三天,剩下的完整一個是你。」
「你比我好點,你有兩個,而我只有你一個朋友。」
「哈哈!」十三將杜卡迪1198s的車鑰匙拋給林探花,「這輛車是我唯一的積蓄,送給你了,就當是那三十萬的利息。當然,本金也在里邊。」
「走了,有緣再見。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說我想回去的時候自然會回去。」
十三依舊是坦蕩如濟公,步伐有種不受羈絆的灑月兌,身影被路燈拉得狹長,孑然一身,笑遍眾生。
林探花忽然冒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人生是用來恥笑的。
十三並不帥,相反甚至有些丑,皮膚黝黑身材瘦小,唯一算有過人之處的外貌是眼楮還算明亮,具有濃郁的大海氣息。但他身上總會有種超月兌喧囂俗世的獨特魅力,吸引著周圍的人,林探花如此,夏晴如此,他眾多的床友也是如此。
收拾心情,林探花顫動著雙手啟動了這台他剛查閱資料得知最低報價為四十五萬美元的摩托車。
和原車不一樣的是,這台1198s的儀表盤不是液晶數字顯示,而是經典的圓表顯示,後視鏡改成了更為小巧的橢圓形鏡片,油箱加高了十公分,車輪、排氣管也有更換的痕跡,幾乎改動了除品牌logo之外的所有地方。
林探花不是十三,對于這種操控的復雜程度絲毫不遜色于專業賽車的車型,他只能保證自己在一百五的時速下無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