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痕 第十五章 母親的味道

作者 ︰ 雨凡戀

「難道看到我活著回來陳師兄覺得很奇怪嗎?」

依舊是那副嗲聲嗲氣的聲音,來人正是秦蕊,只不過此時的她面色冰冷,連對自己慣用的「奴家「都不用了,犀利的嘴角抹出一絲殘酷的冷笑!

「怎……怎麼可能呢?以師妹的能力,怎可能在那個小子身上翻船呢,哈哈……」

極力掩飾著內心的忐忑,陳浩打了個哈哈,雙目時刻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一有不對,必然出手以求先發制人!

「我當然不會在一個入門弟子身上翻船了,只不過……」

說著撩動了下額前的發絲

「只不過什麼!」

感覺到事情不對,陳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緊張之體也隨之往前湊了寸許!

「只不過鴻鵠長老恐怕也不會在我這個小小的二代弟子身上翻船!」

聲音幕的凌厲,秦蕊的雙手隨著話音同時行動,絲絲縷縷如煙般的心力猛竄而出,雖然陳浩在最後關頭極力抵擋,不過還是被大部分的細絲擊中,整個人就這麼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點穴!你還是第一次嘗到吧!」

「師……師妹……咱們同門一場,有事好商量,你可千萬……千萬不要沖動!」

生平第一次感覺四肢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股莫名的驚慌涌上心頭,陳浩此時已經無暇去猜測對方是怎麼發現那個秘密的,因為他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集中在了秦蕊手上的一把散發著刺眼寒光的匕首上面!

「是啊,我們可是同門一場呢?可既然是同門一場,那你為什麼要害我呢?靈玉雖然珍貴,但是區區的六塊靈玉就想要了我的命,師兄,你好狠的心呀!」

慢慢的來到他的面前,將匕首在他臉上刮了兩刮,秦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起來。揮刀一橫,陳浩耳邊一截烏黑的頭發瞬間斷裂,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到了地上。

「誤會!這是個誤會!一定是個誤會!師妹我怎麼會害你呢?而且我已經將我這麼多年來收集的寶貝全都拿出來了,就在床下的暗格里,只能師妹你來取……」

驚出一身冷汗的陳浩忙不列跌的開口,他心里非常的清楚,面前的人只需要動下手腕,他便將告別這個世界,而且以她的脾氣和特殊的身份,是絕對會做出這種事情並且過後師傅不會也不敢多去計較的!破財免災,這是他的智商現在唯一可以想到的辦法,雖然那些東西對他和他的計劃來說都無比重要,但畢竟都是身外之物,如果人死了,那麼那些東西終究還是會落入其他人的手里!

「噢?難得師兄如此慷慨解囊,那師妹我可就勉為其難的笑納了吆!」

在陳浩瞪大眼楮抽動著臉上的肥肉,並且褲襠處隱約流出了不明液體的時候,秦蕊持著匕首的右臂停在了上舉的最高點,莞爾一笑,繞過身去,沒有費多少功夫便從床底下的暗格中搬出了一個環抱有余的沉重木箱!

「師兄……你真是太好了,居然將這麼多的好東西都送給我,我該怎麼感激你呢?」

雖然沒有打開箱子,不過秦蕊卻大致知道了里面是些什麼東西!盡管她依舊是濃妝艷抹,不過笑容可掬的面色以及甜蜜婉約的語氣真是完全看不出與剛才那個仿佛冷面羅剎的是同一個人!

「不用……不用……這是當師兄的一點點心意,師妹盡管收下就是,不必言謝……不必言謝……」

猶如剛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渾身早已經大汗淋灕的陳浩哪里還敢說什麼,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眼前的人趕緊離開,讓後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覺,等到醒來之後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噢對了,這個給你,也好讓你放心些,至于師傅那邊該怎麼交代,就得師兄你自己去咯」

走到門口,秦蕊稍微停頓了下,扔進來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隨後便哼著小調,腳下生風的離開了!

呼……

砰……

穴道被解開,陳浩如死狗一般的躺在了地上,空洞的雙眼無神的望著木質的屋頂,危難是過去了,不過想到自己心中那多年的計劃卻在今天徹底泡湯,頓時內心一片冰涼!一顆仇恨的種子在內心中種下,很深很深……

嘩……

又一桶水倒進了巨大的水缸,旁邊的少年欣然一笑,靠著坐了下去。

此時正值深夜,透亮的圓月懸掛在天空之中,原本這正是睡覺的好時間,但是多少個日子里面蕭醉卻用來干這種繁重的活。不是因為活多的干不完,而是他只可以利用這深夜無人的機會去把這些全都完成,因為用不了多久,所有人都將知道,蕭醉已經消失了,雖然他有酷似張清凡的面具,不過在身高方面還是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的,而一旦被發現,那麼等待他的必將是接踵而至的厄運,足以讓他死上無數次的災難!他有恨、心不甘,所以不能死,不但不能死,而且還要好好的活下去!

想到這里,蕭醉卷起衣袖擦了下臉上的汗水,拿起一條布帶朝山下走去,雖然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但是他必須抓緊在那些晨練的弟子起床前砍回五捆柴!

「真是個聰明的小子」

在他剛剛走後,一個黑色的人影來到了他原先所坐的地方,四下觀察無人後,將一個小瓶子放在了地上,轉身走了幾步,又從袖中拿出一條紅布蓋在上面,這才滿意的離開……

荒蕪的原野、透亮的圓月、呼嘯的狂風……同樣的景物、同樣的感官、甚至腳踩在雜草上的感覺都是一模一樣!來到山上,蕭醉忽然有一種錯覺,如果不是身上穿著的那件白衣錦袍和手上用來砍柴的板斧,他真的會認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夢境之中!

唉……

深深的嘆了口氣,顯然,這一切又讓他想起了家鄉,想起了父親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些野狼前進的腳步,想起母親臨別前雙眼中的那層決絕……

「喝啊!」

在這里,他可以毫無顧忌的發泄內心中的情緒而不怕被別人听到!

在這里,他可以盡情的揮灑內心中的委屈,灑落無邊無際的淚水而不擔心被別人看見!

在這里……

雙手握著那個巨大的板斧猛的朝旁邊的一顆碗口粗細的樹木砍去,或許是憤怒的情緒來的過于猛烈,板斧的鋒尖貼著樹干劃過,沒有傷及一分一毫,巨大的慣性帶動著他幼小的身體甩了出去,砰的一聲摔倒在地!

「爹!」

「娘!」

「你們在哪!醉兒想你們!」

無邊的狂野很輕易的吞噬了他的聲音,呼嘯的狂風很容易的吹干了他的淚水,抬起頭,不是為了仰望星辰,而是為了讓那肆意的淚水停止,縱使有流出的眼淚,也讓它重新回去,這個世界,是沒有同情的;這個世界,是充滿欺詐的;這樣的世界……強者為尊!

 ……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先前那顆紋絲不動的樹木開始搖晃,從被板斧輕點的地方,向著另一邊傾倒……

嘩……

主干連同著上面的枝枝葉葉全都在下一秒轟然倒地,原本的地方只留下一個一尺來高的木樁,斷裂之處一圈圈的年輪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撫模著整齊的沒有一絲瑕疵的斷面,蕭醉的雙眼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整個世界也隨之變得模糊!

模糊中,一個亮點在視野中出現……

就在斷裂的樹樁背面,一朵通體赤紅植被正在那里隨風舞動,六片赤紅的葉子彎曲的垂到地面,中央一朵更加艷麗的花苞高昂著腦袋,似草非草、似花而又非花!

又一陣風過,花苞開始劇烈的顫抖,一片赤紅的花粉飄散,一陣濃郁的香味頓時充斥了周圍一大片的空間!

「啊?」

來不及體會意外之中運用心力的驚喜,被撒了一身花粉的蕭醉連忙趴在地上去仔細的觀看,這座山他已經來過多次,雖然不能說對這里的草木個個皆知,但是這座山上大部分的地方已經都被他涉足過,可是這麼長時間來,他卻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植物,而更加撩動他心弦,讓他止不住內心激動去駐足的,是那股熟悉、永生都難忘的味道,那是與母親身上同樣的香味,只不過,母親身上的是淡香,而這朵花所發出的要更加濃郁……

眨眼間,赤紅的花苞停止了顫抖,八片月牙形的花瓣朝四面八方打開,露出了最中央的花心的同時一股更加濃郁而且綿綿不絕的香味接踵而至!沒有花蕊、沒有花種……唯有一個赤紅色的圓球,就好像是花粉被擠壓而成的一樣,靠得近些,甚至能听到里面傳出淡淡的撲通撲通的聲音!

「拜托了……」

在心里默念了一聲,蕭醉伸出食指,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上面!

而事實沒有讓他失望,一道半尺來長的白色光影從之間竄出,一直蔓延到了泥土里面,緩緩平移,連同散落的草木和堅硬的泥土被切除了一條手指寬窄的縫隙!就這樣,蕭醉用盡全心的力氣,在花的四周畫了一圈,小心翼翼的用衣服包裹著,不讓外界的涼風對它造成絲毫侵擾!

雖然不知道這朵花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它有什麼用處,更不知道會不會對自己造成毒性的危害……

單從那散發出來的香味,就注定了蕭醉必將無法視若無見……

母親的味道,他終生都無法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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