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俠……」
滿屋的 里啪啦聲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完全停止,鄭老爺顫顫巍巍走到仍舊在那里不斷釋放著心力的蕭醉面前,張著的嘴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這麼狠,也從來都沒見過下手的人可以這麼狠,逆天的轉變,讓一個令世人恐懼的秒奇人,轉眼間成了一堆被冰封的冰渣,散發著森森的寒氣!
「你該出來了吧!」
對著大堂後方輕聲說了一句,吵著門外已經醒過來多時的一堆護院使了個眼色,指了指地上的一堆雜燴!雖然害怕,但他們還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一齊上前,很麻溜的將整個屋子里除了蕭醉包裹的那只手外都收拾了個干干淨淨,當真是連一點灰塵都不留下!
「將這些東西都拿到門外燒掉,你們都下去吧!」
「是!老爺!」
眼睜睜的看著那個本該成為鏢手的人被另一個少年分割成了細小的冰晶,這些只比常人多一些能耐的護院汗毛孔都豎了起來,若不是看到自家老爺沒事,估計他們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如今听到命令,一個個的都鉚足了勁兒的想留下自己的好印象,希望可以在這大院之中繼續混跡下去!
「父親你怎麼出來了!」
甚至剛才的那道命令並不是自己所下,鄭老爺小跑幾步來到後堂的門口,此時剛好從那里走出一個微笑的老者,身材傴僂、白發蒼蒼,但是拄著拐杖的干枯手臂上卻若有若無的纏繞著絲絲金黃色的氣息,不同于心力的綿延,柔軟中散發著陣陣剛勁!
「年輕人,你師承何門!」
仔細將面前的人從上到下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雖然在幕後已經觀察了許久,但是他還是覺得這個少年讓他有些看不透!
「我想知道我可以為你們護鏢了嗎?」
冷言不帶有絲毫感情,蕭醉與老者對視,單從氣勢上不輸分毫!
「你可知……為什麼到目前為止都只是一些散修者來應召而沒有大門派接受這趟鏢嗎?」
同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老者饒其轉了一圈,越看,褶皺的臉上越加凝重,直到最後眉頭擰成了個川字,而站在一旁的鄭老爺一直都低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原來這都是一個玩笑!」
話說到這份上,蕭醉怎還會不明白,如今的場面顯而易見,這在外拋頭露面的鄭老爺其實只是一個小卒子而已,真正可以在代表鄭家說話的,就是眼前這位神秘的老者!
「是玩笑,但也不是玩笑,如果把它當作玩笑,那邊不是玩笑,可若把他不當玩笑,那便是一個真正的天大玩笑!」
笑著面孔,老者說了一段莫須有的話,腳上看似隨意的走了幾步,但是每走一步都擋住了蕭醉想要離去的路線,如此三番,即便是巧合,那也是故意為之!
「真金白銀本由地下所有,生于泥、張于泥,但是價值卻勝過泥土萬倍;靈石靈玉生于靈脈,吸食天地間浩然正氣面露于世,究其價值遠高于世間正義;靈髓生于天地,閩日月精華得以長存,修萬法歸宗而得永生,受其所染,靈氣交織、靈石橫溢,本該重歸天地之間,但卻被貪心之徒盡數收去,化為己用,福兮!禍兮!」
「世態炎涼?」
慘然一笑,駐足留步!雖然讀書不多,對于這些倫理道德也不甚了解,但是利益之間的合作確見過多次,無論是陳浩、還是莫瀟瀟!
「雌雄兩只猛虎,就算它們再凶猛,也終究會哺育自己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但是若將其他猛虎或者其他動物的幼崽放入他們的巢穴,結果如何?」
老者走到桌邊坐下,雙目第一次流露出了慈祥的神態,就猶如一個老人在牽引著自己的孩子走向正確的路!
「必為月復中之食!」
不用去想,這種叢林生活蕭醉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了解!
「不錯!那麼這些金銀呢?」
手指蘸酒在桌上花了十個圓圈,雖然他的動作很慢,但是每畫出的一筆都不會因為空氣中的流失而消失,就那麼靜靜的呈現!
「原來在這里!」
恍然大悟,蕭醉霎時明白了之前的那幾個玩笑的含義,也知道了這場江湖巨鏢的深層含義,不過,另一個疑問隨之出來了!
「不過為什麼這場護鏢事件鬧得如此沸沸揚揚,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大門派插手?不管怎麼說,復仇大陸的門派上千,並不是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的靈脈!」
「問得好!」
最後倒了一大碗酒放在十個圓圈中央的空處,酒香四溢,仿佛與桌面上殘留的酒漬出自兩個酒壇,手指再次伸進酒碗,拿出之時瞬間在十個圓圈中個點上一粒大小相同的酒滴,收手笑看著蕭醉緊縮的眉頭漸漸舒展!
「晚輩受教了!」
雙手抱拳伸到額前,蕭醉彎腰深深的鞠了個躬,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那里,還有一個事情需要他去處理。
「再去拿壇好酒,別舍不得,我要拿壇最里面的!」
突然心情大好,老者沒有再去阻攔,轉而朝著兒子吩咐了一聲,端起中央的那碗酒一飲而盡,隨後抹了下嘴,大喊了兩聲「痛快」!
……
今日,迷苦鎮突然變得從未有過的熱鬧,鄭家大院門口的整條街被擁擠的一個指縫都沒有,一個個黑乎乎的腦袋拼命的想要再高點,甚至有些人干脆爬上了閣樓、窗戶甚至屋頂,只為看一眼被圍在中央的東西!
「你真的決定了嗎?」
大院之內,蕭醉換了身極為喜慶的紅衣,這也是在鄭老爺一再拿習俗要求下才勉為其難同意的結果,否則的話恐怕他的胸前還會多上一朵大紅花呢!
「嗯!」
在他面前的黑衣人緩緩點了點頭,外露的雙眼隱隱參雜著某種掙扎,而遮擋面孔的紗布被口中的氣流吹的輕輕晃動了兩下,隨後便再次歸于平靜!
「那再見吧!」
淡淡一笑,蕭醉抓到了門栓,但從外面的吵鬧聲他就已經猜到,這扇門打開後將會是一幕怎樣的場面!不過該面對的始終都要去面對,既然想要索取,那麼必要的付出是少不了的!
「還是不要再見了……下次相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黑衣人微微低下了頭,語氣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好!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不過如果你真的想我死的話,我想應該用不著讓我看到你吧!是嗎?」
點頭回應,其中的含義不不置可否!
「好吧!」
輕松擺了擺手,下一秒,蕭醉的臉色忽然冰冷,仿佛與剛才的他不是同一個人,一股磅礡的黃色光芒洶涌而出,將面前不及反應之人包裹了個嚴嚴實實!
「我的命是我母親給的,任何人都別想染指!你救過我,我欠你一份情,但是想要我的命,就必須要做好被我殺死的準備!」
冷冷的丟下一句話,蕭醉猛然拉開大門,一張籠罩著寒霜的面孔出現在了萬眾矚目之中,不等旁人擁上前想要在最近的距離內一睹他的風采,周身那自然散發的寒氣讓那離得最近的幾個負責守護馬車的護院連忙後退了幾步……
依舊是鎮子門口的那間小酒館,今天不知是都去看鄭家的熱鬧還是時辰不對,此時十幾張桌只有磐虎一人冷著面孔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就連小二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滿桌的酒菜仿佛根本無法勾起他的興趣,連踫都沒有踫一下!
「虎兄真準時!」
老遠處一個聲音就喊了起來,緊接著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小酒館的門口,綢緞加身、方帽為頂,不是鄭老爺又會是誰!
「你遲到了!」
悶頭灌下去一大碗酒,磐虎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布包丟在了酒菜之上,隨後看也不看的起身就走!遠處,已經響起了一片歡呼的聲音,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鄭家的鏢,已經出發了!
「真是好東西啊」
看也沒看的將那個布包抱在懷中,自然滲出的寒氣讓他心里唯一的擔憂也隨之揮去,從懷中拿出一大錠銀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門外,這才大搖大擺的起步開走!
卻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雙眼楮早已經盯住了他,待到他即將走出門的時候,一道勁風從頭頂傳來……
沒來得及發出驚嚇和慘叫,鄭老爺踏出門外的一只腳緩緩的落了下去,整個人也跟著倒了下去,斷裂的脖頸之處,殷紅的鮮血狂涌而出,嚇得剛好路過的一人大聲尖叫,不過也只是發出了一個極短的音調,便也跟前者一樣倒了下去,一顆血淋淋的腦袋畫出一道拋物線掉落在了遠處,上面,依舊還是那副受到驚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