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痕 第一百零四章 一夢十年

作者 ︰ 雨凡戀

「張師兄,你怎麼在這?」

離得老遠,蕭醉疾行中便看到村後邊那塊用來曬晾稻谷的空地上站著一個人,似乎是察覺到了身後的異常氣息,那人扭過頭來,看著那張平靜中又帶著恨意的臉,蕭醉立刻收回了釋放出去的殺氣,因為那不是別人,正是張鳴遠!

「你來了」

仿佛事先已經預料到了一樣,張鳴遠看著站在面前的蕭醉,沒有一點驚訝的表現,隨後轉過身去繼續看著一個巨大土堆前的那塊木板,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在上面撫模,深深的嘆了口氣

「可是我們都來晚了,晚了……」

「原來你就是他的兒子!」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蕭醉赫然看到了讓他驚訝萬分的兩個小字——張伯!

「是的,我就是張伯的兒子,西里塔村第一個先天開啟心門的幸運兒,攜帶者全村上下數十年的財富走出了這里,但是卻從來都沒有回來過……」

「你為什麼沒有回來!」

看著他落寞的表情,蕭醉布滿寒霜的臉上怒氣乍現,雙手虛空一抓就將他整個提起,在空中掄了兩圈後重重的砸在那個巨大的土堆之上,毫無防備也不準備防備的張鳴遠就這麼看著一截樹枝刺進了自己的腿里,隨後噗嗤一聲將整條樹枝全都拔了出來,任憑那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狂涌而去,落在身下的土堆上!

「你一直都是我敬佩的人,雖然遭遇挫折但是卻從未想過放棄,我一直都是你為兄長般對待,你應該第一次見面就認出我了吧,冒著生命危險將我從陳浩手里救下來,是為了彌補你內心的丑陋嗎?」

蕭醉的語氣近乎咆哮,兩只手捏的咯咯作響,漫天的殺氣洶涌而至,當拳頭到達已經閉上雙眼的張鳴遠鼻尖時卻再難進一寸,不是有什麼外力阻擋,而是他下不去那個手,腦海中不由想起那個對他疼愛有加的張伯時常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村口翹盼遠方的場景,一顆心從未有過的痛!

「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讓你無法月兌身回來的理由,哪怕是騙我的都行!」

重重的將那只拳頭打在地上,脆弱的泥土霎時朝四周崩裂,蕭醉豁然轉身,遙望著陰沉的天空,緊緊地閉上雙眼。網WWW

「因為我不甘心……」

食指深深的扣入泥土之中,張鳴遠仿佛看到了那個最痛恨的人,一張臉因咬牙切齒之下變得扭曲

「自從進入天齊門下,我日日夜夜的勤學苦練,只希望可以用汗水的付出得到應有的回報,而結果我也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三年之內就已經到達破立十階,只差一步,我便達到了自己的目標,只要踏入七竅境界,我便可以用自己的修為加上藥物輔助,將別人的心門催化開啟,這樣一來西里塔村就會擁有越來越多的修士,而且我還可以在每年的八月十五那天為全村的人灌注一道護心神元,雖然弱小,但是對付那些畜生完全綽綽有余,這樣一來所有人都不會再為每天的那天擔心!可是在我追求這種進步的同時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戒心,就在我即將就要突破到七竅之境準備回來的時候,陳思遠親手主導的一場意外已經悄然逼近……當他手中的一道光影穿過我天門的時候,世界在一瞬間變成了灰白的顏色……三年來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一切的希望都在那一瞬間化為泡影……」

「我不甘心就這麼受人所害失去一切,我更加的不甘心害我的人在我面前冷嘲熱諷,直到你的到來!」

「我?」

听著張鳴遠的話,雖然他從開始做好了相信一切的準備,但是真正听到這一切之後,他的心也開始隨之揪緊,三年這個數字在心頭不斷徘徊,從兒時的記憶中他清楚的知道,張伯的兒子(也就是張鳴遠了)是在自己四歲那年被測出心門開啟隨後離開這里的,到了天齊門後他用了三年的時間修煉到了破立十階,而自己進入天齊門的時候是八歲,也就是說天門被穿的張鳴遠渾渾噩噩的在天齊門度過了又一個年頭,假若沒有這一年,張鳴遠如果沒有受到那場意外,如他所說的話,那麼他便會在第三年至第四年之間重新回到西里塔村,也就一定是在那年八月十五之前,真是那樣的話,那晚村民中便會多出一位七竅境界的修士,深知修士在戰場上威力的蕭醉臉色瞬間蒼白,如果真的那樣,那今天的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或許近日他依舊躺在父母的懷中……

「是的,當我看到你悲傷的那道傷的時候,我就知道一定出事了,那天我連夜趕回來,用積攢了四年的大部分財富換了兩枚靈符,還未踏上這片土地,便已經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直到我來到村口,很多人都躺在地上,尸體支離破碎、鮮血流進溪河!」

雖是回憶,但一切都仿佛剛剛發生在眼前,張鳴遠的臉上寫滿了痛苦,胸腔內也被一股躁動的氣流充斥的滿滿當當,平坦的小月復忽然鼓起了好大一個包,轉眼間就已經如十月懷胎的孕婦一樣,並且還在不斷變大!

看到這個場面蕭醉連忙上前,一只手掌按在痛苦的張鳴遠額上,另一只手貼在月復部,一縷縷柔和的金光順著毛孔流入,一番查探之下不禁皺起了眉頭,雖然他不是江湖郎中,但是小問題還是可以判斷的,而現在的這個情況讓他都有些錯愕,那就是只修心脈的張鳴遠全身的經脈都在瞬間膨脹變粗,一股股洶涌的氣流在里面快速游動,當到達全身唯一兩個細小的經脈之處猛沖一下,隨後掉頭返回,再次凝聚之後又沖過來,依然無功而返之後再次凝聚,如此三番,成為交戰場地的張鳴遠身體也在這一次次的踫撞中逐漸膨脹起來,而且如果任由他這樣下去的話,估計要不了多久,也可能就是下一秒,張鳴遠便會在難以承受如此大壓力的情況下爆體而亡,想到這里,蕭醉的手上燃起了一層金色的火苗,順著毛孔流入經脈之中,令人奇怪的是那股在經脈之中奮力沖撞的氣流並沒有因為這外來者而露出異樣,反而如士兵見了將軍一樣,紛紛跟在其後,朝兩處阻塞的地方猛沖而去!

「啪……」

一聲極大的沖撞,阻塞的兩處經脈猶如一道閘口被瞬間沖開,瞬間擴寬了數倍,為川息的氣流打開了通道,而這個通道,一直延伸到了頭頂眉心的位置,察覺到這一變化蕭醉立刻驚喜的看著鼓著嘴強忍著不哼一聲的張鳴遠眉心,果然如他所料,就在經脈中的氣流涌到盡頭的時候,光潔的眉心之處忽然射出一道金光,直入蒼穹,一只清明的眼楮憑空出現,隨後悄然消失,同樣消失的,還有他那膨脹的肚子!

「噗……」

終于忍到了極限,當那道金光飛出的時候,張鳴遠再也遏制不住喉頭的壓抑,張口吐出了一大口血霧,隨後兩眼一番,就這麼暈了過去!

「我西里塔村都出去的都是好男兒!」

仰天長笑,蕭醉伸手一招,一聲鶴鳴響起,一只仙鶴翩翩落在二人他的身前,修長的脖子一直低到地上,很恭敬的任蕭醉將昏死過去的張鳴遠放在它的背上,隨後仰天再次發出一聲鳴叫,巨大的翅膀撲閃著騰空離去,轉眼間便已經消失了在了天際,而這時,昏暗的天空越壓越低,豆大的雨點嘩嘩落下,清洗著污濁的大地!

「哈……哈哈……哈哈哈……」

從傾盆大雨中直起身體,蕭醉心情無比暢快,甚至比起之前為張鳴遠開啟了天眼穴還要興奮,因為他仔細上下左右花了一個多時辰查看到那塊豎立著刻滿了名字的木板上,沒有找到父母的名字,這在某種意義上就說明張鳴遠在埋葬所有人尸體的時候沒有發現他父母的尸體,也就是說他們很有可能還活著!

想到這里,蕭醉仰天長嘯,縱身一躍,迎著暴雨雷電,竄到半空,隨後身影一閃,消失在了無盡的蒼穹。

就在離他幾百米的地方,一雙綠幽幽的眼楮將這一切全都收在目中,張開的嘴巴露出一口森寒的獠牙!這平日里只需要動動念頭就可以發現的東西居然在今天歷經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引起關注,原因有很多,或許是它偽裝隱藏的很好,也可能是蕭醉被興奮沖昏了頭腦,他只知道,躺在自己兒時的那張小床上是多麼的美好,一邊聆听著外面滴答滴答的雨聲,一邊回憶著兒時的一幕幕景象,在修士身上完全不會出現的倦意悄然襲來,一陣眼皮打架之後,蕭醉沉沉的睡去……

蕭風瑟瑟的荒野,無邊落寞的草木,頭頂上方是一輪宛若觸手可及的圓月……

依舊是那個兒時的奇怪夢境,從他離開這里便消失,直到現在又重新將他帶入了那個世界,只不過身臨其境的不再是那個膽小虛弱的孩童,而是一個月兌胎換骨的少年,在無邊的荒野上行走著、探索著,直到在無邊的倦意中沉沉睡去,縱使現在,他依然無法改變這個結局,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次他堅持的時間比起兒時已經超過了無數倍,而這次陷入沉睡的時間也隨之變得無比漫長,不是一天、也不是一月,而是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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