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皇商 第六十六節︰第一個圈套

作者 ︰ 癸卯年

「怎麼樣?夏桑,這紡車還不錯吧?」王詡有些自豪問夏桑道。

「邵牧真神人也,起初听大哥說及,還認為他是過于夸耀邵牧了,如今見了這紡車,夏桑才是心悅誠服。」夏桑看著呼呼直轉的紡車,不無感嘆道。

王詡笑著搖頭道︰「這回你可是說岔了,這東西還真不是我王邵牧弄出來的,是出自這位丁花姑娘之手。」

和裴健在一起待了些日子,丁花能听懂了大部分的漢話,也能說一些,听王詡如是說,丁花靦腆地一笑,搖搖頭又指指王詡道︰「是王公子厲害。」

三人見丁花的可愛模樣雖想笑,但最終還是忍住了,王詡不經意地看到了丁花身後的裴健眼神中閃過一絲別樣的溫柔,心中一驚,暗忖道︰莫不是兩人長期處在一起,日久生情了,這可不妙,雖然丁花是黎族女子,不受禮節的約束,但也是結過婚的人。不知目前是裴健一人的心思,還是兩情相悅,總之得想辦法將兩人盡快分開,不然如何給苗闔交代。

夏桑見紡車的一些活動部件出釘上了一些小木板,不解地問道︰「邵牧,這是何用?」

「這個是避免了紡車的鏈接部件用久了之後會月兌落,所以我就讓裴山長想了一個辦法,將他們固定了一下,能讓紡車的壽命更久些。」王詡立刻就接過話頭給裴健使了個眼神。

裴健會意地附和道︰「確實這樣。」

丁花听懂了王詡的意思,但是她覺得這些小木板可有可無,當初便給裴健說過,只是不知道為何他還是固執地裝上了,而現在見他們二人都是如是說,也沒有開口說出自己的觀點。

「裴山長,外面有一個小廝,說是有急事要找夏公子。」一個學生忽然敲了敲門,站在門口說道。

「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小廝急急地跑了進來。

「橫老七,船綱回來了?」夏桑見橫老七的慌張模樣,心中不由得一緊。

「少爺,船綱是回來了,但是什麼都沒買到啊。」橫老七苦著臉說道。

「你說什麼?怎麼會什麼都沒買到?我走的時候不是和窯場以及紡戶們談好了嗎?」夏桑拉住橫老七問道。

「談是談好了只是」

「只是什麼?」夏桑有些急地扯著橫老七。

橫老七看了王詡一眼道︰「少爺,你走得太急,太相信他們了,契約都沒簽,黃家出個高些的價就把他們拉過去了。」

「不可能,我們和他們做了多少年的生意了,怎麼可能為了黃家的一點小利就出爾反爾?」夏桑也自然是從大哥夏彥那里知道了,黃家已經開始和他對著干了。

「黃家和他們簽了三年的契約,出的價格都比我們高上不少。」

夏桑頓時沒了話說,黃家簽了三年,就算是給了長期的保障,他也知道,絲綢和瓷器的利益豐厚,讓出些給窯場和紡戶也是有賺的,但是多少年了兩家都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他也沒有防著這一手。

「都怪我走的匆忙,先去碼頭看看吧。」夏桑憂心匆匆地說道,然後又轉身朝著王詡道︰「邵牧也同去看看吧。」

王詡點點頭,他明白剛才橫老七看他的那眼是什麼意思,當時他病重在床,夏陸定然是招夏家幾子回來商討對策,所以才給黃禮留下了可趁之機。

二人上了馬車,橫老七駕著馬朝著碼頭飛奔而去。

到了碼頭,王詡和夏桑看著自家的船綱空空蕩蕩地停在碼頭邊,心中說不出的酸楚。王詡從夏淮那里知道,船綱來去一次,必要滿載著貨物,不然空船來往是要耗費大量錢財的。

「王公子!王公子!」

兩句呼喊喚醒了愣著的王詡,他朝著聲音看去,原來是苗闔和丁強二人。

「苗兄,丁強,一路辛苦了。事情進展得怎麼樣?」

苗闔拍著厚實的胸脯道︰「滿載而歸,王公子你不知道,雖然木棉難以紡織,但是荊湖、福建、兩廣的土地貧瘠,農戶收入有限,所以只能種些木棉這種耗費人力的東西,畢竟棉織品賣得很貴。」

「哦,你們帶的錢夠使嗎?」

苗闔笑道︰「貴的木棉的紡織成的東西,木棉采摘和種植起來很容易,所以只買木棉就很便宜。」

「十萬貫用得七七八八,還剩下一萬多貫錢。」丁強雖不善言辭,但頭腦卻不笨,他知道王詡走之前把錢交給他而不給苗闔管是對苗闔有防範之心的意思,說以听苗闔說到錢,他立刻開口接過話頭。

「剩下的錢你二人分了吧,不用再報細賬了。」王詡慷慨地一揮手道。他清楚苗闔是愛財的,自己要用他,就必須要給他點甜頭,而丁強和他雖是一同隱匿過通緝犯的「戰友」,但也得賞罰分明。

看著幾艘大船上的裝袋的木棉,王詡忽然想到一個扭轉局面的辦法。

「夏桑,一般我們的貨物到碼頭卸下之後,放在哪里?」王詡問道。

「城東有個儲倉,一般是放在那。」

王詡問道︰「如今北來的船綱沒有裝載貨物,能不能先用來放木棉。」

夏桑笑道︰「邵牧哪里的話,當然可以。」夏桑回來之時,其父夏陸便告訴了他,王夏分家只是做給外人看的,目前夏家的一切事實上還是王詡的,所以,若王詡有何要求,須得盡力滿足。夏桑知道這些話是不能當著眾人明說的,是故也只能簡單地答應了王詡。

「丁強,苗兄麻煩二位幫忙卸貨,然後運到城東的儲倉。」

二人應諾之後,便招呼著船工,開始卸貨。

王詡對夏桑說道︰「咱們先去看看。」

夏桑和王詡上了馬車,王詡吩咐著馬車慢行,然後才問道︰「邵牧記得你曾說過,絲綢和瓷器的生意,一般是從北方產地裝貨,然後再運銷其他地方?」

夏桑點頭道︰「是這樣的,但是自從老爺西去,邵牧你病重之後,爹就吩咐我們四人,將手上的生意盡快理清,不要再在北方四處奔波做買賣了,盡快回杭州來。」

見王詡面露疑惑,夏桑知曉必須要給王詡解釋清楚,否則嫌隙一生,以後恐怕難以解釋的清楚了,而且顧忌著任遠的關系,這話爹是不好說的,只能自己說。

「按照爹的想法,若邵牧你也西去。王家便無後了,但是王老爺對我們不僅有救命之恩,更有知遇之恩。所以,爹想招我們回來,在東南找尋挨著王老爺祖上的分支或是本家,來繼承王家的家業。一來也勉強算是王家祖產有了傳承,二來也免得我們夏家背負了罵名。」

頓了頓,夏桑又道︰「我大哥為人性情忠良耿直,是個裝不住話的人。我三弟又是貪玩的秉性,若是告訴了他,難免會說漏了出來。任遠,想必邵牧也知道了。但是哪想我和夏淮還在路上,爹還未來得及說出他的初衷,邵牧就痊愈了。而任遠卻會錯了爹的意,執意和你為難,爹也只能將原來的計劃告訴了我而已,希望我能調和大哥、任遠和你的關系。」

末了,夏桑又補上了一句,「任遠其實也是被我爹撿來的孤兒,希望邵牧你能理解爹的苦衷。」

王詡終于知道了為何夏陸會不顧生意買賣招回他們幾人,而自己卻為了證明自己和對付黃禮,壞了夏陸的晚節,想起那夜夏陸說的‘後主莫如劉禪’王詡不禁眼眶濕潤。

沉默半響,王詡穩定了心情,開口道︰「如今頭等大事,還是要先對付黃禮。」

「邵牧有什麼主意?」

王詡詭秘地一笑,靠近夏桑說道︰「木棉制品應其紡織不易,所以較為貴重,但如果此次運回來的木棉全部紡成棉織品。那麼市面上的棉織品勢必會受到沖擊,導致價格大幅度下跌。」

「邵牧的意思是?」夏桑不解地問道。

王詡並不急于回答,又說道︰「我在酒坊場所賺淨利是五十六萬貫,買木棉用掉了十萬貫,擴建書院和買書院要用的馬匹之類的什物用掉了二十五萬貫,報社的收入只能維系書院的開銷,所以沒有進賬。目前還剩二十一萬貫了,夏彥那邊因為要做票號,所以銅錢不能輕易動用。夏桑你能拿出多少?」

「北方的生意被黃禮搶了去,眼下至多只有七萬多貫,邵牧你要做什麼?怎麼忽然問起這個?」夏桑清楚,除開管著總賬的爹以外,他們兄弟四人就屬老大和任遠最有錢,王詡說不能問老大要,任遠就更不可能了,夏淮是從來一身輕的家伙當然也沒錢。

「嘶如果邵牧實在急于用錢,不如我去找爹爹商量一下。」夏桑提議道,他知道王詡現在不便進出夏家。

王詡點頭道︰「邵牧在此多謝了。」其實王詡早就想知道他王家有多少財產,但是這種話又怎麼好意思問得出口。

「應該有幾百萬貫之數,只是,邵牧你要那麼多錢有何用?」夏桑奇道。

「盡量多地購買市面上的絲綢布帛,錦緞毛紗。」

夏桑終于回過味來,說道︰「囤積這些東西,一旦棉織品大量出現,棉織品就會大幅度降低價格。而原本比起絲綢和粗麻更加保暖和舒適的棉織品,現在有了價格方面的優勢,必然會受到老百姓的歡迎。只是如此一來,絲綢和粗麻都會受到影響,為何邵牧準備大量購進?」

王詡笑答︰「夏桑你剛才也說了,會受到老百姓的歡迎,但是富人們、官老爺們和商賈們也會穿著和普通老百姓一樣的棉織品嗎?大宋向來奢侈成風,豪商巨賈一擲千金,屋舍雕梁畫棟,染銀涂金。」

「據我所知,黃禮那一身,便不下萬貫,夏桑的渾身上下想必也在千貫左右吧?」

原本理所當然的事,被王詡點破,夏桑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北方久居的他,對于奢華的攀比要理性得多,他也不得不承認王詡說的是事實。

王詡繼續說道︰「我要做的,不僅是能讓一般百姓穿得起,穿得暖,還要讓富商豪賈們穿得好,穿得體面。將棉織品價格壓低,讓普通百姓受惠,抬升絲綢織品的價格,讓達官貴人們有臉面。」

「我要將絲綢這種日常用品做成奢侈品,讓它成為有高附加值的東西。絲綢織品的價格越高,和棉織品價格拉得越開。有錢有權的人們將會是越喜歡,越是穿著貴的衣衫,他們會越覺得高高在上。既然富人們喜歡攀比,喜歡奢華,那我王詡就成全他們。」對奢侈品牌的追逐和消費的心理在宋朝的這些有錢人這里,也是一樣的。

「什麼奢侈什麼高什麼值?」夏桑只听懂了後半句話,前面的話听得雲里霧里。

王詡笑笑道︰「總之,邵牧的意思就是,雖然棉織品出現之後,會短暫地影響絲綢織品的價格,但是絕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相反在之後,會刺激絲綢織品的價格上漲。」

久于商場打拼的夏桑細細一想,不得不承認王詡的話很有道理,就拿他自己來說,讓他和一般百姓穿得一樣,他是萬萬不肯的,更何況那些達官貴人們。

「只是這樣,應該傷不深黃禮,邵牧還有一個辦法。」王詡凝視著虛空說道。

夏桑已經被王詡的經商頭腦完全折服,不知道他還有什麼招數沒有使出來。

「以物易物」王詡喃喃道,一個想法逐漸在腦海里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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