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夢錄 第019章通宵耳語

作者 ︰ 一如應

……玄燁說先想辦法能在這個家里留下來,然後慢慢跟我說。我喝完水,蹲在盆子旁邊,靜靜地仰視著昔r 的兩個好朋友,王成的視線又回到電腦屏幕上,梁瑾在跟他商量這只「闖進來」的貓該怎麼辦。經過「寶里寶氣」的女人和男人商議之後,出于我不會和玄燁、艷後引起戰爭,干淨並且看上去听話,像是家養被丟棄的老貓很可憐等三項原因,梁瑾和王成終于決定讓我留下來。

艷後始終都帶著疑惑的神情看著我,我跳上床去,舌忝了舌忝她,她表現出友好和願意和我玩兒的一系列舉動。也許她還不知道,這個新來的老貓,就是她以前的主人。

夜深了,艷後下來喝了一次水,又回到溫暖的床角嫻靜地觀察著我。雖然她意識不到我對她的感情和很多想說的話,但那種感覺沒有變。當初她被我買回來後我才發現她身體不好,會經常劇烈地「咳嗽」,帶她去檢查醫生說是氣管有問題但沒法治療,只能多注意。

她就在我的照顧下一點點長大,在生那幾個寶貝的當天,生到第二只就她已經奄奄一息,她用一種求助的眼神看著我。我就幫她「接生」,把生出來的小貓暗紫s 的胎衣剝開,然後再用酒j ng棉球擦干淨剪刀去剪斷臍帶。

後來她也並沒有像坊間傳說的那樣把被人踫過的小貓咬死,說明我們之間有了對彼此的信任和一種人與貓之間的默契。物是人非兩貓相對,如今那一點殘存的感覺,就成了我和她唯一能延續到這個空間的情分。

我和玄燁到床下找了一個角落,開始我們無聲的秘密談話。不只是我,玄燁也對我的死亡、變成一只貓充滿一系列的疑問和好奇,我詳細把那個周六早上出門之後、到告別張姐來找他之間的所有事情詳細地跟他講了一遍。

他听完我的整個經歷,搖搖頭感嘆了一句「唉,人生如麻將。」我因此想起他以前的喜好,就問他為什麼那麼喜歡看長|沙|麻將的視頻,問他怎麼能夠和我交流,但艷後卻和他截然不同。于是他告訴我關于他的身世,還有他所了解到的貓的世界。

玄燁的老家在湖|南,很巧的是,他生前的名字中,確實是有個「玄」字,他姓董名玄。二十一歲那年和一大家子人一起來這邊旅游,結果景區設施出了故障,他和一個表哥在這次事故中當場身亡。

他也經過中y n身階段,我細問了一番關于他的中y n境界,相比之下,除了身量大小、每隔七天回到死亡地點、以及身體的感知都差不多外,其它我們所見到的幻境和場景竟然都大不一樣。

他游蕩了三十五天之後,終于看見一條長滿鸀毛的大河上飄蕩著一個竹筏,竹筏上兩個全身沒有毛發的赤男果女正在行房,他又覺得那個女人十分面熟,就漸漸靠近,直到渾渾噩噩像是被誰牽著鼻子走進那個女人的肚子里面。按董玄的話說,當時他看見女人的身體中有萬蟲游竄,都爭相進入一顆赤s 寶珠,他迫于酷寒,也走向那顆寶珠,進入的一刻便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在胎中。而那對竹筏上的男女,只是一對普通的夫妻,也就是他坐胎時的父母。那段時間極為痛苦,他的新母親一飲一食一喜一怒,都在影響他的所有感知。

起初那位母親並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喜歡喝冰鎮的酸梅湯,此時董玄能感受到自己被凍結在億年寒冰之中;每逢吃飯,他又像是在熱油中翻滾;母親和父親口角對罵,自己耳中傳來像被放大百倍的聲音在震動全身;遇上母親生氣憂愁時,自己全身像被上萬根細針亂扎……如此九個月生不如死,他說那是「胎獄」之苦。

好不容易等到母親即將臨盆,他也因為每天的極端痛苦而快將從前的所有事都忘卻時,自己突然被另一個中y n身從母親月復中「趕」了出來,被趕出來的那一刻,像是全身上下被剝皮一樣地疼,他不但重新變回中y n身,又記起過往的所有事。

心中憤恨沮喪,就跟著原本屬于他的父母,眼看著那個奪走他母親的中y n身隨著母親的生產而重新變gr n來到這個世界上。董玄說他也是很久之後,從別人口中知道那叫「奪胎」。

他在寒冷的黑灰s 世界中游蕩,傷心、恐懼、絕望,有一天在一個垃圾桶邊廢棄的木箱里看見一只被遺棄的貓,那只貓的靈魂在一點點離開那個身體,他瞬間覺得那個身體充滿溫暖,就像當初走進母親身體那樣混混沌沌地「住」到里面取暖。意識恢復時,他已經千不甘萬不願地變成一只約有八個月大的貓。[[[cp|w:474|h:382|a:c|u:ian./chapters/20135/27/]]]

董玄記得從前發生的一切事,但已經在d d 以貓的身份存活于世,想要回家就已成了天方夜譚。他和我一樣,漸漸接受這個事實,逐漸學會用貓的身體去生存,也學著去適應貓的「社會」。

他流浪了五年,在第六年遇見正在搬家的我,于是我們又相伴三年,直到我被宿命捉弄成另一只大花貓,我們才再次重逢並交換彼此的過往。他說,只有在我和王樂玩兒q|q|上的長|沙|麻將時,才能在游戲里听見那幾句家鄉話。

我們在王成的鼾聲中,在床下伸個懶腰,彼此依偎在一起,對面卷毛男的房間還傳來三五個人猜拳勸酒的嬉鬧聲。「那天你知道我死了,心里怎麼想的?」我看著他,雖然房間里只有王成沒關的電腦主機閃動的一點藍光,但我所能看到周圍的東西和董玄,都一清二楚。

「唉,那天晚上我在床底下大哭了一場。怎麼說都一起生活了三年,你對我一直都好,還給我找了堂客,生了崽。哈嘰吧,但是你又給老子閹了,就算扯平咯。」他搖搖頭,很無奈地抱怨道,「不過我還算命好,你是沒見過,那些餓死凍死被人害死的,到處都有。」

我們聊到艷後睡醒,起來去貓砂盆里五谷輪回了一次,然後湊到我們身邊,也不叫也不鬧,跟我們廝混在一起。我就問董玄關于艷後的事。他繼而根據他成為貓之後的這幾年經驗,告訴我關于貓的世界︰

他所見過的貓有四種,但這個種類並非平常人們所說的品種,而是四種族群。他說第一種就是「普通貓」,主要靠嗅覺判斷周圍環境,叫聲就是簡單的聲音信號,同樣會夜視,但是對顏s 不敏感,有作為貓的基礎本能;

第二種像我和他這樣的貓,被他稱為「靈體貓」,是中y n身沒有經過胎獄之苦,附體寄居在貓身體中的貓,嗅覺敏銳,可以用豐富的貓的語言和意識的默語兩種方式進行交流,能夠夜視,並且看到的世界不僅像人眼所見那樣是彩s 的,而且又擁有貓的開闊視野,具備貓的一切本能,算是智商最高的,這種貓很少,我只是他見過的第四只「同類」;

第三種是普通貓和靈體貓結合後的後代,他管這種貓叫「雜種貓」,特質是兩種貓的優勢各佔一半,嗅覺也不差,能夠用豐富的聲音信號交流但不會使用交換意識的默語,像長安和長白,也就只能看到黑、白、紅、黃四s ,並且這種兩個貓的族雜交而生的後代,多有智障、殘疾等缺陷,並且大都短命,董玄說長安和長白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

說到第四種時,董玄猶豫了很久,說他自己也不確定那是否是屬于第四種族群,只是很特別,是他五年前在潘|家|園一帶流浪時看見的一種,那種貓在被光線直sh 時和正常的貓沒有區別,但是一到y n暗無光的地方,眼楮就變得血紅,並且身體變成腐爛殘缺的尸體那種樣子。他稱這種貓為「喪尸貓」。

他當初跟著那只喪尸貓,走了很遠一段距離,看見那只喪尸貓跳進一個半開著井蓋的下水井之後,就沒敢再跟了,他說那是他見過的最恐怖的貓,也只見過那一次。如果能夠算作一種,那麼這四種就是他成為貓並與多種貓長期接觸後,所了解到的貓的種族。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他問我這句話時,天已經蒙蒙亮了,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談了一整夜,艷後很乖,在我身後熟睡。「干脆你陪我一起去那個地下室吧?」我也是突發奇想,慫恿他跟我一起去找關于我的命運與家庭的答案,這樣好歹有個伴兒,而且有什麼事情還能多一個「人」商量,多幾種思路。

董玄想了想說︰「你上次和那個大肚子鬼婆來偷項鏈,第二天梁瑾醒來差點沒嚇死,他們打算下個星期就搬家。我們出去也不難,但是事情辦完,想要再找個安身的地方,就難了。

我們等他們安頓好地方,留一條後路,起碼有個家。我們到那時候再想辦法出去,我跟你去那個百靈家園的地下室找找。」

我們這樣商量決定之後已經倍感疲倦,三只貓靠在一起睡成一排。突然很感慨命運的安排,不久之前,我還和他們一起睡在床上,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經歷了那麼多詭異事件後,如今一起睡在床下。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跟董玄說,但已經困到不行,迷迷糊糊地,覺得心底多了好幾分久違的踏實感,在這個孤獨的世界,終于有個和我同命相憐的貓可以一同交流,並且能陪我一起去找到那些秘密的答案。

正在這麼想著,安靜的清晨被梁瑾農業重金屬的手機鈴聲打破,響了十幾秒,听見梁瑾一邊抱怨一邊爬起來接手機,她和電話那頭的人只有不到一分鐘的對話,但我從中听到了幾個足以讓我徹底清醒的詞——「尹卓冉」、「快遞」、「牛皮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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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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