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于飛看著水清塵瀲灩的容顏,原先一直覺得他這張美麗的臉蛋缺少了什麼有點失色,現在知道了,原來是缺了這朵妖冶的曼珠沙華。鳳于飛並沒有看愣神,只是靜靜地欣賞眼前美麗的人,水清塵學著鳳于飛的動作,挑了挑眉,「你不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模樣嗎?」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手腕一翻,就要將隨身帶的小銅鏡拿出來,在水清塵面前,鳳于飛都會下意識的不去掩飾什麼,即便是容洛送給她的儲物戒指。
看著鳳于飛手指帶的戒指,水清塵原本帶笑的眼神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眸色有些冷凝,「沒想到兜兜轉轉,著玄天戒還是回到了你的手上。」低低的聲音一下子就被山風吹跑了,即便耳力驚人的鳳于飛也不曾听到,或許他本就不想讓她听到吧。
拿出鏡子的鳳于飛在暗暗的月光的光線下看著自己的臉蛋,光滑白皙什麼都沒有,剛想回頭,卻發現額頭上慢慢綻放一朵美麗的曼珠沙華,與水清塵眉間的花紋一模一樣,毫無二別。一驚,手上的鏡子滑落。
水清塵並沒有動,只是看著鳳于飛略微震驚的模樣,但鳳于飛是誰,很快,便恢復了鎮定,「你到底是什麼人,或者說,我們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她在這是世界的時間不長,但是對于一些古老的傳說很感興趣,而且鴻淺島關于上古一類的古書很多,記載雖不全面,但卻已經是人類能知道的極限了。
所以對于曼珠沙華一直被譽為「獄中之冠」,是美麗卻又邪惡的花朵,正常人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印記,而且仿佛是長在身體中的一樣,無法剝離。
勾唇一笑,「怎麼,相信我了吧,我才是與你最親密的人,你最應該相信的人是我。」水清塵輕輕攬住鳳于飛消瘦的肩膀,「小飛兒,不要猶豫了,只有跟我走你才能變得更強大,難道你不想再歸來時讓所有的人都對你刮目相看嗎,當然,不是這里,而是中大陸,別忘了,你還要去中大陸的。」
誘惑的聲音仿佛潘多拉魔盒般的讓人心生向往,鳳于飛平靜的心情再泛起波瀾,其實不僅僅是這相同的曼珠沙華印記,而是深入骨子里的信任,所以鳳于飛抬頭看著水清塵。「你怎麼知道我要去中大陸。」
「呵呵~小飛兒,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容洛知道的我都知道。」提到容洛,水清塵眸光有些微沉。鳳于飛眼中帶著質疑,水清塵下意識的輕眯眸子,「怎麼?還不相信?」
「小鳳兒,還不出來見我!」像是感到了什麼,水清塵猛地開口,邪魅的眼楮閃爍著利光,鳳于飛忽然反應過來,難道…
果然,在幫鳳于飛驅除寒毒後一直沉睡的小鳳兒醒了過來,小鳳兒小小的身子出現在鳳于飛和水清塵之間,收攏翅膀,恭敬地對著水清塵,「域主大人。」鳳于飛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有禮貌的小鳳兒,看著它人性化的動作,只覺得腦後黑線劃過,它是不是真的將自己當做人了。
「你是怎麼保護鳳主的?」意味深長的聲音令小鳳兒不寒而栗,這個男人還是跟萬年前一樣喜歡欺負它,也只有在鳳主面前才會這麼真實。
看到小鳳兒被水清塵嚇得不輕,鳳于飛皺眉,怎麼著都是她的獸寵,怎麼可以讓別人給欺負了,將小鳳兒收回獸寵空間,「你別嚇唬它了,不管它的事,我相信你了。」鳳于飛沒好氣瞪著水清塵。
自然而然的小女兒姿態流露,連鳳于飛都覺得在水清塵面前自己實在是太過于自然了,連最真實的自己都自然而然的展現在他面前,毫無保留。
即便是容洛面前,都沒有這般真實過,仿佛,就仿佛,親人一般。
但水清塵看她的眼神分明就是與容洛一般的寵溺,只不過卻令她感到舒服真實,不像與容洛在一起的飄渺,虛幻。
「好,這是你的獸寵,你想怎樣就怎樣,只不過它護主不力,懲罰是免不了的。等你跟我回去了,就得接受懲罰。」鳳于飛抿著唇,她不想離開容洛,但又想盡快提升實力,她不想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什麼都不知道。
淡淡的點頭,她知道,無論在哪,做錯了就得受到懲罰,不過,她會陪小鳳兒一起,因為他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不離不棄。
小鳳兒在獸寵空間中能夠感知到鳳于飛的心情,小小的身子感動的微微顫抖,隨後堅定地握握小爪子,以後,他絕對不會再讓人傷害到主人,即便是那個強大的不可撼動的男人,小小的腦海中想起萬年前的那場大戰,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若不是…若不是…域主,那主人…又怎會完好無缺的站在這里。
仿佛是覺察到了小鳳兒的害怕,鳳于飛涼薄卻帶著暖意的聲音在小鳳兒的腦海中響起,「別擔心,我會和你在一起。」鳳于飛下意識的意味它在害怕懲罰。「主人,我沒事。」小鳳兒軟軟的回答。
無為崖陡峭的山頂上,兩人並肩而立,直至天微微亮,紅衣素裹,獵獵風采,兩個既相似又不相似的人歷經萬年的追逐最終還是再次相逢。
鳳于飛雲淡風輕的戴上已經摘下的面紗,「我還要處理些事情,三天後見。」說罷,不等水清塵說話邊掠向山崖底,水清塵就那麼淡淡的看著遠去的紅色身影,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出聲,邪魅的聲音仿佛要刺破長空。遠遠地滑向鳳于飛的耳際,身影一頓,卻沒有回頭。
無論怎樣,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孰是孰非,孰深孰淺,緣起緣生,緣淺緣滅,一切皆有定數。
沒有停留的飛向洛王府,直至走到容洛親手布置的「鳳凰于飛」,鳳于飛忽然有種潸然淚下的感覺,她現在才算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他早就知道自己會飛,像鳳凰一般展翅翱翔,所以才會有這個名字。
鳳凰于飛,鳳凰終究會飛。
心中微微刺痛,容洛啊容洛,真是她的一個劫,如若他真的是她的劫,那就讓這個劫生生世世都伴著她吧。
迫切的想要見到他,伸手推開緊閉的房門,院外的琉璃珍翠仿佛也黯淡了,在鳳于飛眼中一切都沒有那個絕美的男子充滿光明,驅走她內心所有的晦暗。
隱隱約約的紗帳下,仿佛能看到那絕世的男子側躺在那里對她笑靨如花,帶著深深地寵溺,以及深深地愛。
素手撩開擋在面前的紗帳,試圖看清面前的人,沒想到剛一伸手就被人捉住手腕壓在身下,鳳于飛條件發射的想要出手,在感受到熟悉的如蓮似雪的氣息後,整個身體放松下來,乖乖地躺在容洛的懷里。
容洛並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將鳳于飛涌入懷里,一副要把她嵌入骨髓的架勢,鳳于飛就那麼靜靜地閉著眼楮,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感受這溫潤淡雅的懷抱,不知何時才能在見到這雅致如蓮的人。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容洛終于松開了緊抱著鳳于飛的雙臂,聲音有些低啞,不同于以往的感覺,帶著空洞,清冷,「你要跟他走了嗎。」不是問句,是陳述句,就像本就應這樣一般。
用手扳過容洛側視的面容,認真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與你,與水清塵到底有怎樣的糾葛,但是,我很明確地告訴你,我現在愛的人是你。」容洛直視著鳳于飛清澈見底的銀眸,「那他呢?如果我告訴你,他為了你承受了千年的孤獨與煎熬,那你還能如此絕對的說愛的人是我嗎。」
漆黑的深不見底的眼楮就那麼直直的對上鳳于飛,鳳于飛眼中閃過一絲掙扎,心中猛地揪痛起來,那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居然受到了這麼多的苦楚,那她真的會忍心麼。
其實她也不知道,容洛自嘲的輕笑,「你走吧。」鳳于飛听到容洛又說了一句讓她走,心中怒火飆升,「容洛,你再讓我走我就真走了。」容洛略略低下頭,雅致的聲音帶著幾不可聞的心痛,「反正你愛的又不是我。」鳳于飛更怒,「我什麼時候說不愛你了?你就是想讓我心疼是不是。」
「鳳于飛,你能心疼水清塵都不能心疼我一下嗎?」容洛抬起絕美的面容,鳳于飛怒極反笑,「容洛,你居然說我不心疼你,你好,你真好。」說罷,就要推開擋住她的容洛,向外面走去。
容洛反手抓住鳳于飛的手腕,「你當真忍心,萬年前我等了你三千年的時光才換我們彼此的擦肩,千年後又追逐尋覓了你近一萬年,一共一萬三千年。」鳳于飛鳳眸瞪大,她知道他們有一段過去,但是沒想到卻是整整一萬三千年。
「我們還有多少個一萬三千年,若是你恢復記憶了,或許我們連百年都無法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