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被他找到…」
唐賽兒喃喃的說道。
「我也不想被他找到!所以,你最好跟緊我了,必要的時候,我可能會拋下你獨自逃命。」
南宮復加快了步伐,大步行走在密林中。
突然,前方亮起一片火光,腳步聲,馬蹄聲,人聲,交織著從前方傳來兩人耳中。
「是他!快趴下。」
南宮復壓低聲音,輕輕的對唐賽兒說了一句,便立刻趴在了泥草中。
唐賽兒自然明白南宮復嘴里的他是誰,所以她也立刻跟著南宮復趴在了泥草中,定定的望向前方。
她希望可以看見他,只要能遠遠的看他一眼也好,天知道她有多麼想見到他,可是她又害怕看見他,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朝他奔去,奔到他溫暖結實的懷里。
「陛下,方圓百里都尋遍了,沒有找到趙妃娘娘的蹤跡。」
一名大臣坐在馬上,朗聲說道。
唐賽兒心中一驚,雙手微微的顫抖起來。
他來了…他就在前面…他在找我…
「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尋不到她,我們就一直留在這里,直到尋到她為止!」
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唐賽兒終于見到了自己朝思慕想的那個人,再也忍耐不住,面上頓時滑下一行清淚,她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她怕她會忍不住哭出來。
胤仁…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要讓我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你明明就已經放棄了我…不是嗎…
既然你已經放棄了我…為何不放手讓我走…為何還要來找我…
「陛下,大營東面的小樹林已經被我們翻了個遍了,沒有任何發現。」
一名大臣說道。
「繼續找,朕就不信,朕找不到她,就算把整個南部翻起來,朕也要找到她!」
南楚大皇挺直了脊背坐在馬背上,深邃的眼楮眺望著漆黑的夜空。
賽兒…上窮黃泉下碧落…朕一定要找到你…
「陛下,前面還沒搜查過!」
大臣高聲說道。
「走!」
孤獨而又高傲的王者騎在馬背上,朝著前方疾馳而去,身後的眾人緊緊的跟在他身後,一同離去。
南宮復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沒有被他們發現,總算是死里逃生了。
唐賽兒慢慢的將捂住自己嘴的手緩緩放下,全身月兌力一般呆呆的趴在地上,仿佛被人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氣。
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就這麼呆呆的看著他騎馬而去,呆呆的看著他從她眼前消失,離她越來越遠。
胤仁…是從什麼時候起…你就離我而去…是方才你騎馬而去…還是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
「他還是在乎你的,不然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找你。」
南宮復冷冷的看著唐賽兒,若有所指的說道。
唐賽兒呆呆的趴在地上,任由骯髒的泥土沾染著她,一個人的心都死了,有豈會在乎自己身上髒不髒。
「我看得出來你也還是喜歡他,不如你回去找他吧。」
南宮復冷冷的看著唐賽兒。
「不…我不會去找他…」
唐賽兒苦笑了一聲,抽泣著說道。
胤仁…既然已經決定放棄我…為何又要來找我…
既然已經放開了我的手…為何不做的灑月兌一點…也好讓我對你完全死心…
你知道嗎…我寧願你現在對我狠心一點…我不想你來找我…
我寧願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也不願知道你還在乎我…
因為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再次回到你的身邊…
「既然如此,我們就繼續走吧。」
南宮復站起身來,輕輕的拍打著身上的泥土。
唐賽兒也站了起來,卻沒有拍打身上的泥土,心都死了,誰又會在乎身體干不干淨。
「女人都喜歡這麼折磨自己嗎?」
南宮復定定的看著唐賽兒,深邃的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竟對面前的這個小女人,有了憐惜的感覺?
「呵呵…或許因為我特別賤…所以我特別喜歡折磨自己…所以我才會變成今天這樣…」
唐賽兒苦笑著說道。
「何苦為了一個男人貶低自己,天下間的男人並不止他一個。」
南宮復直直的看著唐賽兒,看著她蒼白而又憔悴的小臉,心中泛起一絲憐惜,伸出手輕輕替她拍打掉身上的泥土。
唐賽兒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而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他替自己拍打掉身上的泥土,空洞的眼楮呆呆的看著天空,在天空中,她看見了他孤獨高傲的身影,她仿佛听見了自己第一天進宮的那個晚上,他站在她的面前,將她緊緊擁在懷里,狠狠的對她說,在宮外,你是唐賽兒,我是蘇木白,你是我的女人,在宮里,你是班婕妤,我是胤仁,你還是朕的妃子,上窮黃泉下碧落,你此生都休想逃出朕的手掌心!
身著單薄綢衣的南宮復和緊緊裹住身上紅衣的唐賽兒走到了白府大門外。
白府在南部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但是白盛雲從不參政,也不掌權,所以這次除去八大世家的行動中,白府是南部唯一幸存下來的世家。
現在白府大門緊閉,連門口的燈籠都被下人摘了下來。
八大世家葬身火海的消息早已傳遍了整個南部,那場漫天大火,就連遠在白府的白盛雲也瞧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很清楚,八大世家完了,他必須在胤皇離開南部之前盡量保持低調,否則,他也很可能被牽連進去,帝王總是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
白盛雲在心里為八大世家的隕落而嘆息,同時也為自己听了父親的話而暗自感嘆。
白盛雲的父親白連天曾是朝中大臣,後來胤仁即位以後,白連天自知年歲已老,便請求回南部頤養天年。
白連天曾細細觀察過胤仁這個人,暗絕此人心機之深,絕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般簡單,更知胤仁一定會在將來的某一天親手除去八大世家這個盤踞在南楚數十年的毒瘤。
所以,在白連天彌留之際,他告誡自己唯一的兒子白盛雲,絕對不要參與八大世家的任何政務,也不要在朝中掌權,若想保命,以後就當自己是一個普通人一樣在南楚生活。
白盛雲是個孝子,所以盡管他非常不理解父親的話,但是他還是听從了父親臨終前的遺言。
事實總是告訴我們,多听父母的話,是絕對沒有錯的,因為他們絕不會害你。
盡管白盛雲在南部沒有參政,也沒有掌權,但是白府在南部還是數一數二的大戶,白盛雲在南部也是一個受人崇敬的世家子弟,而他和八大世家其他子弟的關系也依然很親密。
白盛雲看著那場燒了整整半夜的大火,心里默默的感嘆著,他仿佛看見了以後的南楚,沒有了八大世家這個毒瘤的南楚,在南楚大皇的帶領下,將會怎樣在這片大陸上俜馳翱翔。
「我們不能敲門,也不能從正門進去,現在白府里說不定正有人等著抓漏網之魚。」
南宮復沉思著說道。
「那我們怎麼進去?」
唐賽兒問道。
南宮復沒有說話,而是一把將唐賽兒抱到懷里,縱身一躍,便從白府的圍牆之上翻了進去,跳下圍牆之後,南宮復並沒有放下唐賽兒,而是在白府中飛奔著,他就好像是在自家的後院里穿梭一樣,熟門熟路的就來到了白盛雲的房門外。
南宮復輕輕的放下唐賽兒,靜靜站在屋外。
屋內的燈還是亮著,就好像一直在等人來一樣。
「進來吧,門沒關。」
屋內的人仿佛知道南宮復會來找自己,淡淡的說道。
南宮復沒有說話,而是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只見白盛雲一襲白衣,正坐在桌旁細細的飲酒,桌上放了兩個酒杯,很顯然,另一個酒杯是為南宮復準備的。
白盛雲看見南宮復走進來,並沒有感到驚訝,而是淡淡的一笑,可是當他看到跟在南宮復身後一同走進來的女子時,面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南宮復徑自走到了桌邊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就開始喝起酒來。
「呵…怎麼這麼狼狽?」
白盛雲看見南宮身上穿著那件沾滿泥土和草根,破爛不堪的單薄綢衣,臉上和頭發上也沾滿了污垢和泥土,他一輩子都沒見過南宮復這麼髒過,因為南宮復一直都是一個很愛干淨的人,但是他並不意外,任何人在逃命的時候都會變得這麼髒,沒有人在逃命的時候,還會注意自己的衣服是不是被弄髒了,頭發是不是被弄亂了,臉上有沒有沾到污垢。
南宮復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喝著酒,回頭對唐賽兒招了招手,示意她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她是…?」
白盛雲看了一眼裹著南宮復的紅衣大衣坐在那里的女子,輕聲問道。
他知道,這個女子是和南宮復一起逃到這里來的,因為她的衣服和臉,和南宮復一樣髒。
但是他覺得很奇怪,這個女子為什麼會和南宮復一起逃命,這個女子看起來並不特別,武功也不好,這樣的一個女子,朝廷為什麼要追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