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職?」
史清淮愣了下。
「不停怎麼辦?對方一起訴,總隊都有責任,去通知吧,讓他們回隊里。
萬政委沒多說,撂了句就走了。
史清淮悵然若失地回了指揮中心,那一于關心地都圍上來了,史清淮一擺手道:「什麼也別說了,我知道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盡快找到線索……可這個方法和方式是錯誤的,作為警察,他必須承擔後果和責任。」
一句把大家都噎住了,不認識的那幾位技偵給了個同情的挽惜聲,同隊那幾位可就傻眼了,這才兩天,就給停職了倆,而且就這事啊,真要深究起來,真要擴大化,沒有命令的抓捕,指不定這身官衣還能不能穿著都得兩說。
「怎麼辦?老曹?」李玫心里沒主意了,此時才發現好喜歡這兩位,怎麼能給打發走涅。
「沒辦法。」曹亞杰無奈道。
「我決定了,拿到會計師合格證我就走。」俞峰道。
「你湊什麼熱鬧?」李玫生氣了。
「哼,咱們鐘愛這個職業,可這個職業愛過咱們嗎?我們沒日沒夜在這兒拼命,能得到什麼?就是催促、責難、懷疑和該死的停職……我受夠了,老子不于了。」俞峰捋著袖子,摔門而去。
剩下的一室,面面相覷,此時大家似乎都覺得疲意襲來,整個身心都有了一種深深的疲憊。
也就在此時,听到了有人在吼著:「鼠標、鼠標……滾出來。」
是余罪,李玫听到了,急匆匆奔著下樓,後面的人愣了下,跟著跑出來一群。
鼠標在一樓生悶氣呢,听到余罪的聲音,他一骨碌起來,奔了出來,余罪卻是剛從市里回來,他如逢救星,恨恨地道著:「完了,兄弟,咱們攤上大事啦,那三老頭圍著訓|了我一通,看樣子準備讓咱們自個承擔……一人做事一人當啊,桶是我砸的,和你無關。」
在學校的時候就養成這種處事方式,反正不能全軍覆滅,總得留個火種,要不兄弟一起受難。余罪笑著擂了他一拳道:「有監控,你想自個擔也不行,恐怕咱們都跑不了……怎麼?看這樣你怕了?」
「我倒是不怕,我沒錢吶。你拽得好像你有似的?」鼠標痛不欲生地道。
對于土豪階層,錢能辦了的事都不叫事。可對于土逼階層就恰恰相反,凡需要花辦的事,恐怕都辦不了。
「磨蹭磨蹭,能少賠點就少賠點……人家也冤不是?」余罪道,說到此處兩人卻是多有愧意,這事吧,多少說話了,不賠點還真說不過去,只是恐怕賠得少不了,如果總隊出面的話可能要好一點,可偏偏余罪瞅這情況,又有點心虛了,他剛要問,鼠標打斷了:「別指望了,行里老規矩,惹了事自己擦
「媽逼的。」余罪罵了句,扯著鼠標問:「候波呢?有什麼交待,要他是嫌疑人,這個沒抓錯就有回旋余地了。」
「快尼馬算了吧,是個小偷,交待偷了店里十幾桶機油悄悄出去賣。」鼠標苦著臉,把情況講,那貨上了特警的車主就嚇慫了,把偷機油出去賣,找站街妹嫖娼的爛事,交待了一蘿筐。
完了,最後一線希望都破滅了。
躊躕間,同隊的三人來了,那些一個餐廳里吃飯的同行出來了,史清淮和肖夢琪分開人群走上來了,到了兩人面前,嘆了口氣,好無奈地說道:「總隊剛下的命令,你們倆暫時停職……先回刑偵總隊吧,今天的事隨後處理,結果出來以前,你們留在總隊學習。」
「啊?」鼠標耷拉嘴唇了。
「哦,先做個姿態啊?是不是事情鬧大了,還得把我們倆殺雞儆猴啊。」余罪表情沒變,臉色陰了。
「你不要有抵觸情緒,即便我可以姑息你,可今天的方式確實是你們錯了……錯了就應該為自己的事負責。」史清淮道。
「我一直就在負責,你看我像準備逃避推卸責任嗎?這個節骨眼你們停我職,恰恰是想逃避責任。」余罪火上來了,史清淮一難堪,他回頭問著:「鼠標,人關在哪兒?」
「作訓|室。」鼠標一指,肖夢琪要攔,余罪回頭,指著史舉淮,很不客氣地道著:「停職之前,再讓我負最後一次責,作為你對我們的信任,這也是最後一次。」
他拉著鼠標就跑,史清淮卻是愣了下,肖夢琪奔著去了,後面的同事都面面相覷著,重頭喪氣地回去了。
現實中,無能為力的事有很多。那兩貨不怎麼值得同情,可絕對讓人挽惜
「坐好。」
余罪一拍桌子,嚇了被銬著的候波一跳,他緊張了,這兩位沒一個好鳥,看著他就懼,鼠標啪唧忘了一巴掌恨恨地罵著:「小子,你攤上大事啦,砸的那車一百多萬,賣了你都賠不起。」
「是你砸的啊。」嫌疑人弱弱地說,看著鼠標和余罪,緊張地道著:「我就一打工的,他們肯定不會讓我賠。」
鼠標又要揚手,肖夢琪眼神制止了,余罪指著他問:「候波,長話短說,這兒是特警總隊,能被抓到這兒的人,最低都判無期,大部分都他媽給斃了,殺人放火搞爆炸的可才有資格往這兒坐啊。」
「啊?我沒于什麼啊,不能偷幾桶機油就這樣吧?那店里誰不順手撈點啊,憑什麼就抓我啊。」候波苦臉了,現在害怕了。
不像假的,此人年僅十九歲,在四店屬于入門的技工,月薪不到兩千,也只能于點洗車打臘換機油的雜活,似乎離想像中的差得太遠,余罪沉吟地片刻道:「肯定不是因為偷機油抓你……是因為有人在車上做了手腳,導致車主死亡,這算不算大事?」
「啊?」
「那輛車保養是你做的。」
「啊?」
「就在七月十四號,一周前。」
「不可能吧?」
「監控里留下了你的工作場景,只有你接觸那輛車,你說不懷疑你,懷疑誰呀?」
「啊?」
詳細的案情是不能透露給外人的,包括嫌疑人,不過余罪張口就來這麼多假話,倒是讓肖夢琪嘆為觀止的,特別是他講假話時候,嚴肅得像在說一種神聖的事,要不是知道案情,肖夢琪恐怕也會選擇相信。
不過仍然無效,就是把嫌疑人嚇得更傻而已。傻得吐著舌頭,縮不回去。
余罪看看鼠標,鼠標搖搖頭,知道不是他,心理素質差到這個程度,估計也就個毛賊的水平。
余罪示意了下,鼠標起身倒了杯水,給他放桌上,這家伙現在手抖得厲害,根本拿不起水杯來,余罪看火候差不多了,又輕聲問著:「問題肯定出在你們四店,你經手的那輛車被人做了手腳……幫我想出是誰做的。」
「我……我不知道啊。」候波眼一抖,快哭了。
「除了你,誰還能接觸到客戶的車。」余罪問。
「都能接觸到啊。」候波道。
交車後,車主會在休息室等候,小問題需要等候3o分鐘左右,那麼這個時間里,除了技工,還可能有人接觸到嗎?
余罪又問著:「不是普通的接觸,而且需要正常打開車前蓋……也許他在你們場區監控覆蓋不到的地方,他打開了,很快地做個手腳……除了你,有人能打開嗎?」
「哎…對對對……有有有有……」嫌疑人激動了。
余罪不吭聲了,看著他等結果,嫌疑人使勁抿著嘴,憋出來了:「接車員……王王王……王成。」
「怎麼接觸,詳細講一下。」余罪道。
「一般客戶就在進門的時候交車……這個有型人很挑剔的,接上車,接車員必須座位上,腳下放好墊,然後套上把套,才把車開到車間的外面等著……要是車多的話,還得排隊……就在北邊,玻璃里面看不到。」嫌疑人激動地道,找到一個可以替罪的人了。
「如果他在後面打開車前蓋,也沒人看到了?」余罪問。
「啊……對,以前就有個接車員,偷客人東西,被老板炒了。」嫌疑人道
余罪看了肖夢琪一眼,肖夢琪有點震驚,不過保留著一絲懷疑,仍然是一個可能性很大的發現。
「那這個王成,到你們店里的時間不足半年,甚至更短。對嗎?」余罪問
「啊,對呀……兩個多月。」嫌疑人月兌口而出。
「他不是本地人吧?」余罪隨意問。
「不是啊,你咋知道?」嫌疑人愣了,反問了句,馬上又清楚:「哦,你是警察嘛。」
這個時候,肖夢琪的眼楮瞪大了一圈,幾乎全部切合余罪的判斷了,只不是目標錯位了一下下而已,那個即將的臨門感覺讓她憋得難受,突然插進來一句:「他是不是七月十七日以後,消失了。」
「沒消失啊。」嫌疑人道,肖夢琪一愣,判斷失誤。卻不料嫌疑人像挑逗一樣又來一句:「他請假了,好像是他爹呀還是媽死了,走了好幾天了,現在都是老宋替他的班。」
「就是他」余罪 聲一拍桌子,心里憋得那口氣出來了。
沒錯,當現實的和依據案情的推測大部分吻合的時候,這條線索的價值自不用說,指揮中心那泄守著崗位的同事,听到此處,扯著嗓子喊:「頭兒,有重大發現……還有一個漏了的。」
史清淮從外面奔進來了,一室技偵都圍上來了,那個峰回路轉的變化讓眾人大氣不敢稍出,嚴絲合縫地契合到對嫌疑人的描述時,史清淮興奮地重重擂了一把,命令道:查這個王成。
案情,迅速向總隊反映,在市里,離店最近的外勤組又一次奔赴車間,提取到了候波交待的這個「接車員」肖像和登記資料。
這個非常好查,一查就是假的,外勤組飛撲他所在的住址,早已經人去樓空。
不過也恰恰證明一件事,第一例有重大作案的嫌疑人,浮出水面。
余罪輕輕地掩上了門,走時候還安慰了候波幾句,他沒大事,就偷過機油,有這麼重大立功表現,肯定也會從寬處理,那哥們倒是挺感激,畢竟不用給那些挨槍子的罪名頂缸了。
「標啊,晚上去你家吃飯?」余罪問。
「吃個毛呀,以後戒吃戒喝,勒緊褲帶還債。」鼠標道。
兩人就像故意說給肖夢琪听得,肖夢琪訕訕跟著,半晌道:「咱們一起再想想辦法。」
「謝謝啊,領導。你得另找人了,咱們要散伙了。」余罪笑了笑道,那表情,雲淡風輕得讓肖夢琪既難受又難堪,剛走不遠,她正思忖著怎麼勸勸人,再等著挽留的,卻看到了從樓時奔出來的一群人。
這里的接駁到指揮中心的,審訊的過程會被記錄,她知道以那些技偵的速度,應該已經查到王成的下落了,史清淮緊張兮兮奔上來時,余罪道著:「別告訴我結果,這個人的身份絕對是假的,查不到。」
「對,假的,查不到,不過得到了他完整的體貌特征,他跑不了……馬上被列為一號嫌疑人了。」史清淮興奮地道,突然他覺得不對勁了,剛剛是他宣布的停職,余罪笑了,史清淮小聲道著:「你們等一等……這個命令會很快改的。」
「如果沒有線索,這個命令就不會改嘍?」余罪道。
話里帶刺,听得史清淮沒來由地難堪,余罪慢慢地掏著口袋,拿出了自己的證件,要到了鼠標的,一摞往史清淮手里一放,很嚴肅地道:「我服從命令……我惹的事我自己負責,不過你如果有興趣可以問問上面,店排查過兩次,兩次錯失重大線索,這個責任也應該有人來負吧?」
手一勾,大搖大擺走了,隨著勾手的姿勢,鼠標也跟著大搖大擺走了。
史清淮和肖夢琪愣在當地,難堪地接受著一行各隊挑選警員質疑的眼光,兩人像做了錯事一般,低著頭,快步走過樓里,他們一走,看著余罪和鼠標勾肩搭背的樣子,有人感慨道:「哇塞,太帥了,我也不于了。」
有人說著就追余罪和鼠標去了,是俞峰,不過曹亞杰手快,拽住人了,李玫也死死拉著他不放,指頭戳著訓|著:「人家犯錯誤才走,你犯什麼走?犯病呀……回去,你們都走了我怎麼辦?」
兩人死活揪著,又把俞峰拽回去了,再回頭時,兩人已經消失在總隊的大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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