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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軍已經撤到漕河口,半夜偷襲和凌晨的激戰,使江東軍損失慘重,傷亡近千人,陣亡了六名伯長和兩名屯長,連主將徐盛也受了箭傷,可謂損兵折將,士氣遭到重挫。
一艘大船內,徐盛袒露上身,左臂穿進木環,口中咬著皮革,身邊一名軍醫正小心翼翼給他拔出左臂上的箭矢。
一陣劇痛傳來,徐盛疼得滿頭大汗,閉上了眼楮,‘當啷!’一聲,箭頭落入銅盤中。
「好了!」軍醫也長長松了口氣,「所幸箭頭無毒,也未傷及筋骨,將軍休息一兩個月便可痊愈。」
徐盛取過帕子擦擦額頭上的冷汗,他也緩緩出了口氣,這時,旁邊一名親兵道︰「將軍,卑職已經打听到這支箭是何人所射?」
「是誰?」徐盛眉頭一皺問道。
一般而言,戰場上中冷箭是極為正常之事,也不會去專門打听是誰放的箭,這並不重要。
但徐盛對那個少年將軍印象極深,難以忘懷,他究竟是誰?
「有參戰的弟兄說,當時敵軍都稱呼那個少年將軍為璟公子,極可能此人就是劉表之佷劉璟。」
‘原來是他!’
徐盛又想起戰俘供述,周凌通敵被殺,他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自己率軍攻打柴桑,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這個劉璟。
這時,潘璋快步走進房間,雖然徐盛攻城失敗,但他進攻水門也同樣失利,使他心中沮喪,在徐盛面前擺不出姿態。
「文向的傷勢可嚴重?」潘璋關切地問道。
徐盛搖搖頭,「未傷及筋骨,問題不大。」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徐盛沉吟一下道︰「現在我們只剩下兩千軍,想攻下城顯然不現實,只有等待都督派援軍過來。」
潘璋半晌沒有說話,最後嘆息一聲,「我們不該只率領三千軍隊,有點失策了。」
「三千軍隊只是為了偷襲,本身沒有失策,我的失策在于奪取柴桑的方式。」
說到這里,徐盛的臉上也露出懊悔的神情,早知昨晚那個守將如此貪財愛賄,他們之前就應該先買通他,有那個守將的策應,他們奪取柴桑就易如反掌了。
現在卻是一步錯,步步錯,改由劉璟鎮守柴桑,恐怕他們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
柴桑城內卻是另一番景象,城內所有的成年大樹幾乎都被砍倒,一根根木頭被拖到柴桑最大的校場內,也就是劉璟練武並埋葬黃勇的那座校場,木料和鐵器堆積如山。
校場內已搭建了上百座帳篷,集中了柴桑城的兩千余名工匠,木匠、鐵匠、皮革匠、石匠,他們在按照圖紙打造石砲和投石機。
不僅是工匠,幾乎整個柴桑城都動員起來,家家戶戶捐出私藏的兵器、盔甲、皮革,甚至打磨得光滑的壓房石料也捐了出來。
包括陶家、朱家等柴桑大戶更是積極捐錢捐物,僅陶家便拿出一億錢和一萬石存糧,這是存放在陶家宅堡中的所有錢糧。
在校場另一邊,王泰率領一百余名陶府家兵在訓練三千民夫,教會他們最起碼的兵器技能。
三千青壯民夫都已配置了兵器盔甲,不再是普通布衣,除了作戰技能薄弱,以及使用兵器笨拙外,從外面已經看不出他們和正規士兵的區別。
徐庶被臨時任命為兵曹主事,主管柴桑軍務,由于劉璟本身在柴桑也沒有職務,所以徐庶的兵曹主事也是一個虛職,只是劉璟的幕僚。
盡管如此,這畢竟是徐庶在荊州的第一個職務,而且權大責重,所有的錢糧物資以及工匠都歸他主管,他也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懈怠。
劉璟知道他一人忙不過來,又從陶府借了五名精明能干的管事協助他,再撥給他一百士兵。
徐庶得到劉璟的全權委托,很快便發揮出了他的卓越才干,不到半天時間,他便將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條,打造投石機也開始順利地運轉起來。
其實無論是徐庶還是諸葛亮,他們的真正才干並非是軍事謀略,而是在處理政務上,就像一員大將的才干在于統帥軍隊,而不在戰場拼殺一樣。
從征集工匠、砍伐樹木、管理物資,到繪制圖紙,安排工錢食宿、組織工匠分工協作等等,千頭萬緒,事務非常繁雜,幾乎每一件事做好都不容易。
但徐庶只用了半天時間便把一切都處理妥當了,處理得井井有條,這不得不令所有人都感到驚嘆,這個書生竟然有如此卓越的才干。
此時,徐庶正陪同劉璟視察守城武器的制造進度,作為柴桑城的最高指揮者,劉璟並不需要親力親為,他要把精力放在統籌防御之上。
劉璟也同樣獲得了柴桑軍民的普通支持,一方面因為他是劉表之佷,身份尊貴。
另一方面則是陶家對劉璟的全力支持,帶動了柴桑大族對劉璟的認可,而另一大族周家則保持沉默沒有反對柴桑對劉璟的支持。
有了大族豪門的帶頭,普通小民自然唯馬首是瞻,紛紛踴躍支持劉璟抗擊江東軍。
也正是這個緣故,柴桑城才能做到滿城動員,出錢出力,支持劉璟防御抗擊江東。
劉璟見一群群工匠們各自忙碌,材料的運送有條不紊,他心中也很奇怪,便對徐庶笑問道︰「才半天時間,這些工匠就步入正軌了,元直是怎麼做到的?」
徐庶微微一笑,「其實很簡單,每座城池的工匠都有匠頭,我只管找到這些匠頭,給他們十倍的利,規定什麼時候完成,並承諾每造成一架石砲或投石機給多少獎賞,然後一切都不用**心了,他們自然會加緊督促工匠。」
劉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徐庶又找了一堆項目經理,難怪能進展如此神速,這是深諳管理之道。
「那最快什麼時候能造成第一架?」劉璟又好奇地問道。
徐庶神秘一笑,「公子請跟我來。」
劉璟跟他走進一座大帳,一下子愣住了,只見大帳擺放著一架巨大的石砲,幾名工匠正在忙碌地檢查。
石砲又叫發石車,官渡之戰時,曹操曾大量使用,用來攻擊袁紹的軍隊,效果巨大。
它的外形實際上就是一部放大的弩,可以發射巨箭,也可以發射石塊,射程在五十步到一百步之間,對于守城有著積極的防御作用。
打個比方,滾木礌石是對付攻城軍隊的利器,但一般而言,需要人站在城牆邊向下拋石,這樣就極容易被下面攻城軍的弩箭射中。
但有了石砲便可以隔空發射,避免了守城人員的傷亡,同時射程更遠,殺傷範圍更大,對付船只和各種攻城武器也是一種有效的防御利器。
劉璟上前輕輕撫模這第一架發石車,是用新伐的樹木做成,甚至還有樹皮未剝,略顯粗糙,但看得出綁扎得很結實。
徐庶把一名六十余歲的老工匠叫上前,給劉璟介紹道︰「這名老匠人叫秦五,原在曹軍大營里造過軍械,去年底帶領全家來到柴桑,這次石砲和拋石機的圖紙都是由他繪制,這架石砲也是他帶領徒弟造出來。」
老工匠跪下行禮,「小民拜見璟公子!」
劉璟連忙扶起老工匠,「秦老漢不必多禮。」
他看了一眼石砲又笑道︰「能造出石砲和投石機,這可是大功,我一定會重重獎賞你。」
秦五臉上露出慚愧之色,他嘆息一聲道︰「其實這架石砲最多只能用十天,只能臨時用一用。」
劉璟愕然,「此話怎講?」
「回稟公子,一架合格的石砲,對木料特別講究,最好使用堅固的棗木或者柞木,而且必須風干三年以上,這架石砲是樟木,倒也可以,但沒有風干,十幾天後就會變形開裂,無法再使用。」
劉璟點點頭,木頭風干,這個他能理解,只是需要風干三年,難道曹操三年前就開始準備了嗎?
秦五仿佛知道劉璟的想法,苦笑道︰「在北方地區,風干的木頭比比皆是,到處是無人居住的空屋,把房子拆掉,橫梁就是。」
原來如此,劉璟這才明白,他笑了笑道︰「這些橫梁木或許我以後能弄到,但不管怎麼說,有這些石砲和投石機,我就能守住柴桑,還是很感激你們。」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聲歡呼,一名工匠飛奔進來,萬分激動道︰「秦五爺,投石機做成了!」
眾人快步走出大帳,只見不遠處矗立著一座投石機,高兩丈左右,長長的拋竿像釣魚者拋出的魚竿一樣,一群工匠圍住它周圍歡呼雀躍。
劉璟心一熱,剛要上前,這時一名士兵快步跑來,在劉璟耳邊低語幾句。
劉璟心中頓時大喜,也顧不上投石機,對徐庶打聲招呼,便翻身上馬向南城而去。
柴桑有南北兩座城門,目前南城已經封死,只留北城進出,而北城因為戰爭的緣故,也不再允許人隨意進出。
但此時,南城外出現了一隊兵馬,約五六十人,服色雜亂,兵器各異,為首大將手執大刀,騎在一匹馬上。
此人正是從荊城鎮趕來的廖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