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皇宮,太極殿
兩排身著全副鎧甲的武士矗立于大殿兩側,帝王正坐皇位,薛武垂手扶刀,立于其側,玄宗用冷漠的眼神掃視著跪于陛下的眾人,這些都是依附于太平的大臣,抖抖縮縮的這群人面前,是太平的親信,當朝宰相等一干太平公主黨核心的人頭!
這血淋淋的場景,讓眾人此時才明白,往日看似如羊般任人宰割的大唐皇族李家,竟如此的讓人恐懼,所有人的額頭都貼著地面,一動不動,身上涌泉般的汗水讓平日里驕橫跋扈的身軀感受到了徹骨的恐懼。
玄宗沒有說話,誰也不敢有丁點多余的舉動,半個時辰過去,跪趴在陛下的大臣終于有人忍不住這無聲的恐懼,瘋狂的大叫著求饒,薛武眼神一挑,離這個大臣最近的武士手中刀光一閃,嗚呼聲嘎然而止,帶著熱氣的鮮血濺滿了人頭四周,跪于其旁的大臣,被這突入其來的變故,嚇暈了過去,武士跟上又是一刀,沒了呼吸。
嚇得頭皮發麻的眾人們,本已麻木癱軟的身子突的就涌上了一股子力氣,死死的跪著,只是抖得更利害了。
待到快兩個時辰,一個冷漠的聲音在安靜的大殿里響起
「汝等眾臣!食予(注︰睿宗為皇帝自稱為朕,玄宗此時自稱為予)俸祿,受予恩惠提拔!卻不思報效,竟與太平公主勾搭一氣,謀圖大唐江山!」
眾人心如膽顫,玄宗每說一個字,都讓他們離最後的宣判更近一步。
「卻似把太平當成庵中媚娘?!予乃彼之羔羊?!」拍案而起的玄宗,蔑視著陛下這群搖尾乞憐的走狗們。
此一問,是告訴這群人,太平公主不是那竄奪了李唐江山的武則天,自己更不是由她擺布的傀儡!
何人又敢應話啊?偏偏有一平時極喜拍馬屁的蠢材
「太子陛下英明神武,洪……」
未等其說完,武士刀光一閃,身首分離。玄宗冷哼一聲,大袖一甩,離殿而去,眾人見此情景,心中已然認定,要走出這個太極殿的大門是絕無可能了。
薛武待太子離去後,抽出袖中聖旨
「制︰今有太平亂政,予以親絞之,除其左右,以定國家,太平余黨,皆念其多年對朝庭尚有微功,即日罷去官職,貶為庶民,長流西域!即日施行。唐先天二年七月三日」
薛武宣布完聖旨,右手一揮,眾武士一擁而上,將這群死里逃生後或大呼謝恩、或癱軟在地的、或仍舊不敢動彈的大臣摘去烏紗,月兌去官衣,狼狽之極,通通押出大殿,安置流放去了。
薛武處理完,往後殿來見玄宗。
「陛下,已經按旨意安排妥當了」
「嗯,太平公主可有消息?」
「據探報,公主與貼身的幾個侍衛現藏身于南山的尼姑庵中」
「噢?尼姑庵?是武媚娘當年出家的尼姑庵?」
「正是!」
玄宗微微一笑
「她覺著能如她母親那般,從尼姑庵從頭再來?」
薛武不言,玄宗問其傷勢
「臣練武之人,這點小傷不妨事,倒是陛下您可要好好調養」
玄宗點頭,讓薛武即刻前往南山
「告訴她,三日之內若不回京請罪!將她連同尼姑庵一並鏟除!」
「是」薛武領命將出,玄宗叫住
「要讓她知曉,她在朝內的根基已被連根斬除,莫要再存一絲幻想!」
「臣領命!」
出了皇城,薛武領著兩名侍衛,疾馬奔南山而去。
雪下惠看薛武沒有追來,尋了一間少人出沒的偏僻屋子,待到深夜,潛回了太平公主逃月兌的房間,兩枚袖箭,收拾了守在門外的侍衛,鑽入了密道,尋著一行人的蹤跡,找到了躲藏在山中尼姑庵的太平公主,述說了遭遇後,太平憤憤而嘆
「可惜了小兒的性命,再多活幾天!」
太平隨身無賞賜之物,從頭上取下一只瓖嵌了美玉的發簪遞給雪下惠,只說因此時局,回宮後定再大賞,雪下惠謝恩後,退了出來,引路尼姑正待要領她前往安置的廂房休息,耳中遠遠听到庵廟門外馬蹄聲在夜幕下疾馳而來,急忙招呼眾人護住屋子,待守護妥當後,只身往廟門外走去。
踏騎而來的,正是薛武等人,練武之人目力與常用不同,雪下惠借著星月的夜光,遠遠望見馳馬而來的薛武,英姿颯爽,飄逸的發線下是稜角分明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腰間那把從不離身的唐刀,似用手握住般,竟不隨馬兒的奔跑而晃動,可見刀主人的下盤功夫是何等了得。
「想不到七處創傷在身,竟仍能御馬飛奔,不愧大唐第一武人。」
雪下惠雖然中心在暗暗贊賞對方,手中卻早已備好了暗器,她有九層的把握,借著夜色掩護,將三人斃于暗箭之下!
「近點,再近點……再近點」
薛武左右手在馬袋中一伸一縮,搭弓嗖!嗖!嗖!一氣呵成,三支疾箭直奔雪下惠而去!此三箭並非奪其性命,而是不讓其在自己接近之機偷施暗器!
雪下惠一心等著對方接近,突不防薛武瞬間能射出三箭,躲閃之余,失去了偷襲的最佳時機。薛武將腳在馬鞍上一蹬,身形在空中直躍數尺,向雪下惠襲來,刀光一閃,當的一聲,雪下惠用短刃接住劈至胸前的唐刀!
薛武一寸一寸的使勁,雪下惠的功夫以巧為長,哪里能與他正面比拼力氣,躲閃?往哪閃,只要力氣稍微往回一收,刀鋒直接就沒入咽喉,薛武的眼楮直視著近在咫尺的雪下惠,這麼近的距離,他才發現這個女人的肌膚竟是如此的雪白細膩,鼻息傳來了女人特有的香味,他可從來沒與女子有過如此近的接觸,心跳突然有那麼一點快了,手上的力道有意無意的減了。
雪下惠感覺對方力氣稍減,卻仍然抵著刀死死的壓著自己起扶的胸膛,那眼神讓她很不習慣,那雙眼楮里,好像,好像有一絲,一絲……臉刷的紅了。
「流氓!無恥!」
薛武愣了,借著這麼一句,往後跳開,卻怕對方認為自己承認是流氓,趕著說
「我?」
「哼!」
薛武覺得不可理喻,身後的兩名侍衛此時也已經來到了門前,薛武不好與她當著他人的面爭論這些。
「請稟告太平公主,就說太子陛下書童薛武求見!」薛武躬身道。
玄宗與太平公主雖已兵戎相見,太平公主的頭餃仍在,玄宗至今並未對太平公主的地位做出論斷,且此次前來僅為傳達玄宗旨意,所以做為下人的他,該有的禮數還是應做的。
雪下惠見薛武這般態度,一時捉模不透,調均了氣息道
「且待我稟報公主。」
薛武點點頭,對方轉身進廟稟報去了。
跟著薛武的一名侍衛低聲嘀咕
「薛大哥你武功蓋世,如今她們已是強弩之末,何必如此有禮,要我說直接打殺進去得了。」薛武無官無職,平時對待這些侍衛也極為隨和,且常教授些武學技巧,侍衛們對他很是尊重,稱呼也就親切許多。
另一名侍衛附和著
「對啊,何故如此客氣。」
「住嘴!」薛武出聲訓斥
「我三人前來只為傳達上意,何況聖上亦未對太平公主削餃去爵,我等禮當如此!何來他想?!」兩名侍衛不再言語。
廟內回話讓薛武一人解刀入內相見,兩侍衛表示不可,薛武抬手示意不要多言,跟隨來人,解下配刀交給隨行待衛,進廟見太平公主去了。
太平公主听到李隆基派人來見他,並不感到很意外,但只有三人,且甚是有禮,就有些意外了。至于這甚是有禮對雪下惠來說是不是真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既然都來了,就讓書童小兒進來吧,就他一人。」
在太平的眼里,薛武只不過是從小跟著李隆基一起調皮搗蛋的女圭女圭,借著是薛仁貴的族佷,小時候就經常在自己的公主府里和李隆基瞎折騰,曾把後花園池塘里的魚給抓了個一干二淨,更可氣的是倆小子還讓下人搭起了火堆,在池邊烤起魚來,太平是氣不打一處來,抓著就要打鞭子,這薛武死活擋著李隆基,讓鞭子落到自己身上,此後她也沒太在意過這小人物,這些年來也只是偶爾听下人們說起過,最近听到這個名字是雪下惠告知薛武擋住了射向玄宗的暗箭,這倒讓太平想起了當年那替主子挨鞭子時這小子倔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