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游生誥雖有不服,卻又打不過,只得生生的將話憋回月復中。
雪下惠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薛武的招勢雖未減緩,但腰間已滲出鮮血,如此下去,只怕不妙。雪下惠也顧不得許多,加入爭斗,與薛武一起對付噶里暮。
有雪下惠的相助,薛武的壓力減輕許多,兩人均是以快制敵,此時配合起來,讓噶里暮亂了陣腳,一時難以招架,連連卻步,噶里暮挑個間隙,罷手不斗,接而憤怒的嘰里咕嚕起來,那游生誥遠遠地在一旁翻譯道︰「狡詐的中原人!不講江湖道義,要女人幫手,真他娘的……!」嗖的一枚袖箭打去,游生誥話都沒說完,急忙閃避。
「誰讓你說話了?」雪下惠盯著游生誥。
噶里暮仍在嘰里咕嚕的說個沒完,雪下惠對薛武道︰「莫管他,公子你有傷在身,咱倆把他給收拾了再說。」
若換平時,薛武必然不會接受雪下惠所說,然自己本就被這伙人非道義的行為所傷,如今卻又被一伙人要求講道義,這讓他覺得無比可笑,他一笑扯動傷口,疼痛讓他的笑看起來很苦澀。
「索羅尼斯,你告訴這老僧,非我不講道義,而是他的朋友卑鄙在先!」索羅尼斯一通嘰里咕嚕,噶里暮臉上有驚愕,顯是沒想到,便又是一通嘰里咕嚕,索羅尼斯告訴薛武︰「老凸驢說他並不知他的朋友做過什麼,他回去會問個清楚,讓你養好傷,約你一個月後在可薩國邊境的烏馬小鎮再見。」
薛武沒想到這老和尚這般講究江湖道義,此時傷口復發,再戰下去也是多余,便點頭答應。
那噶里暮雙手合十行個佛禮,轉身離去,游生誥嘴里胡亂罵著言語,攙扶著宋謙風跟著噶里暮而去。
這一行人算是又挺過一劫,黃勇和雅克莫沁仍不敢相信那老僧只是為了道義就如此無功而去,玄塵說道︰「那位大師武學修為極高,對于這紅塵凡事,也不會太過計較一時得失。」
索羅尼斯接著道︰「說的對,那和尚只是不願壞了江湖規矩,一月後他還會再出現的。」
雪下惠問玄塵道︰「大和尚,那……老頭使的可是你佛門中的武學?」她本想說禿驢,可面前的也是,便換了個稱呼。
「天下佛門雖是一家,然我少林武學承自天竺,與那吐蕃各成一家,貧僧亦不敢妄語猜測。」
「那你少林武學之中可有爪功?」
「當然是有的,譬如虎爪手、寂滅爪、龍爪、鷹爪、因院羅爪、大力金剛爪……」
「且住,這麼多爪哪個與那……老頭所使的哪個相像?」
「這……貧僧眼拙,那位大師所使爪法,貧僧初看時像似鷹爪,然只是形似,所使的套路剛猛陰毒,與我佛家全然不像。」
眾人听玄塵說了半天,最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沒好氣的罵他嗦,不知道也能說上半天廢話。
薛武在一旁默不作聲,雪下惠問道︰「公子,你可知道?」
「嗯……擒牛手。」大伙一听這名字就樂了,擒牛手?哪個不把自家武學起個好名字,剛才玄塵說的眾多爪法,哪個听了都覺很是利害,這吐蕃人起擒牛這名,也算是一種特色了。
「沒錯,家父在世時曾率軍出征吐蕃,曾見過吐蕃高手用此爪法擒拿野牛,野牛性子極烈,頭上雙角可以將十來人頂翻在地,常人見到了也是遠遠躲開,能一人徒手擒住野牛的,便是公認的庫拜,也就是我們所說的大英雄,相傳此爪法是第一個庫拜所創,在吐蕃擒牛手並非秘傳,隨處都可學到,今日踫著這老僧所施展的擒牛手,造詣極高……。」
「公子,一月後可有把握?」
「那吐蕃僧修為遠超你我,最多也只三成勝算。」薛武明白就算腰傷痊愈,若找不到破敵之法,終歸是徒勞一場。
「若敵不過,也別顧念什麼江湖道義,你我二人定能勝他。」眾人也覺得只能如此。
「……唉,也只能如此了。」
眾人心中郁悶,似乎有座跨不過的大山就在前方等著他們,仍他們如何掙扎都是徒勞,可笑的是想逃往哪逃?現在不就是在逃嗎?難道換個方向,換個去處就能躲過了嗎?若果如此,為何殺手還能一路追殺至此?該來的總是要來,眾人悶悶不樂的繼續向西而去。
孟陽一行人被蘇子陽放倒後,一路向西追趕,途中得知丞相派出的另一批幫手已在前方堵截薛武眾人,今日接前方飛鴿傳書,孟陽本以為是抓獲薛武的消息,誰知那信條上只寫著「落日崗閑雲客棧相見」,孟陽心想恐怕那伙人也失手了,看來丞相所說的高手也不靈啊,催促著眾人快馬加鞭的往落日崗趕去。
一行人行了大半天,黃勇看見路旁有一茶鋪,便招呼眾人稍做休息,給馬兒補些草料,薛武找個位置坐下,心中仍想著如何對付噶里暮,寶劍青霜橫放在桌上,呆呆的看著,雪下惠知其心中有事,也不作聲,默默的喝著茶。
眾人正休息時,一白衣大漢背插長劍悄無聲息的走到了薛武桌旁︰「薛兄。」
「呀!是蘇公子!」那薛武陷入沉思,蘇子陽走到身邊打招呼都未听見,反是雪下惠意外的叫了起來,蘇子陽微笑拱手道︰「姑娘,想不到又一次見面了。」
雪下惠高興呀,蘇子陽在此刻出現,說不定就是個大大的幫手呢,她看薛武仍傻呆呆的坐在那,在桌下偷偷的使勁踢了他一腳,薛武這才「啊」的一聲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蘇兄?你怎會在此?」
「呵呵,薛兄可請我喝杯茶否?」蘇子陽並未回答薛武所問。
「這個當然」連忙將桌上倒扣的茶杯掀起,倒上了滿滿一杯。
蘇子陽的再次出現,黃勇眾人紛紛上前再次謝過上次的救命之恩,蘇子陽也一一還禮,這才坐了下來與薛武說話。
「薛兄剛才沉思觀劍,是否心中有難解之事?」
「嗯,不瞞蘇兄,前日踫著個吐蕃和尚……」
薛武將踫著噶里暮之事詳細的告訴了蘇子陽,待到他說完,蘇子陽輕輕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
「此人利害之處並非在于其招勢,而在于其氣!」
「哦?」
「通俗一些的說,薛兄武功之中已將招勢運用得爐火純青,卻對于氣之運用,知之甚少。」
「何為氣之運用?」
蘇子陽望向玄塵道︰「我觀那位大師,便是用氣之高手。」
高手?雪下惠有些不解,玄塵打一個還行,那日被三人圍攻,若不是索羅尼斯幫手,他那點本事恐怕打到天黑也傷不了一人,雪下惠疑問道︰
「玄塵和尚的本事,我是見過的,論守,確實是個高手,但若論攻……」雪下惠顯然並不認同蘇子陽所說。
蘇子陽哈哈大笑,起身走到玄塵身邊,玄塵起身行禮,蘇子陽突然就動起手來,卻見玄塵一招一勢硬拆,蘇子陽招勢迅捷無比,多次攻其要害,玄塵招勢緩慢,抵擋不住,卻毫發無傷。
「以氣護身,不損秋毫。」蘇子陽邊打邊說。
蘇子陽停手不再出招,讓玄塵盡全力出手,玄塵一招一勢的打來,蘇子陽輕松的左右閃避,玄塵打出的拳勢將桌椅擊個粉碎。
「氣括拳勢,勁力倍增。」
蘇子陽示意玄塵停手,還禮于玄塵,接著對薛武說道︰
「這位大師必是深居寺廟,常年所修的便是氣,極少與人動手,與人過招難免不懂變通。像薛兄與姑娘這般,卻正好相反了。」
薛武與雪下惠此時終于有些明白了,但是明白又有什麼用,他們可不認為能夠立馬擁有玄塵那樣的氣勁。
「蘇兄所說,已解我心中疑慮,那噶里暮氣與勢兼通,便是強過我許多了,如今我要怎樣破敵,兄且教我。」薛武誠懇的向蘇子陽求教。
「我與薛兄再次相遇,便是你我有緣,莫談甚麼個教不教的,就當我胡亂言語幾句吧。」
薛武知道,蘇子陽接下來的話便是破敵所在。
「噶里暮修學甚深,照薛兄所述,其氣已化為刃,與玄塵大師的氣括為拳更為利害。」
「難怪雪姑娘與我與其交手,未觸其手,衣物已被割破。」
「我且問薛兄,你覺得若你手中的劍換為刀,可敵得過否?」
薛武搖搖頭道︰「若換為刀,配合家傳刀法,固然更相得益彰,但招勢要比劍慢了許多,原本雖輸了氣,以劍之快敵慢還能勉強打個平手,以刀之穩恐怕要落個下風了。」
蘇子陽點點頭道︰「那為何以兄使劍之快,仍不能勝?」
薛武嘆道︰「快則快已,但那噶里暮也非庸手,我快他也快,我只狠不能更快……」薛武說到這,突然有所領悟︰「更快……對,更快!」
蘇子陽知道薛武已明其中的道理,兩人相視而笑,蘇子陽接著說道︰「噶里暮將氣化為刃,便少了護身之氣,兄即已有所悟,想是破敵不難了。」
薛武點點頭,招呼小二上酒,要與蘇子陽喝個痛快!蘇子陽推辭道︰「化外之人,從小清淡慣了,這酒辛辣之極實是喝不慣的,不如以茶代酒,喝完我也好繼續趕路了。」
「蘇兄何往?這才見面多久啊,又要離去。」
「若是有緣,何愁沒有相見之日」蘇子陽將杯中茶一干而盡,揚手與眾位一一道別,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