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西唐路 第16章 巴倫加爾

作者 ︰ 黑草辦

姚崇接到探報,追殺的人盡皆折損,宋謙風殺了噶里暮後也蹤影全無,姚崇暗暗陰笑︰「噶氏可是吐蕃的貴族,這帳若算到薛武頭上,哼哼……」

姚崇的算盤打得很好,玄宗听到噶里暮這個吐蕃貴族被薛武所殺,勃然大怒,這件事足以讓大唐與吐蕃兩國之間的關系惡化。

玄宗即刻派出使者安撫吐蕃,卻沒有像姚崇所想的那樣繼續追捕薛武,似乎就要如此不了了之。

另一邊,吐蕃雖然不滿,在接受大唐的解釋與補償後,台面上也只得做罷。

姚崇對多次追殺的失利感到無奈,也對手下人失去了信心,薛武就算離開了皇帝,離開了大唐,但仍是心中的隱患,他想到了另一種方法,一種更省心的方法。

當一行人進入巴倫加爾城,雅克莫沁依著當年離開時的記憶,帶著眾人前往他親戚開的店落腳,一個名叫「遙遠來客」的最繁華、最顯眼、最熱鬧、最上流、最舒服等等等等的,客棧。

巴倫加爾城的熱鬧要遜色大唐長安許多,但這擠擠挨挨填滿人群的狹小街道,與長安城的寬闊大氣形成鮮明的對比,別有一番特色。

相對于滿街店鋪繁忙的景象,這「遙遠來客」位于整條大街的街尾,也許是地理位置的先天不足,這個客棧門前靜悄悄的,那店鋪門楣上的破舊招牌,隨風吱呀吱呀的晃著,門可羅雀的落魄景象,與雅克莫沁所說的,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看到這破爛的小店,黃勇拍了拍站在門口看著客棧招牌發呆的雅克莫沁的肩頭,掰著手指頭道︰「最繁華、最顯眼、最熱鬧、最上流、最舒服,你親戚這店真是這條大街上的異數呀!」

雅克莫沁楞著神,听著黃勇的調侃,嘆道︰「這麼多年沒回來,竟變成這番模樣。」

眾人進入店內,空無一人,黃勇嚷嚷道︰「有人嗎?有人嗎?有!人!嗎?!」

連喊了三遍,沒人答應,黃勇正沒好氣,依稀听著有人打呼嚕的聲音,黃勇順著呼嚕聲走到櫃台,那櫃台下一漢子正抱著個小馬扎睡著正香,雅克莫沁上前推了推那漢子,那漢子睡眼稀松的抬起頭來,眼見這群人衣著邋遢,滿臉污垢,難道是乞丐要結伙搶劫?那真是尋錯地方了,這里除了空氣就剩下桌椅了,小二隨手用衣袖擦掉嘴角邊的口水,堆起笑臉,老練嘻嘻地說道︰「喲,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大白天的開門做生意,叫了半天沒人應,合著你小子躲這清閑,你們老板呢?叫你們老板出來!」黃勇那大身板橫在面前,那小二哪敢叫老板,這不是砸自己的飯碗麼,可是眼前這人一看就不是個善主,只得連聲道歉,盡扯些沒用的話應付,只盼他消了氣,不再吵鬧。黃勇可不買他的帳,叫罵道︰「嘿,我說你這小哥,跟我這胡七八拐的,信不信我把你這破店給砸了?!」

「哎喲喂,這位爺哎,您就別為難小的了,咱這店是破了點,可是您真要砸了,我拿什麼去賠給東家啊,您就行行好吧。小的剛才犯了困,只是店里一向清閑得緊,沒幾個客人敢來,這才打了個盹,怠慢了各位爺。」那小二說得可憐吧唧的,就差眼淚沒掉下來了。

玄塵慈悲心起,看黃勇還要和小二為難,朗聲道︰「黃將軍,小二哥也是賺口飯錢,莫再難為他了,」小二見有人幫他說話,看向玄塵的眼神就好像找到了知音一般,雞琢米一般的點頭,用更苦澀的表情回頭望著黃勇。

「哎,得得得,既然大和尚都為你說話了,我也不跟你嗦了,好酒好菜的給爺幾個端上來,這事就算了了。」

「這……小店……沒有酒菜……」小二硬著頭皮,他知道此話一出口這莽漢鐵定又是一陣聒噪。

黃勇剛落下的還沒坐穩,听這話嘩啦啦的將桌子掀翻,單手抓過店小二提到近前︰「你這驢糞蛋子!耍爺爺玩是不是?」

「哎喲,大爺大爺,小的這店里真沒有酒菜,這這……你讓我如何說來……那…東家!¥%%**……」小二被黃勇提到眼前,貼著鼻尖,黃勇那眼楮直楞得盯著他,就快噴火了,大眼瞪小眼,直把他嚇得說不清個東南西北。

雅克莫沁走到兩人之間,用力掰開黃勇道︰「放開他,我要問個明白。」

黃勇看是雅克莫沁,忽然想到這是他親戚的店,哼了一聲,將小二推開︰「那上壺茶!總該有了吧!?」。

那小二重重摔在地上,但如釋重負的解月兌遠遠大過了的疼痛,還沒爬起來,便連聲叫道︰「有有有。」

雅克莫沁將小二扶起︰「小二哥,你且細細說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小二慌忙謝過,隨手拍打了幾上的灰塵,連忙在櫃上拿過幾只大碗,抖摟著水壺,給各位爺滿滿的倒上,這才深深的擦了把汗,向眾人說道︰

「小的我來這也沒多長時候,听聞這小店,在十多年前,那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店,每日往來食客,貨商游俠不記其數,唉,也是店生意太好,總要招惹些麻煩,店主有一佷子與個猶太教徒有些不和,本來吧也不是什麼大事,可這不爭氣的佷子活生生打死了人家,這還了得,要知道人家可是猶太教徒,咱這地兒原來是信突厥的薩滿教,但是那時候猶太教已經有了不小的影響力。」

大伙都知道那個店主的佷子就是雅克莫沁。

「那些猶太人是異常的抱團,一人出事,整個巴倫加爾的猶太人都出動了,將這小店給圍了個嚴實,死活要抓住店主那小佷子。也全靠,那會啊不是猶太教當家,官府將人押在了大牢,咱店主花了不少銀子,才把他撈出來,連夜讓他離開了可薩國。要是換著現在,我估模著,得玩完。」

「猶太教現在的勢力很大嗎?」

「爺哎,你們遠來不知,可薩現在信仰的就是猶太教,國師叫藍布。」

這藍布,大伙听雅克莫沁提過,他是可薩**隊的最高統帥,現如今已身為國師,看來猶太教在可薩國是一支不可輕易得罪的力量。

店小二正待要繼續,門外大街上陣陣喧鬧,眾人感到好奇,走出店外看個究竟,大街上一行人身著白袍,緩緩向這邊走來,兩旁的居民與店商放下手中活計,紛紛跪拜,那些白袍人經過每個跪拜的人面前,便輕撫其頭,口中喃喃幾句,然後又走到下一個人面前,如此反復,雅克莫沁壓低聲音說道︰「藍布。」

店小二感到意外「噫?你見過國師?」

「我就是你們店主的佷子。」

「啊?」店小二想到剛才說他是個‘不爭氣的佷子’,照剛才那位爺的性子,這伙人不得生扒了我才怪。

「別害怕,我叔叔呢?」

「呃?」小二害怕的楞住了,對他的問話沒反應過來。

「我說,你的店主在哪?」

「哦哦哦,我立刻給您找去。」說罷一溜煙跑了。

薛武看著遠遠走來的藍布一行人,對雅克莫沁說道︰「你要不要先躲一躲?畢竟剛進城,還是不要惹事的好。」

雅克莫沁點頭表示認同,回身往店里二樓走去。

眾人若無其事的都回到店內坐下,喝茶聊天。

藍布一行人在人群的簇擁膜拜下,走到了遙遠客棧的門外,旋即轉步走進了店內,眾人原本以為藍布一行只是路經此地,沒料到他會進入店中。

藍布環顧店內,依稀有些印象,十多年前,為了族人能在可薩國立足,任何一個族人只要受到外人的欺侮,他都會團結全族的力量,讓那些人受到應有的代價!這家店主人的親戚,當年要不是自己的力量還不夠強大,早就白骨埋于荒野,哪可能遁逃國外?

也正因為猶太人在可薩國得勢,這家小店也從原來的客滿廳院,變成如今的蕭條冷落,

這里的變化不大,只是要比自己最後一次來這時,要更淒清得多。廳中大桌前坐的幾人,衣著破爛,臉上粘滿塵土,更給這里憑添了幾分落破。

目光落在玄塵身上,用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這位便是大唐少林來的高僧吧?」

大伙有些意外,他是來找玄塵的?

玄塵站起行個佛禮答到︰「貧僧正是玄塵,不知這位施主找我有何事?」。

「我乃可薩國師藍布,今奉答刺罕之命,恭迎大唐高僧前往皇宮。」話說得很客氣,眼神中卻充滿了鄙夷與敵視,異教徒如今受到可汗的邀請進宮,那便是對猶太教的威脅!抓住機會,定要除去。

藍布心中這樣想,臉上仍強擠出笑容,眾人這才恍然,這一路的打打殺殺讓他們有些木納,這一提,才想起來,玄塵曾經說過,他是受少林主持應可薩可汗之邀,前往可薩國宣講教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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