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您為什麼這麼說呢?我一直都很珍惜她,除了她,我沒喜歡過第二個女孩兒!」
時光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預感,祝華文能夠左右自己的幸福!
「小報上面的照片是怎麼回事兒?就因為你在海邊看到雪花和她前夫在一起,不問青紅皂白就要和她分手?據我所知,雪花並不是和前夫一起去的海濱公園,你為什麼不調查清楚就對她失去信心,說到底,你愛她還不夠深,對她還缺乏足夠的信任……」
「等等,伯父,這些,您是怎麼知道的,雪花對您說的?」
祝華文生氣的表情,略帶責備的話語,讓時光堅信他是知道雪花下落的。
「若非那天和時磊就在海邊,據她說,時磊是看到她前夫龍飛宵去海邊後故意給你打的電話……」
時磊,你還真是我的好兄弟啊,不光和你舅合謀想弄死我,連我唯一的幸福也要剝奪,天下有這樣的兄弟麼?
時光臉色鐵青,一縷陰冷徹骨的寒意從心髒某個角落升起,並以光速延伸至四肢百骸!
他恨恨地想著,出了祝華文辦公室,鑽進自己的豪車,呼嘯而去……
祝華文站在落地窗前,目送時光駕駛汽車匯入大街上的車流之中,心里卻在琢磨他臨走前說的那句話︰「伯父,雖然我不清楚您為什麼對雪花這麼關心,但我向您保證,我絕對不會辜負她的……」
長噓了一口氣,回過身,對依然立在辦公桌前等候自己指示的唐家歡吩咐道︰「回去該干啥干啥去吧,準備工作這麼周詳,應該不會有什麼特別的事兒發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過兩天你再和她聯系一下!」
人都離去了,祝華文孤單地坐在辦公桌前,心情異常煩躁,甚至,還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小女兒會永遠走出他的視線。
夜幕降臨,樓內職工早就下班回家了,他卻絲毫沒有離開的跡象!
「董事長!」
唐家歡走進辦公室,隨手按下開關,明亮的燈光瞬間驅走了屋里的黑暗。
「天都黑了,為什麼還不下班?」
听到祝華文的問話,唐家歡覺得很委屈,董事長不發話,她敢走麼!
「回去吧!」
疲倦地揮揮手,繼續靠在座位上閉著眼楮想心事兒!
門口傳來敲門聲,司機莊唯越在他的允許下走進辦公室,祝華文見了,沒等他說話,起身離開了公司。
于美嬌听到外面傳來汽車聲,迅速整理了一下妝容,來到門口,迎接祝華文,這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雖然這個男人拿她不當回事兒,但卻給了她一個女兒,給了她名份,給了她除了「愛情」之外她想要的一切,她已經很滿足了。
縱然見慣了祝華文冰冷的面孔和漠然的眼神,但是今天,于美嬌還是感覺到丈夫與往常有些不一樣兒,特別是當他從自己身邊經過時身上那襲人的寒氣,還有,眸子里射出的冷光,足足可以將她殺死,四目相對時,于美嬌感覺自己雙腿發抖,全身冰涼。
一定發生了不尋常的事兒……
于美嬌暗自思忖,行事更加小心起來,就連對保姆說話溫柔的都能滴出水來︰「若非和男朋友出去了,晚飯不在家吃!」
保姆聞言,迅速將食物擺上餐桌,然後,輕輕地叩響了祝華文的房門。
里面靜悄悄的,未經允許保姆不敢擅自闖入,只好請示于美嬌。
「撤下去吧!」
于美嬌疲憊地說了一句,離開餐桌,悄悄來到祝華文門前,借著房門縫隙,看到他靠在床頭閉著眼楮,不知心里想些什麼,便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偌大房子里,因為主人心情不好,寂靜得像是世界末日。
于美嬌回到臥室,看著鏡中的自己,突然發現,靜靜流動的歲月,不知何時在她兩鬢催生了許多華發,一抹憂傷襲上心頭,她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眼淚墜落。
光陰荏苒,時針飛旋,翻開如織歲月,她悲哀地發現︰自己費盡心機得來的「緣」,除了疼痛輾過守望的痕跡,早已沒了眷戀的初衷,只留下了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錯愛」。
愛與傷害永遠是一對孿生兄弟,正所謂愛之深,傷之痛,就像她于美嬌,就是因為當年太愛祝華文了,結果傷了自己也傷害了他!
豪門闊太太和貧家女人的感情世界其實沒什麼兩樣,流淌的都是生活中的苦辣酸甜,于美嬌心想。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選擇,她一定不會像當年那麼世俗、那麼膚淺地不計後果以貌取人……
如今,歷經滄桑、趟過流年,她感觸最深的莫過于對愛的認識︰「愛」于她來說,近在咫尺,卻遙不可及!
于美嬌躺在床上,回憶著,糾結著,痛苦著,用一條惆悵、無奈的心路,祭奠時光……
「美嬌,有一件事兒,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
窗外,一陣微風吹過,將祝華文略帶滄桑的聲音送進于美嬌顫抖的心扉。
她急忙坐起來望向房門口,祝華文的身影閃了一下便消失不見了!
「餓了吧,我讓阿姨把飯熱一下!」
于美嬌來到客廳,在祝華文不遠處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下來,謹慎地征求他的意見。
「保姆走了,我給她放了兩天假,如果你餓了,可以先熱點飯吃,不用管我!」
祝華文眼中冷酷的氣息,讓于美嬌不禁心生忐忑︰「我不餓,有什麼話就說吧!」
「美嬌,我們在一起生活快三十年了吧……」
祝華文的目光停留在于美嬌鬢角白頭上,感慨地說。
他的目光,看上去很溫暖,卻充滿冷意,就像冬日的太陽,讓于美嬌的心瞬間涼了半截︰「他什麼意思,不會是一大把年紀了還想把我休掉吧?」
「我知道,這些年你生活的並不幸福,而我又何嘗不是這樣,但我們還是把婚姻維系了近三十年,如果你認為這全都是因為我們的女兒若非,那就錯了。我承認,我從來沒真正愛過你,至于原因,你清楚的。但我知道,你愛我,一直都愛,如果不是我的心早已給了另一個女人,也許我會試著接受你這份感情,有時候,我很內疚,也很自責……」
于美嬌睜大眼楮,死死地盯著祝華文,唯恐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心里卻惴惴不安直打鼓。
祝華文的話讓她有一種雲里霧里的感覺,煩躁情緒油然而生,她真想打斷他的話,拜托他想說什麼痛快地說,別吊她胃口,卻又沒有這個勇氣。
「但是……」
祝華文話鋒一轉,于美嬌知道兩人的談話就要接近核心內容了,臉上不由自主地現出驚恐的表情。
果然不出所料,祝華文站起身,像頭困獸一樣在屋子里走來走去,那張稜角分明、依然俊美的臉突然變得扭曲而又猙獰,眼中的憤怒顯而易見。
看得于美嬌心頭一哆嗦,一再告誡自己︰鎮靜,一定要鎮靜,你要不敢面對,沒人替你接招,這個世界沒有誰會為你遮風擋雨!
「……我不能容許一個女人無休止地挑戰我的底線,傷害我最愛的人……」
祝華文在于美嬌面前停下腳步,冷若冰霜的臉上滿滿的全是恨意。
「華文,你這話什麼意思,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啊!」
「沒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過去的已然過去,我不想追究,但是,你要是再敢無事生非,故意和我女兒夏雪花過不去……」
「轟」的一聲,于美嬌覺得自己的世界在那一刻驟然崩塌了,祝華文後面說的什麼她一句都沒听進去。
「夏雪花怎麼是你的女兒,誰生的?」
不知過了多久,她總算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問了句自己都覺得在找抽的話,話一出口,于美嬌就後悔了。
「她是我和應似玉的女兒!」
低低的幾個字,卻足以震撼于美嬌的心︰這麼說,應似玉的事兒他全都知道了?
祝華文淒涼的容顏上流露出一絲厭惡的神情,給于美嬌的感覺就像吞了一百只蒼蠅一樣難受,那比夜色更加濃烈的冷冽墨眸,讓她膽戰心驚,不寒而栗。
她甚至听到了心髒碎裂的聲音,那是絕望的聲音,是世上最恐怖的聲音,是專屬她的聲音!
祝華文說完這句話後,氣沖沖地離開了,留給于美嬌一連串的疑問。
她淚流滿面,雙手抱膝蜷縮在寬大的沙發上,像被人遺棄的孩子,眼神空洞的注視著丈夫離去的方向,絕望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她是我和應似玉的女兒!」
這句話在她腦海中不斷回蕩,把她嚇的肝膽俱裂。
她不知道該怎樣向祝華文解釋當年發生的一切,或許根本就無須解釋,這麼大的錯誤,豈是一句「對不起」就能化解得了的?
于美嬌被這無法交代的爛事弄得身心交瘁,疲憊不堪,感覺自己仿佛做了一個綿長悠遠的夢,夢醒時分,那些在她心中不停的糾結並早已成為過去的往事,再次清晰地展現在眼前,刺激著她的中樞神經,讓她再一次陷入無盡的噩夢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