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妃 第017章 獻藝

作者 ︰ 葉陽嵐

紀紅紗主僕從小徑上悄無聲息的離開,遠處靠近花牆一隅的角落里宋灝拂開一叢花藤和明樂先後走出來。

柳揚從花園另一側現身,面無表情的走過來,拱手道,「王爺!」

「嗯!」宋灝淡淡點頭。

柳揚回頭看了眼之前紀紅紗和李氏藏身的灌木叢道,「方才成妃和易家的三夫人在那里。」

「紀紅紗?」明樂沉吟著一勾唇角,稍稍側目看了眼身邊的宋灝道,「看來她是到現在都沒死心。」

誠然不過淡淡一瞥,並沒有別的意思。

「如果你覺得麻煩——」宋灝想都沒想,馬上接口道。

「何必節外生枝?」明樂搖頭一笑,打斷她的話,「紀浩淵的眼楮不是一直盯著這里嗎?而且我听聞他回國之後,就又與大興皇帝諫言,借著紀紅紗的關系要締結兩國邦交。此時紀紅紗若有什麼閃失,一旦兩國興兵,保不準陛下就又要打你手中兵權的主意了。」

南疆那里的蠻夷民族不通教化又常年的不很安分,早就屢見不鮮。

宋灝手下軍隊一直壓在那里,是因為這個規矩自古有之,孝宗即使想要將他調開,也礙著眾目睽睽不好做的太明顯。

而一旦別的地方起了大的戰事,他就有理由調派宋灝手下軍隊參戰。

孝宗的心思,宋灝更是清楚明白。

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

「為今的當務之急,還是太後那里。」沉默片刻,明樂不覺又再斂了神色道,「你覺得今天這事兒,能順利嗎?」

「看看吧。」宋灝模稜兩可的扯了下唇角,繼而抬眸對柳揚問道,「成妃和三夫人都說了些什麼?」

「成妃娘娘防備極嚴,提前差了婢女把風,屬下為免節外生枝,所以沒有過去。」柳揚回道,頓了頓又補充,「要不——屬下這就去探問清楚?」

「算了。」明樂笑笑,提著裙子舉步從置身的花圃里頭走出來,「無外乎還是打著你家主子的主意,一會兒去了宴上,自然可見分曉。不過我倒是奇怪,那麼巧,她會在這個時候找上我三嬸兒,想做什麼?利用我家七姐姐麼?」

紀紅紗她自己如今已經是孝宗的妃子,自然知道,對宋灝再多肖想也是白搭。

她會找人當槍使,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那麼巧,會找上自己武安侯府的人,這——

就要費些琢磨了。

而宋灝聞言,卻是眸光一凜,沖柳揚抬了抬下巴道,「昨日母後身邊除了常嬤嬤,還有什麼人貼身跟著?」

常嬤嬤是姜太後的陪嫁丫頭,跟隨太後身邊幾十年,最是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出問題。

如果說紀紅紗瞄上易明菲是有意為之,那麼唯一的可能——

就是昨日姜太後找到殷王府時跟他說過的話被人傳了出去。

「昨日太後出宮行跡十分隱秘,就只帶了一個心月復的侍衛冒做車夫,常嬤嬤也是後來去的,後來他們走時屬下也曾暗中確認過,在暗處也再沒有旁的人了。」柳揚回道,緊跟著便是倒抽一口涼氣,拱手道,「屬下這就去查查那車夫的底細。」

「去吧!」宋灝頷首。

明樂抿唇想了想,提醒道,「宮里人多眼雜,小心著點,不要強求。」

「屬下明白!」柳揚垂眸點點頭,然後躬身退下。

「走吧,馬上要開宴了。」目送柳揚離開,宋灝回頭,信手拈起明樂鬢上一瓣落花。

「嗯!」明樂點頭,略一思忖還是重新仰頭看向他道,「一會兒暝宸殿里若有什麼事,你不要插手,都交給我來處理吧。」

「怎麼?」宋灝略一怔愣,隨即抬頭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是因為七姐姐。」明樂道,也不刻意瞞他,「她未必就是存了什麼壞心思,如果可能的話,放她一馬吧!」

這個丫頭,做的從來都是害人的勾當,這卻是頭一次宋灝見她對誰的事如此這般上心的。

宋灝的眸光微微一動,閃過些玩味,「李氏是她生母,兩人一脈相承,你真覺得她會置身事外?」

「總不外乎會有這種可能吧?」明樂一笑。

宋灝沉吟一聲,卻也沒再追問,點頭應下。

兩人直接在園子里分手,分頭往暝宸殿赴宴。

宋灝辭了明樂,徑自從一條小徑中穿行而過,回到前面的園子里。

彼時開宴的時辰將近,赴宴的客人們三五成群寒暄著往暝宸殿的方向走。

宋灝向來不喜歡湊熱鬧,就落後兩步,在旁邊的小徑上等著大股人流過去,抬頭卻見易明爵和易明威兩個從對面過來。

兩個人,四目相對。

易明爵只就神色淡漠的看他一眼,然後就做不經意的錯開視線。

對于易明爵的態度,宋灝心里微微有些詫異——

連著幾天,他竟然都沒有上門質問?

這似乎也是不太合乎情理的。

不過這種場合,顯然也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

宋灝收攝心神,等著大路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也舉步過去,沿途進了暝宸殿。

今日姜太後來的早,就傳召了幾位有身份的命婦在里面暖閣敘話。

宋灝只和宋涵、宋沛兩個一樣,走過場似的上前請了安,然後就退到自己的位子上和兩位兄長閑話家常。

「五弟,前陣子听聞你偶感風寒病下了,今日這麼看氣色卻是好多了。」禮王宋沛笑道。

「勞四哥記掛了。」宋灝回他一個笑容,同時舉杯敬了他一杯酒。

宋沛一飲而盡。

旁邊正在滿殿里欣賞美人的梁王宋涵也接口道,「五弟你也是的,這大夏天的,怎麼就突然病下了?前幾日本王和老四一起去了西城郊外的賽馬場瞧熱鬧,本來還想叫你一道的,後來听說你病了,就沒好意思登門。」

「賽馬場?」宋灝饒有興致的抬頭看過去一眼,「是哪家富戶新建的莊園麼?臣弟常年不在京中,倒是不曾听說。」

「五弟你這就孤陋寡聞了,那哪兒是誰家的莊子,是八方賭坊在城郊新建的一座院子,里面闢了跑道,專供客人競馬比賽用的。」說到這個,宋涵立刻就眉飛色舞起來。

「八方?」是易明樂手下的八方?

「就是近年來京城新興起的一家賭坊啊,我跟你說啊——」宋涵見他感興趣,不由的興致更濃,隔著桌子猶覺得不過癮,干脆直接端了杯子起身走到去擠在宋灝那桌一起坐了,繼續道,「哪天有空帶你過去瞧瞧熱鬧,那里頭好玩的多著呢。」

「是麼?」宋灝淡淡的應著,撈過酒杯給自己倒了杯酒,「不就是間賭坊麼,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無非就是牌九篩盅那些玩意兒罷了。」

「牌九骰子那些死物有什麼樂子可尋?本王最是看不上了。」宋涵撇撇嘴,一臉的神秘。

宋灝放下杯子,想了想道,「我記得二哥你以前似乎是好斗蛐蛐的。」

「別說蛐蛐兒,斗雞走狗,那八方賭場里頭可是樣樣齊全。」旁邊的一桌的宋沛也端著酒杯湊過來道,半趴在桌子前道,「二哥最近迷上了那里的競馬,還在馬場養了兩匹絕世良駒,已經連著幾次拔得頭籌,可是狠賺了幾筆銀子的,來日二哥一定得來福滿樓擺上一桌,請請咱們兄弟。」

「這有何難?日子隨你挑,做哥哥的總不會在一頓飯上跟你小氣。」宋涵豪邁的大袖一揮,暢快淋灕的大笑起來。

牌九骰子那些,只適合于嗜賭成癮的賭徒,而對于宋涵這樣金銀滿貫的皇親貴冑,總有玩膩的一天。

八方賭坊在西城郊外購置大片荒地開闢馬場的事,宋灝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由八方出了銀子購置田地,將百傾之地圍攏起來開闢一片場地,里面精心修建了跑馬場和馬房看台一類的設施。

馬房里豢養高價從各地搜羅來的良駒,每隔兩日,馬場都會開設一場競賽,取九匹馬,從一到九排號,想要參與的看客在開賽前選定自己心目中的三甲,並且到管事房下注,最後等跑馬結束,猜中了的即可得到賭坊賠付的銀錢。

其實說白了,這所謂的賭馬,其實就是把骰子這一類死物換做機動性更大的馬匹而已。

類似的玩法,以往在達官貴人之間也曾有過,偶爾有人想炫耀自己的坐騎,便會下注和同有此好的友人競技。

而八方,則是制定了一套更為嚴謹精細的規則,把這個游戲擴大化。

為了增加游戲的可玩性,賭坊也允許客人把自己的良駒寄養在馬場的馬房里,然後跟主人協商馬匹出賽的行程,若是客人的馬匹位列三甲,就會得到賭坊劃出來的數目不菲的一筆分紅彩頭。

宋涵早年斗雞遛狗斗蛐蛐,如今八方賭坊這個賽馬的項目一出,正可謂投其所好,隔日,只要有馬賽,他人必定就往西郊跑。

兄弟三個討論的興致昂揚,先是定了次日福滿樓喝酒,重又把話題繞回了賭馬一事上頭。

宋涵正說的是神采飛揚口沫橫飛的時候,就听見外面有太監高唱,「皇上駕到,皇後娘娘到!」

殿中眾人各自歡談的氣氛一寂,由宋涵打頭帶領文武百官出席跪迎。

「都平身吧!」孝宗和林皇後相攜,後面跟著一眾嬪妃自殿外款步而來,進了最里面特設的暖閣里。

「兒臣見過母後!」對姜太後躬身一禮,孝宗笑道,「母後今日怎麼有興致,兒子本來還預備去萬壽宮接您一道兒過來的,結果就听人過去傳信,說您先來了。」

「前幾日身子不爽利,難得今兒個好些了,就先過來和幾位夫人說說話。」姜太後道,語氣平和,臉上表情卻一如既往表現的極為淡薄。

「母後身子大好,兒子也就放心了。」孝宗頷首,遂也就不再多言,和林皇後相繼入座。

眾人從地上爬起來,循規蹈矩的坐回自的桌子後頭。

林皇後親自斟了酒遞過去,孝宗舉杯徑自轉向彭修道,「東南海域海寇作亂屢禁不絕,多虧了彭愛卿你英勇善戰,屢次替朕平定東南海寇之亂,這一次,還得要辛苦你了。今日宮中設宴,朕與眾愛卿一同為你踐行,彭愛卿,朕與你滿飲此杯。」

「忠君愛國,為陛下解憂,這都是臣的分內事,微臣不敢居功。」彭修從座位上起身,再次端端正正跪于地下,舉杯過頭,對著上座的孝宗遙遙一拜,然後才舉杯飲盡杯中酒。

「彭愛卿你過謙了,你幾番出生入死,功在社稷,朕都是看在眼里的。」孝宗滿意笑道,坐在他另一側的紀紅紗忙是不動聲色的提了酒壺替他重新把酒斟滿。

宮宴這種大場合,陪在孝宗身邊的,一定是林皇後,而同時服侍在側的妃子,以往一直都是善解人意的柳妃,但是因為紀紅紗入宮新寵,這幾次已經取代了柳妃在孝宗身邊的位子。

柳妃寵辱不驚,端坐在側席上。

緊挨著的榮妃卻是唯恐天下不亂,借著送酒入口的間隙冷冷一笑道,「小人得志!」

聲音不大,堪堪好,可以供柳妃听個明白就是。

「姐姐說的是,今日這酒極為甘洌,的確是好滋味。」柳妃淡淡一笑,低頭抿了一小口酒。

紀紅紗身份顯赫,榮妃一直看不上她,一直上躥下跳的想要攛掇柳妃出頭,卻不曾想,幾次下來,這柳妃都是裝傻充愣,半點不上心的樣子。

榮妃被她噎了一下,也不好再說,只能掐著酒杯小聲嘀咕,「往日里看著挺精明的一個人,關鍵時刻就成了軟柿子了。」

柳妃听在耳朵里,鳳目不動聲色的微微一挑,卻只做听不見,端坐不動。

這邊孝宗和彭修彼此推諉著打了幾圈的太極,孝宗被他一番忠君愛國的說辭哄的滿面紅光,見著氣氛也渲染的差不多了,這才臉色一正轉入正題道,「難得愛卿你一份忠君體恤之心,大鄴有你,東南邊境可保,朕也可以高枕無憂了。趁著今日這好日子,朕就破例再賜你一份恩典。昌 公主如今也是十三了,正到了許嫁配婚的年紀,彭愛卿你文韜武略樣樣出眾,是當之無愧的駙馬人選,不知道今日朕能不能做這個大媒?給你們把這樁婚事定下?」

終于,昌 公主還是等不得彭修此次出征回來,一定要在他走前就把婚事定下來了。

這件事,雖然經孝宗內定,但真正知道的人卻是不多,包括榮妃在內,都還被蒙在鼓里。

因為彭修本身是有妻室的,所以孝宗此言一出,殿中氣氛馬上一變,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垂下眼去。

「皇上,您不是在說笑吧?」榮妃臉上表情僵了僵,狐疑的月兌口道,「平陽侯早就已經成婚,他是有妻室的人了,您忘了嗎?」

「誰說有妻子就不能再娶了?」孝宗笑道,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那皇上的意思是——」榮妃不由的更加困惑。

紀紅紗近日得寵,她雖不知道昌 公主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對于孝宗指婚一事卻是早有耳聞,于是散漫一笑道,「大男人三妻四妾不過都是尋常事,難得公主大度,不予計較,而且大鄴的律法又言明允許男子娶平妻,皇上此番提議自然是再好不過,平陽侯是國之棟梁,當賞,日後他做了駙馬,與皇上就更是一條心了。」

紀紅紗這意思再明白不過。

榮妃心里雖然還沒轉過彎來,但再抬頭一見易明心鐵青的臉色心里也馬上了然——

這事兒不是孝宗一時興起,而是早有預謀。

之前有傳聞說昌 公主出宮遇刺客偷襲而受了驚嚇,如今閉門休養,她當時並未多想,這會兒馬上用心記下,想著回頭一定要好生的查一查這件事,保不準是有什麼貓膩在里頭。

「是啊,難得——公主大度!」收拾了紛亂的思緒,榮妃臉上重新掛了笑容,別有深意深深的看了易明心一眼。

她可以咬重了「難得」兩個字的讀音,只差沒有明擺著說出口——

真正大度的還是平陽侯現任的夫人。

不過看孝宗連易明心的面子都顧了,她心里總歸也是高興的。

話都到了這個份上,彭修自然也是不能決絕的,又在說了兩句自謙的話,就叩頭接了旨。

如此,平陽侯府和昌 公主的婚事便算是板上釘釘了。

孫氏喜形于色的起身跟著謝恩,重新落座的之後周圍幾桌就有人滿臉艷羨之色的道喜,「恭喜夫人,夫人真是好福氣啊。」

「是陛下和公主抬愛!」孫氏笑的看不見眼,一一禮貌地回復。

旁邊的易明真,唇角竭力是維持著一抹鎮定的笑容,不讓自己當眾失態,袖子底下的手指卻是深深的掐在了掌心里。

這幾日她一直在和自己較勁,努力的說服自己來日方長,一定要和彭修打完這場持久戰,可不曾想雖然提前做好了準備,這一刻听著孝宗當中賜婚,還是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恨不能撲上去把彭修撕碎了!

平妻!駙馬!

彭子楚,你好得意是不是?這麼當眾給我沒臉,我今天也是記下了,咱們等著瞧。

昌 公主的婚事一定,孝宗也算了心里一塊大石落地,很是松了口氣。

林皇後見他心情大好,就笑著開口道,「皇上,公主能覓得平陽侯如此佳婿是難得的喜慶事,不如傳歌舞上來大家一起樂一樂,臣妾听聞齊悅姑姑最近又很是訓練了一批不錯的舞娘出來,舞技很是不錯的。」

「是麼?」孝宗正在興頭上,剛要點頭應允,紀紅紗眼中精芒一閃,突然遞了杯酒過來從中截斷。

孝宗沒有多想,就著她的手把酒喝了。

紀紅紗封妃已經有段時間了,雖然他一直寵愛最近又多宿在她宮里,但私底下紀紅紗並不十分討好他,這麼知情識趣的獻殷勤還是頭一次。

看著她執杯送到自己面前的縴縴玉手,孝宗突然就有點心猿意馬起來。

紀紅紗心里冷蔑一笑,臉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笑道,「那些舞娘的舞看的多了也覺得無趣,今日不如就換個花樣,皇上你說可好?」

「哦?愛妃有何提議?」孝宗饒有興致的側目看她。

「臣妾听聞,盛京多才女,琴棋禮樂樣樣精通的不少,可是還沒機會見過。趁著今天剛好各府的千金小姐們都在場,陛下何不讓她們一展所長,一則為大家助助興,二則——也是讓臣妾開開眼界。」紀紅紗從容說道,說話間目光似是無意一瞥,和大殿當中某席的李氏交換了一下眼色。

明樂早有防備,自然是將兩人之間的這點小動作盡收眼底。

原來,紀紅紗是想借當庭獻藝讓易明菲月兌穎而出的麼?

而當庭獻藝,正是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各家閨秀們摩拳擦掌紛紛躍躍欲試。

「好,就照愛妃的意思辦吧!」因為以往後宮皇後舉辦的一些宴會上,也不時會有各家閨秀施展才藝做消遣的時候,所以孝宗幾乎是想都沒想就點頭應下。

紀紅紗眸光一轉,抿唇沉默一瞬。

她的目標只在宋灝一人,但是因為有過之前的扇墜子事件,她心知孝宗心里有隔閡,所以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提起宋灝一分一毫。

略一思忖,她便是又再笑道,「不過皇上,您是一朝天子,可不能小氣,一會兒若是哪位小姐才藝出眾,你是不是要先講個彩頭出來?」

「彩頭麼——」孝宗忖度著。

「皇上!」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柳妃突然盈盈一笑,開口道,「彩頭的事,先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不如您先仔細想想,有什麼樣的賞賜合適一會兒拿出來足夠分量,不妨讓眾位小姐先行獻藝好了。」

因為事出突然,孝宗本來也沒準備。

「皇上——」紀紅紗沒想到有人會出面攪局,一著急就去扯孝宗的袖子。

奈何孝宗金口已開,非劉公公吩咐道,「你先帶人去庫房,取些金瓜子和銀錠子過來,至于最後頭籌的彩頭麼,容朕再想想。」

「是,皇上!」劉公公應道,帶了兩個徒弟躬身退下。

「那就開始吧!」孝宗擺擺手。

紀紅紗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已經沒了先機,憤恨之余扭頭狠狠的瞪了柳妃一眼。

柳妃垂眸飲茶,卻是半分也沒在意她的神色。

因為機會難得,馬上就有工部侍郎家的一位小姐站出來吹了笛子。

緊跟著又有齊國公府的兩位小姐一起出來表演了歌舞。

易明菲性子淡泊,一直和明樂安靜的坐在席間看著,似乎並沒有出頭的打算。

李氏在旁邊看著暗暗心焦,一個勁的同易明菲使眼色,奈何明樂擋在中間,堪堪好把母女兩人之間的交流當空截斷。

眼見著隔兩席的李家小姐已經悄悄的命侍女備琴去了,李氏終于按耐不住,幾次預備起身過去提醒易明菲,可中間隔著一個明樂,所有人都坐著,她若驟然起身,勢必引人注意。

李氏正在如坐針氈的時候,李家小姐已經站起來,溫婉道,「臣女——」

所謂獻藝,還是要講求一個先機。

如若有人在前,那麼隨後易明菲再站出來,即使她更勝一籌,也達不到那種獨一無二的的效果了。

紀紅紗心里暗罵一聲「沒用」,不得已只能再摻和進來,突然扭頭對孝宗道,「皇上,臣妾听聞武安侯府的七小姐琴藝十分出眾,臣妾怕是自己的面子不夠大,要不就由您出面請了易小姐彈奏一曲?」

已經站起來的李小姐臉色一白,尷尬的僵在那里,不知如何自處。

易明菲也是愣了半晌,緊跟著粉面一紅,緊張的跪地叩首道,「娘娘謬贊,臣女不敢當。」

「七小姐過謙了,橫豎就是尋個樂子,你盡管彈了就是,至于擔得起擔不起的,自有皇上評說。」紀紅紗死咬著不肯松口。

「這——」易明菲伏在地上,拿眼角的余光偷偷掃視上座的孝宗等人,一時拿不準主意,只能小聲的推諉道,「可是臣女沒有準備,今日沒有帶了琴在身邊,怕是——」

「琴麼?那位李小姐手里不是有麼?」紀紅紗不等她說完,已經再次出言打斷,眉尾輕挑斜睨了神色尷尬的李小姐一眼。

李小姐本來就進退兩難,這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過去,眼眶一紅,委屈的險些要哭出來。

她死死抱著手里的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小聲道,「我的琴,可以借給你!」

說著,就轉身把手里抱著的琴遞給自己的婢女。

那女婢也是怨憤的緊,死死的把琴抱了在手,垂首朝易明菲走過去。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辦法拒絕了,易明菲只能硬著頭皮應下。

那婢女邁著小碎步從席位之間繞過來,眼見著就到跟前,不知怎的走到明樂和易明菲著一席旁邊的時候,突然腳下一絆尖叫一聲往前撲去,砰地一聲,不僅把手里去琴甩出去老遠砸斷了弦,還把前面一桌的酒壺踫倒。

彼時易明菲正是跪在前頭,不偏不倚剛剛好被潑了一身的酒。

李氏一驚,易明菲捧著濕漉漉的衣服欲哭無淚。

紀紅紗目色一寒,已經抬手指向那婢女怒聲道,「你好到的膽子!」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婢女憑空摔了一跤也是七葷八素,急忙跪地告饒。

紀紅紗就當她是因為自家主子懷恨而有意為之,恨的牙根癢癢。

「她應當不是故意的,易小姐的衣裳髒了,下去換一件吧。」卻不想柳妃再次開口解圍,對孝宗道,「皇上,這樣的好日子,別為了一個下人壞了心情!」

緊跟著柳妃卻是盈盈一笑,突然含笑深深的看了安坐在戲中的明樂一眼道,「七小姐衣裳髒了,不如這獻藝,就讓九小姐代勞吧。」

孝宗本來也沒準備計較,就淡淡點了頭。

明樂詫異的抬頭,看向柳妃,淡聲道,「臣女琴藝粗拙,不敢獻丑。」

卻不想柳妃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她杠上,微微一笑道,「沒關系,橫豎尋個樂子,你擅長什麼,表演什麼就是。」

明樂面帶笑容,掩飾住眼底冰冷的神色看著她。

眼見著無可推月兌,便是唇角一彎,粲然笑道︰「琵琶!」

柳妃聞言一怔,隨即臉色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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