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灝一定會袒護她,但她這個時候怎麼會把宋灝拉進來?
明知道是個陷阱,還要拉宋灝下水?
看來這個小賤人是真被逼急了,亂了方寸了!
吳偉良反應不及,卻是愣住——
雖然今天刺客這事兒的確是有這樣一個引子在,但他們會執意針對萬壽宮來卻不是宋灝授命,更沒有想到明樂會當眾要求拉出宋灝來當面對質。
吳偉良一時沒了主意,過了片刻回過神來,便是隱晦的和昌 公主交換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既然到了這一步了,是怎麼都不能回頭的了。
昌 公主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不動聲色的略略一抬下巴。
「是,奴才這就去請殿下過來!」吳偉良會意,施了禮就帶了名心月復匆匆離開。
旁邊的榮妃看他離開,卻是突然興奮起來,擺出了等看好戲的架勢。
昌 公主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外,便是冷然一笑,好整以暇的收回目光朝明樂看來,道︰「若是五哥親自過來的話,你就沒有理由再攔著了吧?」
「這話現在說了為時過早,還是等殷王殿下來了再做決斷的好。」明樂側目斜睨她一眼,表情亦是冷冰冰的。
顯然,彼此之間對對方都沒什麼好感。
說著她就轉身看向跟進來來的榮妃和柳妃二人道,「本宮這里,今日有些不方便,就不能招待二位娘娘了,若有怠慢之處,他日我再親自登門賠罪!」
恰是個不容情面的逐客令!
「義陽公主言重了!」柳妃眸子氤氳著溫婉平和的一抹笑意,優雅的露出一個笑容。
榮妃卻是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對明樂笑道,「義陽公主這樣說就見外了,從位份上講,本宮和柳妃妹妹也算是你的嫂嫂,自家人不用客氣,既然你這有事,就不用費心招呼我們了。」
說話間她就目光四下里一掃,指了指院子一側的涼亭對柳妃道,「妹妹,咱們過去那邊坐一坐吧!」
不由分說,拉著柳妃的手就徑自往那里走。
昌 公主沒動,這里吳偉良不在,她當仁不讓要在院子里守著,寸步不離。
柳妃臉上露出些許尷尬的表情,卻沒有強掙,回頭對明樂歉疚一笑就跟榮妃說笑著一並過去。
明樂看著兩人的背影漠然一扯嘴角,對身邊宮人吩咐道,「去沏一壺茶給兩位娘娘送過去。」
說完就要越過昌 公主往自己的寢殿里去。
昌 公主的目光微微一動,在她錯過自己的身邊的時候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明樂皺眉,不悅的回頭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昌 公主並不理會她眼中敵意,反而神色自如的露出一個笑容,挑釁道,「把客人晾著,主人家自己躲進屋子里,這世上好像沒有這樣的待客之道吧?」
「不請自來?昌 公主這號所謂的客人,也實屬史上罕見。」明樂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譏,說著就是諷刺的垂眸看了眼她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冷然道,「這種徒逞口舌之快的話實在是無聊的很,咱們之間還是不要浪費口水了,你願意等就在這里等著殷王過來,恕我不奉陪了。」
說著,明樂就向自己的腕間投去警告性的一瞥。
昌 公主握住她的手腕卻沒有放松的意思,只是眼底笑容突然收冷,陰測測道,「你這麼急著走,到底是要掩飾什麼?」
「隨便你怎麼想!」明樂挑眉,終于也是耐性耗盡,用力一抖手腕甩開她的手。
昌 公主踉蹌著後退半步,勢在必得之下卻不氣餒,緊跟著又再一步搶過去攔在明樂面前,意有所指的回頭瞧了眼身後緊閉的寢殿大門道︰「本宮只是好奇,你這殿里頭到底是藏了什麼?把話說清楚了不行嗎?」
明樂的腳步頓住,遲疑了一下,抬頭迎上她目光時候卻也是不懷好意的笑了,道︰「看來昌 公主你最近果然是太閑了是嗎?」
「嗯?」昌 公主眉心一蹙,一時有點模不準她要說什麼。
明樂眼眸彎起,直視她的眼楮笑了笑,毫不容情的開口說道︰「听聞平陽侯最近公務繁忙,卻不知道他是真的因為身負皇差而難以月兌身進宮,還是有意避諱,不想見到某些人呢?」
按理說她和昌 公主之間雖然相看兩厭,但是有之前的那一次宋灝從中調停,昌 公主就沒有理由再找茬對她死咬著不放了,可是這一次她卻又主動找上門來。
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又因為旁的事繼續遷怒于自己了。
昌 公主被她當眾戳到痛處,一則尷尬一則氣憤,臉上顏色青一陣白一陣,突然之間變化的好不精彩。
在場的宮女內侍都使勁的垂下頭去,怕被波及。
昌 公主渾身散發出一股子戾氣,張嬤嬤生怕她會當場失態,老臉一沉,忙是一個陰測測的眼神橫過去,對旁邊侍立的宮人叱道︰「都杵著做什麼?」
眾人聞言如蒙大赦,忙不迭行禮退開,離兩人遠遠的。
遠處亭子里榮妃察覺這邊的異樣,心里大奇之下就扯著脖子不住的張望。
昌 公主死咬著牙關,憤恨的盯著明樂的臉,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
明樂對她這吃人的表情卻是視而不見,反而從容笑道,「平陽侯的脾氣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昌 公主你雖然貴為皇室之女,但最好也是不要接二連三的去踫他的底線,逆耳忠言,你最好相信我的話,我可不是危言聳听!」
話到最後,她的眸色突然一深。
昌 公主本來正在愣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覺,竟然覺得她這笑容莫名的帶了幾分詭異。
見明樂要走,昌 公主心下一急,仍是橫臂將她攔下,怒道,「你這是在存心挖苦本宮的嗎?」
「不敢!」明樂冷冷看著她橫在面前的手臂,唇角笑容冷峻,「只是就我所見,與你分享一下。平陽侯可不是一般人,如果你再繼續這樣不知收斂,保不準易明真的下場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你威脅我?」昌 公主怒不可遏的厲聲質問。
「那你以為易明真為什麼會死?」明樂臉上表情不變,卻是不答反問。
「這話該是去問你吧!」昌 公主諷刺的一扯嘴角。
「她背後一個武安侯府,再加上一個平陽侯府,你真以為我是吃飽了撐的,會平白去找她的麻煩?」明樂搖頭一笑,語氣之中突然多了幾分悵惘之意,只听得昌 公主心神恍惚,心里突然就有些沒底。
因為易明真擋了她的路,她就順理成章的把她的死看做理所應當,現在仔細想來,這種身在高位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反而叫她忽略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是啊!即使自己算計,易明真身後若是有武安侯府和平陽侯府雙方面的支持在,怎麼都不會死的如此卑賤!
易明峰那邊可以說是他出門在外一時鞭長莫及,可彭修那里,難道不是因為易明真再三殘害他的妾侍子嗣而徹底對她斷了夫妻之情才會默許自己去算計扳倒了她嗎?
否則以易明真身後那麼強硬的一個娘家在,何至于連半點情面都不給的任由她被人設計陷害踐踏致死?
明樂見她失神,心里冷笑一聲,就更進一步的繼續說道︰「那易氏與平陽侯可是有七年的夫妻情意在,平陽侯會一飛沖天在仕途上飛黃騰達,其中借了武安侯府多少勢想必無需我來多言你心里也是有數,你自己想想吧!」
易明樂這話雖然不乏夸大其詞的成分在里頭,但至少有一點還是肯定的——
如果不是彭修默許,孫氏應當是不會把那些見不得人的家丑抖到孝宗面前進而鬧到滿城風雨的。
「你以為你這樣說就能挑撥開本宮和侯爺之間的關系了嗎?侯爺他是怎樣的人,本宮自己有眼楮,我會自己看,不用你來置喙。」想到自己連次和彭修之間起沖突,昌 公主心里突然隱隱有些緊張,冷哼一聲。
原來說要嫁給彭修,只是為了遮掩那件丑事,但是後來與彭修見面接觸之後,她卻是真的開始慢慢動心了。
那樣一個卓絕不凡的男子,有氣度有韻味,尤其是身上久經沙場磨練出來的鐵血軍人氣質,更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官宦子弟無法比擬的,即使他對她收馳有度的冷淡,都讓她心馳神往,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
所以她處心積慮設計易明真,說什麼都要將他獨佔不與人分享。
如果真叫彭修在這個時候就先跟她生出嫌隙來,那麼不僅她之前的努力白費,即使日後嫁給他日子也未必順心。
「昌 公主您慧眼識英,所選的駙馬萬里挑一,自是無人可比!」明樂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然後就斂了笑容,挑眉對昌 公主笑道,「可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更應該感激我除掉易明真給你騰了位子出來不是嗎?」
「什麼?」昌 公主像是听了笑話似的突然笑了出來,不可思議道,「你這是在向本宮邀功嗎?難道還指望我要重禮拜謝你不成?殘殺手足這樣的事,虧得你還好意思拿出來顯擺!皇兄看在太後的面子上沒有追究那是給你體面,你還真是有恃無恐不知所謂!」
她說著就不屑的冷哼一聲,甩袖往旁邊背過身去。
雖然孝宗礙著宋灝的面子,對那件事沒有追究,對外編排的理由更是大義凜然,但堂姐死在自己的手上,這都是明樂身上洗不掉的污點。
有這樣的名聲在外,易明樂在京城閨秀之間的名聲就算是徹底臭了。
對一個女子而言,名聲何其重要?
這樣想著,昌 公主就有些幸災樂禍起來。
不想明樂聞言,不過一笑置之,燦然笑道,「同心相連的才叫手足,至于那些內里枯朽、分不清親疏內外的殘肢,還是趁早斷掉的比較好,省的留下來礙事!這個道理,昌 公主不明白?」
說道手足凶殘,皇室之中才是首屈一指,無人能夠望其項背。
昌 公主神色一惱,霍的轉身瞪了明樂一眼,然則兩人的視線一踫,她臉上怒色突然就煙消雲散,了然一笑道,「我還當你是在得意什麼,原來是仗著背後有人給你撐腰呢!」
明樂彎了彎唇角,不置可否。
昌 公主找到了突破口就越發的有恃無恐,款步走回明樂身邊,一邊四下里打量著一邊神秘問道,「你說五哥他真的會來這里嗎?」
明樂斜睨她一眼,沒有接話。
昌 公主卻不介意,緊跟著啞笑一聲,語氣也跟著緩和起來,略帶感慨的繼續慢慢說道,「太後從鳳鳴宮移居這座萬壽宮已有十四年之久,你和五哥的關系非比尋常,難道不知道這里是他的禁忌?整整十四年了,就算是五年前的那次,太後重病垂危命懸一線他都避而不見,未曾踏進這萬壽宮里一步!」
明樂心頭微微一動,隨即了然——
五年前宋灝的外公猝然離世,樹大招風的姜氏一組就此開始衰敗沒落,姜太後會郁結成疾也在情理之中!
而宋灝和姜太後之間為了避嫌,對外的確是個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那樣生死一線的時機之下,母子二人,一個處于殘燭病中奄奄一息,卻未能得兒子在身邊盡孝,一個卻遠在千里之外,即使歸心似箭,也要隱忍絕情。
這一雙母子,所謂的風光人生永遠都只是活在人前的那一面。
十四年!這座萬壽宮鎖住了他們母子之間的情分十四年,當真是連兩個路人也不如!
明樂心中感喟,神色之間就有了幾分難掩的黯淡。
昌 公主只當是她也被自己戳到痛處,不由的更加得意起來,道︰「那人對自己的生母都如此薄涼,你覺得他可能會為了你而破例嗎?」
和姜太後之間,是宋灝一生無法彌補的遺憾所在。
雖然他不說,但是為了生存而被逼和自己的母親形同陌路,甚至于不惜互相傷害痛下殺手,這樣的處境,叫誰看來都覺得心寒。
此時昌 公主竟然還拿這事兒來打趣,作為攻擊自己的武器?
明樂心里頓時升起一股無名怒火,面寒如冰冷冷的看著她道,「既然是禁忌,就總有需要打破的一天,看看吧!」
她的語氣鏗然而肯定,似乎是被灌輸了某種堅定的信念!
可是昌 公主心里亦是篤定,宋灝一定不會來的——
不僅僅是因為他和姜太後之間的嫌隙,更主要的是今天易明樂這里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有貓膩,宋灝又不傻,干嘛要招惹?
兩個人針鋒相對,誰都不肯先讓一步,正在僵持間,就听見外面內侍扯著嗓子通傳︰「殷王殿下到!禮王殿下到!」
聲音尖銳嘹亮,直刺雲霄。
昌 公主一個機靈,嘴巴張了張又像是無話可說,匆忙斂神轉身看去。
竟然真是宋灝和宋沛兩個相攜,並肩走了進來。
「給二位王爺請安!」一眾宮人、侍衛紛紛見禮。
「都起來吧!」宋沛隨意的揮揮手,抬頭見到院子里的昌 公主和明樂兩個就覺得頭大,話還沒說,眉頭就先皺了起來。
昌 公主自宋灝進門起就盯著他看了半天,這才猛的回過神來,往前迎上去兩步,笑道︰「見過兩位哥哥!」
「殷王殿下,禮王殿下!」明樂亦是微微一笑,不過她的態度卻表現的極為冷淡,讓宋沛于第一時間就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來。
過去請人的吳偉良這時候也黑著臉跟進來。
昌 公主越過眼去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他只就心虛的搖了搖頭,垂頭下去,什麼也沒有多說。
既然宋灝和宋沛都來了,榮妃和柳妃也就沒有作壁上觀的道理,也都起身迎過來打了招呼。
例行公事的寒暄完,宋沛就左右環視了一圈,開口問道︰「方才偉良急匆匆的過去找老五,說是義陽有請,還十萬火急,怎麼昌 和兩位嫂嫂也在這里?」
「哦,我們只是在附近散步,在門口遇到義陽公主,就進來坐坐。」榮妃急忙說道。
她不在乎昌 公主要作何感想,眼下昌 公主是打定了主意和易明樂死磕,事情又和她們無關,她自然不會傻到去趟渾水。
對她的說辭,宋沛似信非信,卻未點破。
「你叫我來?」宋灝進門以後這是第一次開口說話,視線卻是越過眾人,直視站在昌 公主身後一步之外的明樂。
你叫我來?即使沒有明確的緣由,也沒有經過取證核實,只因為有人說是你叫我,所以我就來了!
本以為這座萬壽宮對宋灝而言會是個無法克服的心魔,卻不曾想就只是這樣一個簡單的理由就讓他輕易的跨出了這一步來。
榮妃和柳妃等人臉上都跟著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目光一半曖昧一半狐疑的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
「方才昌 公主和這位吳校尉帶著一隊人馬殺進來,不由分說就要闖進本宮的寢殿里去搜查,還說是奉了殷王殿下的命令前來,所以本宮就只好請了殷王殿下前來問個明白。」明樂原是漫不經心的看著別處走神,說話間這才嘴角冷諷一牽,抬眸對宋灝飄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殷王殿下,真的是您要這些奴才闖進來搜查本宮寢殿的嗎?」
宋灝聞言,唇角的弧度不覺往下拉去,目光一瞥斜睨了吳偉良一眼。
宋灝的性情冷淡,雖然從不曾有人見他發過脾氣,但是他身上與生俱來的那種冷漠森涼的氣質使然,總會讓人打從心底里敬畏而不敢輕視。
「殿下!」吳偉良心驚肉跳,急忙跪伏下去,解釋道,「這話可不是奴才說的,奴才們是奉命追查刺客的行蹤到這里,之前義陽公主問起,奴才也只是如實回稟說是您的手下,沒想到竟會是叫公主誤會您了。」
宋沛聞言,隱隱覺得情況有些不對,但也容不得多想,趕在宋灝發難之前就先主動站出來解釋道,「還是御書房里鬧刺客的事兒,我追人追到御花園里剛好遇到偉良他們,就順口吩咐了叫他們幫忙拿人。」
今天下午宮里本就是宋沛當值,御書房那邊一鬧出刺客的風聲他就忙不迭帶人追捕,追人到了御花園里恰巧遇到吳偉良一行,就順帶著吩咐他們一起幫忙。
本來是最尋常不過的事情,卻沒想到吳偉良竟會鬧到萬壽宮里來,還和明樂對上了。
宋沛平時不惹事,也並不代表著他就是不通世事,眼下的情形再了然也不過了——
有蹊蹺!
當時吳偉良去值班房找宋灝的時候他就隱約覺得情況不對,所以就一起跟了來,沒想到就真的出事了。
宋灝對他的話自是沒有疑慮,漠然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吳偉良道︰「你說你們是追查刺客到此?」
「是!」吳偉良道,跪伏在地盡量的屏住呼吸,不叫人看出他的心虛和膽怯。
宋灝唇角彎起一個冷然的弧度,彈了彈袖口就徑自越過他去走到明樂的跟前。
兩人的視線略一交會,卻誰都沒有先開口,然後宋灝就重新回轉身去,冷聲問道,「你親眼見到刺客進到這里來了?」
他往明樂面前一站,雖然沒有任何的言語,但是站在她面前的這一個動作已經是一種鮮明的態度。
昌 公主眉頭一擰,突然就想起自己前一刻所說的話——
易明樂果然是仗著有人撐腰才那麼輕狂放肆,可是宋灝,怎麼也就這麼有恃無恐的護著她?
「奴才們是從御花園一路循著行蹤追查到萬壽宮外的。」吳偉良咬牙道。
「所以你看到刺客躲到萬壽宮里來了?」宋灝更進一步,不依不饒的繼續逼問。
「沒有!」吳偉良捏著拳頭,手心里已經一片潮濕。
「既然沒有,還在這里做什麼?」宋灝眉毛一挑,冷聲喝道。
「奴才——」吳偉良心里一陣為難,試著開口辯解道︰「因為人是到了這附近才被跟丟的,並且這一帶就只有萬壽宮這一座宮殿,關系到太後娘娘和義陽公主的安危,奴才們不敢怠慢,這才斗膽——冒犯了義陽公主,奴才就先在這里給您賠罪了!」
「到底還是殷王殿下御下有方,您這一來,吳校尉的態度當真是順眼多了。」明樂撇撇嘴,輕笑出聲。
「之前奴才也是辦差心切,並無沖撞公主的意思,若有什麼得罪您的地方,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听她開始挑撥離間,吳偉良頭皮一麻,立刻叩了個頭,正在考慮著要不要知難而退,昌 公主卻是不死心的搶先一步開口道︰「既然他們人都來了,不如就順便四下里看上一眼,博一個大家安心。想必五哥你也不希望母後和義陽公主身邊存什麼隱患吧?」
昌 公主說著,像是怕宋灝會拒絕一樣,馬上就是一揮手對吳偉良吩咐道,「別愣著了,趕緊的帶人里外看看,小心些,別毛手毛腳的,踫了義陽公主宮里的東西!」
雖然宋灝是他惹不起的人,可是事情進行到了這一步,昌 公主若是咬不住他不放的話,他也是沒有退路的。
「是!」于是心一橫,吳偉良應聲就要從地上爬起來,然則還不等他動,眼前就突然掠過一片尊貴的紫色袍角,卻是宋灝抬腳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吳偉良痛的悶哼一聲,下意識的想要抽手,卻被宋灝死死的踩住挪動不得,再強行用力,宋灝就仿佛懲罰一般,腳尖一碾,便是有骨骼碎裂的咯咯聲入耳,疼的吳偉良幾欲昏厥。
榮妃和柳妃兩個听的臉色慘白,攥著手里帕子畏懼的後退半步。
「五哥你這是做什麼?」昌 公主一怒,立刻上前一步,喝道,「吳校尉是御林軍的人,你這樣是濫用私刑,就不怕皇兄降罪于你嗎?」
「御林軍是皇上親衛,最要緊的就是兩個字忠心。」宋灝卻是不為所動,反而雲淡風輕的露出一個儒雅的笑容,與吳偉良臉上疼痛扭曲的表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然則他卻對此完全的視而不見,頓了一頓,目光一深的同時又再繼續說道,「而作為本王的手下,最重要的亦是兩個字——听話!」
當然吳偉良不是不听話,而是听了不該听的人的話!
「既然他一不能盡忠職守為皇上盡忠,二又壞了本王這個上司的規矩,這樣的人,已經不配在御林軍里留任了。」宋灝道,語氣輕緩而隨意,幾乎每一個字從唇齒間溢出來,腳下力度就加重一重,直至最後他收勢住往後退開的時候吳偉良的整只右手已經沒了骨頭,軟綿綿的耷拉在地上。
「你——」昌 公主的臉色白了白,也有些被駭住了。
宋灝淡然的一揮手道,「把人拖下去,再打一百軍棍,如果還能有氣兒就算他的造化,放出宮去!」
軍棍完全不同于後宮和官府平時升堂時候所用的板子,莫說是一百軍棍,就是五十,也足以把一個精壯的漢子活活了結了。
「王爺!王爺饒命,奴才知錯了!」吳偉良痛的眼楮都花了,耳朵里嗡嗡作響,還是下意識大喊著告饒。
宋灝面色不動如山,沒有一絲的表情。
侍衛們都被他方才的舉動震懾住,完全不敢有任何的遲疑,幾個人一起把極力的掙扎的吳偉良給拖了出去。
一直到他們走出好遠,驚恐至極的求救聲還能隱約听到。
處置了吳偉良,一眾御林軍群龍無首,一時間人心惶惶,進退兩難。
「宋灝!」昌 公主眼見著要功敗垂成,怒極之下就霍的跟宋灝翻臉,兩步跑到他面前,憤恨道,「你太放肆了,就為了給這個死丫頭撐腰就敢隨便罷免官員嗎?到底是誰給你的權力?」
所謂長幼尊卑,皇室之中一直等級制度鮮明,不容有絲毫差錯。
昌 公主這回當真的氣的狠了,不僅對宋灝出言不遜,還直呼其名!
宋沛聞言,立刻就沉下臉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開,沉聲訓斥道,「昌 ,放肆的是你!老五是你的兄長,你怎麼可以直呼其名,還不給你五哥道歉?」
「兄長?本宮可沒有他這樣胳膊肘向外拐的兄長!」昌 公主憤怒的一把甩開他的手,扭頭狠狠的等著宋灝和明樂,咬牙切齒道︰「我看他是鬼迷心竅,被這個小賤人迷住了!」
之前她對宋灝出言不遜的時候宋灝都置若罔聞,這會兒再驟然一開口,宋灝卻是瞳孔一縮,周身瞬時凝滿一層濃厚的殺意來。
宋沛心里一涼,還不及他開口勸阻,昌 公主已經覺得眼前一花,緊跟著她就慘叫一聲,被宋灝反手一巴掌扇在了地上,驀的一口鮮血伴著兩顆門牙吐了出來。
「公主!」張嬤嬤等人鬼哭狼嚎,急忙撲過去扶她。
宋沛一個頭兩個大,焦急的看了宋灝一眼,也過去幫著把昌 公主攙扶起來。
昌 公主卻是揮開他的手,捂著半邊臉頰緩緩回頭朝宋灝看過來,眼中凶相畢露的恨聲道,「你敢打我?為了這個——」
月兌口「賤人」二字就要出口,但是觸及到宋灝眼底凜冽的殺氣,即使是被怒氣沖昏了頭腦,昌 公主還是心口一縮,按耐著改口道,「為了這個外人,你竟敢動手打我?」
宋灝為什麼會對她動手,她心里再是清楚不過。
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無可否認,就是因為她罵了易明樂一聲「賤人」的緣故!
「剛才你既然稱呼本王為宋灝,就和本王沒有半分關系了。」宋灝的語氣冰涼,完全持一副漠視的態度。
雖然他從來就沒有把自己做妹妹看待,但若是連表面上的這個名分都否決掉的話——
宋灝若要狠起來,絕對是她吃不消的!
昌 公主一時茫然,整個人都有些懵了。
宋沛見狀,急忙把她拉起來,提醒道,「昌 ,快給你五哥賠禮,怎麼這樣沒大沒小的?」
「不必了!」昌 公主嘴唇動了動,剛要開口宋灝已經斷然開口打斷,「話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就沒有再吞回去的機會,昌 你記著,以後管好自己的嘴巴,再讓本王听到你對樂兒出言不遜,本王就會親自告訴你,什麼叫做真正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