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你是神是鬼,只要你是活的,我就能送你去死!」景祥體內那沉寂已久的恐懼風暴如今卷土重來,侵襲了整個戈壁灘!
漆黑的風拂過在沙漠中潛行的蠍子,令其尾針不停歇地朝著前方蟄去,就像前方發現了自己的天敵,而它已經無路可退一般殊死頑抗。不斷擴散的暗黑天幕雖然無法卷起黃沙,卻可以激起人心的恐慌。因為它是「恐懼」,是生物的本能。
……
此時在遙遠的佛羅倫薩聖女宮,雙子座暗星武士,艾琳的妹妹阿喵一頭扎進姐姐的懷里,瑟瑟顫抖道︰「阿喵……阿喵怕……」
艾琳雖然接住了她,但目光還是投向東方,沒有給她片刻的停留。
「夫君……千萬要遏制住撒旦,‘下者生魔’,你可不能成為‘下者’……」艾琳雖然說的是這個,但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能讓反應如此遲鈍的阿喵都感到驚恐,景陌居然在你的心里佔據了那麼大的地位嗎……曾經的你,無論如何都沒有過為她這樣沖動的時候……這樣的話,要是她死了,你該怎麼挺過來呢?哎……
……
帕米爾高原,殤劈開空間,一下子就跨到了這個地方。要是讓修亞用正常的方式從羅布泊趕到這里,最快也要三天時間。而實際上,修亞是緊隨其後,瞬息而至。他在虛空開啟的那一刻將手臂上綁住的恩危彈射進去,附在殤的冰石劍上,之後便利用恩危的坐標將自己傳送過去。這是在夜修亞進行再改造之後的‘六式’,每一把劍都有著各自的神奇功效,絕非殤那種老古董能搞出來的。
「沒想到你果真是有兩把刷子,不過你應該也和我一樣,被這個世界的因果所抑制住了原本的實力了吧……」殤不急著開戰,反而饒有興趣地和夜修亞侃了起來,的確,他鄉遇故知是很巧合也很值得紀念的事情。
「沒錯,不過,按照力量越強,限制越大的規則,此刻你一定比我難受多了。」夜修亞毫不退讓,咄咄逼人。
「你是在肯定你沒我厲害,殺自己志氣?」
「我只是確定了一點,在這個世界的我,比你勝算大得多而已。」
殤咧開嘴笑了,冰石劍朝著地面戳去,「域界•冰石荒原!」
只見原本遍地生根的禾草、絹蒿等高原草本剎那間化為栩栩如生的冰雕,就連天上的雲彩都不再游動,凝固在兩人的頭頂上。「只要成為了神,在任何地方,都能展開自己的領域,這就是只有神才配擁有的小世界,在這里,一切干擾都不會有,唯我獨尊。」
夜修亞模了模下巴,語氣充滿了調戲的意味︰「哦?!那我倒要試試看,這冰石荒原,能否被我所催眠——梵逆薙,打開‘永恆核心’!」他話音剛落,梵逆薙就從一把直刃刀變形為一把重裝巨劍,隨後連同拉斯特在內的六把劍全部插入重機的劍槽中,重機核心在那之後便立刻亮起了紅光。
「永恆核心,就是我們家鄉的‘世界之心’,你懂我什麼意思了吧,大統領?」夜修亞橫劍以抗,以他的腳為界,在他身後一片郁郁蔥蔥,仿佛萬物都涌現出生機勃勃的景象。這與高原景觀截然相反,更與在他面前的那一片冰石荒原格格不入。
「呵呵,果然是代有才人出,風流看今朝……不過,境界的差距可不是那麼好彌補的!」就在殤打算給夜修亞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之時,夜修亞的‘伊拉’劍狂躁地抖動著,隨即梵逆薙紅芒大盛,又瞬轉為黑色,從修亞的手中月兌手而出,飛到千米高空之上,隨即又急速墜落下來,直接引起大地崩裂,將他倆的立足之地毀得一點兒不剩……
……
恐懼的本質是能量的急劇釋放,景祥那鮮血直流的左眼瞳仁上正幽幽轉著一個「卍」字,就如同上古遺留至今的禁咒,警示著每一個注視著它的生命體。在這異象的幫助下,景祥的身體已然突破到極限的地步︰
第一秒,景祥怒吼、咆哮;第二秒,景祥瞬息間沖至提著天殄的幻公子面前;第三秒,景祥與之對視——那個「卍」字在幻公子眼中不停地放大,漸漸覆蓋住他全部的視野。
恐懼的根本目標是生理現象的消失,即死亡……
眾人只是看到景祥和幻公子互相望了一眼,隨後幻公子便直挺挺地躺倒在地,嘴里白沫和鮮血一起涌出,瞳孔急劇縮小,月復下有奇臭之味,最熟悉人體的‘女王’樸智勇連忙拉住想要逃跑的金館長急切道︰「驚懼死!那個小家伙要開始復仇了,趕快——我們得逃,帶走獸王一起!」
這種情況下,金館長反應迅猛。他知道自從獸王補了一刀後,景祥是跟他們結下血仇了……而現在景祥獲得了莫名的力量,剛才他們都狠狠地被內心最恐懼的東西嚇了一跳,原本金館長以為自己能躲到鏡中逃此劫難,卻沒想到恐懼得連能力都釋放不來。
幸好有一點兒喘息的時機,他連忙召出一面鏡子鑽了進去,隨後又有一面鏡子擺在獸王面前,映出他整個身形。
「跟我逃命先!」金在東根本不給獸王回復的機會,直接將手伸入他自己這面鏡子里。獸王那里出現了一幅畫面——鏡子里突兀地出現了金館長的身影,和那只伸出鏡面的手……
下一刻,獸王便消失在原地,走掉的那一剎那,獸王那沾了景陌鮮血的手還滴了一滴血在原處。
景祥秒殺幻公子之後,撿起了他用不知名的能力偷過來的天殄。實際上不是偷過來的,而是利用幻覺讓大和以為他給的是景陌本人,可事實卻是,大和把利器遞給了幻公子。
但不管怎麼說,給景陌第一刀的家伙已經被景祥送到了冥河的對岸,再也回不來了……梵尼薙是逆刃刀,而天殄卻是把雙刃刀,是把凶名極盛的殺器!
景祥在模到天殄的一瞬間,下意識地以為自己就是景陌的師傅夜焱,那種血脈相承的感覺給了他一種無法抹殺的錯覺,這種錯覺卻導致了他錯誤地估算了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
就在景祥捉刀向著白虎一步一步前行之時,劍皇的飛劍刺穿了他的肋骨——本來景祥已經清晰地看穿了那一劍射過來的角度和位置,輕松可以躲過;可是……他的身體條件不允許,這一次,景祥的**瀕臨崩潰,更確切地來說,是在逐步衰竭……正因為如此,他才做不到偏夠角度,只來得及偏到一半,就被飛劍給刺中,原本邁出去的幾步又在這股大力之下退了回去。
「啊!——」景祥憤怒地咆哮著,竭力奔跑著。
然而謝羽堯躲在白虎身後又是一劍,這一劍刺向景祥的大腿骨,想要一下子將其與盆骨貫穿,再也動彈不得。景祥險之又險地避過,卻被自己絆倒。白虎已經消失在他的視野範圍內了,眼前只有那明顯與自己對視也因距離太長而失效的劍皇謝羽堯……或者換句話說,景祥現在左眼的視力只夠看得到謝羽堯……而他的右眼早就睜不動了,處于半睜半閉的狀態。
「k……」小蘿莉死死地揪住k的衣角,那只小手在發抖……
k黯然嘆息道︰「同樣的血脈,不同的遭遇……」隨即便將小蘿莉抱起大步流星地往送他來的「門」那里走,在他的前方有著十獵人之三的魯本和七的芙蘭達,他們的身後是一扇通往獵世界總部的「門」。
而在k和戴安娜的身後,卻是十字架帶來的地獄,以及那無比顯眼的、站起來又趴了下去,趴下去再站起來,沒幾步卻又栽倒在地的景祥……
「景……祥……站……起……來……」這句話不是別人說的,只有景祥一個人在動著嘴唇,而且,現在他的听覺神經已經衰弱到除了自己的聲音之外,再也听不見旁音的地步。
在這如同魔咒一般的命令之下,身體難堪重負地再一次把名為景祥的這具靈魂給撐了起來,讓他立于這個世間,不是跪著、趴著!
忽然,眼前又是一個麻點,神經還來不及反應,在咕吱咕吱地聲響下,膝蓋就像碎了一樣,再也傳導不了勁力……
「姐……姐……說……過……我……不……能……下……跪……」景祥面色枯槁,手指的骨節都能清楚地看見,青色的血管、突突跳個不停的脈搏。他緩緩地朝著景陌的尸體爬去,景祥明白,自己是堅持不了多久了……但是,他曾經說過一句話︰
『「我一定會用真心待你!!!」』
對不起了呢……我還沒來得及,變成和你喜歡的那個男人一樣的人……沒來得及給你幸福……沒來得及讓你月兌離空待千年的落寞……沒來得及……
「你就……」景祥的眼淚混著鮮血不停地下落,他每拖地跪著走一步,血就會流一路;卍字符號依然在轉動,只是,越來越慢、越來越淡。
「離開我了……拋下我一個人……啊!」景祥能說起連貫的話,很可能是「回光返照」,本來他距離景陌只有十步不到的距離,卻突兀地被十倍的重力給壓趴下,脊椎幾乎都壓斷了,整個人縮成一截。
場面沉寂了幾分鐘的時間,牛頓在這期間一直不停地撓頭,仿佛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鬼頭。
的確……他做了一件天理難容的壞事,僅僅是因為其越發遏制不起來的玩心。就算「玩心」是他的代價,他也沒有理由去玩弄一個將死之人的心,斷絕他最後的期望!
「等等,你們看那小子!」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牛頓將目光再度聚焦在景祥身上,發現,原本還有近十步的距離,此刻,竟然兩人相距不到十厘米!
明明……都十倍的質量了啊……牛頓發覺自己的大腦已經不夠用了。
「你忽略了一種波……」不動天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與牛頓並肩而立,「那就是人的精神力、意志力!」
景祥在全身的骨頭都被摧毀的情況下,硬是用蛇一樣蠕動的方法,在這過去的幾分鐘里,爬出了一條血路……
姐姐……景祥那渾濁的雙眼終于在與景陌那緊閉的雙眸相視,一層眼皮又如何?根本阻擋不了兩個人的眉目傳遞彼此的心意。
這次,我終于……離你最近了……景祥一頭栽進景陌的懷里,兩個人的血混合在了一起。